第七章 苹果公司的兴盛 执着于事业的麦肯纳
沃兹幸运地与一位事业心极强的人建立了联系。
——苹果公司最早的广告部负责人雷吉斯·麦克纳
1976年秋,沃兹在设计新型计算机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苹果Ⅱ计算机体现了他能够为之提供的所有工程设计特性。苹果Ⅱ计算机是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心中理想计算机的具体化,也是他自己想要拥有的计算机。苹果Ⅱ的运行速度比苹果Ⅰ要快得多,但他还想耍点小聪明,为苹果Ⅱ配一台彩色显示器。
从一开始,沃兹尼亚克在创办公司的问题上就有些三心二意,如今他又担心自己必须用全部时间为苹果公司工作,因为他对惠普公司的工作一直非常喜欢。工程技术人员都知道,惠普公司十分重视产品设计的质量,放弃惠普公司的工作无异于发疯。沃兹甚至向惠普公司的管理人员展示了他的苹果Ⅰ计算机,希望能够说服惠普公司制造这种计算机。但是惠普公司的管理人员对他说,苹果Ⅰ计算机对于惠普公司来说不是一种值得开发的产品。最后惠普公司为沃兹提供了一个宽松的环境,允许他自己制造苹果Ⅰ计算机。此外,沃兹曾两次试图参与惠普公司的计算机开发项目(它们最终开发成HP75计算机和一种采用BASIC语言的手持式计算机),但是,由于沃兹缺乏惠普公司的许多员工具备的工作经验和学历文凭,因此两次努力都未能成功。
沃兹尼亚克无疑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工程师,但是他只能从事他感兴趣的项目开发,并且只有在他有兴趣的时候他才愿意从事该项目的开发。乔布斯比其他人更加了解他这位朋友的天赋。他不断敦促沃兹努力工作,但是这种压力有时却导致两人之间出现了许多争论。
沃兹对设计将计算机与电视机挂接起来的连接器毫无兴趣,他也不想设计计算机的电源。这两种设备都需要模拟电子装置的设计技巧,这不同于沃兹和乔布斯熟悉的,相对比较清楚的数字电子设备的设计技巧。计算机的内部电路基本上属于开关电路,它只有1或0两种状态。若要设计电源,或者将信号发送给电视机,那么工程师首先必须考虑电压水平和干扰影响,而沃兹不懂得或者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
于是乔布斯便求助于艾尔·奥尔康,他是乔布斯早先在阿塔里公司工作时的上司之一。奥尔康建议乔布斯与罗德·霍尔特谈一谈,霍尔特是阿塔里公司一位能干的模拟设备工程师。1976年秋,乔布斯给霍尔特打电话时,霍尔特对自己在阿塔里的职位很不满意。后来他说:“我只是橄榄球队中的一位替补四分卫球员。”霍尔特认为,他是在他的经理(他的业余爱好是摩托车比赛)受伤时被聘用的。霍尔特与沃兹和乔布斯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同,不过他也喜欢从事电子设备的开发。还有一点不同的是,他有个年纪比乔布斯还要大的女儿,他不理解形成苹果公司创办人特点的西海岸文化。
霍尔特对乔布斯说,作为一名阿塔里公司的工程师,他感到帮助苹果公司会与他自己的公司有利益冲突。另外他又说,他的收费很高。他的服务费至少每天200美元。不过这倒并没有使乔布斯感到担心。“我们能够请得起你,”乔布斯说。“绝对请得起。”霍尔特立即喜欢上这位脾气急躁的年轻企业家。至于与他公司利益相冲突的问题,乔布斯决定与霍尔特的老板商量,看他能否同意此事。霍尔特回忆道,他的老板艾尔·奥尔康对他说:“史蒂夫·乔布斯是个好小伙子,你应该帮他走出困境。”
霍尔特开始在晚上进行电视接口和电源的设计,重点放在电源的设计上。他还说服乔布斯不要开发电视机的接口,以免违反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的管理条例。霍尔特知道,联邦通信委员会一定会在接口问题上与他们展开争论。起先乔布斯感到不知所措,但是后来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巧妙办法。他简化了这项工作,让其他人设计一个调制装置,将计算机与电视机连接起来。如果违背了法律规定,或者不符合有关的管理条例,那么违法者将不是苹果公司(至少技术上苹果公司没有违法),而是消费者。
看来乔布斯的一生总是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当他只有13岁的时候,他就从惠普公司的创始人之一那里弄到了一份工作,他曾经免费住在里德学院的学生宿舍里,并且他还找到了经济靠山马库拉。乔布斯巧舌如簧,具有使人相信他的理想的天赋。罗德·霍尔特完全可以回到美国中西部去工作,也可以在硅谷树立自己的声誉。但是他却去为苹果公司工作。
几个月后,霍尔特开始以全部时间为苹果公司工作,他负责处理该公司的各种任务。当没有别的人具备解决问题的技术或管理技能时,霍尔特便承担起解决问题的责任。“别人管不了的事情我都管了起来。”他说。当苹果公司开始以马库拉没有预计到的高速度向前发展时,霍尔特发现他正身兼数职,如负责监管质量控制部、服务部、生产工程部和文档资料部的工作。事情搞得如此紧张,霍尔特多次说要辞职,但是苹果公司根本不让他离开。
罗德·霍尔特并不是沃兹和乔布斯聘用的第一位员工。他们聘用的第一位员工是比尔·费尔南德斯,他是几年前介绍沃兹与乔布斯互相认识的一位朋友。按照公司的手续,在正式聘用费尔南德斯参与制造苹果Ⅰ计算机之前,乔布斯用一系列关于数字电子设备的问题对他进行了考核。费尔南德斯信奉伊朗的巴布教,他与乔布斯曾经在车库里用好几个小时讨论宗教问题。
早期聘用的员工还有高中生克里斯·埃斯皮诺萨和兰迪·威金顿,他们都是沃兹在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会议上结识的朋友。俱乐部会议结束后,3个人总是一起来到沃兹的家里,继续讨论如何提高苹果Ⅰ计算机功能的方法,使该机的功能更加强大。
埃斯皮诺萨和威金顿都是计算机业余爱好者,但是他们与乔布斯或沃兹不属于同一类型,他们不具备计算机设计的专业技能,他们喜欢计算机编程。每当沃兹将苹果Ⅰ计算机带到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会议上去时,埃斯皮诺萨和威金顿会在现场迅速编写几段程序,以便向俱乐部成员展示该计算机的功能。1976年8月,沃兹安装了一台苹果Ⅱ的工作样机,并且将一台苹果Ⅱ借给了埃斯皮诺萨。埃斯皮诺萨利用这台计算机开发游戏和计算机的演示软件。通过实际使用这种新型计算机,这位充满自信的十几岁学生提出了改进该计算机设计方案的建议。
埃斯皮诺萨还在保罗·特雷尔的字节商店中干了很长时间。他回忆说,“有一位身材高大、不修边幅的小伙子每天都来到商店说:‘我们开发了一个新版本的BASIC语言!’”这就是埃斯皮诺萨遇见史蒂夫·乔布斯的经过。后来,乔布斯在出席霍姆布鲁计算机俱乐部的一次会议时,发现在苹果Ⅰ计算机上运行的一个演示程序。他问埃斯皮诺萨:“你愿意从事这项工作吗?”此后不久,埃斯皮诺萨就开始为苹果公司工作了。
埃斯皮诺萨上高中二年级时在乔布斯的车库中度过了圣诞节假期,帮助调试将与苹果Ⅱ计算机配套销售的BASIC语言。乔布斯非常关心和照顾埃斯皮诺萨,不过他最初并不觉得乔布斯像个慈父。“我感到他似乎很难相处。”埃斯皮诺萨在讲到乔布斯时说。“乔布斯看上去不爱言语,紧绷着脸,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眼睛里露出十分严厉的目光。他有一副好口才,很能说服人,你很难对付他,我始终都感到他是在改造我。”
这时,乔布斯一向具备的能言善辩的能力遇到了最大的挑战。当时马库拉已经答应加入乔布斯与沃兹创办的公司,最后一个障碍就是要说服沃兹辞去他在惠普公司的工作,用全部时间为苹果公司工作。马库拉认为沃兹必须这样做。
沃兹对于究竟是否应该离开惠普公司的问题拿不定主意。乔布斯则希望他快刀斩乱麻,痛下决心,因为他制订的公司业务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将完全取决于沃兹。1976年10月的一天,沃兹正式表示他不想辞去惠普公司的工作,而且说这是他的最后决定。沃兹说:“对于我的决定乔布斯非常吃惊,并且哭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乔布斯重新下定决心,开始对沃兹的朋友做疏通工作,让他们说服沃兹改变主意。
沃兹担心,用全部时间从事计算机的设计是非常单调乏味的事情,这不同于他设计苹果Ⅰ和苹果Ⅱ时的情况。经过朋友的劝说,沃兹终于辞去惠普公司的工作,将全部时间投入到苹果公司的产品开发中去。这是个勇敢的举动,因为沃兹认为,他们销售的苹果Ⅱ计算机最多不会超过1000台。但是乔布斯的看法却完全不同,他开始积极寻找能够帮助他实现这一目标的人才,比如雷吉斯·麦肯纳,他是硅谷最成功的公关和广告公司的老板。
乔布斯在计算机杂志《接口时代》上刊登了一则广告。以前,他在许多电子杂志上看到过英特尔公司刊登的广告,并且对这些广告产生了很深的印象,于是打电话给英特尔公司,询问是谁制作了这些广告,得知这些广告都是麦肯纳的作品。乔布斯希望苹果公司也能得到最好的产品宣传广告,并且认为麦肯纳是制作广告的最佳人选,于是他便准备让麦肯纳的公司来制作苹果公司的产品广告。
麦肯纳为英特尔公司制作的广告非常成功,并且为他自己也作了很好的宣传。他的办事处布置得非常优美,这就为他的成功奠定了基础。麦肯纳习惯于身着漂亮的制服,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身后是他最得意的英特尔公司广告的照片。他讲话时声音温和,显得深思熟虑,与有一天下午穿着短裤和凉鞋走进办公室时的那个不修边幅、盛气凌人、留着“胡志明胡子”的小伙子判若两人。麦肯纳习惯于将新兴公司当做客户,因此乔布斯的外表并没有影响麦肯纳为苹果公司提供广告服务。麦肯纳提醒自己说:“发明创造来自个人,而不是公司。”而这位乔布斯当然属于个人。
起先麦肯纳没有接受乔布斯提出的为苹果计算机制作广告的要求,但是乔布斯有一副如簧之舌。“我不否认沃兹设计的计算机非常出色,”麦肯纳说。“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史蒂夫·乔布斯,那么这种机器今天可能还待在业余娱乐产品的商店里。沃兹幸运地与一位事业心极强的人建立了联系。”
麦肯纳终于被乔布斯说服,他的公司变成了苹果公司的广告公司,并且立即采取了两项重大的举措。
首先它设计了苹果公司的徽标图案,那是一只带有彩虹颜色的彩条苹果,它被咬掉了一口。这个图案是罗布·贾诺夫设计的,从此它就一直作为苹果公司的商标。从印刷角度出发,最初他们担心彩虹的各种颜色会混起来。乔布斯不同意在各种颜色之间加上线条,将不同的颜色隔开,这样徽标的印刷成本会变得非常高。苹果公司总裁迈克尔·斯科特称它是“有史以来设计最昂贵的徽标。”但是,当最早一批徽标标签运到时,每个人都非常喜欢这个设计图案。乔布斯作了一些修改,他重新调整了颜色的次序,将较深的颜色放在底部。苹果公司后来的产品部总裁琼·路易斯·加西在讲到这个徽标对苹果公司来说是非常完美的时候说:“它象征着希望和知识,锲尔不舍,以不协调的顺序与彩虹的颜色交织在一起……锲而不舍的追求,知识,希望,杂乱无序。”
麦肯纳也决定在《花花公子》杂志上刊登一则五彩缤纷的广告。它非常抢眼,能够抓住公众的心。在《字节》杂志上刊登的一则比较便宜的广告实际上可以使当时的所有微机买主都能看得到,而在《花花公子》杂志上刊登广告似乎是一种不切实际的选择,因为没有进行用户统计方面的研究来支持这种做法。“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引起全国的注意,”麦肯纳说,“并且为了使大家都对廉价计算机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其他公司从事微机销售已有两年时间,但是还没有人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抓住公众的注意力。接着,苹果公司在全国性杂志上刊登介绍产品的文章,不仅介绍苹果公司的产品,也介绍一般的小型计算机。
乔布斯的锲而不舍精神说服了麦肯纳,使他也加入苹果公司以实现其理想目标,就像沃兹、马库拉和霍尔特的情况一样。沃兹发明了计算机,马库拉具有经营头脑,麦肯纳具备市场开发天才,斯科特负责销售店的经营,霍尔特则包揽其他一切事务,不过这位留着乱蓬蓬胡子的盛气凌人的小伙子是这一切的推动力量。
1977年2月,苹果计算机公司在库佩蒂诺离霍姆斯特德高中数英里的两间大房子里建立了第一个办事处,并从乔布斯的车库中搬来了办公桌和椅子。他们在新办事处开张的头天晚上,沃兹、乔布斯、威金顿和埃斯皮诺萨分散在2000平方英尺的办事处房间里玩电话游戏,每个人都试图第一个打通别的分机。这完全像是玩游戏,你很难想像他们是在创办一个真正的企业。“我们从未考虑发展成为一个与IBM公司分庭抗礼的公司。”埃斯皮诺萨说。
这家年轻的公司面临的一个挑战是按时完成苹果Ⅱ计算机的设计,以便参加4月份沃伦组织举办的首届西海岸计算机博览会,并且准备不久投入生产。马库拉已经与全国的许多分销商签订了经销苹果Ⅱ计算机的协议,其中许多分销商迫切希望能够为苹果公司经销计算机,因为它提供了比MITS公司更大的经营自由度和性能更好的计算机产品。
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出色地完成了苹果Ⅰ和苹果Ⅱ的技术设计。但是,乔布斯为苹果Ⅱ的成功销售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早期的微机大多很难吸引消费者的购买热情,它们往往是样子单调并且非常难看的金属盒子。乔布斯决定使苹果Ⅱ成为一种外观漂亮的产品,他给计算机罩上一个很轻的米色塑料机壳,用模块化设计,将键盘与计算机组合在一起。沃兹能够设计出高效能的计算机,不过他承认他并不在乎计算机的线路是否挂在机器的外面。乔布斯则认为,苹果计算机必须做到外观漂亮,以提高产品的竞争力。
苹果公司投入了巨大的力量,才为苹果Ⅱ计算机做好在西海岸计算机博览会上展出的准备工作。沃兹日夜加班,直到一切准备就绪,这是他的一贯做法。乔布斯想方设法要使每个参观者都注意到这台机器,为此,他布置了一个在展览会上面积最大并且最美观醒目的展台。他在展台上安装了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以便进行程序演示,并在展台的两侧都放置了苹果Ⅱ计算机。乔布斯、麦克·斯科特、克里斯·埃斯皮诺萨和兰迪·威金顿负责在展台上进行产品介绍,迈克·马库拉在展厅内巡视,以便与代理商洽谈计算机经营事宜。沃兹则到处观看其他公司的产品情况。总之这次博览会上苹果计算机的展出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人人都对苹果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过《计算机文库》一书的作者特德·纳尔逊抱怨说,苹果Ⅱ计算机只能显示大写字母。
沃兹又情不自禁地搞起了他的恶作剧。他决定刊登一则广告,介绍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产品。为了防止有人真的来找他购买这种产品,他捏造了一家没有参加这次博览会的公司的产品。正好MITS公司没有参加这次博览会,在兰迪·威金顿的帮助下,沃兹迅速编写了一本介绍“扎尔泰尔”(Zaltair)计算机的小册子,声称这是改进了的Altair计算机。
这则假广告以撩人的语气说道:“你可以想像这是一台最理想的计算机,这是本世纪的计算机奇迹,今天它终于问世了。它配有BAZIC语言,这是迄今为止最完善和功能最强大的语言。”沃兹搞了这场他从乔布斯那里学来的营销骗局。这则广告接着又说:“这是计算机工程师要实现的理想,所有电子设备都在一个印刷电路板上,甚至18个插槽的主板也在上面。至于主板……”在广告小册子的后面是个性能比较图,将扎尔泰尔计算机与其他微机(包括苹果Ⅰ)进行了比较。乔布斯根本不知道这是个玩笑,他拿起一本广告小册子,以沮丧的心情读了起来。他迅速而紧张地扫了一眼性能比较表,终于放下心来,“嗨,”他说,“这个表上我们产品的性能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