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唯一的逃离之路(3)

所谓"啊一个",就是用一口气,把汉语拼音的单韵母和声母从头到尾平稳地读下来。

"a、o、e、i、u、ü、b、p、m、f……"所有发声练习里,我最不怵的就是"啊一个"。

"你们都练成他这样,就行了!"王璐老师冲我一挥手,"回去接着睡吧!"

大学期间我老旷课,但是最后一次考试,我愣考了全班第一,得到了最高奖学金。有好事者提出要重新给我核分儿,我没反对,核来核去,还是第一。

1991年,大四第二学期,我被分配到中央电视台对外部实习。央视这座崭新的大楼子,三年前刚刚落成,《新闻联播》向全国人民展示过它的三维图像,那么神秘而高不可攀。

我们班39个学生,有三分之一都在央视各部门实习。谁不想留下来?对外部的大导演们都喜欢我,器重我,手把手地教我做事情。但毕竟他们不是台长,也不是广电部部长。

我没有"后台",也没有"后门",每天除了兢兢业业地工作,抢着擦桌子、扫地、打水,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实习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央视开始面向各大对口院校正式招收播音员。方式比较传统,只收各校考试成绩排前5名的学生。最后定下来可以参加面试的学生,全北京一共10男10女。

学校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但我压根儿就没抱希望。只看分数当然不在话下,可就我那长相,在我们班男生里排前10都勉强,做点儿幕后工作还行,选播音员,央视能看上我吗?

面试那天,哈文陪我一块儿挤312路公共汽车去的,一路暴土狼烟,整得灰头土脸。走到中央电视台大门口,才发现其他参加面试的人都是坐"小巴"或者"打的"来的。看他们个个衣着光鲜,哈文让我去卫生间洗把脸,好歹亮堂点儿,我就去了。进去以后,居然看见几个男生在对着镜子化妆。

面试在一楼的一间大演播室里。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第一反应是灯光太晃眼,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稍微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坐着一排人。

"姓名?"其中一位开始发问。

"你们不是刚刚叫过吗?知道还问?"

没人接我下茬儿,我意识到可能耍"过"了,老老实实说了一句:"李咏!"

"李咏同学,现在在座有黄惠群台长、杨伟光副台长以及各部门主任。中央电视台全体员工都在通过闭路电视收看演播室里的情况,希望你正常发挥。"

"好,来吧。"我心里明明特在意,又偏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第一试是新闻快读。现场给一个300字的急稿,只有30秒准备时间,从头到尾读完,出错不得超过2处。我嘴皮子利落,玩儿似的就过了,后来听说这一关筛掉了不少人。

后来又问了我很多问题,我只记得最不靠谱的两个。

一个是:3只鸡3天下了3只蛋,请问9只鸡9天下几个蛋?

我想也没想就说:"反正不是9个!我又不是养鸡的,不知道。"

另一个是:请列举5个海湾战争主要参战国家。

"美国、英国、科威特、阿富汗……其他的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