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早晨
1974年5月14日
抛弃自我——立即地
钟爱的师父,你说自我能够立即被抛弃,那么,自我也能够渐渐地被抛弃吗?
那个抛弃总是发生在一个片刻之间,它总是发生在这个片刻,它没有渐进的过程,它不可能有,那个发生是在片刻之间。
你无法为它作准备,任何你所做的——我说任何——都将会增强自我。
任何渐进的过程都将会是一种努力,有某些东西是由你来做的,所以你将会透过它而越来越被增强,你将会变得更强,每一样渐进的东西都会帮助自我。
只有完全非渐进的东西,只有某种像一个跳跃,而不像一个过程的东西,只有某种跟过去不连续的东西……只有这样,自我才会消失。
问题之所以升起是因为我们不了解这个自我是什么。
自我是过去,是那个连续,是一切你所做的,是一切你所累积的,是所有的“业”,所有的制约,所有的欲望和所有过去的梦。整个过去就是自我,而如果你以渐进的过程来思考,你就把过去带进来了。
自我的抛弃是“非渐进”的,是突然的,它是一种不连续,过去不存在,未来也不存在,你被单独留在此时此地,那么自我就无法存在。
自我只能够透过记忆而存在:你是谁,你来自那里,你属于谁,国家、种族、宗教、家庭、传统,以及所有的创伤和快乐——一切发生在过去的,一切过去所发生的就是自我,而你就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它上面的那个。
这个区别必须加以了解:你就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它上面的那个,而自我就是那个所发生过的。自我在你的周围,而你在中心,你是无我的。
小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完全新鲜和年轻,没有过去,也没有自我,那就是为什么小孩子会那么美。他们没有任何过去,他们非常年轻,非常新鲜,他们不能够说“我”,因为他们要从那里把这个“我”带出来?这个“我”必须渐渐被发展出来。他们会受教育,他们会得到奖赏或惩罚,他们会被赏识或被谴责,然后那个“我”就慢慢凝聚起来。
小孩子很美,因为自我不存在。老年人变丑了,并不是因为年老的关系,而是因为有太多的过去,太多的自我。如果老年人可以抛弃自我的话,他也可以再度变美,甚至比小孩更美,那么就有第二度的孩提时代,那是一个再生。
这就是耶稣复活的意思,它并不是一个历史的事实,它是一个寓言。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然后他复活了,那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那是木匠的儿子耶稣。现在耶稣已经死了,已经被钉死了,然后一个新的实体从那个死升起,一个新的生命从这个死诞生出来,这是基督——不是伯利恒那个木匠的儿子,不是一个犹太人,甚至不是一个人,这是基督——一个新的存在,没有自我。
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你身上,每当你的自我被钉上十字架,每当你的自我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就会有一个复活,就会有一个再生。你再度被生出来,这个小孩的状态是水恒的,因为这是灵魂的再生,而不是身体的再生。
如此一来,你将永远不会变化,你将会一直一直都很年轻,很新鲜,就好像早晨的露珠一样地新鲜,就好像夜晚的第一颗星星一样地新鲜,你将会永远保持新鲜,保持年轻,保持天真,保持像一个小孩,因为这是灵魂的复活。
这样的事一直都发生在一个片刻之中。
自我是时间,时间越长,自我就越多,自我需要时间。如果你穿透得深一点,你或许甚至能够想象说,时间的存在只是因为自我。
时间并不是你周遭物质世界的一部分,它是在你里面心灵世界的一部分,是头脑世界的一部分,时间是一个自我可以在里面发展和成长的空间。空间是需要的,时间给予那个空间。
如果你被告知说,这是你生命的最后一个片刻,下一个片刻你就会被杀死,突然间,时间就消失了,你就会觉得非常不安,你仍然活着,但是突然间你会觉得好像你在垂死,你无法思考说要做什么,即使思考也变得很困难,因为即使是思考,时间也是需要的,未来也是需要的。没有明天,那么要想什么,要什么欲求,要什么希望?已经没有时间,时间已经结束了。
可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最大的痛苦是发生在当他的死亡已经很确定,而他无法避开的时候。死亡已经确定了。一个被判死刑,或是被放进地狱里面,而在等待死亡的人,他无法对它做任何事,死亡已经确定,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将会死。超出那个时间之外,对他来讲已经没有明天。如此一来,他变得无法欲求,无法思考,无法投射,他甚至无法作梦,那个障碍总是存在。
然后有很多痛苦会随之而来,那个痛苦是自我的痛苦,因为自我无法不要有时间而存在,自我在时间里面呼吸,时间是自我的呼吸。所以,时间越多,自我就有越多的可能性。
在东方,他们已经有了相当好的成果,他们已经下了很多功夫去了解自我,他们已经做了很多的探索,而其中一个发现就是:除非时间从你身上被抛弃,否则自我无法被抛弃。
如果有明天存在,自我将会存在;如果没有明天,你怎么能够拉着自我走?它将会好像在拉着一条船,但是没有河流,它将会变成一个重担。河流是需要的,有了河流,船才能够发挥它的功能。
对自我来讲,时间的河流是需要的,那就是为什么自我总是以“渐进”或“程度”来思考。自我会说:好,成道是可能的,但是需要时间,因为你必须下功夫,必须准备。
这样说是非常合乎逻辑的!对每一件事而言,时间是需要的。如果你播下一颗种子,那么就需要时间来使树木成长;如果一个小孩要被生下来,如果一个小孩要被创造出来,时间是需要的。子宫需要时间,小孩子需要时间来成长,每一样东西部在你的周遭成长。对成长而言,时间是需要的。所以,如果灵性的成长也需要时间,那似乎是合乎逻辑的。
然而这是一个必须加以了解的要点:灵性的成长并不是真的像种子的成长一样。种子必须成长而变成一棵树。在种子和树之间有一个空隙,那个空隙必须被经过,有一个距离,你不像种子一样地成长,你已经是那个长成的,问题只是在于将它显露出来,现在的你跟将来的你之间没有距离,没有距离!那个理想的、那个完美的,已经存在。
所以它井非真的是一个成长的问题,而只是一个将它揭开的问题,它是一个发现,某种东西是隐藏的,你将帘幕拉开,它就在那里。它就好像你闭起眼睛坐着,太阳在地平线的那一端,但是你处于黑暗之中,突然间你将眼睛打开,但是已经变成白天了,大地一片光明。
灵性的成长并非真的是一个成长,那句话是错的,灵性的成长是一种显露,某种隐藏起来的东西现在显露出来了;某种已经在那里的东西,现在你变得知道它就在那里;某种从来没有失去过,而只是被遗忘的东西,现在你记起来了。那就是为什么有很多神秘家一直在使用“记住”这个字,他们说“那神圣的”并不是一个达成,它只是一个记住,某种东西本来被你遗忘,现在你记起来。
事实上并不需要时间,但是头脑会说,自我会说,每一件事都需要时间,每一样东西要成长都需要时间,如果你变成这种逻辑思想的牺牲者,你将永远无法达成它,那么你将会继续延缓,你将会说明天,明天,又明天,而它将永远不会来临,因为明天永远不会来临。
如果你能够了解我所说的,自我能够在当下这个片刻就被抛弃,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就会有一个问题产生:为什么它没有被抛弃?为什么你还无法抛弃它?如果没有渐进成长的问题,那么为什么你没有抛弃它?因为你不想抛弃它。
我这样说一定会使你感到震惊,因为你一直在想说你想要抛弃它,再想看看,你并不想要抛弃它,因此它才会继续,它不是时间的问题,是因为你不想抛弃它,所以才没有办法!
头脑的方式很神秘,你认为你想要抛弃它,但是在内在深处,你知道你并不想抛弃它,你或许会想要将它擦亮一点,你或许会想要变得更精炼,但是你并没有真的想要抛弃它。
如果你真的想要抛弃它,没有一个人会阻止你,没有障碍存在,只要你真的想要,它就能够被抛弃。但是如果你不想抛弃它,那么就没有办法,即使有一千个佛在你身上下功夫也将会失败,因为从外在是没有办法做什么的。
说真的,你是不是有想过它?你是否曾经静心冥想过它?你是否真的想要抛弃它?你是否真的想要变成一个“非存在”或“空无”?即使在你的宗教投射里,你都想要成为什么,你都想要去达成什么,或是达到什么地方,或是成为什么,即使当你想要谦虚,你的谦虚也只不过是自我的一个秘密隐藏的地方,其他没有。
注意看所谓谦虚的人,他们说他们很谦虚,他们会试着去证明说他们是他们那个镇上、那个城市,或那个地方最谦虚的——最谦虚的!如果你跟他争辩,如果你说:不,有别人比你更谦虚。他将会觉得受伤,是谁在觉得受伤呢?
我在读关于一个基督教圣人的故事,他每次都在他的祈祷文里面跟神讲:我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人,最大的罪人。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一个非常谦虚的人,但是事实上不然。他说:世界上“最大”的罪人,即使神出来反驳他,他也会争辩。他的兴趣,他内在深处的兴趣是要成为最大的,而不是要成为罪人。
如果你被允许成为最大的罪人,你可以成为一个罪人,你可以享受它,最大的罪人——那么你就变成一个顶峰,美德或罪恶是不重要的,你必须成为某号人物,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的自我必须在顶端。
据说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曾经说过,我宁愿在地狱里排第一,也不愿在天堂排第二。如果你是第一的,是最先的,那么地狱并不是一个不好的地方;如果你只是站在一排人的中间,默默无闻,那么即使天堂看起来也会觉得很无趣。萧伯纳是对的,人的头脑就是这样在运作。
没有人想要抛弃自我,否则那是没有问题的,你可以现在就抛弃它,如果你觉得需要时间,那么这个时间的需要只是让你了解你还执著于它,一旦你能够了解那是你的执著,那么事情将会发生。
你或许需要花上好几世来了解这个简单的事实。你已经花了很多世,但是你尚未了解。
这看起来很奇怪,有某些对你来讲是一个重担的东西,它给你一个地狱,一个持续的地狱,但是你仍然执著于它,它一定有很深的原因——一个很深的原因,关于这一点,我想要来谈一些,或许你能够因此而变得更觉知。
人类头脑的方式是:它总是选择被占据,而不选择不被占据,即使那个被占据是很痛苦的,即使它是一个受苦,头脑也会选择被占据,而不选择不被占据,因为当不被占据的时候,你会开始觉得你在融解。
心理学家说,人在退休之后很快就会死,他们的性命立刻被减了差不多十年,在他们死亡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在垂死了。已经不再有占据,他们变成不被占据的。
当你不被占据,你会开始觉得没有意义,没有用,你会开始觉得你不被需要,你会开始觉得没有你的存在,世界也会照常进行得很顺利。当你被占据,你就觉得世界没有你就无法继续下去,你是它非常主要的一部分,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你,每一件事都将会停止。
如果你不被占据,突然间,你会觉知到如果没有你,世界也会进行得很美,没有东西在改变,你被抛弃了,你被去进了垃圾堆,你是不被需要的。
在你觉得不被需要的那个片刻,自我就会变得不安,因为唯有当你被需要,它才会存在,所以自我继续在你的周围对每一个人强行这种态度:你是一定要的,你是需要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什么事会发生,如果没有你,世界将会融解。
当你不被占据,你会了解到那个游戏还会继续,你并不是一个重要的部分,你可以很容易就被抛弃,没有人会管你,没有人会想到你,相反地,他们甚至会觉得释怀,这样的情况会粉碎自我,所以人们想要被占据,不管什么事情都好,他们就是必须保持被占据,他们必须继续保持那个幻象:他们是被需要的。
静心是一个头脑不被占据的状态,它是一个很深的隐退,它不只是一个表面的隐退,就好像到喜马拉雅山上一样,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隐退,因为你可能再度被喜马拉雅山所占据,你可以在那里创造出一些幻想说你在拯救世界,坐在喜马拉雅山上静心,你使世界免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或者因为你在创造出某些震动,所以世界会走向乌托邦——一个和平的社会。
你可以在那里享受这个被占据,没有人会跟你争辩,因为只有你单独在那里,没有人会去反驳说事实上你是处于幻想之中,你是处于一种幻觉的状态。你可以非常涉入它,自我会再度以一种新的微妙方式来主张它自己。
静心并不是一种表面上的隐退,它是一种很深的、很切身的、很真实的隐退或撤退——从被占据当中撤退下来,并不是说你将不会被占据,而是你可以继续做任何你正在做的事,但是你撤退你自己和你对那个被占据的投资。
如此一来,你会开始觉得这个经常渴望被需要是愚蠢的。世界可以不要你而继续进行得很好,当你这样感觉的时候并没有沮丧的成分,你会觉得很好,世界可以不要你而继续进行是很好的。
如果你能够了解,那么它可以变成一种自由;如果你不了解,你会觉得你被粉碎了,所以人们继续保持被占据,自我给他们最大的占据,自我在一天24小时里面都能够给他们占据。他们一直在想,要如何变成国会的一员,他们一直在想,要如何当上次长、部长、或院长,或是如何变成一个总统,自我一直一直继续下去,它给你一个经常的占据——如何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如何创造出一个王国。自我给了你一些梦——持续的内在占据,你会觉得有很多事在进行。
当你不被占据。你会突然觉知到内在的空虚,而这些梦可以填补内在的空虚。
现在心理学家说,人不要食物也可以至少活90天,但是如果在90天里面他不做梦,他无法活下去,他将会发疯。如果做梦不被允许,在三个星期之内,你就会发疯。如果没有食物,三个星期还不会伤害到你,它甚至还会有益于你的健康;三个星期不吃东西,这是一个很好的断食,它将会使你的整个系统恢复活力,你将会变得更活,更年轻,但是三个星期不做梦……一你将会发疯。
做梦一定是满足了你某些根深蒂固的需要。那个需要就是它使你被占据,虽然不是真的被占据,但它还是使你被占据,你可以坐下来梦想任何你所喜欢的事,整个世界都按照你来移动——至少在你的梦中是如此,没有人会制造难题,你可以杀死任何人,你可以谋杀,你可以依照你所喜欢的来改变,在那里,你是主人。
做梦的时候,自我觉得非常有活力,因为没有人能够反对你,没有人能够说:不,这是错的。你就是一切,而且是唯一的,任何你想要的,你都可以创造;任何你不想要的,你都可以摧毁,你是绝对强而有力的,在你的梦中,你是全能的。
唯有当自我被抛弃,梦才能够停止,所以这是一个迹象,在古时候的瑜伽经典上说,这是一个人成道的迹象;他不能够做梦,梦停止,因为已经不需要了,梦是自我的需要。
你想要被占据,所以你无法抛弃自我,除非你准备成为空的,不被占据,除非你准备成为什么人都不是,除非,即使在你不被需要的时候,你都准备享受和庆祝生命,否则自我无法被抛弃。
你有一个被需要的需要,必须有人需要你,你才会觉得很好。如果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你,你就觉得越来越好,那就是为什么成为领袖是一种很大的享受,因为有很多人需要你。
一个领导者可以变得非常谦虚,不需要去主张他的自我,他的自我已经深深地被满足,因为有很多人需要他,很多人依靠他,他已经变成很多人的生命,他可以谦虚,他有足够的本钱可以谦虚。
你一定知道这个事实:那些过分强调他们的自我的人就是那些无法影响别人的人。他们变得强调,因为那是他们在说“不要小看我”的唯一方式。如果他们能够影响别人,如果他们能够说服,他们将永远不会强调,他们将会变得很谦虚,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他们将不会看起来好像是自我主义的,因为,以一种微妙的方式,有很多人在依靠着他们,他们变得很重要,因为他们的生命对那些依靠的人来讲显得很有意义。
如果你的自我是你的意义,如果你的自我是你的重要性,你怎么能够抛弃它?听我讲,你开始想要抛弃它,但只是借着思想,你无法抛弃自我,你必须去了解它的根——它在那里,它存在于那里,它为什么会存在。
这些就是你所不知道的,在你里面运作的无意识力量,它们必须被弄成有意识的,你必须将你自我所有的根都放出地面,好让你能够看清。
如果你能够保持不被占据,如果你能够在不被需要的情况下保持满足,自我能够在当下这个片刻就抛弃,但是这些“如果”是很大的如果。
静心能够为这些很大的如果做准备,那个发生将会在一个片刻里发生,但是那个了解需要时间。
它就好像当你将水加热,它就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然后在一个特定的热度,在100度的时候,它就开始蒸发,蒸发发生在一个片刻之中,它并不是渐进的,它是立即的,从水到蒸汽有一个“跳”,突然间,水消失了,但是它涉及时间,因为水必须被加热到沸点,蒸发能够突然发生,但是加热需要时间。
了解就好像加热,它需要时间,而抛弃自我的现象就好像蒸发一样,它是突然发生的。
所以,不要试着去抛弃自我,相反地,要试着去加深你的了解,不要试着使水改变成蒸汽,要先对它加热,第二件事将会自动随之而来,它将会发生。
你会成长而变得了解,使它变得更强烈,更集中,用尽你所有的能量来了解你的存在,你的自我,你的头脑,和你的意识等现象,变得越来越警觉,不论发生什么,你都同时将它了解。
某人侮辱你,而你觉得生气,不要错过那个机会,要试着去了解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愤怒产生,不要把它看成是一件哲学之类的事情,不要到图书馆去找有关愤怒的资料,愤怒发生在你身上,它是一个经验,一个活生生的经验,将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上面,试着去了解为什么它会发生在你身上,它不是一个哲学的问题,不需要去问弗洛伊德,不需要!当愤怒发生在你身上,去问别人是愚蠢的,你可以去碰触它,你可以去尝它,你会被它所燃烧。
试着去了解它为什么发生,它来自那里,它的根在那里,它是怎么发生的,它是怎么在运作的,它如何凌驾在你之上,你如何在愤怒当中变得疯狂。愤怒以前发生过,现在它正在发生,但是现在加进一个新的因素——了解的因素,然后那个品质将会改变。
然后,渐渐地,你将会看到,你越了解愤怒,它就越少发生,当你完全了解它,它就消失了。了解就好像热,当热达到某一个特定的点——100℃——水就消失了。
性存在,试着去了解它,对它了解越多,你就越不会那么好色,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当那个了解很完美,性就消失了。
这是我的准则:任何内在能量的现象,如果了解之后它就消失,那么它是一项罪恶;如果了解之后它加深,那么它是美德。你了解越多,那个错误的就会消失,而那个正确的就会越深入。性将会消失,而爱将会加深;愤怒将会消失,而慈悲将会加深;贪婪将会消失,而分享将会加深。
所以,任何透过了解而消失的就是错的,任何透过了解而加深的就是对的,那就是我对善和恶的定义,那就是我对美德和罪恶的定义。一个圣人是一个具有了解的人,而一个罪人就是一个没有了解的人,就这样而已。圣人和罪人之间的区别并不在于罪恶和神圣,而在于了解。
了解的运作就好像一个加热的过程。有一个片刻会来临,一个正当的片刻会来临,当那个热到达了沸点,自我就会突然消失,你无法直接抛弃它,但是你可以准备那个情况使它发生,要准备那个情况需要花一些时间。
有两派一直都存在,其中一派主张立即成道,它说成道的发生是立即的,它是没有时间性的;另外一派的主张与之相反,它说成道是渐进的,它说成道是渐渐来临的,它不会突然发生。这两者都对,因为它们两者都选择了那个现象的一部分。
渐进派选择了第一部分,那个了解的部分。他们说,它必须透过时间,了解的来临必须透过时间,而他们是对的!他们说,你不需要去担心那个立即,你只要遵循那个过程,如果水被正确地加热,它将会蒸发,你不需要去担心蒸发,你只要将它完全置之脑后,你只要对水加热。
另外一派,完全相反的一派,它说成道是立即的,它采用了最后的部分,它说,第一部分并不非常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那个爆发必须发生在一个没有时间的空隙,第一件事只是在周围,真正的第二件事是在核心。
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两者都对,成道的发生是立即的,它总是突然发生,但是了解需要时间。
这两者都对,但是这两者也可能被错误地解释,你可以对你自己耍诡计,你可以欺骗你自己。如果你什么事都不想做,那么相信立即成道是很美的,那么你就说:不需要做什么。如果它的发生是突然的,那么它将会突然发生,我能够做什么呢?我可以只是等待,但那或许是一种自我欺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日本宗教消失了,日本有一个很长的立即成道的传统。禅宗说,成道是立即的,因为这样,所以整个国家都变成没有宗教的。渐渐地,人们开始相信立即成道是唯一的可能性,不能够对它做什么,每当它发生,它就发生了,如果它会发生,它就会发生,如果它不发生,它就不发生,我们无法做任何事,所以为什么要去麻烦?
在东方,日本是最物质主义的国家。在东方,日本以西方的一部分而存在,这是很奇怪的。因为日本有一个非常美的传统——禅的传统,它为什么会消失?它之所以消失是因为这个立即成道的观念。人们开始欺骗自己。
在印度,另外一个现象发生了……那就是为什么我继续一再一再地说,人类的头脑非常狡猾和欺诈,你必须经常保持警觉,否则你将会被骗。
在印度,我们有另外一个传统——渐渐成道的传统,那就是“偷伽”的意思,你必须对它下功夫,你必须在很多世里面都努力下功夫。训练是需要的,下功夫是需要的,除非你很努力下功夫,
否则你无法达成它。所以,它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一个非常长的过程——太长了;所以印度人说,一世是不够的,你需要很多世,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就了解而言,它是对的。
但是印度人因此而相信,如果它是那么长,那么根本就不必急,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呢?你就去享受这个世界,不需要匆忙,有足够的时间。它是这么长的一个过程,你无法今天就达成,如果你无法今天就达成,那么那个兴趣就丧失了,没有人那么热心而可以等待很多世,他会将它忘掉。
那个渐进的观念摧毁了印度,而那个立即的观念摧毁了日本。对我而言,这两者都对,因为这两者都是整个过程的一半,你心须经常保持警觉,才不会欺骗你自己。
它将会看起来很矛盾,但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们的:它能够在当下这个片刻就发生,但是这个片刻需要花好几世才会来临;它能够在当下这个片刻就发生,但是你成许必须等待好几世,这个片刻才会来临。
所以要努力下功夫,就好像它在当下这个片刻就要发生,然后耐心等待……因为它是不能预测的,没有人能够说它什么时候会发生,它或许好几世都不发生。
所以,要耐心等待,好像整个过程是一个很长的渐进发展的,努力下功夫,尽可能地努力,好像它在当下这个片刻就能够发生一样。
性——到达神性的一个门
钟爱的师父,是否能够请你告诉我们关于如何使用性能量来成长。因为在西方,它似乎是最主要的占据我们头脑的东西之一。
性就是能量,所以我将不说性能量,因为没有其他的能量。
性是你唯一具有的能量,那个能量可以被蜕变,它可以变成一个较高的能量,当它走得越高,在它里面性的成分就越来越少,有一个最终的顶峰,在那里,它就变成爱和慈悲,那个最高的开花我们可以称之为神性的能量,但是在基础的部分,在根基的部分,它仍然保持的是性。
所以性是第一层的能量,也是最底下一层的能量,而神是最高一层的,但是是同样的能量在流动。
第一件必须加以了解的事是:我不划分能量,一旦你加以划分,就会产生二分性,一旦你划分,就会产主冲突和奋斗,一旦你划分能量,你就分裂了,那么你就会赞成或反对性。
我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因为我不划分,我说性是能量,它是能量的名称,如果你称那个能量为X,那么当你只是使用它来作为生物繁殖的力量,性就是那个X能量,那个未知能量的名称。一旦它免于生物的枷锁,一旦它变成非物质性的,它就变成神性的,那么它就是耶稣的爱,成伤陀的慈悲。
今日的西方非常执著于性,那是因为基督教的关系,两千年来,基督教对性能量的压抑使西方的头脑过分执著于它。
首先,两千年以前,那个执著就是要如何扼杀它,你无法扼杀它,没有能量能够被扼杀,能量只能够被转变,你无法摧毁能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被摧毁,它只能够被蜕变或是被改变,或是进入一个新的领域或层面,摧毁是不可能的。
你无法创造出一个新的能量,你也无法摧毁旧有的能量,创造和摧毁都超出你的能力范围,这两者都是你所做不到的,现在,即使科学家都同意说,甚至连一个原子都无法被摧毁。
两千年以来,基督教一直试图要摧毁性能量,宗教的构成变成完全没有性,这种情况会创造出疯狂,你越是抗争和压抑,你就变得越有性欲,然后性就进入无意识,而毒化了你整个人。
所以如果你阅读基督教圣人的生平故事,你将会发现他们都执著于性,他们无法祈祷,他们无法静心,不论他们做什么事,性都会介入,他们认为那是魔鬼在耍诡计,事实上并没有人在耍诡计,如果你压抑,你就是那个魔鬼。
在经过两千年持续的性压抑,西方人已经受够了,它太过分了,然后整个轮子倒转过来,现在他们不是压抑,而是放纵,放纵在它里面变成一个新的执著。从头脑的一端移到另一端,那个病仍然保持一样,从前它是压抑,现在它是如何越来越放纵在它里面,这两种态度都是病态的。
性必须被蜕变——不是被压抑,也不是被疯狂地放纵,蜕变性唯一可能的方式就是:带着很深的静心的觉知进入性。
它刚好跟我在说愤怒的情况是一样的。进入性,但是要带着注意的、警觉的、有意识的存在状态。不要让它变成一种无意识的力量,不要被它推过来拉过去,要有知地、了解地、具有爱心地行动,使性的经验成为一种静心的经验,在它里面静心,那就是东方透过密宗谭崔在做的。
一旦你在性经验的时候能够是静心的,它的品质就会开始改变,进入性经验的同样能量就开始走向意识。
你可以在性高潮的时候变得非常警觉,那或许是你在其他场合从来没有经验过的,因为所有其他的经验都没有像性的经验那么深,那么专注,那么全然。在性高潮当中,你是全然地专注,从头到脚,你的整个人都在震动,你的整个存在都涉入,身体和头脑两者都涉入,思想完全停止,即使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当性高潮达到它的顶峰,思想完全停止,因为你是那么地全然,所以你无法思想。
在性高潮当中,你的本质存在,但是没有任何思想,在这个片刻当中,如果你能够变得很警觉,很有意识,那么性就能够变成走向神性之美。如果在这个片刻当中,你能够变得很警觉,那个警觉也能被带到其他的片刻,或是其他的经验,它能够变成你的一部分,那么在吃东西,在走路,或是在工作,你都能够携带着那个警觉。透过性,那个警觉碰触到了你最深的核心,它已经穿透了你,如此一来,你就可以携带着它。
如果你变得很静心,你将会了解到一个新的事实,那个事实是,并不是性在给你喜乐,并不是性在给你狂喜,而是那个没有思想的状态,和那个完全涉入行为之中,使你产生一种喜乐的感觉。
一旦你了解到这个,性的需要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因为那个无思想的状态不要性也能够被刨造出来,那就是静心的意思。那个存在的全然性不必性也能够被创造出来,一旦你知道说那个同样的现象不必性也能够同样地发生,那么性的需要就会变得越来越少,有一个片刻会来临,到时候性就根本不需要。
记住,性总是要依靠别人,所以在性里面仍然保持是一种枷锁和一种奴役。一旦你能够不依靠其他任何人,而创造出这个全然的性高潮现象,一旦它变成一种内在的泉源,你就独立了,你就自由了。
那就是在印度,我们说“唯有一个完全禁欲的人才能够完全自由”的意思。因为现在他已经不依靠其他任何人,他的狂喜是他自己的。
性透过静心而消失,但这并不是摧毁那个能量,能量从来就无法被摧毁,只有形式被改变,如此一来,它就不再是属于性的,当那个形式不再是属于性的,你就会变得具有爱心。
所以真正说起来,一个具有性的人无法爱,他的爱只能够是一个展示,他的爱只是一个朝向性的工具,一个具有性的人只是使用爱来作为朝向性的一个技巧,它是一种工具。一个具有性的人无法真正地爱,他只能够剥削对方,他的爱只是要去接近对方的一个方式。
一个已经变成没有性,而且能量向内移的人,会变得自己就很喜乐,他的喜乐是他自己的,这样的人才首度变得具有爱心。他的爱是一种经常的散发,经常的分享,经常的给予。
但是要达到这种状态,你就不应该反对性,要达到这种状态,你必须把性当成生命的一部分,当成自然的一部分,跟着它移动,但是要带着更多的意识。
意识就是那个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从地狱到天堂,从自我到神性的桥梁——黄金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