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古拉·亚当森抿了一口金馥力娇酒。平日工作时她并不会碰酒精，可今晚她却全身僵硬。她的关节像被焊在了一起，肌肉仿佛注满了水泥。

夜总会里的气氛热火朝天。一群瑞士银行家带着大叠钞票兴高采烈地驾临。音乐震耳欲聋，洋溢在四周的笑声极富感染力。其他女孩忙着招徕顾客，脸上的笑容真诚而开放。所有迹象都表明这将是一个欢乐的夜晚。而这样的气氛通常能让她毫不费力便完成工作。

妮古拉知道自己正竭力与妹妹重修旧好。她们争吵的起因小得连她自己都忘了，可到后面却几乎发展到了拳脚相加的地步。

不出意料，贝丝又开始打起了愧疚牌，指出一样又一样妮古拉有而她没有的东西。最后，贝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寓，一直到妮古拉去上班时都没有回来。

尽管贝丝是成年人，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妮古拉却知道还是得当她的大姐姐，换句话说就是她的保护者。虽然两人之间充满敌意，但她就是忍不住牵肠挂肚。

“嘿，妮可，你没事吧？”

她吓了一跳：“我没事，洛乌。”

这位夜总会的老板以前是个拳击手，晚间的工作西装并不能掩盖他魁梧的身材。

这块地方是他白手起家办起来的。他的设想是一家高档夜总会，让美丽的女子在其中展现舞姿，供顾客欣赏。从第一天开始，他便立了三条规矩，所有员工和所有顾客都必须遵守：不允许裸露；不允许触碰；不允许骚扰。

他还另给自己的员工立了第四条规矩：不允许吸毒。他会亲自监督是否有人坏了前三条规矩，每月一次的药检则用于监督第四条。

洛乌的规则成了他的商业计划以及发展宗旨，他也一直以身作则。妮古拉认识的每一个女孩在洛乌面前都不会拘束不安。

“今晚不太对劲啊，姑娘。”

她考虑要不要撒谎，但她的老板太了解她了。

“我有点心不在焉，洛乌。”

“要去酒吧帮帮忙吗？”

妮古拉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老实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洛乌示意妮古拉跟着他走出酒吧后面的门。他走到相对安静的走廊里，停下了脚步。

玛丽·埃伦，圣地亚哥的一位前模特，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洛乌一直等她走远了才开始说话。

“这事和你妹妹有关吗？”

妮古拉惊得几乎掉了下巴。“你怎么知道贝丝的？”

洛乌上下扫视了一番走廊。“听着，我本来不打算和你说这事的，不过她今天早些时候来过这里。”

妮古拉感觉自己嘴巴发干。“她来了这里？”

洛乌点了点头。“她要求我放你走，那样你才能花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噢，上帝啊，别。”妮古拉吸了一口冷气。她感到怒火中烧。这辈子她还没这么耻辱过。

“那你跟她说了什么呢？”

“我告诉她，你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完全有能力为自己的生活做决定。”

“谢谢你，洛乌。我真的很抱歉。她还说了别的吗？”

“有，她吼了几次我的名字，还指责我利用你。都是些常会听到的话。”他翻了翻眼珠。

妮古拉笑了。“然后你说……？”

“我对她的评价表示感谢，问她还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妮古拉大笑。这句话顿时减缓了她的压力，化解了她内心积聚的紧张。

尽管洛乌把这件事说得很轻快，但贝丝把家事捅到这里还是令她羞愧难当。

“这样，洛乌。我今晚实在没什么心情，我觉得还是回家比较好。”

他点头表示理解。“这么说吧，我很高兴在你们两个之中挑到了你，因为你的妹妹真的是一个母夜叉。”

“我知道。”妮古拉静静地说道，心想，你一无所知。

她开始朝大厅尽头的更衣室走去。

“噢，对了，妮可……”

她转过身。

“小心一点。我觉得她真的非常生你的气。”

妮古拉长叹一声，又在心里说了一遍刚刚的那句话。

你真的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