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美
一年后。
为了冬天不感冒,木十现在几乎天天晨跑,每天到小洋房附近的公园里跑几圈再回来,每次她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帽子、围巾、口罩和手套,远远看过去几本看不到有什么皮肤是露在外面的。
这一天,她照例晨跑完回到小洋房,刚开门进去还没换鞋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摘下口罩接起电话。
“嗯,好的。”挂了电话,她换好鞋子走到二楼,一开门就看到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阮言希。
木十眨了眨眼,“阮言希,你在干什么?”
“吸饱了太多的污染物所以看不出来吗?我在运动,床上运动。”阮言希的脚做着和骑自行车一样的动作,随着轮盘滚动起来,然后带动着腰部的一块板直立起来,他的上半身也就直立起来,接着他就伸出手在前面的一纸上快速写着数字和公式,估计是解完了一道题,他脚上的动作慢慢减速,上半身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身体加上脑子的运动,这个器械是我自己设计的。”然后慷慨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你试试。”
真是懒人运动法,木十撇撇嘴,还是觉得晨跑更好些,“不用了。”
阮言希注意到她拿在手里的手机,挑了挑眉,“怎么?又接到什么活了,这次是哪个秃头掉了一根头发要我去找呢,还是哪个被害妄想症让我帮他找那个跟踪他想要谋害他的凶手?”
木十摇头,“都不是,这次是韩女士要找她的宝贝儿子尼克。”
阮言希眯起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要告诉我这是一只宠物的名字。”
木十回答他:“嗯,是她家的猫。”
阮言希将两腿从器械里伸了出来,盘腿坐在床上,脸色严肃地道:“木十,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我觉得你不能因为我在你洗澡的时候无意中闯进浴室不小心把你看光了就这样报复我。”
木十耸耸肩,无辜地道:“没有啊,我早就忘记了。”
沉默了一秒,“如果你觉得吃亏的话,下次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可以一不小心地看光我。”
“嗯,这个提议不错。”说完她转身往外走,边留下一句话,“所以吃好早饭穿好衣服,我们去韩女士家里。”
阮言希伸出手制止她,明显觉得不理解,“不对,既然你已经原谅我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去,抓猫呢?”
“原不原谅跟抓不抓猫有任何关系吗?”木十停下脚步,回头一摊手,而后自己回答:“显然没有关系啊。”
“……”阮言希心想一定是因为没有吃早饭所以他居然辩不过她了!
吃完了早饭,木十先打了个电话联系了一下,两人还是到了韩女士家里,这是一片别墅区,走到韩女士住的别墅门口,木十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木十介绍了一个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她就带着他们进了别墅。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韩女士看到他们来了,满脸忧愁地和他们道:“你们总算来了,我家宝贝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周了,这可怎么办啊,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万一再遇上坏人,诶哟,这可让我怎么办啊,呜呜。”
阮言希看着韩女士一副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用找了,你们家的猫就在5号哪栋别墅里。”
韩女士激动道:“什么?真的吗?”说着就往阮言希那里冲过去,都快要抓着他的手了。
阮言希一下子躲到木十后面。
结果果然是在那里发现了韩女士家的尼克,而尼克会跑到那里的原因是因为那户人家养着一只母猫。
“好吧,看来我们找到了一只坠入爱河的猫。”
虽然找到了猫,但问题也来了,两只猫现在正是腻歪的时候,谁也离不开谁,韩女士想要抱走自己家的猫,可两只猫明显不想分开,结果两户人家硬是因为这个两只猫的问题吵了起来。
反正已经拿到了报酬,两人从来不擅长解决这种纠纷问题,所以也不管身后的两人吵得多么的激烈,直接就回家了。
下午,阮言希睡了一个午觉,起床后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发现,木十不见了。
等了半个小时,在阮言希无数次拿起手机看时间后,他给木十发了短信。
“在哪里?”发完就扔到边上,但他坐在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瞄着手机屏幕,手指不断敲击着沙发。
终于两分钟后,屏幕亮起。
阮言希拿起手机看,同样短短三个字,“在外面。”
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敲击了几下,“快回来。”
这次的回复明显快了很多,“什么事?”
阮言希重重地敲着,“急事!”
“哦,我马上回来。”
得到了木十的回复,阮言希一扔手机,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拿起茶几上的书翻开来快速地看着。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阮言希赶紧收起书然后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木十急着走到客厅,看到阮言希的样子,不解地问:“阮言希,什么急事?”
阮言希眼珠子转了转,胡扯道:“我要你帮我拿书。”
木十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你这么急着要我赶回来就为了帮你拿书?”
阮言希直视着木十,显然不想在气势上示弱,就连声音也拔高了不少,“是啊。”显得极其理直气壮。
木十斜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道:“要哪本书?”
阮言希自知这次的确过分了,声音马上低了下去,“第5排第10本书。”
木十听完什么话都没说,走到二楼那好书然后走到一楼递给阮言希,转身又要往外走。
阮言希一看不对劲,“你等等,你又要出去?”
木十回头反问他:“是啊,还有什么急事吗?”
阮言希抿了抿嘴嘴,“对了,你刚才出去干嘛?”
木十戴好帽子,回答他:“高凌尘要买电脑,我陪他去选电脑。”
“他买电脑为什么要拉着你去啊?”阮言希的语气就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木十:“因为我懂电脑。”
阮言希不依不饶,“懂电脑的人也很多啊。”
木十:“恰好我是他认识的人中最懂电脑的。”
“所以电脑还没买好吗?”阮言希语气不善。
木十也话中带刺,“买好了,可是某人说有急事所以他送我回来,现在还在外面等着,所以我现在要出去和他说一声。”
阮言希嘟囔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我没他号码。”
这句话让阮言希听着还挺舒服,于是他甩甩手,“去吧去吧。”
五分钟过去了。
木十没回来。
十分钟过去了。
木十还没回来。
阮言希坐不住了,下了沙发,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哪里还有木十的影子!
他居然还真的信了!
而此时木十和高凌尘坐在小洋房附近的一家餐厅里。
高凌尘看着木十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件脱下来,“所以他急着把你叫出去就是为了帮他拿一本书?”
木十面无表情地道:“没办法,宠坏了。”
“……”高凌尘失笑。
这时木十的手机响了,这次不是短信而直接是电话了,木十不用看也知道,屏幕上肯定闪着阮言希这三个字,木十觉得这个人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没有安全感的男人了。
木十接起电话,“喂。”
阮言希委屈地道:“木十,你居然骗我。”
木十听完淡定回他:“嗯,要给你打包吃的回去吗?”
这时高凌尘叫来服务生点菜。
阮言希却突然道:“行了,挂了吧。”
木十挂了电话,对服务生道:“麻烦再拿副餐具。”
等到服务生离开,高凌尘问:“怎么了?阮言希要来?”
“嗯。”
高凌尘拧了拧眉头,纳闷了,“你不是没告诉他我们在哪个餐厅吗?”
“你觉得阮言希会推测不出来吗?车程在十分钟之内,在家附近的餐厅,而且你刚才还点菜了,所以他现在又知道了菜单。”
十五分钟后,阮言希果然大摇大摆地进来了,然后坐在了木十旁边。
“哟,高凌尘。”算打了招呼。
高凌尘点点头,随即问:“阮言希最近怎么样,都接了些什么活?”
“抓猫。”没有了难题可以解决的阮言希明显快要憋死了。
“最近还真是没什么大案子。”结果刚说完这句话,高凌尘的电话就响了。
高凌尘接起电话,“蒋齐。”
阮言希看着高凌尘平静的脸变得严肃起来,眉头也紧紧拧着,他偏头对木十道:“我觉得我们有活了。”
高凌尘挂了电话就先赶去了现场,留下阮言希和木十继续吃饭。
在等上菜的时候,阮言希接到了元情打来的电话,元情五个月前生下了一个男宝宝,取名为夏迷尔,小名叫小耳朵。
小耳朵刚出生的时候,阮言希就和木十去医院看过,那时候小耳朵全身都红红的,小脸还没长开,皱在一起,阮言希一边笨拙地抱着小耳朵,一边嫌弃他长得难看,但是也不肯松手,就这么大眼对小眼地看着他,好玩的是小耳朵也不认生,就任由阮言希这么抱着,直到小耳朵睡饱了觉,肚子饿了哇哇哭起来,阮言希才把他还给了元情,那个时候他手都已经麻了。
通完了电话,元情把小耳朵现在的照片发给阮言希,现在的小耳朵已经长得白白嫩嫩的,非常漂亮可爱了,可以说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点,当然这也是阮言希觉得元情丈夫夏景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唯一的优点了。
木十见阮言希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小耳朵的照片看了好久,凑过去看了一眼,道:“你看这么久干嘛?”
阮言希一边看一边回答她:“我在看他哪些部分长得像元情?”
木十知道阮言希的想法,“不过你再怎么看也不能否认小耳朵的鼻子和嘴巴像夏景和。”
被木十提到这一点,阮言希不高兴地皱起鼻子,“切,天生的没法改变,只要他的智商像我就行了。”
“那他的情商一定不能像他干爹。”阮言希是小耳朵的干爹。
这下阮言希直接抬头看着木十,“你的意思是说我情商低?”
木十喝了口热水,缓缓地道:“你如果情商高的话,一个月前我们去参加的那个讲座上,你就不会在教授还在演说的时候站起来打断人家。”
阮言希自然不服木十的观点,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完全是对的,“那是因为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导致他之后的言论都会偏向一个完全错误的结论。”
木十纠正他道:“虽然我也发现了这个错误,但是你完全可以在讲座结束之后和他探讨并指出。”
阮言希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难道要我明明发现了错误而憋住不说,然后接着听完他所有的错误结论吗?”
木十也模仿着他的语气问他:“你难道没有注意到那位教授被你打断之后的表情吗?”
“表情僵硬,脸色发白。”阮言希抿了抿嘴,不得不认可了木十的说法,“好吧,他的确很尴尬又不高兴。”
明显体现阮言希情商低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木十又说起了另外一个有代表性的,“还有两周前阿姨(阮言希妈妈)的生日宴会上,阿姨同事的女儿,那位栗色卷发的美女,你还记得吗?”
阮言希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就想到了这个人,“哦,我记得,就是那个要和我讨论星系的,结果讨论到一半,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走掉了。”
木十听完无语望天,“她当然会走掉,因为她根本不是来和你讨论星系的,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在和你表白的。”
阮言希:“可惜我不是傻子。”
木十得说出了结论:“所以你情商低。”
不是傻子所以情商低?智商和情商又不是一定会成反比的,这是什么逻辑!
“这完全是个谬论。”阮言希用手指做了一个终止的动作,表示关于他情商的讨论到此为止,接着他说道:“元情电话里说夏景和明天又要出差去了,所以我准备后天去看她还有我的干儿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夏景和这个月第三次出差了,套用你的上面说的那句话,傻子都能看出他有问题了。”
“也许他只是工作忙而已。”话说出口木十自己也没有几分相信。
“呵……”阮言希冷笑一声,手机又响了,一看屏幕,他拿起手机对木十晃了晃,“不过看来我们的工作来了。”
这次的案发现场是一个画室,阮言希和木十在接到高凌尘的电话后半小时不到就到了那里,在画室外面看到了正在等鉴定科收集线索的高凌尘。
靠在墙壁上高凌尘看到他们直起身体,“来了?”
“画室,没有看到摄像头。”阮言希已经观察过了周围,“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高凌尘:“已经可以确定是谋杀案,只是现场看着有些诡异,你等会儿进去看看。”
鉴证科的人基本完成采集后,阮言希和木十跟在高凌尘的后面走进了这间画室,画室的地上只有几幅画,靠近门口的墙边上还有一个画画的架子和一块画板,地上是一些颜料和笔画,看上去特别空,当然这些东西出现在画室特别正常。
但显然这个画室现在的主角在它的中央,一眼看去,一个女人双臂张开,两只手的手腕上分别绑着一根绳子,绳子两端分别挂在两边的墙壁上,她全身赤裸着,就这样被悬在空中,女人的头无力地低垂着,头发散落在身上,看不到她的脸,却也遮挡不了她的身体。
木十瞥向地上靠在墙壁上的画,其中一幅油画中的人物正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她斜躺在沙发上,头向上仰望着,表情惊恐,就像是在看着房间里那具已经尸体,而这幅画的作者显然可能正是这次的受害者。
给这个现场更加增加诡异感的是趴在女人头上的那只黑猫,它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眼睛睁大着,但似乎已经死了,它的毛色几乎和死者的黑发融为一体,除了那双猫眼。黑猫加上一具赤裸女人的尸体,在视觉上给人都是一种不小的冲击。
阮言希摸着下巴打量着死者头上的猫,“这只猫,木十,这只猫不就是我们早上见到的那只母猫吗?”
木十也认了出来,“是啊,就是那只母猫。”
但黑色的猫长得也都相似,阮言希为了确认这个女人的身份,走到女人的下面抬头往上看,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他们早上看到的那个住在5号的母猫的主人,“就是她。”
高凌尘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早上见过死者?”
木十抬头看着他回答道:“早上接了个工作,一位韩女士家里的公猫失踪了,后来阮言希找到了那只猫,就在死者的家里,这只黑猫就是死者家里的猫,韩女士和死者还因为猫发生了语言上的冲突,解决完事情我们就回去,所以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
蒋齐听完有些无语,“所以这是因为一只猫引发的杀人案吗?”就因为一只猫最后发展成这样?
木十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韩女士身高160也不到,身材娇小,而死者身高至少170,,如果没有帮手,很难把死者杀了后再以这种方式吊起来。”
阮言希用带着手套的手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僵硬程度,而后补充道:“按照死者尸体的情况,死亡时间大概在11点-12点之间,而那位爱猫的夫人中午的时候要去参加一个午宴,我在她桌上看到了邀请函,蓝雅大酒店,你们可以去那里确认她当时是否在酒店里。”阮言希说完突然皱了下眉头,然后脑袋凑近尸体,吸了吸鼻子,像是在闻尸体。
整个画面在其他人看来非常诡异,蒋齐嘴角抽了抽,觉得每次见面,阮言希总会突然做一些古怪常人无法理的动作,就像现在他居然在闻一具赤裸的女性尸体!
高凌尘忍不住打断他,“阮言希,你发现什么了?”
难得在他寻找线索的时候他还回答了一句,“这个味道不对。”
蒋齐:“尸体的味道?”
“不是尸体的味道,还有一股其他的味道。”阮言希在尸体上闻了一会儿,又蹲下身凑到了地上去闻,一边爬着一边闻,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狗。
高凌尘和蒋齐彻底看不懂了,这是在干嘛?
而木十看到他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显然已经明白了他这样做的原因,也走进去去闻墙壁,细细闻了一会儿,果然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阮言希,墙壁上也有。”
已经确定了的阮言希很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用手指着尸体,转头对高凌尘道:“这是隐形颜料。尸体上,地上,墙壁上都有,高凌尘,我现在要紫外线灯。”
紫外线灯很快就拿了过来,阮言希把窗帘全部拉上后,把它放在房间里,然后让所有人都退到门口。
接着阮言希打开了灯。
看到现在的画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短暂的沉默以后,阮言希开口道:“完美的画作,变态的凶手。”
整个画室,天花板、墙壁、窗帘、地板,甚至是尸体都成为了这幅巨大画作的画纸,画室里每一样东西都完美地融合在了这幅画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凶手用画笔连接在一起,组成一个整体,完美的整体。
正中央的死者尸体和猫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猫头人身的制裁者,画在她身后墙壁上的一把镰刀就像是她握在手里一般,镰刀上染着血,血往下滴着,落在地上,而她的另一只手上看上去正拿着一个男人的人头,男人的脸狰狞着,断头处全是鲜血,失去脑袋的男人跪坐在地上,身体前倾,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
猫头人身的女人就这样悬浮在空中俯视着下面的民众,而在地上的那些民众看着她,眼里满是惊恐,四处逃窜着,有些人摔倒在地上,有些人惊呼着尖叫着,四处都是血和尸体,场面血腥而混乱。
在场的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黑猫的复仇。”阮言希的嘴里慢慢吐出这五个字。
高凌尘和蒋齐包括在场的其他警察都显得有些茫然。
当然阮言希不会浪费口舌解释给他们听,就像一直以来一样,木十推了推眼镜,开始解释:“这是一幅名画,作者是米加德,这幅画的内容源自于一个传说,而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艾奇萨的村子里,村子里住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但她是一个寡妇,名字叫赛西,并且她的家里养了一只黑色的猫,那时候村子里的男人都很爱慕他,但是赛西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求爱,直到有一天村里的一个男人突然失踪了,结果就在她家里发现了男人的尸体,并且那只黑猫就蹲在尸体的旁边,接连几天,一个接一个的男人的尸体被发现在赛西的家里,那只黑猫每次都会蹲在尸体旁边。”
木十停顿的时候,高凌尘道:“村民肯定觉得男人都是那个女人杀的。”
木十点点头,继续道:“村民觉得她先勾引他们,把他们引到家里再将他们杀害,赛西百般辩解说这些男人都不是她杀的,但是愤怒的村民却显然不会相信她的说法,他们觉得赛西是魔鬼,就应该被烧死,结果他们也是这么干的,他们把赛西绑在柱子上,下面放着木柴,他们准备把赛西和她的黑猫一起烧死,可黑猫却逃走了。他们把火把扔进柴堆里,在被烧死前,赛西只说了一句话:‘我会来复仇的。’当然,村民们并不在意,可是第二天,一个猫头人身的女人却出现在村子里,她手里握着镰刀,杀光了村里的所有人,然后把整个村子都烧毁了。”
高凌尘叹了口气,“就像这幅画上面的一样。”
故事还没完,木十压低声音道:“离奇的是,米加德的这幅画在他创作后的第十七年,也就是传说中猫头人身的女人出现后的第一百年,被一场大火烧毁了,而且据说,大火燃烧的时候,从里面窜出来一只黑猫。”
配合着木十的声音,在场的警察这下再去看死者头上的那只睁着眼睛的黑猫,只觉得看上去更为诡异了。
高凌尘据此推断:“所以凶手想要通过这幅画来表达自己的复仇,对死者的复仇?”
“不是。”阮言希却立刻否定了他的推测,“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复仇,那现在整幅画都是错误的,死者的位置就不会是在现在的地方,因为现在的位置她是作为一个复仇者,而不是受惩罚的人,他精心地画了这幅画,每一个细节都很到位,你觉得他会在这个问题上犯这么大的错误吗?”
高凌尘拧了拧眉头,“那凶手花这么大的功夫画这幅画的原因是什么呢?”
阮言希摊手,非常坦然地道:“不知道,这就是我们需要探寻的。”
蒋齐听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还有你不知道的时候啊。”
阮言希挑眉转头看着他,马上回击:“哦?那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蒋齐撇撇嘴,立马没了声音。
“我的确还没想到他这么做的原因。”阮言希往前走了几步,“但是我现在知道的是凶手是用左手作画的。”
高凌尘问:“从哪里看出来的?”
阮言希指着墙壁,“你可以他的笔触看出来,当然最明显的就是这里。”他走到靠近门口的那个画板前,分析道:“笔和调色盘的位置,都是在画板的左边,而画纸上凶手写下的那个英文P,他是站在画板右侧这样写的,而且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整幅画是最完美的。”
高凌尘走到阮言希说的那个位置,看过去果然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所以凶手是左撇子。”
阮言希摇了摇手指,“注意我的用词,我从来没有说他是左撇子,我只是说他画这幅画是用左手画的。还有,墙壁上天花板上的画是几天前就画好的,说明凶手是预谋的。暂时就这些了,高凌尘,把这个房间每一处都拍下来给我,木十,我们先回去。”刚走到门外,他想到了什么,转回头快速地道:“对了,你们可以从这种颜料的来源下手。”
走出画室,木十跟着阮言希走到路边,阮言希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木十也跟着坐了进去。
阮言希见木十上了车,便道:“师傅,到XX大学。”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XX大学门口,阮言希付钱下车,木十跟着他走到了校门口,里面的保安看到阮言希显得特别热情,满脸笑容地对他道:“阮先生来了啊,李教授今天在学校。”
阮言希冲他点点头,“谢谢。”
那保安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木十突然想到自己回母校时,门口的保安可不是这么对待她的,又是查身份证,又是打电话确认,果然这就是行事高调的好处吗?
“我大三的时候这位保安先生被诬蔑偷钱,是我找到了真正偷钱的人,还了他清白。”他看了木十一眼,而后抿了抿嘴:“他们老家的特产特别好吃。”
听到吃的,木十眼睛一亮。
“不过今天是吃不到了。”阮言希两手插在口袋里,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就抬脚往前走去。
木十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
跟着阮言希走进一栋学院楼,阮言希按下电梯按钮,电梯打开后,两人走了进去,阮言希一边走进去,反手按下楼层按钮。
木十走进去才发现他按的居然是2,真是懒得没救了,她在心里腹诽。
电梯很快又再次打开,阮言希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敲门后直接按下把手打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一惊,险些被点燃的香烟烫到了手,在看到来的人是阮言希后,他松了口气,一缓过神就不满地道:“诶哟,我说你怎么就直接进来了啊!”
“我敲过门的。”阮言希又敲了两下,一脸坦言,“在门外就闻到烟味了。”
“我还开了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母在家里不让抽,我也只能在办公室空着的时候抽上一根。”李教授看着手上刚吸了才两口的烟,又看着站在门口捂着鼻子拧着眉头的阮言希,忍痛把烟放进烟灰缸里掐灭了,“你今天来干什么啊?”
阮言希直接道:“找你借个房间给我。”
“行,你这要求可是越来越大了啊。”即使这样李教授还是一口答应了,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阮言希身后有些不起眼的木十,“哟,你后面那姑娘是谁?”
阮言希给他介绍:“我助手,木十。”
木十低了下头,“教授好。”
李教授笑笑,“姑娘你好,不过怎么不是之前那个元小姐啊。”
阮言希:“回归平凡生活了。”
李教授点点头,而后半开玩笑地道:“样子真是娇小啊,不过这样倒是和你身高还蛮配的。”
李教授一句话不光说了木十矮,还把阮言希给说进去了。
阮言希默不作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李教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他的办公桌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正好就把烟灰缸给拍进去了,他晃了晃手机,语气欠扁,“照片不错,发给师母欣赏一下,我觉得她肯定对你的工作状态非常感兴趣。”
李教授倒是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一年不见还是没变,说话做事一样的讨人厌。”
阮言希也扯了下嘴角,“彼此彼此。”
李教授很快帮他们联系了一下,搞定了学校里的一个房间。
走出李教授的办公室,阮言希对李教授的态度让木十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上大学的时候对老师教授都很不屑呢。”
阮言希没否认,“没错,我的确是这样,但是他是我在大学里唯一尊敬的教授,因为他在讲课的时候,我当场提出他讲课中的问题,他没有表现出不满。”
木十道:“他接受了。”
阮言想摇摇头,“不,恰恰相反,他跟我争论了起来,然后我们各执己见争论了一节课,直到下一堂课的老师把我们给劝了出去,然后我们就在校园里继续争辩。”
木十有些好奇,“最后呢?”
阮言希抬起头满脸的骄傲,“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赢了,然后他请了我一周的午饭和晚饭,并且一个月没有抽烟。”
正说着,两人到了李教授帮他们找的那个房间,里面已经放了颜料、画笔还有梯子。
木十跟着走了进去,“所以你准备把凶案现场的那幅画给画下来?”
“我要模拟凶手画画时那种状态,这样我才能更接近他一点。”阮言希掏出手机,翻看着高凌尘发给他的现场照片,把照片上的每一处细节记在脑子里之后关了手机开始准备画画。
木十看到阮言希开始调颜料,便道:“阮言希,需要我帮忙吗?”
阮言希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盘走到墙壁旁开始画画,“不用,我需要一个人完成。”
木十也不勉强,“哦,那我去买晚饭。”
木十买完晚饭回来时,阮言希已经画了很多了,她走过去问他:“吃饭吗?”
阮言希直接张嘴。
木十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然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肉。
阮言希一边嚼着肉,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就这样,木十一边喂阮言希一边给自己填饱肚子一边看阮言希画画。
第二天早晨,木十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椅子上睡觉了,身上盖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正是阮言希的。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这个房间,白色的墙壁此刻已经五颜六色了,完全变成了和凶案现场一样的房间,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猫和尸体,所有的细节都被阮言希还原了。
而完成了这些的男人此刻正躺在正中央的地板上,他旁边甚至还有一滩如血一般红色的颜料。
木十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到阮言希旁边低头看着他。
他看上去累坏了,睡得很沉,眼下有着明显的两个黑眼圈,他的手上、毛衣上甚至是头发上还沾着一点一点的颜料,已经干透了。
木十不忍心吵醒他,把大衣盖在他身上,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因为怕影响他画画,所以昨天晚上木十也关了机,现在她一开机,高凌尘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第一条短信是8点13分发来的,接下来连着几条,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是9点04分。
木十看着短信的内容,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颤抖着伸手扶住旁边的墙壁。
旁边的门突然打开,木十心里一惊,身体紧张地跳了一下。
阮言希懒洋洋地走出来,就看到了木十变得格外苍白的脸,他不明所以,“木十,你怎么了?”
年轻的女人坐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栗色的长卷发挽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留下了她最后一刻的表情,忧伤和微笑。
眼角流下的泪水早已干结,她的眼神里带着温柔,悲伤,她的嘴角微微地弯起,就这样凝视着自己的怀里那个幼小的生命。
孩子早已被救下,但是女人的双手已经僵硬,维持着她生命最后的姿势,一个母亲最后的姿势,即使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即使她的呼吸慢慢消失,即使她的心脏慢慢停止,她仍旧用自己的身体拥抱着自己的孩子。
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白色的床单上盛开着无数朵深红色的蔷薇花,染红了整个床单,红色的蔷薇花顺着藤蔓蔓延到女人的背上,绽放它最后的美丽。
房间里鉴定科的警察正在采集凶案现场的指纹、线索,房间里都是人,却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即使在短信里已经知道了元情被害的消息,但是当来到现场后,看到眼前的场景,闻着空气中那种血腥味,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让木十依旧承受不了,她的脖子上还戴着元情亲手给她织的围巾,那样的温暖,可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木十看着阮言希走进这个房间,视线从元情的尸体移开后,她就一直看着阮言希的表情。
没有表情,他的脸僵硬得可怕,她看不出一丝的表情,沉默,还是沉默,只有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可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就站在床边,低头直直地看着元情。
木十知道他在克制,他在压抑自己的情感,正当悲痛太过于强烈,他反而压抑得更厉害,正因为这样,别人才不能体会到他到底有多么难受,多么无法承受。
“元情!元情!”年轻男人的惊呼声像针一样刺入木十的耳朵里,她麻木地转头看着想要冲进来的夏景和,内心复杂,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了。
夏景和看着房间了的元情,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我太太这是怎么了?”
高凌尘拉住他,“夏先生,请节哀。”
夏景和的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我太太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呢?”
高凌尘道:“夏先生,你的儿子已经送到医院,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是谁杀了我太太?”
“我们会尽快找到凶手的。”
太太,太太,一声声的这两个字在木十的耳朵里越发刺耳,她看着仍然一动不动的阮言希,然后开口对高凌尘道:“能不能让阮言希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即使理解阮言希现在的心情,但是高凌尘还是非常为难,“鉴定科的工作还没完成。”
木十看着阮言希,缓缓道:“就给他五分钟,五分钟后他不出来,我也会把他拉出来。”
木十的话却让夏景和一下爆发出来,他指着站在那里的阮言希,吼道:“为什么让他和我太太呆着?元情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家庭主妇,谁会无缘无故对她下手!还不是因为元情之前做过他的助理,你们问问看他得罪过多少人,明显就是有人想要报复他,所以才杀害了元情,他就是罪魁祸首!你让一个罪魁祸首呆在我妻子的旁边吗?”
木十毫无语调的声音冷冷开口:“夏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夏景和转过头来看着她,“木小姐,你什么意思?她是我妻子,我不会妨碍警察办案,我会离开,但是先让他离开!”
木十却没有回答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而是抬头看着高凌尘,“高队长,给阮言希五分钟吧。”
高凌尘看着眼神坚定的木十然后又看向阮言希,最终还是答应了,“邢队,麻烦了,先撤出来五分钟。”
鉴定科的人相继走出了房间,此时房间里还剩下木十、高凌尘和夏景和。
木十走到门口,然后对夏景和道:“夏景和,出去吧,我不想在元情姐的面前揭穿你。”
夏景和冷冷地看着木十,却接收到木十更冷的目光,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木十伸出脚把他绊了一下,夏景和整个人都往前冲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夏景和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木十,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就到木十前面,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吼着:“你干什么!”
木十不躲也不避,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
高凌尘走了出来,把房间的门关上,看到夏景和的样子,站在木十身前,挡住了夏景和,“夏先生,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太太被人杀害了,现在她居然还故意绊我!你给我道歉,现在道歉!”
木十:“我可以道歉,但是你必须先和阮言希和元情姐道歉。”
高凌尘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说阮言希是罪魁祸首,是他的原因造成了元情姐……”木十说不下去了,停了一下才继续道:“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呢,元情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干什么?”
夏景和嘴动了动,“我在出差,我这是急急忙忙从宾馆赶回来的。”
木十冷笑了一声,“出差?可我从身上看到的却是,你刚从一个女人的家里回来,你的身上还留着香水的味道,女士香水,不是元情的,因为自从生了小耳朵之后,她就再也不用香水了,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用女士香水吗?
“你说你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从宾馆吗?但是你现在穿得那么整齐,从你接电话到来到这里一共花了两个小时,为什么?因为你想制造你是从Y市过来的假象,所以你当然有时间穿好衣服然后再过来,其实你就在S市。
“你手上的戒指被你摘了下来,而且从你手指上摩擦的痕迹可以看出你经常摘下来,为什么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要时常把自己的婚戒摘下来,只有一个原因,他有一个情人,在和情人约会的时候他把它拿下来。而你的戒指现在就在你的左边口袋里,你要拿出来看看吗?
“昨天晚上你本来应该就在这个房子里,但是事实却是你躺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而元情姐则绝望地面对着凶手。你觉得现在谁需要道歉?
“这个房子里能最后留在元情姐身边陪着她的,只有阮言希,因为他是真正伤心的人,除了小耳朵之外她唯一的亲人,而你没有资格。”
夏景和脸色发黑,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前的愤怒如今完全被木十的话给压制住,显然他也已经无话可说,因为在场的人中他的心里最清楚,木十所说的都是实情。
阮言希一直对夏景和看不顺眼,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像自己姐姐一样的元情被抢走,而是因为他怕夏景和会辜负元情,可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
元情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在自己的感情上她还是想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的感觉,因为她总是觉得阮言希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在结婚之后,即使夏景和所表现出的一些异常,那些木十能现在一眼看出的东西,元情依然没有在意,或许是看多了阮言希在案子中对别人的分析,所以元情在生活中会很排斥分析别人,可现实却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
而站在木十旁边的高凌尘也有些惊讶地看着木十的侧脸,在之前一年的相处中,这个看上去娇小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有时候会展现出她特别的一面,但是她永远都是隐藏在阮言希之后,不露锋芒,仿佛一直被阮言希的光环所掩盖住,而刚才的她却是那么咄咄逼人,她表现出来的气场和阮言希几乎如出一辙。
没有人再说话,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身后的门被打开。
阮言希走了出来,时间刚好过了五分钟。
木十转头看去,他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发白,仍旧一声不吭,他没有看任何人,径自往门口走去,当然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夏景和一眼。
木十想也没想直接跟了上去,从元情家里走到他们家旁边的花园,木十和阮言希始终保持着五步的距离,阮言希没说话,木十也就不说话。
阮言希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他的大衣还放在学校的画室里,从背后看上去有些单薄,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很慢,木十在他身后只能看到从他鼻子里呼出的白气。
冬日里的花园没有任何人,空空旷旷的,里面的椅子上都是潮湿的,坐下去也只会弄湿了裤子。而阮言希终于停了下去,他靠在一根柱子上,脸头都靠在柱子上,脸微微扬起,看着灰暗的天空。
木十走过去站在他身边,靠在他旁边的柱子上,柱子上的凉意透过衣服似乎还能透进身体,木十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然后伸手把脖子上的围巾拿了下来,转过身踮起脚尖围在阮言希的脖子上,饶了两圈,直到不能再饶了,脖子上露出来的皮肤全都被围巾裹住,木十才缩回手靠在了柱子上,又恢复到了原来的姿势。
阮言希看着木十为自己戴好围巾,脖子与外界的冷空气彻底隔绝,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冷。
围巾上还残留着木十身体的温度,还有淡淡的属于自己家里的味道,也和元情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张开嘴,看着从嘴里呼出的白气,又一下子被吹散。
他终于发出了声音,“木十。”
“嗯。”木十简单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又是短暂的停顿,阮言希的声音才再度传入她的耳朵,“木十,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乱到我根本没有办法思考,所以,告诉我,元,元情的死和我有关系吗,她是因为我而死的吗?”
木十知道这是阮言希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他在意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夏景和的话,因为她知道刚才阮言希根本就听不到夏景和说的话,他会在意是因为他真的在疑惑。
除去他的高智商外,阮言希同样也是一个普通的人,有七情六欲,有伤心,有彷徨,有困扰,有喜有悲,正因为如此,在失去亲人的同时,他的情感就会导致他失去理智,失去对事件的判断力,他害怕,害怕自己亲人朋友的死亡是他导致的。
“概率不大,在20%以下。”木十不想盲目的安慰他,她不会告诉他没有可能,因为他们都知道,确实会有这种可能性,但是在看了现场之后,木十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高。
但如果之后你又看到我的尸体的话。这句话木十最终没有说出口。
阮言希沉思了很久,才开口道:“木十,从现在开始,我需要你帮我,我可能会遗漏到现场的一些线索,帮我补全它,我可能会感情用事,及时阻止我。”
木十没有任何迟疑地道:“好。”
他们再度回到元情家的时候,夏景和已经被带回局里做相关的调查,高凌尘看到他们回来,看了一眼阮言希,便又看向木十。
木十点点头。
此时元情的尸体已经被送到警局,现场还剩下的就是那个床单,上面是凶手用元情的血绘成的蔷薇花,枝干则是用颜料画的。
木十道:“这是达尔纳的一幅画,《母与子》,画中的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染上了一种怪病,必须要服用一种名为红色花朵的汁水,这种花长相与红色的蔷薇花相似,但是它却有着毒性,不能让孩子直接服用,所以必须由孩子的母亲服下后,让孩子喝她的乳汁。
“所以孩子的母亲就一直呆在种植着这种花的花圃里,每天食用这种花再给孩子喂奶,久而久之毒素就进入了她的身体导致她的身体通红,然后这种花就沿着她的身体生长,当她的孩子的病治愈后,母亲也就去世了。”
母亲死了,孩子活了下来,就像是元情和小耳朵。
阮言希走进床,看着用元情的血画成的蔷薇道:“也是用左手作画,相同的笔触和画法,和之前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高凌尘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英文P,“只是这次凶手似乎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署名。”
阮言希垂下眼,淡淡地道:“或许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高凌尘非常明显得感觉到阮言希的话变少了,看不到之前的高傲,他现在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疏离。高凌尘很理解阮言希的状态,毕竟在失去自己朋友、亲人之后还必须要投入到办案过程中,这是一种折磨,精神上的折磨。
这也是他们作为警察同样会碰到的,当他们赶到现场时,出现在血泊中很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兄弟,老婆,朋友,同事,这是没有经历的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但即使有多么的伤痛,他们也不会撇开这个案子,相反,他们会更加投入,投入到反而伤了自己。
高凌尘示意让木十出来一趟,两人走到外面。
高凌尘开口道:“阮言希现在状态不好,我怕他太想要抓住凶手,反而会过于急躁。”
“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我会尽量看住他的。”
高凌尘叹了口气,“等会儿你先带他回去吧,有什么线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木十点点头。
“木十,木十!木十!”阮言希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木十和高凌尘都一紧张,伸出头往下看,阮言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楼下。
“他估计是找不到你,所以才下去的。”因为木十和高凌尘站的位置是一个转角处,阮言希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所以才跑到了楼下。
“高凌尘,那我先走了。”木十向高凌尘道别后就急急忙忙赶了下去。
木十小跑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坐在路边台阶上的阮言希,他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孤零零的,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木十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走到他旁边,她轻轻叫道:“阮言希。”
听到木十的声音,阮言希抬起头看着她,“刚才找不到你了。”
“刚才在和高凌尘说话,抱歉。”
阮言希重新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间,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木十,我以前从来没怕过,没怕过任何事情,因为我觉得所有的事情我都看得透,我都能掌握,现在我才知道,是我太自大了,我怎么可能掌控所有的事情呢。”
“可这样才是你,自信地掌控一切,这样才是你。”
木十的低缓的声音传入阮言希的耳朵里,他抬起头看着她,良久道:“木十,从现在开始别离开我身边。”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好。”
从元情的家里离开,阮言希和木十到了医院,小耳朵做了各种检查已经确定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就被夏景和接走。
纵然阮言希心里不愿,但是现在小耳朵呆在夏景和那里远比在阮言希身边安全,况且,他一心想要找到杀害元情的凶手,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小耳朵。
两人回到洋房,此时两名受害者的验尸报告也已经出来,高凌尘拍下照片传给了阮言希,两人都是氯化钾中毒身亡,据法医推断,第一名死者张雅萍的死亡时间在13号中午11点到12点之间,第二名死者元情的死亡时间则是在第二天14号的凌晨3点-4点。
13号早晨与第一名死者张雅萍产生口角的韩芳经过调查已经洗清了嫌疑,因为正如阮言希推断的那样,韩芳10点45分的时候被拍到出现在蓝雅大酒店的门口,直到下午1点才离开酒店。
而对于凶手使用的隐形颜料的调查也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因为现在这种隐形颜料在网上都可以随意购买,购货途径很多,买主很多,很难查找凶手,高凌尘目前还在查看作案现场附近的监控,试图找到凶手的踪迹。
阮言西坐在房间的地上,房间的一面墙壁上贴着第一个死者的凶案现场照片和各种资料,他的手里拿着的则是元情的,即使不看,那些现场的画面、细节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他握着这个文件袋,始终没有打开,因为脑子里想的永远没有看到的来的真实。
木十脱下外套放在一边,然后弯下腰把那个文件袋拿到手里,走到离开阮言希一定距离的地方,打开了文件袋,把里面的照片一张张黏在墙壁上。
木十提议道:“阮言希,我们分头整理线索,怎么样?”
阮言希明白木十这么做的意思,便点头道:“好,把找到所有线索都写在中间的墙壁上,不单单是线索,可以是疑问,觉得奇怪的地方,都写上去。”
之后,两人没有再做任何的交流,都看着现场的一张一张照片寻找里面隐藏着的线索和信息,但是两人的方法不同,木十一想到什么就在旁边写下来,而阮言希一直坐在地上没动,过了很久,才站起来快速用左手在墙壁上写下一排的字。
阮言希写完后,就不再动笔,坐在一边等木十,而木十在写完最后一条后就放下笔,“好了。”
“我们开始吧。”阮言希和木十都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看着两个人写下的东西。
木十写着:
元情、28岁、栗色长卷发、孩子、家庭主妇。
《母与子》、达尔纳、1442年创作、蔷薇、血。
死亡时间:3点-4点、氯化钾。
门锁撬开、无挣扎痕迹、放血。
P?
受害者联系?选定?随机?
而阮言希那里写着:
张雅萍、35岁、黑色短发、画家。
《黑猫的复仇》、米加德、1461年创作。
隐形颜料、左手。
跟踪受害者、氯化钾。
作案迅速、无伤害过度、对死者无情感。
冷漠、欣赏、完美、自恋、展示。
P、署名?标志?
阮言希:“受害者从年龄、外貌、从事职业和交际圈完全不同。”
木十:“他们所住的小区不同,相距半小时的车程。”
阮言希:“作案手法相同。”
木十:“两次作案相距时间不到一天,非常迅速。”
阮言希:“他在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可能会跟踪受害者,掌握各方面的信息,张雅萍工作日都在画室,所以凶手作画的时间在周六和周日。”
木十:“凶手知道夏景和那天不在家里。”
阮言希:“所以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选定被害者。”
木十:“用左手作画可能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阮言希:“他变得更加大胆了,第一个现场他是提前画好画,而第二个他是在杀死被害者之后画画,从画中可以看出他非常追求完美,并且相当自恋。”
木十:“让我不理解是他为什么会选这两幅画,历史上关于黑猫和母爱的这两幅画并不是最著名的。”
阮言希:“说明这两幅画对凶手来说一定有特定的含义。”
木十:“还有那个P,一般来说凶手在短时间内不会做这样的改变,如果那个P是他的一种符号的话,为什么在第二个现场没有。”
阮言希:“我们肯定漏掉了什么东西。”
现场凶手留下的痕迹很多,但是他们能从中得到的信息却还很少,他选择被害者的原因,他杀人的目的,他选择画的意义,那个P的含义,现在为止他们一无所知。
但是阮言希知道,如果他们不能找到凶手,他还会继续作案,因为两次成功地作案已经让凶手的自信心膨胀,无论他想从杀人中得到什么,或者向别人展示什么,这两起案子恐怕远远不会满足他,如果他想要向世人展示他的画作,那他就需要更大的舞台,更多的观众。
木十看了阮言希一眼,“或者我们只是和凶手的思维模式不同。”
“可我现在居然不能连接上他的思维模式,是我的失败。”阮言希叹了口气,整个人向后倒去,他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开口道:“一直以来无论是多么血腥的现场,多么残忍的凶手,多么不可思议的犯罪,我都能冷静地思考,找到我想要找到的,凶手无论是谁,我都有把握掌握他的心理,攻克他的心理,可是现在我自己的心理却快要被击垮了。木十,我现在很弱。”
木十知道现在的阮言希面对这个案子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因为他想要尽快抓住凶手的心情使他变得更加急躁,反而影响了他的思维能力。
木十没有否认,“的确,你现在状态很不好,但是我相信你,元情姐也相信你。阮言希,你现在的对手不是凶手,而是你自己。”
晚上,阮言希和木十仍旧呆在那个房间里研究案子,就连晚饭也是难得的叫了外卖,可是收获仍旧不多,案件就像陷入了僵局,一时间无法打破。
到了12点多,木十在阮言希的催促下回了房间睡觉,而阮言希则还是在那里翻看照片。
木十简单地洗漱后,就躺在床上,浅眠了没几个小时后,她被门口传来的声响惊醒了。
她披上一件外套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却意外地看到阮言希正坐在她门外的地板上,手上拿着案件资料,在有些昏暗的廊灯下翻看,旁边还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刚才的声响可能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咖啡杯,使杯子撞到了墙壁。
听到动静,阮言希扭头看着她,“把你吵醒了?”
木十低下头,看着他因为疲惫而有些充血的眼睛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阮言希指了指手上的文件夹,“睡不着,所以想再看会儿资料。”
但是不用坐在她门外看啊,木十这句话还未说出口,自己的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源自于害怕。
元情的遇害激发了他内心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全感,他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再出意外,所以才会深夜守在她门口,他想保护她。
木十思量了一下,道:“阮言希,进来吧。”
阮言希愣了一下,接着摇头,“不用,你接着去睡。”
“哦,那我就陪着你坐在外面。”木十说着作势就要坐下来。
阮言希只能拿着资料进了房间。
木十脱下外套,又重新躺进被窝里,却把床一半的位置空了出来,然后拍拍她的旁边,“现在睡一觉,就几个小时。”
阮言希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听了木十的话,脱下外套躺在了木十旁边。
过了很久,木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睡觉要闭上眼睛。”
今天的阮言希格外地听话,听了木十的话,他立马闭上了眼睛。
木十睁开眼,偏头看着阮言希人笔直地躺在床上,有些僵硬的睡姿,她抿了抿嘴,侧身躺着,然后从被子里伸出左手,隔着被子拍着阮言希的身体。
“咳咳。”被突然地拍着胸口,而且力度还不轻,阮言希被拍的咳了好几声。
完全没有经验的木十问:“拍得太重了?”
他点了点头,侧身对着木十,往她那里挪了挪,脑袋闷在被子里,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应该拍背的。”
“哦。”木十放轻了力度,一下一下拍着阮言希的背,阮言希的呼吸渐渐变得轻缓,木十看了他一会儿,才闭上了眼睛。
冬日的夜晚变得越发的长,但此时却并不孤单。
16号早晨,在案件还没有任何重大进展的情况下,第三具尸体被发现。
S市郊区的一个废弃工厂此时已经被赶到的警察封锁起来。
阮言希和木十在接到高凌尘的电话后就打的赶了过去,一到现场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面色冷峻的高凌尘,脸上是掩盖不了的疲惫,这次的案子不仅仅是阮言希,高凌尘也是一样,迟迟找不到关于凶手的线索,而命案又接连发生,他的压力显然也是越来越大。
阮言希注意到高凌尘的脸色,便问:“这次的凶案现场是不是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
高凌尘点头道:“这次凶手改变了他的被害者对象,从女性变为了男性,并且他的作案手法也改变了,你们等会儿进去看就知道了。”
等待鉴定科的警察采集工作完成后,阮言希和木十跟着高凌尘进入了现场,这个废弃的工厂。
工厂一楼的正中央悬挂着一个男人的头颅,脖颈以下的身体已经不在,他瞪大着双眼,表情惊恐而狰狞,头颅下方的地上形成了一滩血迹,而他身后的一堵墙壁上画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蛇身上有着云状斑纹,张着大嘴,嘴边还留着鲜血。
而它的蛇身则缠绕着男人的身体上,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缠绕着,画中的男人没有了头颅,像是被蟒蛇一口咬断。
阮言希向左走了几步,就找到了看这幅画的最佳位置,在这个位置看上去,展现的就是男人的头被蟒蛇咬下的那一刻的样子。
高凌尘走到阮言希的旁边,“是工厂的一个管理人员在今天早上7点多的时候发现了尸体,然后报了警。”
这时,蒋齐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确认的死者的身份资料,“队长,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死者叫王永然,今年三十一岁,是一名技术工人,住所和工作的地方都不在这里,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而且据他家里人说,昨天晚上他和朋友聚会,喝了很多酒,当天他是步行回家的,小杜查看了酒吧周围的监控,显示他是晚上11点离开酒吧的,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高凌尘点头,“好的,你接着去查。”
“那身体下面的部分呢?还没找到?”阮言希边说边走到悬挂头的位置,查看伤口的痕迹。
高凌尘:“还在找。工厂里已经搜查过了,没有找到尸体。”
木十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幅画的名字,而后讲出了这幅画背后的一个故事,“这幅画的名字叫《贪婪》,是费契特的画作,画中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穷的男人,那一天他一个人来到了一个树林,那时候他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于是他在树林里抓了一只兔子,等到他填饱肚子后,他发现了一条受伤的巨蟒,已经奄奄一息,而让他意外的是,这只巨蟒会说话,巨蟒告诉他,他现在需要服用一样东西,如果这个穷人帮它找到这样东西,它就会报答他,穷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找了这样东西,然后给巨蟒服下。
“果然,巨蟒吃下后马上就好了,之后巨蟒吐出了一颗珠子给了穷人作为谢礼,穷人回去后卖掉了珠子得到了一笔钱,可因为不工作,很快就把钱给花光了,穷人又到了树林找到了巨蟒,想让他再给他一颗珠子,巨蟒还是给了它。
“可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巨蟒就拒绝了再给他珠子,穷人就开始想办法,于是有一天他来到树林躲在暗处用箭把巨蟒射伤,然后装作是正好路过,又带来了巨蟒要服用的东西,可巨蟒其实已经知道了是穷人射伤了他,但他还是给了它珠子,穷人发现这个方法有用,于是第二天又射伤了巨蟒,可他的行为最终惹怒了巨蟒,于是巨蟒就咬下了他的头。”
木十说完后,阮言希托腮沉思了一会儿,而后道:“周围有树林吗?”
高凌尘回答他,“有,就在附近。”
阮言希推断道:“尸体应该就在那里。”
根据阮言希的推测,高凌尘让警力到了树林里搜查尸体,果然很快找到了死者的尸体,尸体马上被运回了警局。
高凌尘接着道:“现场也同样没有找到P。”
木十若有所思,“凶手每次找的画作所表达的内容都不相同,第一幅是复仇,第二幅是母爱,第三幅是贪婪,但他们都不是同类型中最著名的画作。”
高凌尘也是茫然,“所以凶手选这三幅画的意义在哪里呢?”
“这里有个东西。”在墙壁那里寻找线索的阮言希突然出声,似乎是找到了什么。
高凌尘和木十走了过去,就看到阮言希手里拿着一小块布料,“这东西是挂在这个钉子上的,看来是被钉子勾下来的,布料很新,不是之前在工厂留下的东西,更应该是昨天留下来了。”
这个突然地发现,让高凌尘有些振奋,“所以可能是凶手画画时意外留下的东西!”
阮言希把上面的颜料抹掉,布料上出现一个标志,但是仅仅留下了一半,三人看了一会儿都不认识。
高凌尘显然觉得这已经是一大突破了,“这绝对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我马上带回去让人查查这个标志。”
阮言希和木十看完现场后也离开了现场回了家,在之前他们整理线索的房间里,阮言希把这个案子的照片黏在了墙壁上。
王永然、31岁、男性、技术工人。
《贪婪》、费契特、创作于1501年。
工厂、断头。
布、标志。
阮言希写下了P,然后在上面打了个叉。
木十拿着手机走进了房间,“阮言希,验尸报告出来了,死亡时间在凌晨1点-2点,死者在死前遭到过电击,然后根据断头处的伤口痕迹,法医推断头是被规格比较大的捕兽器夹断的,死者的嘴巴被用胶带封住过。”
阮言希看着三名死者尸体的照片,“他对待女性和男性的方式完全不同,相比于女性,他对男性更加残忍。而且这次他把自己的展示舞台放大了,从画室到住所再到工厂,他开始带着被害者移动,所以他一定有一辆车,他的自信心越来越膨胀了,他也越来越大胆了。”
木十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这次距离上次作案,中间隔了一天,不过尽管这样,他的作案速度还是很快。”
阮言希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过几天可能又会有一具尸体出现,但是我们现在还是连凶手的一点点东西都抓不到。”
木十:“可你找到的那个标志说不定就能让我们找到凶手。”
说到这个,阮言希马上问:“高凌尘提到那个标志的线索了吗?”
木十摇头,“他说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是什么标志。”
阮言希吐出一口气,然后又站在墙壁前,快速地在上面写写画画,想要找到那些被他遗漏掉的东西。
而木十也坐在一边,用电脑搜索着,看能不能找到这个标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突然木十拍了一下键盘,站了起来,“阮言希,我找到了。”
“什么?”阮言希停下笔,扭头看她。
木十把电脑屏幕给他看,“这个标志,是XX大学一个社团的标志,我用电脑对比了一下,完全匹配,而且这个社团是一个美术社团。”
木十打电话给高凌尘,然后和阮言希打车到了XX大学,到了门口,就已经看到了警车,显然高凌尘他们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
阮言希找到了高凌尘,“现在什么情况?”
高凌尘看着里面的正在接受调查的人,回答道:“所有参与这个社团的学生和老师都在里面,正一个一个接受调查,但是却少了一个人。”
“谁?”
高凌尘偏头看向他,“社团的创办者,一个美术老师,余超,而且据学校的老师说余超从13号开始就没有再来过学校,手机也关机,一直联系不上。”
木十道:“13号正好是第一个死者被害的日子。”如果这是巧合,那未必也太巧了。
高凌尘:“所以他现在有重大的嫌疑。”
“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高凌尘把办公室的位置告诉给阮言希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因为现在已经锁定了嫌疑人,那就得尽快找到他的下落。
阮言希和木十到了余超的办公室,此时他的办公室也被封锁了起来,守在门口的警察因为已经知道阮言希顾问的身份,就直接让他们进去了。
“言希,你怎么来了,怎么这么多警察啊?”两人刚走进余超的办公室,李教授的声音就出现在他们身后。
阮言希一心在办公室里查找线索,似乎没有注意到李教授,木十转身和他打了招呼,“教授,我们来这里办案子的。”
李教授听到木十的话,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不是余老师的办公室吗?怎么,他出什么事了?”
木十道:“余超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教授,他是不是从13号开始就没有来过学校。”
李教授点头道:“是啊,我还觉得奇怪,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呢,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不是。”李教授有些纳闷,“可他,怎么会变成嫌疑人了?”
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的阮言希走到门口,看到李教授,便道:“教授,你对余超这个人了解多少?”
李教授回答:“还行吧,平时对我还不错,有时还给我买烟来着。”提到烟,李教授摸着头笑了笑。
阮言希语速极快地问:“除此之外呢,他待人处事,性格方面呢?”
李教授回答道:“这方面倒是还蛮得罪人的,就跟你一样啊,在专业方面是个天才,不过也因此特别自傲,说话也不会给人留什么情面,所以这学校里没什么人和他关系好的,也就我有时候能跟他聊会儿天。”
和他分析的凶手性格几乎一致,阮言希接着问:“那他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李教授回忆了一会儿,“也不能算异常,就是他的右手受了伤,这段时间不太能画画了,所以整个人有些急躁,不过有这种情绪这也是正常的吧,其他倒是都没有了。”
阮言希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他会用左手画画的原因,不是因为想掩盖自己,而是因为右手根本没法画画了,他在凶案现场那么追求完美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不再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