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14:45

分局长米夏尔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会议上。卡米尔询问了她的时间表,约见一个紧接着一个,会议也是接二连三。形势非常理想。卡米尔不到一小时在她手机上留了七条言。“重要”“紧急”“优先”“迫切”。他在这些消息里几乎用完了他所知道的“紧急”的同义词,把压力最大化,等待着一个有攻击性的回复。然而分局长语气特别耐心,极有分寸。她比卡米尔想象得敏感细腻多了。在电话里,她轻声细语,可能刚刚走出会议室,还在走廊上。

“法官同意您武装登陆了吗?”

“是的,”卡米尔说,“但也不是什么‘登陆’,我想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会……”

“警官,您有多少目标,确切一点来说?”

“三个。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一环套一环的,一定要趁热打铁。”

当卡米尔用上一个谚语,不管是哪个,说明他就是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啊,这个,‘趁热打铁’……”分局长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我需要一些人手。”

总是回到同样的问题上——资源。米夏尔长舒了一口气。但往往是你手头最紧的时候,别人最急着向你索要。

“不需要很久,”卡米尔恳求,“三四个小时。”

“针对三个目标?”

“不,针对……”

“我知道,趁热打铁……但老实说,警官,您就不担心适得其反吗?”

米夏尔非常了解这规律。趁热打铁往往打草惊蛇,目标人物溜之大吉,你越是追捕,概率越是微渺。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需要人手。”

这样的对话可以持续几个小时。事实上,关于范霍文要搞的那一场大围捕,分局长完全是不当回事的。她所有的举措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做出相当的抵抗,以便于到时候能说“我早就和你说了”。

“既然法官同意了……”她终于松口,“那就和您的同事商量商量吧,如果您可以办到的话。”

抢劫的职业看起来和电影演员有点像,你花大量的时间等待,然后只需几分钟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所以我等着,计算着,预计着,在已有的经验中搜索着可以借鉴的信息。

如果她的健康允许,警察们应该已经让她指认了凶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会给她看照片,如果她是个好公民,也有着良好的记忆力,他们应该很快会发动搜捕。目前对他们来说最简单的应该就是追捕哈维克。如果我是他们我就这么干,因为这个行动是最安全也最简单的。我会在走廊上放上捕鼠器,然后在大门口埋伏,准备狠狠一击。我会制造点骚动,搞点威胁,这简直和当警察一样老掉牙。

最好的瞭望台当数卢卡家了。唐吉尔街,塞尔维亚社区的高层聚集地。他们就像是黑社会的大佬们,花大把的时间在那里玩牌、飙车、疯狂抽烟,就像得了荨麻疹而休养的养蜂人。他们喜欢让自己消息灵通,一旦有什么重要事件,就立刻会有电话通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