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13:15
身份鉴定科的技术人员刚刚结束了任务准备离开医院。他说:“非常感谢,我相信我们已经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这话他已经说成了习惯,不论结果会是怎样。
尽管会头晕,安妮还是站了起来,转身去了盥洗室。她无法抗拒内心的渴望,她需要看到自己,她需要确定损伤的面积和严重程度。脑袋周围的绷带已经拆了下来,只露出了她脏脏的短发,为了能够缝针,它们两侧都被剃光了。像是脑袋上的两个洞。下巴下面也有针迹。今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臃肿了。就是这样,最初的几天,大家都跟她反复说着相似的话,说她的脸有点肿,是啊,我知道,您已经跟我说过了,但妈的没有人告诉我它到底有多肿!它肿得像个羊皮袋,整个脸都充着血,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个女人被打成这样的脸让人联想到衰老,安妮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公感。
她用指尖摸摸自己的脸颊,这是一种沉闷的、蔓延开来的隐痛,像是永远不会退去了一般。
她的牙齿,我的老天啊,让她感到悲从中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就像有人把她的一个乳房给切除了,她感觉自己是残破的。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不再完整。他们会给她装上假牙,她再也不会有相同的知觉。
现在,好了。她刚刚进行完凶手指认工作,翻阅了几十张照片。她完全遵照他们的要求来做,表现得非常听话,很守纪律,如果看到她认识的照片,她就伸出食指。
他。
这一切会怎样收场?
卡米尔一个人没办法很好地保护她,但在面对一个决心要杀她的男人时,她还能指靠谁呢?
或许,只有想快点结束这件事的人才可以。像她自己一样。每个人都想结束悲剧,以他们自己的方式。
安妮抹掉眼泪,找着纸巾。擤鼻涕是个大工程,毕竟她的鼻骨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