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警本部厅舍2F警务部长室,AM 11:10
“您所拨打的号码现在无法接通……”
冬木宛如要摔电话似的把电话挂回去。他已经试着打过无数次的电话给安倍调查官了,可是都被转进了语音信箱。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离开了不破课长的宿舍,在回来的路上。但是即便如此,也花了太多时间吧!
冬木打开部长室的门,将整个警务课的大办公室尽收眼底。并交代一脸紧张地站起来的重森副课长,安倍一回来,马上叫他到部长办公室来。
冬木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走到沙发上坐下。伴随着弹簧倾轧的声音,把腰和背都深深地埋进沙发里。在不破的官舍里……在那个上了锁的书桌抽屉里……放有一本记录着日记的万用手册,而那本手册里,或许正隐藏着什么线索,可以解开不破这出失踪闹剧的真相。
问题是那个笨蛋……
都是因为椎野坚决不让别人打开不破的抽屉,整件事情才会变得那么复杂。
冬木向部长室的门瞥了一眼。
好慢哦……
昨天他已经让大谷监察官先去了一趟不破的宿舍,但是最后却无功而返。因为静江一直到最后都不肯点头。她始终坚持不能因为自己单方面的想法,就擅自打开不破的抽屉。所以他今天又下了一道密令给安倍,要他去说服静江,把那个上了锁的书桌抽屉打开。此举不但没有征求椎野的同意,甚至还严厉地要求他假称是奉本部长的命令,好让静江不得不低头。
可是,万一静江的坚决反对其实是椎野授意的话,那么再派安倍过去就等于是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当然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其实是很大的,但是另一方面,“一举两得”和“一石二鸟”之类的四字成语一直在冬木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在拿到不破的手册、掌握到他失踪的线索的同时,也可以抓住椎野的把柄。无论如何,跟椎野的关系都会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既然这样的话,就只能靠实际的权力关系来把整个局势扭转过来了。可以的。反正他们现在就正在用实力抗衡,只要这么想就没问题了。
麻烦的是刑事部那边。刚刚的部长会议上,冬木和藤卷——也就是警务部和刑事部的对立已经可说是昭然若揭了。
再怎么骄傲自大,也该有个限度吧……
冬木忍不住在心里骂三字经,脑子里则浮现出刚才在会议桌上看到的藤卷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终于露出本性了吧!明明警务部才是N县警部的龙头老大,他却置之不理,硬要把不破的失踪一案列为刑事部的案件。藤卷显然认为这次的事情和不破在四年前的县议员选举上担任调查指挥官一事有关。一旦真相公诸于世,藤卷自己也会受到池鱼之殃。他那种害怕金饭碗还没到手就先打破的心态,还真是人尽皆知!
冬木啐了一声。
因为他又想起了自己所犯下的愚蠢错误。都是米粉头害的。他居然把从秋吉佐和子那边得来的消息,不小心在开会时说漏了嘴。明明可以留下来作为今后和刑事部打情报战的筹码,他却自己说漏了嘴……实在太不小心了。而且还是在本部长面前给了藤卷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事事都令他气得快要爆炸。
问题是……那个“米粉头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真的是个年轻女人吗?还是其实并非如此?她和不破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根本可以说是毫无头绪。就连不破的失踪是跟女人有关的这个论点,也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他之所以会这么想,其实有一部分的理由只不过是为了要跟倾向于将不破的失踪归诸于县议员选举的刑事部相抗衡罢了……冬木用还算冷静的头脑进行自我分析。
闭上眼睛,脑海中便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沉默寡言的不破在执行公务的样子。再也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他最信任的王牌,如今却即将为N县警部带来最大的危机。不管他失踪的原因是因为女人也好,是因为县议员选举也罢,总而言之,警务部身为组织的“大脑”,一定得比任何人都先掌握线索,想出最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才行,怎么可以交给粗野又没文化的刑事部去办呢?警务课长失踪这么大的一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本厅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追究不破的直属上司,也就是冬木的责任。换句话说,他这辈子就休想当上警察厅长官了。
终于传来冬木期待巳久的敲门声,他回过头去,从敞开的门缝中看见了重森的脸,马上迫不及待地说:“让他进来。”
可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令他望眼欲穿的安倍,而是N报社专门驻县警部的头头——一脸络腮胡的青嶋。
“不好意思,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青嶋的眼睛里闪现出喜悦的光芒,显然他做梦也没想到,没有事先预约,居然也可以这么顺利地进入部长室。
冬木瞪了重森一眼,然后把脸转向青嶋的方向,右手指着沙发招呼他坐下。春天的人事草案昨天都已经讲完了,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而来?他还来不及提问,青嶋已经抢先一步开口:
“不破课长今天也休假吗?”
冬木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感觉血色正从自己的脸上慢慢褪去。硬要分类的话,青嶋可以算是个精明干练的记者,该不会是从哪里打听到了不破失踪的消息,故意来刺探军情的吧!
“部长,您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不破课长吗?他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大舒服。”
“不是感冒吗?”
“嗯?”
“部长,这可是您昨天自己说的哦!”
冬木这下子连嘴角都抽搐了起来。
“嗯,好像一直不见好转。”
“是流行性感冒吗?”
“呃……我没有问,只听说好像发烧了。”
“那么,至少要躺个几天了!”
“大概吧!不过以他那个人的个性,只要烧一退,一定就会马上回来上班的。”
虽然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实在是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冬木心想自己应该已经顺利地蒙混过去了。
冷不防地,青嶋忽然伸长脖子说道:
“咦?您没有看电视吗?”
地震……
他已经完全忘了还有这档事了。
“因为我一直在开会……”
冬木赶紧找了一个一听就像是借口的理由,一面拿起电视遥控器。如此一来,就能完全把话题转移到地震上了。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安心的感觉。
画面上播出了神户的惨状,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全都化成一堆残骸。戴着白色安全帽、穿着套装的女主播一脸凝重地握着麦克风,思考能力与判断能力似乎都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幅就连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惨状吞噬,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支离破碎、毫无章法。
“好惨哪……”
青峙的语气充满不确定的虚无。即使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的记者,但是对于远在六百公里外的地方所发生的悲剧,他还是无法产生真实的感受。
“死伤的人数好像还在不断上升呢!”
“嗯。根据早上的消息,死亡人数已经将近两千人。但是现在一定不止这个数字了。”
“我想也是。”冬木这么回答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今天是要问什么?”
“哦!就是不破课长的事啊!”
冬木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凝视着青嶋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很认真的。话虽如此,倒也没有记者想要刺探什么事情时的那种阴谋算计。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冬木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反问:
“什么事?”
“就是——人事草案的预测报道,我试着写了一篇,但是如果整篇都没有提到不破课长的名字的话,反而会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毕竟他是警务课长嘛!所以我才想要来跟您商量看看……在提到未来即将扩充的监察官室的室长时,能不能写出不破课长的名字?只这样提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冬木吐出一大口气,试图让波涛汹涌的内心平静下来,接着说道:
“不能想个办法含糊带过吗?”
“很难。如果不能提到不破课长的名字,势必得另外再写出几个候选人的名字来才行。”
那样也不妥。因为那样会让那些被点到名的人产生不应该有的期待。
“那就写室长人选还在研究中好了。拜托了,因为这件事我也还没有跟不破课长提。”
“还没有跟不破课长提?”
一看到冬木点头,青嶋马上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
“部长……请不要跟我开玩笑好吗?警务课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去向呢?”
“是真的,我并没有开玩笑。”
“莫非是有什么问题吗?”
“咦?什么问题?”
“我是说部长和不破课长之间啊!”
青嶋的眼神开始流露出试探的味道。
冬木连忙举起手来,在面前猛摇一阵。
“才没有那回事。我可是很看重不破课长的。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由他来担任未来即将扩充的监察室长。”
“问题是本部各级长官的人事调动草案一般而言都是由警务课长拟的,不是吗?但是,您说不破课长居然连自己最重要的新职位都不知道,这实在是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呢!”
青嶋这番话说得充满责怪的口吻。或许也因为他是地方报社的记者,所以难免会为非特考组出身的地方县警被中央派来的特考组看扁而鸣不平吧!
“不管草案拟成什么样子,最后作决定的人毕竟是我,总不必事事都向他报告。”
“果然发生了什么事吧?”
“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
“因为按照顺序来说的话,不破课长应该是要出任大手中央署的署长,但是却变成监察官室长,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理由吧?”
这种说法摆明是已经把所谓的理由和什么丑闻联想在一块儿了。
冬木急忙澄清。
“这我昨天不是就说过了嘛,主要还是人尽其才!为了让组织重新绷紧神经,才决定由不破课长来担任室长。你昨天听了不是也觉得很有道理吗?”
青嶋的表情却还是一样那么严肃。谁叫不破在记者圈里拥有那么多粉丝,而青嶋正好是他最忠实的头号粉丝。
“监察的确是个位高权重的职位,但是说穿了,也只不过是个讨人厌、只能躲在暗处的人。”
“话是没错……”冬木勉为其难地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但新的室长可是相当于警视正的级别,这可是非常大的晋升呢!不破课长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青嶋气势惊人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关于这部分的细节,我会直接问不破课长本人的。”
冬木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口才来了。因为在对付记者的本事上,他自认一向是做得天衣无缝。
“喂!等一下,不破课长现在还卧病在床呢!”
冬木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严厉,所以青嶋也反射性地气鼓了脸颊。
“不就只是个小感冒吗?”
“可是他都发烧了!”
“又不是小孩子……不劳您费心,我不会直接冲进官舍里找人的,我只是要打电话问他两三个问题罢了。”
冬木再也坐不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急呢?等他来上班的时候再问不就好了?”
“因为上头要求我必须赶在二十一号之前出刊啊!所以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二十一号出刊,也就是说,必须赶在前一天,也就是二十号就把原稿交给主编。今天已经十八号了,所以后天就是截稿日。既然这样的话,那么青嶋今天或明天就会打电话到不破的宿舍去了。不对,虽然他嘴里这么说,但是他直接冲进官舍里找人的可能性还是非常之大……
冬木对着转向门口正要离开的青嶋说道:
“至少先等我问过不破的身体状况再说。”
“什么?”
青嶋回过头来,直直地望进冬木的眼眸深处。
冬木不理他,继续说道:
“我先问问他太太,如果课长可以讲话的话,再跟你联络。这样总行了吧?就这么决定了。”
青嶋默不作声。
“还有,麻烦你明天再过来一趟,或许我可以再透露一些比昨天还详细的内容也说不定。”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记者起争执,所以就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面部神经正在不住地抽动。
青嶋走了之后,安倍调查官走进了部长室。冬木向安倍做了一个“先回位子上等我”的手势,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警察专用电话,另一只手则翻开警察专用电话号码表,按下不破宿舍的号码……
响到第六声之后,终于有人把电话接起来了。
“您好……这里是警务课长官舍。”
耳边传来静江细得像蚊子叫的声音。
“我是本部的冬木。刚才局里的安倍去府上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反倒是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
冬木虽然很想知道书桌的抽屉到底打开了没,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于是冬木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破太太,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请你仔细听。”
“……是什么事呢?”
“你认识N报社的记者青嶋吗?”
“认识啊……我曾经在官舍见过他几次。”
“那位记者青嶋说不定会去府上拜访。”
“什么……”
“也有可能是打电话过去。不管他用哪种方式跟你接触,都请你告诉他不破课长因为发高烧正在昏睡,不能接受采访。知道了吗?”
“……”
“不破太太……”
“是的……我知道了。”
“万事拜托了。请你务必要小心应对,因为只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整个N县警部陷于危机之中。”
“……好的。”
挂断电话之后,冬木感觉心里一阵过意不去。不破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静江心里该有多么着急啊!
然而,冬木马上又换了一种思考模式,再度按下警察专用电话号码表上的一组号码,这次是刑事部长室的号码……
藤卷马上就接起来了。
“我是冬木,鉴识小组已经出发了吗?”
停顿了一下子,耳边传来藤卷讶异的声音:
“就在五分钟前已经出发了……有什么事吗?”
“把他们叫回来,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藤卷的语气十分冷淡。这也难怪,毕竟在半个小时之前,他们才为了争夺调查的主导权不欢而散。
冬木连珠炮似的说道:
“我担心有记者正前往不破课长的官舍,要是让他看到鉴识小组在那边走来走去的话会很麻烦的。”
“记者?哪家报社的哪个记者?”
“N报社的青嶋组长。”
“哦!为什么青嶋会去不破家呢?”
冬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总之,你先叫鉴识小组撤退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青嶋现在正朝着官舍过去吗?”
“呃……这倒不是。但是,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过去。”
“既然这样的话,就没有中止的必要了,我会提醒他们低调一点的。”
“藤卷部长……”冬木的嗓门大了起来,“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N县警部会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吧?这件事要是让记者嗅出什么端倪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电话里传来藤卷的一声冷笑。
“我想我们要比你们更在乎N县警部的一切吧!”
“别这样,现在可不是互相扯后腿的时候,这次是紧急事件。”
冬木本来是打算在言词之间加入首席部长的威严来逼他就范的,不过这招对藤卷似乎行不通。
“所以我才说要鉴识小组低调地处理啊!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记者取消鉴识和笔录的工作吧!要是因为这样而延误到调查的话,才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笔录?
一个关键词闪过脑海,虽然和他们正在讨论的内容没关系,但冬木就是没有办法忽略。
“不好意思,请容许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有必要再请夫人做一次笔录,也是由我们这边来做。我记得本部长也是这么说的。”
“就我的记忆来说,我不记得本部长说过交给哪边来负责!”
“当我说由我们部门的大谷监察官继续做笔录的时候,本部长并没有反对。我说错了吗?”
“没有反对并不表示就是赞成哦!”
看样子他是来真的,打算以刑事部的手段再对静江做一次笔录。
“总之,本部长只允许你在官舍内进行取证工作。请务必遵守上级的命令,听清楚了吗?”
又是一阵令人愈来愈气愤的沉默。
“那当然,毕竟服从命令也是我们的义务嘛!”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藤卷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心悦诚服的味道。
“藤卷部长……你要是做得太过火的话,将来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少来这套了,你想要威胁我还早得很呢!”
“我可不是在威胁你。就算你是部长,但是你们所有人的考核可都是本部长和我评的!”
“你说错了吧!应该只有警视长,也就是本部长才有资格对我们进行考核评估。你跟我都是同一个级别的警视正,更不用说你还只是个年轻小伙子了。”
“注意你的措词。”
“闭嘴。套一句刚才本部长说过的话,你什么时候变成本部长了?”
冬木用力把电话挂上。力量之大,震得他手都麻了。
一切都开始乱了套。冬木心里甚至开始有了这一切可能会无法收拾的恐惧。先是在开会的时候不小心把“米粉头”说漏了嘴,接着还把记者惹毛了,现在又和藤卷完全撕破了脸。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冬木吐出一大口气,用内线电话把安倍叫了进来。焦躁的心情亟需情报来安抚,为了压制住刑事部,必须有新的情报才行。最好是可以抓住椎野把柄的东西。只要利用那个把柄去牵制椎野,就可以利用上对下的权力一举扳倒藤卷。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安倍走了进来。黑眼珠的比例明显高于常人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视线落在冬木胸口一带的高度,同时在他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负责警部补以下的人事调度,人称“冷酷无情的安倍”……
冬木勉强装出平静的样子,十指交扣放在桌子上,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怎么样?把抽屉打开了吗?”
“我说奉了本部长的命令,就把抽屉打开了。”
“真的打开啦!”
冬木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门。
冷静下来——他对自己说道。
“是把锁破坏掉的吗?”
“没有,是不破太太自己把钥匙交出来的,说是找到了备用钥匙。”
原来还有备用钥匙啊?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发展。问题是……没错……问题在于抽屉里的东西。
“里面有什么东西?”
话才刚说完,喉咙就咕噜噜地呼应了一声。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冬木就像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着他说过的话。
“万用手册呢?”
“没找到。”
“那其他还有什么东西?”
“我已经说了,什么也没有。那个抽屉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安倍一脸云淡风轻地回答。
冬木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将身体瘫回沙发上。
也就是说,万用手册被不破带走了吗?
还是已经先被谁给……
脑海里闪过好几张脸,椎野、藤卷、大谷、静江……
坐在对面的安倍一直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冬木也不甘示弱地凝视回去。不同于面对大谷监察官的时候,这次用的是绝不让对方看穿自己在想什么的眼神。
“安倍调查官,本部长该不会也交代了你什么秘密任务吧?”
“没有。”
可以相信他吗?还是不可以相信他呢?现在的冬木已经失去判断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