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chtmusik/小夜曲 第三章

“今天一定要赢啊。”织田一真坐立不安,开始来回地揉搓双手,之后又和坐在他左边的陌生人搭话,“真希望他能赢啊,是吧?”

在听到织田美绪愤怒地对他说“喂,你不要这样”之后,藤间亚美子不禁微笑起来。真是个像小孩一样的父亲,她想着,并回忆起织田美绪曾经感叹“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

“唉,要是真的需要考试,恐怕就没有人有资格做父母了,人类就要毁灭了。”

“今天的敌人很强吗?”藤间亚美子探出身子问织田一真。这个问题就像是走到一家知名蛋糕店,问师傅“这里的商品很甜吗”一样愚蠢。

但织田一真完全没在意,对她说:“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亚美子。敌人,很强。”

“答得真快啊。”

“他跟全盛时期的迈克·泰森一样,身为重量级选手却速度超快,无论什么拳都能一闪一晃地避开,而且没人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出拳。”

“我也不知道全盛时期的迈克·泰森是什么样啊。”织田美绪绷着脸说。

“原来他会一闪一晃地避开攻击啊。小野先生是什么类型的选手来着?”

“他们俩的类型很相似。两人都是进攻型选手,防御很稳健,速度也很快。”

“势均力敌?”

“不,只是战斗方式很像,并不是势均力敌。”织田一真表情扭曲,“小野哥年纪比较大。”

“这样也有可能凭经验取胜啊。”

织田美绪看上去并不像是在为小野说话,而是单纯想和父亲争执。

“也是。不过欧文有时会打出一些奇怪的拳,不知道他的经验能派上多大用场。”

“奇怪的拳?”

“像是一边身子后仰或后退,一边打出重拳之类的。就像以前曾经风靡一时的纳西姆·哈麦德一样。”

“谁啊?什么小夜曲?”

“那是谁?”

此时是星期日的中午。藤间亚美子听父亲说过,这是为了能让比赛在美国的夜晚黄金时段播出而逆推得出的日本时间。

父亲现在是不是正在电视机前收看这场比赛呢?如果那时的小野防守成功,会给父亲的人生带来什么变化吗?或者说,会给我带来什么变化吗?她意识模糊地想着。

“果然到现场来就是不一样啊。开始心跳加速了。”织田美绪像在自言自语。

“是吧?要是我们放声大喊,小野哥应该能听到。”

“要喊什么?”

“当然是‘起来,站起来’了!”

“这好像是以他被击倒为前提,我觉得不太好。”织田美绪的回答变为看不见的拳头,打在了织田一真的下巴上。

现在

——美奈子——

演播厅的大型显示屏上播放着九年前那场世界拳王争霸赛。

“在这场比赛中,从第一回合开始,您就和欧文激烈地对打在了一起。”主持人对小野说道。

屏幕上映出两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正灵活地移动着覆着肌肉铠甲的手臂,进行对打。“到第三回合左右为止,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不,应该说比计划还要顺利。”小野说道。

“欧文也显得有些吃惊啊。”屏幕上的影像中,欧文因面部被勾拳击中而翻着白眼。

“那时,我觉得大家借给了我力量。”

“大家?”

“当然包括我周围的人们,还有迄今为止与我较量过的拳手们,以及那些在我成名之后,说我是他们的朋友、令我感激的人。所以在比赛开始后,我觉得我也许有赢的可能。欧文一直以KO取胜,一般最多在第七回合就打倒了对手。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也许会有胜算。”

“只要撑过第七回合?”

“是啊。”

美奈子听小野说过。他说他那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边听松泽·凯利说“能行的,下回合是关键”,一边茫然地看着擂台。看着举着“ROUND7”(第七回合)牌子的round boy缓缓走过,对自己反复说着“只要能挺过这回合,就能赢”。

“现在想想,‘只要能挺过去就好了’,这想法本身就太天真了。”

屏幕上映出第七回合过去两分钟时,被欧文的右勾拳打中下巴而倒下的小野。虽然这是九年前的影像,美奈子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不由得用手掩住嘴。

那之后,欧文开始发动猛攻。小野的防御姿势虽然没有变形,却几乎抬不起头,在不知不觉中被逼到了围绳边,只能一味挨打。

“之后我被打得很惨,自己都觉得能站住是个奇迹。直到现在我还经常回想起来,在那回合结束后,当我晕乎乎地向角落走去时,看到内场席上有位姑娘用手这样捂住了眼睛。她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吧。看到她,我才知道自己被打得很惨。”

九年前

——小野学——

小野只听得见声音。拳套一次次击打着自己的手臂,不过不疼。他只听得到自己任由一次又一次袭来的欧文的拳头摆布的声音。

移动你的腿。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坐在前排的松泽·凯利说的话,还是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指示。但他还是移动脚步,想要和欧文拉开距离。

这时欧文开始打起“一二连击”。小野看见自己的汗滴在擂台上,意识到自己正看着下方。

他从防御的手臂缝隙中看向欧文。欧文的眼睛放射出锐利的光芒,露出捕获猎物一般的喜悦,嘴角甚至还带有微微的笑意。小野刚想到这里,对方的直拳便突破了防御,向他打来。虽然闪开了身体,眼前的景色却突然倒了个个儿。当他意识到刺眼的灯光从上方转到了下方时,臀部又受到了冲击。

不是被击倒,而是脚底打滑。

他在心里发出了抗议。裁判似乎也判定是脚底打滑。铃声响起,小野向角落走去,脚下十分沉重。

他坐在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松泽·凯利立刻出现在面前,帮他拿掉了护齿。

“没事的,还能行。对方肯定也很累了。”

“不,欧文还绰绰有余呢。”小野低声回答,看着擂台上举着牌子的round boy,这才意识到已经到第九回合了。从第七回合开始,他就没有了记忆,好像把思维都扑簌簌地丢在了擂台上一样。

比赛一开始很顺利,顺利到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觉得有很多人都在给他力量。那现在力量已经耗尽了吗?大家要是在借给他力量时再多考虑考虑匀速分配就好了。

“小野,听好了。你还能动,对吧?找个机会打出右拳。先集中打他的身体,再在防御时低下身,再次打出右拳。就是我们练习了无数次的那套。”

“练习”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确实已经练习了无数次,多到他都想声明不想再练一次了。

铃声响起,小野冲了出去。

身体已经变得沉重了起来。欧文从对面走来,身体轻快得仿佛连小野那份都恢复了过来。他还撞了撞双手的拳套,显得很有气势。

他打出了“一二连击”。虽然小野防住了,但他的每一拳都在消耗着小野的体力。

小野也用“一二连击”还击。接着对方踏出一步,打出了直拳。但小野的身体跟上了他的拳头,将头摆出一条弧线,避开了这一拳,并以刺拳回击。欧文向后退去,从他的脚步可以看出他还有余力。

上吧。小野一边稳固防守,一边追击欧文。他听到会场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然而当小野在围绳附近打出的数拳都被欧文躲过后,观众们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背靠围绳的人换成了小野。就在他刚觉得“糟糕”的时候,拳头就飞了过来。他摆头闪避,并挥出了右拳,他知道自己打中了对方的身体。小野没有停下来。由于这是在练习时重复过上百次的动作,所以停不停得下来已经不由他控制了,变成一套自动打出的组合拳。他的右手打出一记上勾拳,并对准对手的面部。

打中他吧。

那记承载着他的祈祷的右拳从欧文脸旁擦过时的景象仿佛电影慢放镜头一般。就在小野想大骂“可恶”时,欧文的左刺拳已闯进视野。瞬时之间,欧文已冲到他面前,在他的身体上打了三拳。小野踉跄着躲开。虽然两腿已经不听使唤,在擂台上像个醉汉,但他还是站稳了身体。会场中开始响起悲鸣声。

他重新摆好姿势,与欧文对峙。

就在下次。他下定决心,在下次对方打出右拳时采取行动。不管自己到时候是什么姿势,都要出拳。因为他能猜想到,如果不下这样的决心,自己到时候一定会犹豫不决。

欧文打出一记刺拳,扭转了身体。察觉到他会出右拳的小野上前一步,又用右勾拳瞄准对方的侧腹。由于欧文弓身防守,拳头只打中了他的胳膊。小野又向前一步,用右拳瞄准他的脸。

“啪”,手部的触感传到小野的身体。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看见欧文向后仰倒。

小野意识到,这便是他需要用尽全力的关键时刻。

他上前一步,任凭身体打出自动“一二连击”加左勾拳加右直拳加左勾拳的组合。他打到了欧文的身体。虽然隔着护具,但打中对方的感觉依旧猛烈地推动着小野。欧文也立刻开始了反击。

他们二人已不再是看着对手的拳头出招,更像是自动打出用身体记住的招数。这令观众们激动不已,偌大的会场欢声雷动,仿佛要把擂台举起来一般。

小野的一记直拳击中了对方的面部。好,小野冲上前去。打中他,打中他。他一边祈祷一边出拳。欧文的脸扭曲了起来,恐怕开始有些焦躁了吧。

铃声,别响啊,小野不禁想着。

如果不在这里击倒对方,他很难想象自己的体力还能否留到下一回合。

他想象着坐在角落、无法用膝盖支撑起身体的自己的样子。

每出一次拳,体内的电力都在不断消耗。能量在持续流失,然而他只能拼尽全力。

当他用尽全力打向欧文下巴的一记右勾拳被对方闪开时,他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小野的脑海中全是“不好了”,慌忙靠近欧文,想要使用缠抱。这时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时间。

同时他还想着,铃声快响吧。

然而欧文向后撤了一步,在后撤的同时,挥出了一记左拳。他这违反常规的一拳使小野惊讶不已,而他就瞄准了小野惊讶的空隙。

拳套占满了整个视野。小野向后倒下,脑中全是光芒。他的背部撞在了擂台上,随着这一冲击,身体内部的火也熄灭了。

他感到原本就在靠余焰行动的身体现在完全熄了火,只能冒烟。

恢复意识后,小野首先听到的是松泽·凯利狂叫着“站起来”的声音。他还听到观众们像合唱一般喊着自己的名字,听上去像是某种音乐。这时,前天在自家附近听到的“斋藤先生”的歌曲突然静静地响了起来。夜里听到的那一小段歌曲,那段音乐仿佛摇晃着小野的身体。

他用右手施力。虽然很害怕自己的后背已经完全黏在了擂台上,揭不下来,但他还是挺起了身。

“就是这样,站起来。”松泽·凯利在身后嘶哑地叫着。

小野用膝盖支撑着,用力站起身。裁判就在自己眼前,一边记数一边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

等站起身后,他看见了欧文。他原以为对方一定在笑,然而对方也喘息着,肩膀上下起伏,同时一脸认真。

观众的声音中悲伤多过喜悦。

铃声响了。终于响了,他想着。仿佛拉扯着别人的身体一般回到角落,坐在了椅子上。

“好,站得好。太了不起了,干得好。欧文也快到极限了,还有机会。”松泽·凯利一边擦拭小野的身体一边说道。

“机会?”小野想开口出声。那种东西真的有吗?

如果在五年前,自己也许还有再打三回合的体力。他大口地喘息着,肩膀剧烈起伏,仿佛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肺一样。是谁规定拳击赛的休息时间只有一分钟的?给我三天时间休息,不是也挺好的吗?

小野听着自己脑海中浮现的抱怨,仿佛在听别人的牢骚一般。

“没事吧?”松泽·凯利问道。小野却无法做出回答。

他知道对方在问自己,却没有回答的力气。

手臂好重。他甚至对自己能否在下个回合出场都没有自信。他看向前方,欧文就在对角线上。看到对方在听到教练的指令后点头的样子,小野心想,他还有力气点头啊。

“能行吗?”小野听到了松泽的问话,却无法做出回应。

还要回到那个擂台上啊。

他看到round boy举着“ROUND10”(第十回合)的牌子缓缓地走了过来。那名帅气高挑的模特步伐轻盈,仿佛在嘲笑满身伤痕的自己。

当他怨恨地看着那名模特时,身边的松泽·凯利呼唤道:“喂,小野。”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名round boy在擂台上站住不动了。

round boy正对着小野,把右手从牌子上移开。他用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肩,又拍了拍右肩。

小野抬起了头。

他在心中“啊”了一声,因为他记得这个姿势。回忆起往事之后,他又记起那个依次碰触左肩和右肩的姿势是“没事”的意思。

他是在问我“没事吧”吗?

他看向round boy的脸,发现他眼中充满了愤怒,正瞪着自己。

他不是在担心地问“没事吧”,而是在生气地问“你该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

小野无法把视线从模特身上移开。正当那张脸与自己的记忆对上号时,那名round boy已用双手把牌子举了起来,满脸通红。他到底要干什么?小野正要皱眉,对方却发出短促的吼声,并把牌子掰成了两半。他是把牌子举到半空的情况下,用力将牌子折断的。

场内一片骚动,裁判跑到round boy身边,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跑到擂台上,把他带了下去。

小野感受到的不仅是荒唐,更多的是从腹部下方涌进体内的、一种近似岩浆般炽热的情绪。铃声响起之前,他就站起了身。

小野从擂台上看了下去,看见那个被倒剪双臂拖走的round boy还看着这边,于是他用戴着拳套的右手先左后右地敲打了自己的肩膀。

欧文为小野体内竟然还有可以行动的力量而惊讶不已,然而更吃惊的人是小野自己。

如果在这里结束,他想着,如果在这里结束,就跟十年前一样了。

虽然身体还是很重,但与刚才相比,已经能活动了。欧文的出拳速度也明显下降了。

如果拖到靠计算比分来定输赢,自己明显会输。

击倒,必须击倒对方才行。

几乎在小野的左勾拳击中欧文侧脸的同时,十二回合结束的铃声响起。欧文的身体像飞起来了一般,然后倒在擂台的垫子上。

现在

——美奈子——

“那到底,”主持人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终判罚是在铃声响起之后,可能是差了一点儿,没赶上吧。要是和铃声同时就好了。”

那时,电视机前的美奈子在看到击倒的画面时,立刻把原本做出祈祷手势的双手举到空中,胡乱地叫喊了起来。她夸张的欢呼使身边正在玩玩具的儿子哭了出来,她却毫不在意,对儿子说:“爸爸做到啦。”仰面躺在垫子上的欧文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而那边的工作人员已在前排座位上骚动不已,美奈子觉得他们肯定是在为战败而感到狼狈,完全没放在心上,兀自陶醉在充斥体内的兴奋之中。

“咦?什么?怎么回事?”等美奈子再看向电视时,不禁发出了疑问。颁发腰带的环节和对小野的采访迟迟没有开始,裁判和欧文一方的工作人员,以及看似是主办方的人围在擂台上说着什么。连解说员都露出明显的疑惑神情。小野最后那记左勾拳被反复播放。后来美奈子才知道,原来是卫冕冠军一方主张“小野的拳头是在铃声响起后击中的,所以无效”。

“即使现在回头重看,结果依旧很不好判定啊。如果说那一拳是在铃声响起后才打中的,也可能没错。但如果说那一拳击中和铃声响起是同时发生的,看上去也没错。”主持人说道,“那时小野先生您是怎么想的呢?”

美奈子也曾当面问过小野这个问题。全日本的观众,甚至包括美国观众在内的全世界的观众,那时肯定都在用各自的母语感叹“实在无法接受”。而那时,身为当事人的小野又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小野软弱地笑了笑,“但我觉得,结果怎样都无所谓。”

演播厅里又充满了笑声,气氛轻快了许多。

“包括体力在内,我的全部都已经到达了极限。能在那时打倒他,我已经很满足,很有成就感了。”

又在耍帅了,美奈子忍住笑意。那时,他不知道把那段录像用慢速重放了多少遍,还一直吵着说:“绝对是跟铃声同时击中的啊,到底是怎么搞的!”美奈子自然不用说,连训练馆里的后辈也被他强制一起观看录像,像小孩一样的他还说:“你看——绝对是我赢了。”那些一开始还抱有同情和义愤之心的后辈们,后来也因小野的纠缠不休而开始敷衍地说:“小野先生,以后会有好事发生的。”美奈子最终也觉得“算了,怎么都行”。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哎呀,我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那个结果啊。”主持人愤怒地张大了鼻孔,“啊,不过,刚才我想问您的不是关于铃声的事。当时不是有个round boy做出了莫名其妙的事吗?当时每两回合换一个模特,结果到了第十回合,那个模特……”

“把看板掰断了。”小野眯起了眼睛。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主持人又问了一遍。美奈子还记得那场比赛之后,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地被各种人问起。然而,由于欧文被击倒的时刻究竟是在铃响之前还是之后这个话题更受大家关注,所以在采访中,这个问题并没有被过多提及。

“哎呀,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每到这种时候,小野就很不会说谎。美奈子有些慌神地想着。

“这次,我们的节目针对那个round boy的情况做了一番调查。”主持人扫视了一圈观众席,“那时的他还是个新人,顶多偶尔做做时尚杂志的模特。”

他说话时,小野一直看着地上。

“后来他去海外发展了,似乎现在依旧从事着模特的工作。小野先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知道。”他的眼神又开始游移。

“肯定是因为那次的举动才受到了瞩目啊。”

“不是的。那一定是因为他有实力。而且……”

虽然他在“而且”之后含糊其辞,但美奈子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肯定是想说“人并不是因为做着特别的工作才变得了不起的”。

“不过在生活中,我们真的无法预料什么事会成为人生转折点。”主持人突然一副感慨良多的语气,明明没有人问起,他却主动说道,“在高中的合唱比赛上……我是个音痴,所以老师让我不要唱歌。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有个同学为我出了主意,说‘叫你对口型也可以,但我们要在合唱之前给你制造个出场机会’,他让我在合唱比赛前表演一段落语。说实话,我当时觉得麻烦得要死。我一点也不想引人注目,他倒是在那边兴奋得不行。不过那个同学帮我一起想段子,还陪我练习。我没有什么朋友,那时觉得很紧张,但也非常高兴。而且最终,落语节目意外地很受欢迎。”

“你这故事很长吗?”另一位嘉宾的提问让美奈子笑了起来。小野也笑了,摇晃着他那巨大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