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迷雾依旧

次日下午,经市局物证鉴定中心对几张“脸皮”的检验、鉴定,确认检材上的DNA与司马古宅周围被杀的那几个女子的完全一致。水涟漪和楚云天被正式刑事拘留。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司马文辉闻讯,一块石头陡然落地,感觉这残忍、恐怖的连环杀人案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尘埃落定!蓦地,他想起了还在医院里的顾小溪,他不敢去想顾小溪究竟还能不能再醒来,但他的内心之中,确实在隐隐发痛。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如同一场噩梦,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暗暗叹息,很渴望尽快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傍晚,司马文辉坐在院子里发呆,女儿豆豆在身后多次喊他,他都没有听到。

欧阳玉兰开车去了医院,说有几个手术非她不可。

半夜,河畔医院,顾小溪的重症监护室外,长长的走廊里,突然走过来一个脚步匆匆的大夫,他头戴白帽,脸上戴了一个大大的口罩,上面只微微露出眼睛的一条线。他走到监护室外,冲两个负责看护的警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要进去,两个警察以为此人肯定是值班室的医生过来检查病人的情况,就没有询问便推开房门放这个人进去了,然后,他们又从外面把房门带好了。这样,这个人进去后,所有的举动,在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虽然监护室里有摄像头,但监控内容只有医护值班室里的人能看到。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医院的,医护室的人也很难看出。

这个人进去后,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还一直昏迷的顾小溪,突然,他伸出一只手,迅速拔掉了顾小溪手腕上的输液针,然后,他走到窗口,丝毫没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有人跳楼啦——有人跳楼啦——”楼下有人看到后第一时间在呼喊。

立时,整个医院像炸了锅,大家纷纷去挤电梯,有的直接往楼下跑。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人跳楼后,正好落在楼下的一簇厚厚的万年青上。

医护人员迅速将此人抬进了急救室……

童子义和梁雅楠接到医院的电话后,急忙开车赶了过来。稍后,司马文辉也开车赶了过来。三个人在急救室外焦虑地徘徊。司马文辉暗想,是谁突然要杀顾小溪,然后又如此自杀呢?他心里升起一丝困惑,看来这连环杀人案远还没有结束。

急救室外,陆续站满了人。

欧阳玉兰走过来,把司马文辉拉到一边,低声说:“你不在家陪豆豆,跑这儿来干什么?你以为你真是侦探啊?回去!”欧阳玉兰呵斥,对司马文辉充满了怨愤。

梁雅楠急忙插话:“嫂子,你别生气,是我打电话叫司马来的,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欧阳玉兰不再说话,站到一边。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开了,几个护士把那个跳楼没跌死的人推了出来,一个大夫冲大家摆摆手:“大家都回去吧,这人没事了,他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说话我们听不清。”

司马文辉走过去,大吃一惊:“这不是一个乞丐吗?他怎么跑来医院杀害顾小溪又跳楼呢?这真是咄咄怪事!”

“是啊,这不是古庙里那个乞丐吗?”梁雅楠认出了这个人。她用手一碰童子义,童子义注目道:“是啊,怎么会是他呢?他和顾小溪早就相识?有什么关系?”童子义疑惑丛生,对这一切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太奇怪了,没想到这连环杀人案骤然生出这样一个转折。他看看司马文辉,“司马,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文辉摇摇头,俯下身,问半昏迷的乞丐:“说!是谁派你来害顾小溪的?!”

说来也奇,乞丐慢慢睁开眼,恐怖的怪脸上看不出是悲还是喜。

司马文辉催促:“说,你快说!”他摇晃着乞丐的一只手,“说,你必须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顾小溪,是有人花钱雇了你,还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乞丐张张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无力说不出来。司马文辉把耳朵贴到他的唇边:“你慢慢说,我听着。”

“我……我……”乞丐声音微弱、颤抖,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马文辉很失望。童子义和梁雅楠同样也很失望,两人异常着急,这一切是个谜,一时搞不清,接下来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惊人之案。

“文辉,你不能这样问,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欧阳玉兰用话语阻止司马文辉。

“不!”司马文辉执意,“你让我再问一次,我看他有话要告诉我。”

欧阳玉兰没办法,扭头走到一边。

这时,乞丐伸出一只手在众人的眼前晃。众人看着,都不解。

一瞬,司马文辉注意到了乞丐戴在一根手指上的一枚戒指,他看着有些眼熟,急忙把这枚戒指从乞丐的手上摘下来,仔细观看,一会儿,他联想到了什么,告诉童子义和梁雅楠:“原来,他和顾小溪应该是一对恋人,但从年龄上看,我推测,他们可能曾是一对师生恋,至于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只能去顾小溪的家乡问一问了。”司马文辉把戒指递给童子义,“你看,这上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且顾小溪有一枚戒指,和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哦。”童子义接过戒指,认真看了看,念出了上面的字,“顾小溪,冷向阳,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他把戒指递给梁雅楠,冲司马文辉迷惑道,“既然相爱,可他为什么要来杀害顾小溪呢?是不想让顾小溪这样痛苦地活下去?还是为了掩盖其他什么罪恶?”

司马文辉一脸茫然:“这个很难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和顾小溪的关系绝非一般!”

“司马……司马……”乞丐在用微弱的声音呼喊司马文辉。

司马文辉转过身,轻轻握住乞丐的一只手:“你说,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会帮你的!”

乞丐抬起右手冲一个方向指了指,然后,眼一闭,头一歪,昏了过去。

乞丐又被推进了急救室。

一会儿,一个大夫匆匆走出来,摇摇头:“很遗憾,他死了,心脏骤停。”

“他有心脏病?”梁雅楠吃惊不浅。

“是,还是先天性的。”大夫肯定道。

司马文辉身子一颤,没想到乞丐的结局竟会是这样。奇怪!神秘!他满腹疑惑。现在看来,他只能去一趟顾小溪的家乡了。

“司马,你想到了什么?”童子义问。

“我想去一趟顾小溪的家乡,要不然,这个谜团恐怕很难解开。”司马文辉表情凝重。

“我和你一起去。”梁雅楠毛遂自荐。

“好的,这本来就是警察的事,我自己去确实不合适。”

“你们俩谁都不用去。”童子义说,“我们完全可以先打个电话,要那边的派出所帮我们先查一查,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去与不去,也许调查结果明朗,我们就不用去了,冷向阳已死,那边的派出所会和他的亲属来新沪处理他的后事的,所以,到那时,两人的一切故事,一切证据,也就彻底明了。”

“对,很对,不愧是警察。”司马文辉拍拍童子义的肩,“我急得大脑短路了。”他回头看向欧阳玉兰,“顾小溪现在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欧阳玉兰容颜冰冷:“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还是那样深度昏迷,估计醒过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也就是说,她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

“哦。”司马文辉深深遗憾,深深惋惜,虽然顾小溪是个残忍的杀人恶魔。

“雅楠,你去安排一下。”童子义吩咐,“鉴于顾小溪在这家医院里有危险,我们还是把她转到其他医院吧,万一顾小溪再出个什么意外,那这连环杀人案也许就真的没有一个结局了。”童子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围绕着司马古宅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看上去是杀人、探宝……可自一开始就让人感觉里面神秘重重,还不知这背后究竟有多少未知呢。

“是,我这就去安排。”梁雅楠匆匆去了。

转瞬,童子义走进一间护士更衣室,拨通了顾小溪家乡派出所的电话,大体说明了一下情况,要他们帮着去核实、查问一下顾小溪和冷向阳具体是什么情况,什么关系。那边派出所值班所长答复,马上就根据童队长提供的情况去查。童子义很满意,挂断电话,走出来告诉司马文辉:“耐心等着吧,我让那边的派出所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哦,那好。”司马文辉很兴奋,顺势坐到旁边的一个长椅上,闭上眼,想让大脑静一会儿,可没想到,居然慢慢睡着了。

目睹此状,欧阳玉兰匆匆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坐到转椅上,心事重重,心神不宁。

不知不觉到了清晨,天一放亮,童子义接到了顾小溪家乡派出所何所长的电话,他在电话中说,顾小溪、冷向阳确实曾经是一对恋人,而且还是师生恋,顾小溪早在读初中时就疯狂地爱上了比她年龄大很多的冷向阳,后来,顾小溪考上了新沪大学,离开了家乡,两人的关系断没断无人知晓。但顾小溪走后,冷向阳被一个女同事举报作风有问题,很快被学校开除,从此,他离开家乡,不知去向。有人说他被人毁了容,一个人躲到山洞里去了,有人说他去给顾小溪挣学费去了,反正众说纷纭,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还有的说,顾小溪去了新沪大学后,提出与冷向阳分手,但冷向阳死活不同意,于是,顾小溪花钱买通了一个小流氓,让他约上冷向阳一起去建筑工地打工,故意制造了一起事故,给冷向阳毁了容,从此,冷向阳发誓要报复,便离开建筑工地,消失无踪,也许,这次他杀顾小溪又自杀就是为了这个。明日,他就带双方的几个亲属来新沪,并把搜集到的证人证言等一同带来。

听完何所长的话,童子义把这些情况及时转告给了司马文辉。

一时间,两人眉头紧皱。很显然,假如顾小溪真的成了一个植物人,永远都不会再醒来,那么,顾小溪和冷向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冷向阳为什么要杀顾小溪又自杀,只怕会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司马文辉想了想,建议童子义安排人去查一下那个建筑工地,但童子义说,建立在传说上的东西往往很难查出一个结果,何况,冷向阳究竟在哪里干过建筑,面积之大,根本就没法查,现在,即使两个人一个记得,一个知道,可一个死了,一个昏迷,此事只怕永远也难以查清了。不过,冷向阳意图杀害顾小溪是铁的事实,此事因他的死也就结束了,这符合法律的规定。

司马文辉颇感无奈,叹息一声:“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此刻,他的心很痛,也很矛盾。出于替父亲赎罪的想法,他很想守护在顾小溪身旁,每天轻唤她,看能否用爱将她唤醒,但这些,不用问,童子义和梁雅楠肯定会以犯罪嫌疑人的安全为由拒绝他。

气氛有些凝滞。欧阳玉兰疲倦地走了过来,她催促司马文辉赶紧回家去照顾豆豆。

司马文辉憨厚一笑,摸摸自己有些微微发热的头颅,跟童子义说了几句交代似的话,匆匆离开医院,开车回司马古宅去了。

上午9时,在梁雅楠的安排下,顾小溪被转到了位于南郊的一家比较安静的小医院。

一切安排停当,梁雅楠和童子义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梁雅楠说:“我的天哪,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我算是体会到什么是一波三折了。”

“别泄气。”童子义勉强笑笑,“破案嘛,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别胡思乱想,等案子结束了,我约上司马文辉,我们三人一起去杭州好好转一圈。”

“童队,”梁雅楠有故事地笑,“我猜到你的鬼主意了,你是不是想到时候狠狠宰一下司马文辉,让他掏钱?谁叫他是一个知名小说家呢!”

“呵呵,高,知音啊,知我者,莫过梁雅楠也!”童子义竖起大拇指在梁雅楠的眼前晃了晃。

梁雅楠开心地笑。开个玩笑,也算是释放一下多日来因破案不畅而积聚的阴霾和压力。

梁雅楠笑道:“司马文辉是一个知名小说家,他一本书拿的版税,就比我们一年的工资高好几倍。”梁雅楠站起身,从窗口向外望去,“要是司马文辉哪天真搞出一点儿绯闻来,那他的收入立刻就更高了,书大卖,钱自然多嘛。”

“哈,雅楠,你向来严肃,没想到这会儿你居然说出了绯闻二字。”童子义摇摇头,“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啊。”童子义故意笑个不停,引梁雅楠释放一下压力。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也看到了,现在不管哪个圈,都在无所不用其极地天天炒作,真真假假,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梁雅楠对当下的各个圈儿颇感无奈和讨厌。

“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什么时候也要这样。”童子义叮嘱梁雅楠。

梁雅楠点点头:“那就听你的,以后坚决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两人对视,各自笑了。与此同时,两人准备走进病房看看昏迷中的顾小溪。

就在这时,童子义的手机响了,是副局长打来的,要他和梁雅楠赶紧回去,说在司马古宅外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司马老先生被人杀了,同样还是被人揭去了脸皮。

残忍!两个人大惊!

童子义急忙安排医生、护士看护好顾小溪,开车和梁雅楠匆匆赶往司马古宅。

路上,童子义非常气恼,没想到抓了一个顾小溪,死了一个神秘的乞丐冷向阳,这种残忍的凶杀案居然又再次发生,真是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恐怖,越来越诡异!那座古宅与周围的树林里到底有什么?

到达案发现场,梁雅楠惊奇地发现,死者被害的地方恰是第二个女子被害的地方。这是纯属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这个情况,童子义也看到了。

此刻,先行赶到的王法医他们正在认真勘查现场和提取证物。

凶手真狠!除了在老司马的胸口上捅了数刀,还残忍地割下了他的脸皮。从现场毫无打斗的痕迹看,凶手应该和老司马很熟悉,谈话中,趁老司马不注意突然行凶。这说明,凶手是有预谋的,刀就藏在背后。好阴险的凶手,这地方好恐怖!

不远处,在一棵大树下,司马文秀、欧阳玉兰、豆豆哭得死去活来,司马文辉更是痛不欲生,用头猛撞树干!是啊,这突然的变故,对司马一家来说,除了震惊、悲愤,更多的是沉重的打击!

“是谁发现的尸体?”童子义环视着周围的所有人问。

“是我。”房客肖菊英走到童子义的跟前,“刚才我在树林里散步,突然看到有个人影一闪,于是,就追过去,结果看到老司马躺在那儿,看那状况,像是被人杀了,于是,我就急忙打电话把这情况告诉了司马文辉和欧阳玉兰,随后报了警。”

“哦,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身材有多高?”童子义望着肖菊英镇定的表情。

“没,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只看到他的身材不胖不瘦,估计和我哥差不多吧?”肖菊英依旧表情镇定。

“哦,那你哥现在在古宅里吗?”童子义联想到了什么。

“没,他一早就去上班了,他在单位的任务向来很重!”肖菊英解释。

“你哥在什么公司上班?”童子义继续问。

“向南房地产开发公司。”肖菊英不慌不忙。

“什么?向南房地产开发公司?”童子义愣住了,思维有些混乱,案情似乎越来越清晰,又似乎越来越复杂。

“是,是向南房地产开发公司。”肖菊英肯定道。

不远处,司马文辉周身一颤:向南房地产开发公司?他暗怪自己以前懒得问,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肖菊英说他哥哥的具体工作单位,他心里波澜起伏,不知道是这世界太小,还是这世上的事儿本来就有着太多巧合,抑或,这背后原本就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和阴谋。

“童队!”梁雅楠从地上捡起一张土黄色包装纸跑过来,“你看,这张纸很特别,很像是中药店里的。”

童子义接过来放到鼻尖闻了闻:“嗯,是有一股中药味。”

司马文辉走过来从童子义手里接过这张纸仔细看了看,身体立刻一阵颤抖,他痛苦道:“这张纸是我父亲的治癌堂里的,你们看,这上面还有三个字:治癌堂。平时,我父亲从不把这种纸带回家,就是他自己吃药,也从不用这种纸,他都是把药配在一个竹筒里,然后带回家熬制。”

“那会是谁把这张纸带到这儿来的呢?”梁雅楠环视四周,继续寻找疑点。

司马文辉异常悲痛:“如果我推断没错,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肯定是我父亲的徒弟隋安干的,你看这纸上的痕迹,很明显是用来包裹刀子留下的,但他为什么要杀害我父亲呢?”

“雅楠,立刻带人去抓捕隋安!”童子义果断命令。

“是!”梁雅楠火速带上几个警察赶往老司马的“治癌堂”。

赶到时,隋安收拾好行李正要乘出租车逃离。几个警察扑过去,将他摁住,搜索后却并没在他身上和行李中搜到任何涉嫌杀人的痕迹和物证。

梁雅楠困惑,难道司马文辉的推断有误?她急忙打电话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童子义。

童子义站在一棵树下,眉头一皱,把这一情况又告诉了司马文辉。

司马文辉忍着父亲被害的巨大悲痛,把包装纸递给童子义,要他立刻派人把这张纸拿回局里鉴定一下上面的指纹,就可以证明隋安到底有没有来过案发现场。

童子义恍然大悟,是啊,自己忙得一时忽略了这个细节了。于是,他立刻派一名刑警带上这张包装纸去与梁雅楠会合,回局里鉴定、比对一下这上面的指纹有无隋安的。

很快,消息传来,对上了!在证据面前,隋安已招供,并交代出杀人的凶器和老司马的脸皮被他扔到了破庙内的一堆杂草中。

案情取得了重大进展。童子义命梁雅楠把隋安押过来,指认杀人现场和杀人凶器。

一会儿,梁雅楠把隋安押了过来,指认完案发现场,大家一起慢慢走近那座破庙,这次,司马文辉直接用石头把庙门彻底砸开了。此刻,他的悲愤无人能理解。

破庙里杂草深深,一片静悄悄。不多时,隋安一指大殿左侧的一堆杂草,童子义快速扒开,里面露出一把沾满血迹的一尺多长的匕首和老司马血肉模糊的“脸皮”。

司马文辉扑通跪地,放声大哭,他不明白隋安为什么要这样!除非两家有积下了几十年的深仇大恨,可即便这样,几十年过去,仇恨也该淡化成了一缕怨气。

童子义继续在杂草周围寻找,突然,他发现草丛里有一张沾满血迹的照片,拿起一看,是司马文辉小姨子欧阳静如的。奇怪,案情更加扑朔迷离!他把照片拿给司马文辉,悲痛中,司马文辉接在手里,仔细一看,顿时迷惘,静如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和隋安有什么关联?

这时,欧阳静如从一侧走过来,看到司马文辉手里的照片,吃惊道:“姐夫,这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样一张照片,你看这背景,这显然是有人偷拍!”

“你认为会是谁偷拍的?”司马文辉用一双悲伤和迷惑的眼神注视着欧阳静如。

“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现在看来,一定是这个该死的隋安!”欧阳静如气愤异常,转头望着戴着手铐的隋安,“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你为什么要偷拍我?你这样做,是想把我也扯进这案子吗?我告诉你,警察可不是好糊弄的,你还是赶紧把你为什么杀人和犯罪的全过程都招了吧,免得牵连别人!”

“你确定这张照片是被人偷拍的?”童子义问欧阳静如。

“是,我确定!你从这个角度就可以看出,要是正常拍摄,我会是这样一个姿势,这样一副表情?这也太不符合逻辑了,你再看,这明显是我站在古宅大门外,他从树林里用手机偷拍的……”欧阳静如指点着照片上的自己,详细分析和解释给童子义。

这时,司马文辉看到梁雅楠把父亲的“脸皮”慢慢装进一个塑料袋,他悲痛加剧,捂面大哭:“爸,我对不起你!”

欧阳静如急忙安慰:“姐夫,别哭了,会查清的。”

欧阳玉兰走过来,和司马文辉抱在一起痛哭,豆豆也跑过来抱住司马文辉的腿一边哭,一边喊:“我要爷爷,我要爷爷……”

一家人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你们哭吧,我回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欧阳静如奇怪地抛下这句,快步向庙外走去。

望着欧阳静如冷漠的背影,梁雅楠真想追上去给她一拳!

突然,庙外有很多人在吵,听声音,像是附近的村民。

“我们要报警!我们要抓住那两只毒蛤蟆,这两只毒蛤蟆太厉害了,我们的好几头牛都被它们毒死了!”庙外的吵嚷声越来越大。

童子义抬抬手,让梁雅楠赶快出去看看。

梁雅楠也纳闷,出去看了几眼,问了几句,匆匆跑回来:“童队,不好了!很多村民说,他们发现了两只很毒的癞蛤蟆,已经毒死好几头奶牛了,前天毒死三头,今天又毒死两头。”

“哦?还有这种怪事?”童子义感到不可思议。

梁雅楠继续说:“他们还说,刚才他们亲眼看见那两只毒癞蛤蟆跑进了司马古宅。”

“什么?”司马文辉惊讶,止住悲痛,“两只毒癞蛤蟆跑进了我的古宅?难道它们一直生存在我那个池塘里?”

“很有这种可能!”梁雅楠说,“癞蛤蟆离不开水,你那个池塘很适合它们生存、繁殖。”

司马文辉着急:“我这就回去抓住那两只毒蛤蟆,我绝不能让它们继续祸害周围的村民。”司马文辉说完,顾不上自己父亲被杀的事了,快步跑回古宅。

童子义意识到此事可能不小,吩咐梁雅楠带两个同事过去,务必帮司马文辉抓住那两只毒蛤蟆,绝不能让它们再去毒害周围村民的牛,也许,下次就有可能毒害到人!

眨眼,梁雅楠和两个同事及司马文辉在司马古宅西院的池塘里抓住了那两只大毒蛤蟆。

望着这两只长相怪异的剧毒癞蛤蟆,梁雅楠惊讶:“天哪!这种生物我国没有,这是美国南部丛林中的一种变异的剧毒癞蛤蟆,全球禁止饲养、繁殖、运输,只有少量的医学科研单位在悄悄研究,据说,它的毒能治疗各种癌症,且疗效显著。”

“静如!”司马文辉突然冲欧阳静如怒吼,他从梁雅楠的话里回想起很多情景,“你告诉我!这两只毒蛤蟆是不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绝对是你!你把蛤蟆放在你那个奇怪而又神秘的大箱子里,你故意从缅甸入境,你不承认吗?还要等梁警官把你那只箱子带回去化验一下吗?!”

“姐夫!”欧阳静如扑通跪地,哭道,“姐夫,我承认,毒蛤蟆是我带回来的,但我只是想繁殖后,再设法取得老司马的治癌奇方,然后研制出一种新型、高效的抗癌、治癌药物。”

“荒唐!我这儿不是中医药研究所!你知道吗,这些毒癞蛤蟆是会繁殖的,而且繁殖得很快!”司马文辉愤怒,用力一甩手,“它们要是一只只逃进江河,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你这不是在搞科研,你是在赤裸裸地犯罪!恐怕你还没等到什么医学大奖,你就进了监狱了!”

“姐夫!”欧阳静如抱住司马文辉的双腿,泪流满面,“我错了,我求你原谅我……”

“求我?”司马文辉一脚蹬开欧阳静如,“晚了!你这是在犯罪!你还是去求法律吧!”此刻,司马文辉的心在滴血,悲痛像江河一样奔涌,他想起一个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事情重大,梁雅楠立刻打电话将此事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作了汇报。

很快,市局、卫生局、医学专家等紧急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组,一起赶了过来。

最后,经调查组认定,池塘里已有很小的毒癞蛤蟆,但万幸的是,古宅并不紧靠着河流,所以,迅速扩散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为了安全,只要将这些毒癞蛤蟆全部杀灭即可。

有了结论,司马文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也减轻了他的罪过,或者歉疚。看着小姨子被两个警察押上警车,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不知道静如今后的命运会是什么,他不敢去想,最近太累了,太多的打击和冲击了。

警车,呼啸着渐渐远去……

池塘边,欧阳玉兰放声大哭,女儿豆豆也在一旁哭泣,自始至终,她都不明白小姨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今天,对司马一家来说,是个特别悲剧的日子,足以痛苦地铭记终生。

几天后,案子有了结果,老司马确系被徒弟隋安所杀。追其原因,让人感慨,系老司马的爷爷当年在司马古宅里逼死了隋安爷爷的一个亲妹妹。多年后,隋安根据隋家祖辈的遗嘱,杀司马家一人,为隋家冤魂报仇,于是,他找到了司马春山,并设计巧妙地成了他的徒弟。古宅外接连发生了“揭脸皮”凶案后,他觉得机会难得,有机可乘,便效仿“揭脸皮”恶魔杀死了司马春山,揭去了他的脸皮。但他与“揭脸皮”恶魔唯一不同的是,他先用匕首刺死了司马春山,而后揭去了他的脸皮。

至此,因老司马魂归西天,他曾经的善与恶、秘密……以及他和那些老患者之间的事,具体什么情况已经伴随着他的死去再也无人知晓……

惊闻这样一个结局,司马文辉心绪茫然,沉默了,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时间终究没有冲淡仇恨。他想起了欧阳静如,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忍受四面墙的束缚,好好反思。

此刻,欧阳静如在看守所里已闹过几次自杀,她深刻知道,自己今生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所爱的司马文辉了。她很绝望,觉得活着已毫无意义。

司马文辉听说了欧阳静如闹自杀的事,苦笑,无奈,徘徊,心乱如麻。

翌日,欧阳玉兰出于良心的谴责、煎熬、忏悔,她主动驱车去找到那个由她主刀的患者邵冬梅,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把自己手术失误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并请求邵冬梅骂她、宽容她、原谅她,另外,不管邵冬梅要多少钱,她都愿意逼着丈夫司马文辉把古宅卖了,赔她!

事情突如其来!邵冬梅震惊,几近崩溃,没想到被人们誉为医者父母心的医界也有如此的堕落、罪恶、无耻……从这里面,她看到了人性极其脆弱的一面。伤害已无法挽回。她拉起欧阳玉兰,没有原谅她,她郑重道:“作孽者必须要承担责任!就让这一切由法律去解决吧!”欧阳玉兰无语。

隔日,新沪晚报详细报道了此事。

司马文辉从报上得知此事,当场晕倒在沙发上,他做梦也没想到妻子居然对他隐瞒了这样一件天大的秘密!人无完人,他理解妻子一直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现在,他也非常痛苦!接下来,他必须要陪妻子积极面对,处理好这一切,任何抱怨和牢骚只能留在岁月的空格中。夫妻之间,需要的不只是关爱,还需要宽容、理解和帮助。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医疗事故、医疗丑闻、轰动的事件,河畔医院经过详细调查,院委会作出处罚:欧阳玉兰停职检查,5年内不能再以主刀的身份给病人做手术。至于她手机里收到的那些以揭发她手术失误而要挟她的短信,经警方调查,号码来自她的科主任秦孝生的一部新手机,但秦孝生已死,不能确定那些信息就是秦孝生发的,另外,警方也没有在秦孝生的所有电子设备里找到那个有关手术失误的视频。这一切,只能是一个永久的谜了!

回到家,欧阳玉兰抱着司马文辉大哭,压力、恐惧、委屈、悲伤……让她心力交瘁。其实,外人哪里知道,她早就因为深深的内疚、遗憾和自责,产生过一次次自杀的念头,想以死抵罪!此刻,她恳求司马文辉,求他原谅她的隐瞒,她的过错。

司马文辉茫然地摇摇头,安慰了几句,一个人魂不守舍地走出古宅,淹没在茂密的树林深处……他在树林里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掠过最近的一幕一幕……

不知不觉,黄昏降临。

突然,一个黑影从他的眼前一闪,瞬间消失,他一惊,急忙去追,但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种恐怖和压抑的气氛如鬼魅一般向他袭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暗暗思忖:这个黑影会是谁呢?难道那个残忍的杀人恶魔又重返这片树林了?

周围的夜色越来越暗,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司马文辉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

古宅里到底有没有宝藏?如果有,究竟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