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夫恋 第十一章
从那以后,一个星期过去了。
今天星期四,虽然太阳出来了,照耀着帝都,但是清晨还是寒气逼人,据说远方的北方大陆下了大雪。我在学校并没有见到绫乃小姐。由于我们不在同一个班级,是偶然见不到面,还是她今天休息了,我不知道。即便知道,也因为在冬天,看着自己呼出的气体变成了白色,一定会想“她感冒了吗”。
第二天仍旧没有碰见绫乃小姐。然后,就在这天傍晚,绫乃小姐的妈妈,好像是突然来到我家拜访。她说,想和我见面。这不一般。“怎么回事啊”,连我妈妈也担心起来,陪着我一起来到客厅。然而,绫乃的妈妈说:“真是对不起……”
好像只是想要和我谈谈。
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取出一封书信。
“这个,你看见过吗?”
啊,我吃了一惊,不需要递到我的手里,我就知道那是“松风峰子”的来信。
“这是我写的信……”
据说这封信在绫乃小姐的书桌上放着,连藏都没藏。但是,那封信并非是原有的样子。不仅贴上了邮票,还被敲上了邮戳。它实际上是被邮寄过了。
这真奇怪。这“松风峰子”应该是仅在我们的空想中存在的人物呀。
她是不可能从信中走出来,再奔向邮筒的。
我跟绫乃的妈妈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使用这个信封的,不是我。是别人。——绫乃小姐一定是把它给了别人了。她曾说过:‘你想要给我传递信息的时候,就放进这个信封里吧’。”
“是这样啊……”
绫乃妈妈眉间的皱纹更深了。然后她说:“……那么,这信封里面的东西,你知道吗?”
我将自己细细的手指伸入信封,取出几张纸片来。这上面,写着汉字。
首先是一张便笺,上面写着如下这些。
先安赤胜大胜佛胜,负胜
胜先,赤胜
先安
赤安友安
另外,一张从记事本的前页撕下的,写满了各个月份的预定活动的纸张,一同放在信封里。
那上面,在几个月的预定活动栏目里,都写入了两个汉字。最初是三月,一日的旁边写着“先胜”。这之后,二日的“友引”直到六日的“赤口”是看惯了的表述一周六天的词语。然后,在七日里写着奇妙的“先引”二字。
有记录的月份,按顺序是三、五月、八月、十月、十二月。也不知是不是误写,三月和十月的最后一天三十一日里,“友安”的后面还写上了“友安”,而且写出格子外了。
那上面的全部记录如下所示。
日期 | 3月 | 5月 | 8月 | 10月 | 12月 |
---|---|---|---|---|---|
1 | 先胜 | 赤口 | 友引 | 赤灭 | 先胜 |
2 | 友引 | 先引 | 胜灭 | 先胜 | 大引 |
3 | 先负 | 大负 | 赤胜 | 先灭 | 先胜 |
4 | 佛灭 | 先胜 | 先灭 | 佛灭 | 大引 |
5 | 大安 | 友胜 | 先灭 | 先灭 | 大负 |
6 | 赤口 | 友灭 | 胜引 | 先负 | 友灭 |
7 | 先引 | 友安 | 赤安 | 大引 | 胜先 |
8 | 先灭 | 先胜 | 先灭 | 赤负 | 胜引 |
9 | 先灭 | 先安 | 赤灭 | 先灭 | 赤胜 |
10 | 先安 | 大灭 | 先胜 | 先口 | 佛负 |
11 | 先口 | 大口 | 先负 | 赤负 | 胜灭 |
12 | 友胜 | 赤胜 | 胜安 | 先灭 | 先灭 |
13 | 友胜 | 赤胜 | 胜口 | 引胜 | 胜口 |
14 | 友负 | 佛引 | 胜灭 | 赤安 | 友口 |
15 | 先负 | 佛灭 | 大胜 | 引灭 | 赤胜 |
16 | 友灭 | 赤引 | 大灭 | 赤灭 | 佛引 |
17 | 友安 | 先灭 | 友胜 | 大口 | 先安 |
18 | 友口 | 佛胜 | 大胜 | 友引 | 佛胜 |
19 | 友负 | 佛引 | 先引 | 友负 | 佛引 |
20 | 先负 | 佛负 | 胜口 | 先负 | 佛负 |
21 | 佛胜 | 赤负 | 引胜 | 佛胜 | 先负 |
22 | 佛引 | 大负 | 胜口 | 佛引 | 佛灭 |
23 | 佛负 | 友胜 | 友口 | 佛负 | 赤胜 |
24 | 友胜 | 大胜 | 胜先 | 友胜 | 先胜 |
25 | 先安 | 赤灭 | 佛胜 | 赤口 | 负胜 |
26 | 佛安 | 赤安 | 佛引 | 友安 | 引胜 |
27 | 先胜 | 先灭 | 佛负 | 佛安 | 大引 |
28 | 赤口 | 先负 | 引负 | 先安 | 先负 |
29 | 大胜 | 胜先 | 友安 | 引安 | 佛负 |
30 | 大引 | 胜引 | 友灭 | 引口 | 负引 |
31 | 友安友安 | 赤安 | 大引 | 友安·友安 | 友口 |
以上这些,我不可能看得懂。
绫乃小姐的妈妈毫不掩饰她的失望,“从去年开始她就一直说——和麴町的‘松风峰子’小姐很要好。我想那一定是学校的朋友。我觉得‘大概没错’就把这封信直接交给我女儿了。——因为寄件人的地址是你家的地址,所以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我确认了一下桌上的信。那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我脑子里先有了这个前提,再看着绫乃妈妈焦急的模样,忽然感觉我明白了什么。
“绫乃小姐,——她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没有。”
绫乃妈妈眼里含着泪,用渗透着苦涩的声音说:“……绫乃是我们清浦家继承家业的独生女儿。请你无论如何,帮我们保密一阵子……”
绫乃妈妈的回答是基本肯定的。
虽然我完全没有线索,我还是探出了身子说:“如果您同意,能让我把这些抄下来吗?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我说不定能想起什么线索来呢。”
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以前听人这么说过。绫乃妈妈点了点头。我准备好纸和笔,抄下了这些有如七拼八凑了年历工厂的活字模般的文字。
我和绫乃小姐也聊过一些有关暗号的话。因此,便笺上写着的一定是一种暗号,仅此一点我还比较肯定。
于是,直到上床睡觉,我不停地瞄着这些有如和尚念的经文般的文字,当然还是看不出什么来。像是抓着一朵云,说的就是我这感觉吧。
只不过,那次“植树式”的含义我算看出来了。绫乃小姐当时正下决心要丢掉现在的生活——这样解释比较合理。她是想在这校园里,在这从幼儿园到现在,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校舍里留下一些纪念。她大概把自己和帕蒂的故事连在了一起。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深黄色的福寿草。有人说“梦里没有颜色”。而我,从童年开始,就老是做一些有颜色的梦。这是无从争辩的事实。因为谁也无法跨入别人的梦乡,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