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狗张子 第三章
另外一篇:
一九一八年二月,我刚从西部战线复原回乡,住在卢顿的伯母家。
伯母家的卧室都封死了,没有窗户,我征得伯母同意,住到了楼下,是间面向走廊的小房间。英国很少有人住在楼下的房间里。不过我在那之前一直在战壕里生活,有个房间住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已经非常满意了。
我入住的第一晚,全家人都睡着了,我也睡得很香。突然,我从梦中醒了过来—也有可能是被吵醒的—我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觉,却听见走廊里传来阵阵轻轻的响声。这个响声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拖动,总之非常奇怪。我竖起耳朵,猜测着声音的出处。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者说,我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我的神经出了问题。我在法国的枪林弹雨里待了三年又一百六十五天。战争会彻底破坏人的神经系统。复原老兵都会有各种神经性问题,我的神经可能也出了毛病吧。想到这里,我就鼓起勇气,开始调查声音的出处。
可麻烦的是,我手头并没有火柴。当时火柴可是稀缺物资,伯母把火柴看得比宝石还珍贵,晚上从来都不舍得用。响声还是没有停下。我下定决心,穿上一件衬衫,打开房门,朝走廊看去。
一片漆黑,和闭着眼睛没有区别。走廊里果然有声音,好像是从大门那儿传来的。我畏畏缩缩地往大门走去,走了两三步却发现家里特别冷,就像是在冰窖里一样,还刮着冷风。一个白色的东西随着冷风飘了过来—是从低空飘过来的—这个白色的东西突然刮到我的脚上,湿湿的,凉凉的。我吓得半死,喊都喊不出来。我像发疯了一样,伸出双手抓住了那样东西。
这时,我突然放心了,一个人傻笑起来,原来那是一张湿漉漉的报纸。屋子的大门敞开,外面在下雨。看来是最后一个回家的人没关好门,外面的风雨吹开了门,而这张被雨淋湿了的报纸则是被风吹进来的。
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伯母,大家都当成笑话,听过就算了。可当时我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要不是我在战场上锻炼出了胆量,可能早就被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