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克雷鬼谋杀案 第二章
她怀里抱着电吉他,手指按着和弦,用弹片演奏。可是从携带式小型扩音器传出来的声音是在称不上是和谐的音乐。
基德笑着泼苹可冷水:“喂,弹得真烂!明明就不会,还是别动别人的吉他吧。”
苹可不太情愿地将吉他靠墙放好说:“人家又不是完全不会……上个礼拜还跟毕博学过,刚刚明明是按C和和弦呀……”
基德不理她,转向巴士达问:“你也弹吉他吗?”
窝在沙发椅上的巴士达,身体动也不动地回答:“弹呀,在舞台上只有唱歌和吹萨克斯风,但在作曲就用吉他,今天早上还用那个作了一首曲子。”
巴士达接着从军用夹克的口袋掏出一个土黄色的大麻烟块,卷成纸卷点燃,他眯起眼睛慢慢吸了一口,让烟在体内停留一会儿后才吐出,带有甜味的刺激臭味立刻弥漫在房间里。巴士达的表情似乎稍微放轻松了,但身体肯定还是很疲倦吧。
巴士达前面的桌子有苹可为自然饮食主义者的他从村子里的食品行买来的烟熏鲱鱼和海藻沙拉,但完全没有人动过,桌上还有别人送来的炸鸡,当然也是原封不动。对巴士达来说,目前他最关心的事莫过于大麻圣餐了。
演唱会之后,基德他们受邀来到巴士达的房间,那是盖在海边的廉价砖造度假小屋,只有卧室和浴室,专门供海水浴场的客人所用。在极其疲倦的巴士达要求下,他们临时决定投宿于此。
“对,就是那首曲子出了问题,巴士达因此亏大了。”坐在巴士达旁边的裘蒂·拜可说。
这个皮肤晒成漂亮橄榄色的白人女孩,做的算是巴士达经纪人的工作,由于她和苹可是朋友,记得等人才有此特殊获邀。
基德对裘蒂的发言很感兴趣反问:“作曲有问题吗?”
靠在墙上盘着双手的男人代替裘蒂回答:“没错,巴士达被巴拉库达那家伙骗了。”
他是亨利·拜可,裘蒂的哥哥,也是新兴唱片公司艾伦比亚的老板,能力颇受到业界瞩目。
“巴拉库达几乎没有付版税给巴士达的歌,照这样下去,只有被压榨的分。我说巴士达,趁早跟那家伙一刀两断吧!”
巴士达面有难色地说:“嗯,找机会吧。毕竟那家伙照顾过我……该怎么说呢,大家都是贫民窟出身的,所以谈得来,虽然我知道那家伙很坏……何况还有契约在……”
亨利气得跳脚:“对,问题就出在这里!因为有那张契约,害艾伦比亚无法出唱片。录音也是半年前的事了,有许多人跑来问,肯定会大卖的……可是居然会有这种蠢事!要知道你的唱片可是关系到我公司的命运呀。”
“唱片?上次在你那里的录音?我不喜欢。你们不是擅自加入了电子鼓和电子音效吗?而且那只是一首器乐曲,你们竟然随便找来一个RAP小鬼配上歌声。我也不喜欢混音的处理,总之商业气息太浓厚了,那不是神要的音乐,而是顺应巴比伦的廉价BGM。”巴士达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不要胡说八道,毕竟预付款你也拿了不少呀。那张唱片我一定要出,所以你赶紧跟巴拉库达做个了断……”
“结论已经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发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看向站在门口、身穿绣有亮丽金线上衣的男人——巴拉库达。
他用锐利的眼光环视众人。然后笑着走进来:“哎呀呀,这不是艾伦比亚的老板吗?居然跑来这里出差,真是辛苦。问题是,这里有人会演奏你喜欢的那种漂亮音乐吗?哈哈哈……”
巴拉库达又自顾自地笑起来,和他的黑色皮肤恰成对比的雪白牙齿之间,有故意镶嵌上去的金银饰物。
巴拉库达接着转向裘蒂说:“哦,令妹也来了呀?看来你是想色诱巴士达,籍机掌控很多事吧。那可不行。因为巴士达的经纪人是我,他和我都是喝贫民窟肮脏的水沟水长大的,我们很谈得来,你这种有钱的白人女孩是不会懂的。我说的对吧,巴士达?”
裘蒂气得想起身抗议,却被哥哥制止了。
亨利说:“你不要找我妹妹的麻烦,我今天是来谈公事的,不如大家都扮演好企业家的角色,冷静下来好好谈吧。”
“哼,我不知道赶走多少啰嗦的律师了,现在又换成唱片公司老板直接谈判吗?”
“那我们开门见山说了,希望你能将巴士达让给艾伦比亚,请开出条件,你要多少?”
焦急的亨利已忘记旁边还有基德等人的存在。
巴拉库达嬉皮笑脸地动着下巴说:“哎呀呀,这么性急呀?不过反正我也喜欢谈钱……那好吧,我也就开门见山说咯!包含巴士达之前的借款和各项支出,还有转让费,你知道他是个金鸡蛋……就五十万英镑吧!哈哈哈!”
“你说什么?!”亨利大叫之后,哑口无言。
就一个尚未正式进入音乐市场的年轻人而言,五十万英镑无疑是天价,但巴拉库达开出的条件还不止于此。
“还有呢……巴士达到目前为止的歌曲如果要出唱片,我要求百分之五的版税,另外得跟我开的唱片公司海林格斯音乐重新签作曲合约。”
“简直是鬼扯!”亨利情绪激动地怒斥:“那样的话转让还有什么意义呢?巴士达根本就像是被蜘蛛网缠住的蝴蝶一样嘛!”
巴士达本人对于亨利说的这番话毫无反应,始终只是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
巴拉库达耸耸肩膀说:“其他还有很多蜘蛛想要那只蝴蝶呀,像史考皮欧唱片公司也在跟我接洽。还有我得先声明,我可不是蜘蛛,干嘛把话说的那么么难听,你看过让毛毛虫变成蝴蝶的蜘蛛吗?我会让巴士达进步,而你只会用女人色诱……”
“我不是说过别拖我妹妹下水吗!”
亨利气得扑向巴拉库达,却在抓住对方之前停下脚步,原来巴拉库达的手上不知从何时开始握了一把刀,站在一旁的基德动作敏捷地抓住巴拉库达的手。
“喂,不要乱来!”
巴拉库达用空出来的左手抵挡基德,狠狠瞪着他说:“你这样子也算是警场的条子吗?要当庞克就要像个庞克嘛!这里不是你出风头的地方。”
亨利跳出来帮基德说话:“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巴拉库达!说道贫民窟的不良少年,我和基德都是在国王十字街混过的摩斯族,我也知道怎么用刀!”
亨利撕下企业家面具做出的发言虽然震惊了大家,但巴拉库达完全没有胆怯的样子。
“真有意思,原来你们是一丘之貉呀?要是我不把巴士达让给你,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要拿惯用的刀子切断我的喉咙,给我好看吗?”
亨利以嘲讽的语气反击:“怎么会呢?真要那么做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巴拉库达露出白牙说:“你是说,我会先让巴士达变成尸体后才转让给你吗?嘿嘿嘿,我才不会做那种傻事,因为我和他可是难兄难弟呀,对不对,巴士达?”
巴士达没有回答,依然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我累了,而且满脑子都是明天演唱会的事,你们两个可以都出去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可以从中感受出忍耐到极点即将爆发的怒气。或许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了,两个生意人都说要出去,继续刺激巴士达的神经就太蠢了,这非得避免不可。
亨利先走出去,而巴拉库达在走出房间前,在门口转过头来怒斥裘蒂:“你听好了!我才是巴士达在这个国家的经纪人,我会处理明天的演唱会,你最好不要插手!”
裘蒂态度刚强地看着巴拉库达说:“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巴士达明天不会在演唱会露面。”一记用力的关门声传来,不知道巴拉库达有没有听到裘蒂这番话。
裘蒂对巴士达说:“巴士达,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哥说话?为什么要听那家伙说的呢?听我哥的,如果让艾伦比亚出唱片的话……”
巴士达打断裘蒂:“亨利他什么都不懂,你看这些!”巴士达指着桌上的食物说:“又是炸鸡、披萨,又是啤酒、威士忌的……这些都是亨利叫人送来的,他根本不知道拉斯特法理教是自然饮食主义者!我需要的是豆子和米的浓汤、鱼、燕麦粥和海藻类,还有,我一吸大麻他就摆臭脸,刚刚还呛声说自己以前也混过,现在却变成社会菁英的生意人。他生产的那些商业取向唱片就很清楚了,不是吗?相较之下,巴拉库达……”
“可是巴拉库达是坏人,你只是被他利用罢了。”
“我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败德的巴比伦世界本来就在压榨我们。你看着吧!明天的演唱会我会走向神,逃离这个世界……”
裘蒂连忙说:“不行,巴士达,太危险了,你明天绝对不能去演唱会。”
巴士达闭上眼睛说:“你听好了,我先声明,我搞音乐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不再有巴比伦。海尔·塞拉西说过:在区分民族优劣的哲学面前,人必须怀抱终极的不信任,必须战斗到这哲学遭到背弃为止。为了打破现状,为了打破败德的巴比伦世界,我获得了名为音乐的武器,加入战斗,这是为了消弭战争的战争!”
裘蒂拼命劝说:“你一定是被什么附身了,你在勉强自己,不要说神的语言,快用你自己的语言说话啊。你要考虑清楚现实,有人想要你的性命呀!难道你希望成为殉教者?”
也许是被裘蒂的骑士震慑了,巴士达没有搭腔,当他默默望着裘蒂的表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妙征兆,基德并没有忽略。
始终保持沉默的布尔博士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嗯……也许是我多嘴不该问,可是你们从刚才起就说危险呀、有人想要你的性命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方便的话,能否说来听听呢?”
裘蒂这才回过神来说:“哎呀,不好意思,从刚才起就把各位晾在一旁,没能好好招呼。是这样子的,发生了一件令人担心的事,就是因为有那件事才会让各位来这里,事实上……”
裘蒂的话被下一个到访者打断,走进房间的是乐团的其他成员——鼓手哈布斯曼,吉他手砂糖男孩和贝斯手哈威三人。
“有什么事吗?”巴士达问。
哈布斯曼从并列的三人中上前一步,拿下头戴的塔姆帽,神色凝重地说:“是这样子的,巴士达,我们对明天的演唱会有些意见,所以商量过了,我们觉得有危险,所以最好还是取消吧……”
矮小的砂糖男孩抢着说:“我们不想遇到危险,希望能取消演出,哈威也同意了。”
“是吗,哈威?”
神经质表情和高大身躯十分不搭的哈威回应巴士达的质疑:“嗯……是的。我也觉得取消比较好,因为自由人民党那些家伙说干就真的会干,我可不想像肥仔被打成跟蜂窝一样……”
裘蒂跟着说:“就是说,我们也正在跟侦探大师布尔博士说这件事呢,我也认为明天的演唱会最好取消,因为我收到了这张威胁信。”
裘蒂说完,递上一张影印的纸张给博尔博士等人看。纸上文字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
四个小黑人
一起到海边
红色鲱鱼吞了一个
还剩下三个
这是一个教训
不要参加支援社会工党的演唱会
达比留言
站在博尔博士背后阅读留言的基德低喃:“达比是什么呢?”
裘蒂还没来得及回答,布尔博士就抢着说:“我对什么鬼不鬼的音乐不在行,但这一方面的知识多少还有的。所谓的达比就是加勒比海文化圈畏惧的恶灵,我在书上看过,它指的是失去处所的守护灵,达比受偶比亚巫师操控……”
“欧比亚巫师?”
难得有人问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终于能够满足自尊心了——布尔博士神采奕奕地回答:“他是承袭古加勒比黑人血统的黑魔法巫师,能够占卜、制造秘药。这个黑魔法巫师有时会操控恶灵,带给活人恐怖的死亡和毁灭,我记得应该就是这样子没错。”
砂糖男孩害怕地说:“没错,达比会毁灭我们。”
可是基德却嘲讽说:“上面引用的是鹅妈妈童谣吧?结合英国童谣和看不见的恶灵的威胁信,还真是有些诡异。”
裘蒂回应说:“是呀,我们也不认为哪真的是达比写来的信,肯定是自由人民党搞的鬼。”
“自由人民党?”
“说的,那是牙买加的保守政党,党魁是右翼工会委员长,身上总是带着左轮手枪,他们代表住在牙买加的白人——英国人的富裕殖民阶层、中国和黎巴嫩裔的企业家、商家经营者等中流商人阶层,还有为他们服务的牙买加黑人菁英阶层,现在正好是大选时期……”
“也就是说巴士达支持在野党咯?”
“没错,这半年来,他回到牙买加就是为在野党而奔走,社会工党是由拉斯特法理教传教师哈卫伊所领导的社会主义政党,一直受到饱受虐待的贫农、无产阶级和拉斯特法理教徒的支持。”
这时巴士达突然冒出一句话:“只要社会工党取得政权,拉斯特将不再面临迫害,大麻也会合法化,神支配的千年王国将再度重现。”
记得松了一下肩膀说:“是哦,会那么顺利吗?政治当中毕竟有相对主义,将‘宗教’这绝对主义之梦寄托在政治上真的好吗?不过威胁信引用鹅妈妈童谣的理由,我算是了解了,这是白人才有的想法。你刚才演唱的那首批判鹅妈妈童谣的歌曲(洗脑),不也是长久以来的必唱曲目吗?那是一首反对英国殖民地文化的哥,所以支持牙买加白人阶层的自由人民党也故意使用鹅妈妈童谣来作为威胁信的内容,大概就是在这么回事吧?”
巴士达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回答:“应该吧,很像他们会有的想法,但我……并不在乎。”
“结果政敌做出实际行动了吗?”
裘蒂回答:“岂止实际行动,根本就让巴士达之前的乐团陷入毁灭状态啊。刚好一个月前,国王十字街的录音室被人用枪袭击,刚才哈威提到的肥仔就是贝斯手,他当场死亡,其他团员也受到濒死的重伤。还好我和巴士达在别的房间,所以没事……”
“你是说那是自由人民党做的?”
“还没抓到凶手,所以不是很清楚,不过大家都说肯定是他们做的。在牙买加,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每次选举。对立的政党都会花钱雇佣杀手。巴士达嘴里说的很好听,但其实社会工党也是一样,到处煽动贫民窟的不良少年,让他们拿刀和手枪,所以……”
“喂,不要胡说八道。”巴士达开口制止。
“我哪有乱说!巴士达,这就是现实,你不面对现实不行的,政治无法实现宗教理想,那根本是妄想!”
基德又问:“结果之后就收到了威胁信吗?”
裘蒂点头说:“是的,后来巴士达又召集了现在这三个人加入乐团,重新出发,这是为了这次在伦敦举办的支援社会工党演唱会,党魁哈卫伊也很赞同。反正巴士达待在牙买加也会有生命危险,他如果能使亡命伦敦的衣索比亚王室——也就是神的后裔担任嘉宾的演唱会成功,会大力鼓舞牙买加的拉斯特法理教徒,也就是回归非洲主义者,这对社会工党在下个礼拜的选情很有帮助,可是……”
“可是三天前,在我们离开牙买加之前收到了这份威胁信。”砂糖男孩接着说。
“我很清楚自由人民党的杀人有多可怕,我乡下的叔叔只因为不肯讲投票箱交给他们,就被剥了头皮,吊死在树上,我不想要有那种下场。”
哈威用阴森的语气接下去说:“我们四个黑人乐手会一个接一个被杀死,最后就像鹅妈妈童谣的歌词一样,‘最后一个也没剩下’。我脑海中已经浮现下这种自以为有趣的标题的新闻报道了,我才不想看它成真咧!”
最后哈布斯曼总结:“你们也都看到了,我自己……是无所谓,可是砂糖男孩和哈威处于这种状态的话,我想明天的演唱会恐怕有问题吧。”
巴士达眯着眼睛问:“你怎么想呢,哈布斯曼?不准有暧昧的态度,明天要演出还是不演出呢?”
哈布斯曼突然露出奇妙的微笑,他的眼睛藏在墨镜下看不见,但基德事后回想起来,觉得他的严重肯定藏着狡狯。
“说得也是。”哈布斯曼稍微想了一下。“毕竟我也是拉斯特法理教徒,心情和你是一样的。可是如同裘蒂说的,我们必须面对现实才对。我们从面试以来,就没拿到你一毛钱,到底薪资怎么算?拿不到钱还要冒生命危险,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你的财务状况究竟怎么样呢?在没搞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答应明天的演出的。”
哈布斯曼换个方向展开反击,让巴士达十分狼狈。
“哪……那件事,总会解决的,明天的演唱会是巴拉库达处理的,我打算跟他要报酬,而且亨利哪里也录好了一张专辑,只要唱片一出,问题就能解决,所以……”
话还没说完,巴士达的声音就被砂糖男孩和哈威的抗议声给盖过,不过抗议声没能持续多久,巴士达前面的桌子突然发出巨响和震动,上面的食物全都掉在地板上。巴士达拿起原本放在桌子中央的水果刀,刀子在他手中微微颤动。
他压低声音质问:“难道你们的dreadlocks是为了好看才留的吗?还是说,那只是没有出息的流浪汉懒得整理才留的?明天我们要为了神出场表演,听清楚了吗?总之我是老大,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话……”
“你想怎么样?”哈布斯曼问。
巴士达像是低喃般回答:“在达比杀了你们之前,我会先动手杀死你们。”房间里弥漫着尴尬,难堪的沉默。
身为外人且最年长的布尔博士跳出来打团场:“你们那头叫dreadlocks的长发,应该就像是圣经里的参孙的头发吧,也就是有力量寄宿在你们的头发之中,所以应该可以用头发来抵挡暴徒的子弹吧?没必要搞成这种场面嘛……”
裘蒂也回过神说:“也……也许真是那样也说不定,实际上巴士达……”
巴士达不耐烦地宣布:“够了,我不想听了,不要啰嗦,你们都出去,我累了,我想休息……”她说完后,直接倒卧在沙发椅上。“我的关节和肌肉好痛,全身像是被名为疲劳的虫爬满,我有太多问题,不要再烦我了,明天见吧……”
砂糖男孩和哈威不等他说完便赶紧走出去,身为外人的基德一等人也接着退了出去。
基德站在门口,听见巴士达对最后留下的哈布斯曼小声说:“恐怕还会有其他人跑来这间小屋,那会吵得我受不了,我可以偷偷跟你换房间吗?”
哈布斯曼窃笑着回答:“那倒是没问题,你换房间难不成是要我代替你被那可怕的‘红色鲱鱼’给吞掉吗?”
基德顺手关上房门。
那是他最后一眼看到活着的巴士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