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岛,美国3
美国南部,路易斯安那州。上一个世纪,大量黑奴从非洲被掠夺到这里,他们悲惨的遭遇罄竹难书。
宽阔的密西西比河从大陆内部奔腾而下,滋润着两岸肥沃的棉田。在这条大河注入墨西哥湾的入海口,附近形成了大城市新奥尔良。从这座城市一直向南,有一处布满岩石的被称为“恶女岬”的地方。此地远离国道,也不是海滨浴场,人迹罕至。
在时而波浪起伏的恶女岬最南端,对着墨西哥湾的海面上有一座全是突起的岩石构成的孤零零的小岛。小岛离石岸不过二十米之遥,中间的海水却并不浅。尤其到了涨潮的时刻,这里就会变成波涛汹涌、漩涡遍布的小海峡。海水拍打着岩石,激起白色的飞沫,波涛夹带着漩涡,这种景象每天会有几次,令人望而却步。
当地人——其实以这个小岛为中心,半径十英里以内一个住家也没有,但是知道这里的人私下称小岛为埃及岛。因为在这座满是岩石的小岛上,有一座不可思议的建筑物,金字塔。但它可不是通常所说的金字塔,而是用钢架和强化玻璃做成的透明的金字塔。
它也并非通体透明,下半部分像埃及的真正的金字塔一样,用石头细致地堆砌起来,上半部分就像说明的那样,是钢架和玻璃构成的透明体。
据说这座建筑物最新的拥有者雇佣了专业人员,擦亮了玻璃外侧。虽然大家都知道金字塔上半部分是玻璃材料制成的,但原先因为年代久远,疏于打扫,乍一看根本无从知道它的质地。
据说建造金字塔的是一位很奇怪的学者,很久以前就失踪了,也有人说他早就死在了国外。至于他为什么在这片人烟稀少的海岸边建造这么奇怪的建筑物,谁也说不清。新奥尔良人的理解是,这是怪人独特的艺术作品。
不过对于愿意远离无聊尘世的诗人们而言,透明金字塔所在的恶女岬的埃及岛,倒是心灵向往之地。
恶女岬附近地域全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也没有通往海边的车道。如果想要观赏埃及岛和玻璃金字塔,只能远远地把车停下,穿过杂草丛生的灰色岩石地带,艰难地步行到海边。
小路时而上升时而下降,还有的地方非常狭窄,难以一次携带大量行李,连小手推车之类的东西都没法使用。游客必须忍耐将近三十分钟才能到达目的地。
那么乘船走水路可以吗?不行。埃及岛周围一带都是波涛汹涌的石岸,没有泊船的地方。
但是与在岩石间狼狈不堪地踯躅相比,最后海边远眺的心旷神怡,的确可以说是物有所值的。
上午的海面,如同播撒了千万枚银币般闪闪发光,脚下细碎的波浪就像一条白布上的花边,孤岛的岩石之上屹立着玻璃金字塔。那人工建造的边角十分锐利,刺向蓝天,在周围的自然风光中显得格外夺目。经过清洗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个四角锥体的水晶一样光芒万丈。海边的岩石上,因高低不平形成很多奇形怪状的泳池般的水洼,潮水退去后,在水洼里分别出现了一个个闪闪发光的小金字塔的映像,如梦如幻。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烟,只有忽强忽弱的海风不停地吹拂在耳边。站在荒凉的岩石堆上,面对这并非为任何人而造的风景,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心动,恋恋不舍。这里没有美术馆,也没有教堂,却有一座庄严的人工建筑,这样的风景在世界上堪称独一无二。
在透明金字塔里边,不知为什么装着一座黑色的石山,就如同在展示柜里放着的贵重物品一样。金字塔旁边还有一个奇妙的石制圆塔形建筑,从上面一个个的小窗户来看,像是一个居住设施,而远远望去,它好似印第安人图腾柱的放大版。
塔顶有屋檐和栏杆,应该是观景台了。而通往塔顶的图腾柱上的露天楼梯就像围绕在圆筒形巧克力上面的丝带一样呈螺旋状上升,直到观景台处。可以说,这个螺旋形上升的楼梯是这毫无亲切感可言的图腾柱上唯一的装饰了。
螺旋状楼梯和每层楼面恰好交叉的地方,就开着各层的楼门。所以,每层楼门的朝向都不一样。
从圆形塔楼顶部到金字塔中间处,也就是开始有透明玻璃的地方,有一条悬在空中的栈桥连接。踏上这座桥,可以在金字塔和圆形塔楼中间自如往来。
埃及岛只有岩石,寸草不生。相对于这座局促的小岛,显得十分巨大的金字塔和圆形塔楼周围几乎就没有空地了。其实就算有什么空地,也不可能营造出绿意盎然、令人心旷神怡的庭院。
并且在埃及岛和恶女岬之间,也有着一座形状怪异的桥,就像日本桥,呈一条大大的弧线。以这样的桥梁形状,就算是把小推车弄到这里,要过桥也得费些心思。
有一段时间,不止有寻求诗意的人,而且还有对金字塔怀有兴趣的本地人经常造访这里。因为在新奥尔良有这样的一种传说,在金字塔里面,隐藏着不亚于法老财富的金银。
一九八四年,因为这座金字塔和附属圆形塔楼的建造者失踪了,这里成为无人打理的地方,长时间封闭着。在日本风格的桥头,栏杆间缠上了铁网,锁上了铁锁。据说建造这样奇怪建筑的是一位古怪的埃及学者,虽然落成两年之后他就精神失常了,但这个人本是上世纪末就从英国移民至此、靠制造枪支等兵器成为大财阀的阿莱克森家族的后代继承人。如同财大气粗的德意志巴伐利亚领主,他也喜欢把数不清的财富挥霍在自己的独特嗜好上。
可是很快他就失踪了。据说在这耗费巨资兴建的奇怪建筑里藏有阿莱克森家族的部分财产。出现这样的传闻并不奇怪,因为在美国南部,当年因奴隶贸易而一夜暴富的人往往把财宝埋藏在家中的地下。以金字塔和木乃伊为代表的埃及故事传说的确激发人们的想像。
就这样,从一九八四年到一九八五年,埃及岛的金字塔和附属的圆形塔楼日渐荒废。桥头的锁链和铁网被砸开切断,金字塔正面的铁门洞开,金字塔内部本来像飞机库一样什么也没有,可是却被挖掘得千疮百孔。
附属的圆形塔楼也同样,所有的门都被打开了,众多的寻宝人检查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边都反复折腾过以后,人们络绎不绝地上了空中栈桥,来到金字塔的玻璃部分跟前。大家砸开了玻璃缝隙间如同狮笼一样的铁条,撬开了向外开的铁门。只是强化玻璃很结实,用锤子也没有砸碎。
门内的情景令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里面的岩石滩就像月球表面一样荒凉,静静地等待着好奇的人们,几乎像是把附近的岩石运过来,然后用水泥粘合在这里的。
顺着空中栈桥延伸过来的道路,在金字塔内部形成一道凹坑,一直伸展到岩石山前面。
如图所示,在石滩上有两道可怕的平行裂缝,就在连结中间的石山和空中栈桥的小路两侧。战战兢兢地靠近裂缝旁边,可以远远望见下面一层的地面铺满了与非洲沙漠一样的沙粒。
玻璃金字塔的内部,有铺着细沙的一楼和布满顽石凹凸不平的二楼,不过上下两层。满怀希望的众人经过紧锣密鼓的仔细调查,结果是任何金银财宝也没发现。
一九八六年一月,好几天时间里,几个人在金字塔内部北侧半山腰处二十米高的地方热火朝天地挖山不止。
他们戴着安全帽,点着顶灯,带着发电机和蓄电池,抱着电动风钻,不分日夜地向内部掘进。
他们开凿的地方明显和其他堆着乱石的地方不同。三角屋顶形状的两层石堆怎么看都很像通往金字塔内部的正面玄关。
在吉萨有一座法老胡夫大金字塔,其玄关的位置构造和这里完全一样。大家都知道,玄关是通往金字塔内部法老和王妃的墓室或者地下室的通道入口。
只不过在历史上,始终没有探险队正式打开法老胡夫大金字塔的入口进入到内部去。三角屋顶形状的石堆长年隐藏在堆积的乱石之后,没有人知道建造者还在此预备了正式的入口。
现在我们所知道的胡夫大金字塔的入口叫做“阿尔·马蒙盗掘孔”,是一位叫阿尔·马蒙的人在九世纪进行勘探作业时留下的。但是他的钻探孔却正好通着上升通道的一端,所以这条地道也闻名世界了。现在的参观者和研究专家都是从这个阿尔·马蒙盗掘孔进入到金字塔内部的。传说阿尔·马蒙用火把石头烤得通红,然后浇上醋,反复几次这样隧道就变得容易掘进了。从阿尔·马蒙发现的内部通道入手,人们最后才知道了金字塔还有正面的入口,于是把前面的石块清除,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在美国埃及岛这座新金字塔,并不存在阿尔·马蒙盗掘孔。但如果忽略阿尔·马蒙的钻孔,清除正面玄关处的石堆,这里和法老胡夫大金字塔的下半部分几乎一致。
手持电动风钻的这几个人也许并不十分了解胡夫金字塔,尤其不一定知道他们脚下的这个玻璃金字塔是在有限的几个埃及金字塔里特定地重现了胡夫金字塔,但他们判断,这个被掩埋的三角屋顶,这处石堆,应该就是通往内部的入口。所以他们暂时放下拆解旧建筑的本职工作,取得一周时间的休假,三个人偷偷来到这里。
这里已经被新奥尔良的人们反复搜索,但大家都一无所获。现在,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可能埋藏着财宝,那么肯定就在这石山里面。三个人约定,如果发现了财宝就平分掉,然后到佛罗里达买一艘游艇什么的。
“喂!你见过埃及的金字塔吗?”他们中的一个人停下风钻,向另一个人问道。
“没有。”另一个人回答。
“如果我要到国外旅游,相比于埃及,我更愿意到日本去看漂亮的艺妓姑娘,要不就到巴西去。”
“我也没听说过埃及的姑娘有什么好。”另一个人附和道。
“休息一会儿吧!”一个人提议,他说着就放下了工具,来到月光笼罩的外面,下了两级台阶就坐了下来。另两个人也跟着他坐下。
“不管是巴西还是日本,只要想去都不太难。但是我们一旦挖出了财宝,可以据为己有吗?是不是要算做捡来的东西?”
“如果算捡来的东西,那正好可以揣进我们自己的腰包。我们在大街上拣到了一张百元大钞,难道还要愚蠢地交给警察做小费?这里不是个空房子吗?在这没主儿的地方当然可以自由出入。”
“但这里不是那个大军火商的后代、疯掉的学者的家吗?还有人说军火商家族拥有这里的所有权。”
“别担心,这里就是有财宝,也只有藏宝的疯子自己一个人知道。我们把财宝席卷而去,到南美洲去生活。”
金字塔的上空,正是一轮皎洁的满月,又大又圆,它也同时浮现在远处一个个积着海水的水洼中。
“据说阿莱克森家族遭到了诅咒,他们从英国渡海来到费城的创始人的家现在成了鬼宅。”
“为什么?”
“据说他们家族造出的阿莱克森步枪,杀戮了数不清的印第安人、黑人还有北军士兵。一到晚上,死者的亡灵就在他们家里出没。为了使这些幽灵不得进入,他们家族的人特地在走廊里布置了复杂的迷魂阵。”
“你亲眼见过吗?”
“的确是这么说的。上周的有线电视节目报道过的,他们家族中有人发疯,枪杀了一个女仆。所以现在没有人敢去他们家做女仆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他们家的第二代传人罗伯特·阿莱克森随泰坦尼克号沉到大西洋海底去了。据说这个家伙就有些精神不正常。他们家的确是中了魔咒。”
“但那不都是以前的事情吗?现在他们家没有人杀印第安人和黑人。”
“换成越南人了!”一个人立刻纠正说,“听说在不久前的越南战争中,阿莱克森家族又制造了大量杀人武器,赚了一大笔。他们的武器不断在越南试用,杀了不少人呢。知道枯叶剂吗?这种毒气就是阿莱克森公司的产品。”
“那是不可救药啦!”一个人感慨道。远处传来涨潮的声音。
“所以这个家族的成员纷纷像中了邪一样精神失常,还出了这么个建造金字塔的奇怪人物。我们不是那样的大财主其实也不错。”
“完全都是因钱生怨。但他为什么要建一个埃及的金字塔,为什么不是越南或者印第安,或者泰坦尼克号?”
“还不是因为受了诅咒!据说挖掘埃及陵墓的人都受到了诅咒。勘探那个叫图坦卡蒙还是叫什么的法老陵墓的学者,还有资助他们的英国贵族,都受到诅咒很快死于非命了。”
“喂!别说那些不吉利的丧气话,快点干活,再过两三个小时回帐篷去睡觉。”
三个人站起身来,戴上安全帽,打开顶灯,再次进入隧道,打开风钻。很快,机器的噪音回荡在死寂的黑夜里。
三个人成绩斐然,把凿下的碎石运到外边,为防止隧道塌方,他们还在隧道内打上了金属支架。
隧道已经深达好几米。他们击碎岩石,向内部掘进,穿过一道又一道石壁。
“喂,听说金字塔里面有走廊。”其中一个人停止钻机,擦着汗水说。
“是啊,我上高中时在图书馆里读到过。”
“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走廊吧?看,不管哪个方向都塞满了石头!”
“这个金字塔里面就像一个空罐一样吧?因为根本没有建造走廊的地方。”另一个人说。
黑暗的洞穴中,弥漫着厚重的尘埃,安全帽顶灯射出的光亮形成了一条白色的光柱。这种地方谁也不愿多呆。
“再掘进一点儿试试吧!刚才我注意到这儿的声音有点变化了。再挖一点,一定有空洞。”
“真的吗?”
“我不能保证一定有什么走廊,但肯定有空洞。”
“你肯定?”
“嗯!”
“好,再挖一道石壁那么厚,如果前面还是石头,那今夜就到这里吧。”
风钻又响了起来。其中的两个人准备了钢管支架,把落在地面的碎石装进独轮车运到外面,倾倒在斜坡上。
“声音变了!”手持风钻的男人大叫道,“你们这些家伙,准备好了吗?做个亿万富翁!”
三个人喜形于色,干得越发起劲了。
“哎呀!”
最前面的男人向前摔了出去,风钻刷的一下,打进了前面的空洞。
“有啦!是空洞!打通啦!”
男人忘记灰尘可能被吸进喉咙,大喊道。其余两人听到这话也欢呼雀跃,拍手相庆。
“冷静!要冷静!”手持风钻的男人不停地对自己说。
只见石壁碎裂,石头哗啦哗啦地向脚下滚。
“把这个家伙撬开!把撬杠递给我,快!”
他停下风钻放在脚边,把一根铁棍胡乱插进石缝,想运用杠杆作用,把石壁撬开。
“还是我来吧!”
后面的两个人举着铁棍上来顶替了他。看到了目标,所有人都等不及了。
“挂上绳索,我也从这边拉。”
拿钻机的人把两根绳索穿过石缝拴在一起,大喊一声,拼命向跟前拉。
三个人大喊着,一起拼命用力。已经裂成三块的大石头发出嘎嘎的声音,其中的一部分咕咚一声,终于滚落了。后面就是一个可供婴儿通过的孔洞,里面有湿润的风,呼呼地吹着三个人的脸。
风很冷,微微夹带着海水的味道,似乎还混杂着腥臭的气息。那情形好像有什么大事降临一样,三个人同时感到了不安。
“好!把这些东西清理出去。下面就扩大洞口,直到我们能爬进去。”
男人再次操起风钻。数日间的劳作终于快要得到回报了,可以相信,在这洞穴深处,肯定埋藏着大军火商阿莱克森家族的一部分财宝。
风钻的噪音再次在洞穴里回响,只是偶尔停下的时候,会听见“嗡……”的声音在地下回响。
在风钻和撬杠的作用下,碎石哗啦哗啦不断落向地面。终于,石壁上的孔洞扩大到可容一个成年人屈身而过了。
“好,开了!把这些碎石运出去,我们就可以登上佛罗里达的游艇了。”
三人把碎石装上独轮车,不断推到外面,胡乱地倒在斜坡上。虽然狭窄,但外部和里面空洞的连接隧道终于打通了。
但是对面的空洞事实上比三个人目前掘进的隧道还要狭窄。
它不像是天然洞穴,倒很像是被餐刀切过的蛋糕,侧面切割得十分整齐,上下也是精确的平面。上下的高度和左右的宽度基本一致,似乎是比较倾斜地向下延伸。
“喂!鲍比,你说得对,发现走廊了!但是走廊通往什么地方呢?鲍比,你读过的那本书里是怎么写的?”
“走廊的深处,是法老和王后的寝室。”
“远吗?”
“不知道,早就忘记了。”
“宝藏肯定就在那里,穿过这狭窄的走廊。得弯着腰啊!谁先进去?”
“你吧?”
“在图书馆里读过金字塔书籍的是谁?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走廊尽头是什么样子呀。”
“我可不想被诅咒。”
“如果受到诅咒,那我们三个人谁也跑不掉……等一下,稍等一下……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其中的一个人按住另两个同伴的胸口,让两人停止说话。
“难道……”
“嘘……”
三个人安静下来听着。在走廊深处似乎的确低低地传来什么声音。
“你们没听见吗?”
“瞎说!这是幻听。”
“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另一个人点了点头。
“可能三个人都是幻听吗?”
因为害怕,他们的声音压得非常低。
“我们都很累了,刚才又说到了阿莱克森家族和埃及法老的诅咒,所以有些神经过敏。我们花了好几天才打通的石壁里面,不可能有什么活物吧?因为除了这里就没有其他入口了……”
忽然,在黑暗的隧道深处,出现了一点光亮。最开始像一个烟头闪烁着,轻轻摇动的同时正逐渐变大,向这边逼近过来。
“天啊……”其中一个人惊恐地瞪大眼睛紧盯着黑暗之中,嘴里嘟哝着,“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光亮越来越近,像一簇小火苗。原来是有人举着火把,正顺着黑暗的走廊接近过来。
“是什么?”一个人用颤抖的声音低声问。
三个人不知不觉缩成一团。举着火把的人的脚步声出现了异样。那不是咔嚓咔嚓清澈的脚步声,而是哗啦哗啦拖泥带水的声音。三个人立刻有一种预感,对面的不是人类。
小小的火苗很快就移动到三个人面前。三个人一起用安全帽上的顶灯照着接近过来的东西的脸。
三个人步步后退,站在隧道里,看见隧道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弯曲着身体,散发着腐烂潮湿的气息。
三个人目瞪口呆,最后终于发出惊呼。
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火把的光线和三人顶灯照射下的这张面孔,的确不是人类。
只见它两个眼睛好像玻璃球一样又大又圆,闪着光亮,头顶中间有一道凹痕,一根毛发也没有。口鼻向前突出,鼻子处是黑暗的孔洞。下面的嘴一直咧到脸颊左右两侧的耳根处,就像一道裂缝,微微露出白色的尖牙。
但是,相当于耳朵的地方却只是两个肌肉的隆起,狼一样的尖耳朵耸立在头部两侧。奇怪的是它所有的部位都湿漉漉的。
它伤口一样的大嘴一下子张开,发出咯吱咯吱摩擦东西的声音。三个人的恐惧终于到达了极限,先是一个人大叫着逃了出去,剩下的两个人也本能地跑了起来。
他们连滚带爬地出了隧道,翻着跟斗,顺着金字塔的斜面飞奔而下。
奔出很远以后,他们才敢回过头去看。只见在金字塔的中间部位,他们亲手挖出的正面出入口附近,怪物拿着的火把的光亮看上去已经变得很小了。而在金字塔之上,就是夏日里皎洁的满月。
其中一个男人一边跑一边回想起怪物的声音。怪物张开它那咧到耳根处的大嘴,发出类似摩擦的很低的声音,虽然很难辨别,但他推测那可能是西班牙语。
那意思是:“我,终于出来啦……”
那以后,新奥尔良警察局调查了他们三个人开凿出来的金字塔正面的隧道。
在三个人挖掘出的几米深的隧道尽头,是另一条更狭窄的隧道走廊,它呈二十六度角向正南方向倾斜而下。
走廊的四壁十分平坦,向下延伸十米左右,尽头是用水泥加固的石壁。
因为金字塔内部空荡荡的,所以石壁不会很厚。警察局认为,走廊只有这么长也并不奇怪。
但是这么判断的话,那么三个人所谓的怪物就在这石造的狭小空间里生存了数年之久,并且走廊里连一个通气孔都没有。
走廊里并没有生物常年在此生存的痕迹。如果那怪物是个生物,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没法呼吸,也没有水和其他食物,难道几年间就如同蝉的幼虫一样,一动不动地呆在这里?
这样的事情不管对谁来讲都过分离奇了。在这种情况下,新奥尔良警察局做出了最简单的结论,就是不采信三个人的证词,认为他们三个都是在做梦。
十米长的走廊里没有发现生物的任何痕迹,在走廊尽头右侧的石壁上,用西班牙文刻着下面的话:
Aúnque esta casa de piedra sea de alguien,no es del Faraón.
Porque El es como una burbuja que se flota sobre el gran río que es la historia.
El dueio de esta casa es el mensajero del cielo y el juez de la historia.
Trancendiendo el tiempo y el espacio,me desperatré muchas veces,subiéndome de La Tierra,Mientras que yo observe el auge y decadencia de muchas civilizaciones.
(这座石屋不管是谁的棺材,也绝不会属于历史长河的泡沫一般的法老。冥府的使者作为历史的审判者,才有资格居住在这里。只要地上还有文明的兴亡,我就会超越时空,从冥府复活。)
从那以后,在恶女岬周围,就有很多人报案说目击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