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密室

一、初遇

我是《奇闻异事》杂志社的一名实习记者,叫潘登。今天奉主编之命前往S市市郊的一个名叫“蜘蛛村”的小村落挖掘新闻题材。听说这个蜘蛛村从古至今都信奉蜘蛛为神,每年还都要举办一次祭祀典礼。我自己也半感兴趣地朝目的地进发。

“我靠,这路真难走。”我穿梭在树木间自言自语抱怨。

“啊哟!”突然附近传来一声叫喊,听声音是个女的。我赶忙奔向声源。

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羽绒服、牛仔裤,头戴紫色围巾的娇小MM坐倒在地,手捂着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踝。

“你没事吧,脚扭了?”我边问边伸手要扶她。

“啊,没事,刚刚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谢谢你啊。”对方用甜美的声音回答,并拉住我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拍拍裤腿上的灰尘。

这时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齐肩的乌黑长发,娇小的瓜子脸上却有双大大的眼睛,下巴埋在围巾里。着实给人一种邻家女生的可爱感觉。

“你好,我叫潘登。”我主动打招呼。

她也看了我一会儿,脱口而出:“你是个记者?”

我顿时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你带着这个啊。”她笑笑用纤细的手指指着我的相机包。

“那万一我是摄影爱好者呢?”我也笑笑问。

“摄影爱好者不会到这种穷山僻壤来拍几颗树吧,而且你还随身带着笔和记事本。”她又指了指挂在我衣服口袋边缘的圆珠笔和露出半截的记事本,“所以我想你是记者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多半是去这里唯一的村庄蜘蛛村查访的。”

“你观察力真仔细啊!”我由衷地感叹。那MM又朝我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慕小影,也是去蜘蛛村看我爷爷的。”她瞪大了眼睛说。

“那我们顺路咯,嘿嘿。”我顿时心里喜滋滋的,没想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这么可爱漂亮的小MM作伴同行,真是奇遇啊。

“喂,叔叔,别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哦,”她斜眼看着我说,“当心本小姐踢飞你!”

“谁色眯眯啦?你还叫我叔叔,你才多大啊?”我一时无语,看来不能被外貌欺骗,这MM不好惹。

“本小姐今年20,是S市理工大学数学系一年级学生。”她撅起嘴对我说。

“原来是高材生啊,但我也只比你大两岁啊,怎么能叫我叔叔?”我不满道。

“要你管,本小姐高兴。”她把头一甩,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我赶忙追了上去和她并肩同行,这时才发现她身材十分矮小。

“你跟着我干嘛?”她用不满的口气问。

“谁跟着你了,我们不是都要去蜘蛛村吗?对了,你脚怎么样了?要扶你吗?”

“不用了。”她冷冷地回了句。

二、蜘蛛村

走了没多久,终于看到一座刻有“蜘蛛村”的石头牌坊,我以为这种牌坊只有在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看来这个村历史十分悠久了。

“Yeah!终于到喽。”慕小影高兴地举起双手大喊。

我和慕小影穿过牌坊,眼前是一片荒凉的景象:黄黄的土地,一排排用砖砌成的平房。

“你就让你爷爷住这种地方啊?”我不敢相信似地问。

“我和爸妈早就想把爷爷接到城里住了,可他说他从小在村里长大,不习惯城市生活,硬要住这儿。我有什么办法?”慕小影不满地辩解道。

“哦……我以为你虐待老人呢。”我脱口而出。

“去死!”慕小影生气地拍了我下手臂。

“你知道村长家在哪吗?”我问道。

“你找刘村长啊,他正好住我爷爷家隔壁,我带你去吧。”

于是我跟着慕小影向村子的西边走去。来到一座稍微大点的二层楼砖房前,慕小影指着房子说:“这就是村长家,我先带你进去吧。”

“哦,谢谢。”

她来到屋子的木门前边敲门边喊:“刘爷爷在吗?”

只见门从内侧打开,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映入眼帘,“你们是谁?”她用稚嫩的童声问。

“你好。”慕小影摆摆手向小女孩打招呼,“你是小花对吧?”

而小女孩只是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她。

“是小影啊。”这时从屋内传出一个老人的沙哑声。

“爷爷,原来你在村长家啊。”慕小影激动地冲进屋内,抱住一个看上去70来岁的白发老人。老人边上坐着另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头,只是衣装比慕小影的爷爷整洁。

“刘爷爷,不好意思啊,我爷爷老来打扰你。”慕小影双手合十,对那个老头鞠躬说。想必他就是慕小影前面说的刘村长。

“哪里的话,我正好也找人陪我聊天呢。哈哈……”刘村长张嘴笑着,露出整齐的假牙。

“好久不见,我们家小影越来越漂亮了啊。”慕小影的爷爷握住她的手夸赞道。

“爷爷,你又笑我。”慕小影红着脸,“爸爸妈妈今天要上班,可能要明天才能过来看您。”

“没事,年轻人忙点好啊。今晚你就住村里吧。哈哈。”慕爷爷乐呵呵地说。

“小花,快叫姐姐。”刘村长对帮我们开门的小女孩命令。

“姐姐。”小女孩害羞地看着慕小影叫道。

“果然是小花啊,已经长这么大啦,呵呵。”慕小影摸了摸女孩红润的脸蛋。

“你们好……”我尴尬地站在门口打招呼。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你是?”村长疑惑地看着我。

“哦,他是杂志社的记者,路上遇到的,想来了解一些这个村的情况。”慕小影看了我一眼说。

“这是我爷爷,这是蜘蛛村的村长,这个是村长的外孙女。”慕小影一一向我介绍屋里的人。

“是记者啊,先进来坐吧。”村长招呼我进屋。

“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慕爷爷半开玩笑地说。我红着脸低下头。

“爷爷,您别开玩笑了,我要找也肯定找个像样的呀。”慕小影白了我一眼说。

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又气又恨说不出话来。

“人家小伙子不错,别这样说人家嘛。”慕爷爷笑着打圆场。

“还是慕爷爷好。”我得意了起来。

“哼!”慕小影别过头去。

慕小影和她爷爷由于长时间没见有着说不完的话。我趁机和村长交谈起蜘蛛村的事。

“你好,刘村长,我姓潘,是《奇闻异事》杂志的实习记者。我想先请问一下你们村为什么要叫蜘蛛村?”我拿出记事本和笔,一本正经地向他提问。

“这个啊,那是很久以前了,传说这里以前是蜘蛛的领地,每年正月初一,都会有一只巨大的蜘蛛到村子里来,看到人就吃,到处肆虐。村里的人们拿它毫无办法,于是就答应蜘蛛每年正月初一都献给它两名童男童女作为贡品,并侍奉它为神,只求它不要作乱。之后这个习俗就慢慢延续下来,直到现在,每年都还要烧纸糊的童男童女给蜘蛛神,保佑村子的平安。”

“怎么还这么迷信啊!”慕小影被村长的话吸引过来。

“这也不能说迷信,只是种习俗而已。”村长挠了挠脸颊说,“总之这个村子是一直信奉蜘蛛为神的,为了进奉蜘蛛神,5年前还特地在村子的北边盖了一个‘祭祀屋’呢。每年正月初一都要在那里举办祭祀大典,进献纸童男童女,还请法师作法什么的。”

“还有‘祭祀屋’啊?”我诧异道。

“是啊,”慕爷爷插嘴道,“我就是保管祭祀屋钥匙的人,我每天早上6点打开那的门,让村里人自由进拜蜘蛛神,晚上12点再把门锁住,防止村外人进去捣乱。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人去进拜了。”

“哦,这样啊。”我点点头,“那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能让我参观一下你们的祭祀大典吗?”

“恐怕不行了。”村长的话让我一惊。

“为什么?”

“因为从今年开始,我决定取消‘祭祀大典’了。”村长一语惊人。

“啊?”我不解地张大嘴巴。

“为什么呀?”慕小影也疑惑地问。

“有什么为什么啊?蜘蛛神什么的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人们早就厌倦了,这种习俗没意思。每年还要花钱请人做法,浪费金钱和时间嘛,我们虽然是个小村,但也必须跟上时代的步伐了。年末也准备把那个‘祭祀屋’拆了,盖一间养鸡场养养鸡,还能给村里带来财富。”村长一口气说。

“哦,是这样啊,也好也好。”慕小影笑笑表示同意。“我就说了不要搞封建迷信嘛。”

“反正只要是为了村里好,我也不反对。”慕爷爷也赞同道。

“那村民们会反对吗?”我质疑。

“我这两天都征求过了,大家基本都同意。”村长坚定地回答。

看来这个村的人都很看得开,比我想象中的实在多了,一点都不守旧陈腐。

“好的,我知道了。那能带我去看看祭祀屋吗?”我提出新的请求。

“好吧,我叫我女婿带你们去。”村长马上答应了。“文林,文林。”他抬头向天花板喊道。

“诶,来了。”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接着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男青年从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窜出,来到我们面前。

“这是我女婿王文林。”村长向我介绍。

“你好,我是《奇闻异事》的记者,姓潘。”我也自我介绍。他和我握了握手。

“王叔叔啊!”慕小影笑着向他打招呼。

“诶,我的乖小影啊,你回来看爷爷啦。”王文林摸了摸慕小影的头。然后走过去抱起在一边玩花生米的小花说:“小花,晚上想吃什么啊?”

“爸爸,我要吃鱼。”小花稚嫩的声音回答。

“好,爸爸等会儿给你去做,你妈妈还在睡午觉哩。”

真是父女情深啊,我心里感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哎……不谈了。

“文林啊,”村长发话道,“这位记者是来了解村里的蜘蛛传说的,你带他去‘祭祀屋’看看。”

“反正都要拆了,有什么好看的啊?那我带你去吧。”王文林不太情愿地答应。

“谢谢,不好意思。”我感觉过于麻烦别人了。

“我也要去看。”这时慕小影也兴奋地嚷嚷。

“你又不是没看过。”慕爷爷笑笑。

“我就要去嘛。”慕小影像小孩一样撒娇。

三、祭祀屋

我和慕小影跟着王文林走了20分钟左右,来到村子北面的一座灰色砖房前。砖房非常高,房顶离地面足有30米。我们面前有一道木门,正敞开着。

“请进去吧。”王文林示意。

我们三人走进房门,屋内比较昏暗,我才发现这间屋子没有窗户。

“这里就是祭祀屋,随便参观吧。”王文林客气地说。

“好的。”

我便打量起这间大约10平方米的祭祀屋。我面前有一个祭坛,上面摆着一个香炉,插着几根香,边上还有两根未打开的蜡烛灯。四周放着几盘水果什么的。祭坛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蜘蛛画像,一只庞大的黑蜘蛛,8只眼睛在头部排成4行,4对脚张牙舞爪地撑开,看着使人不寒而栗。我再抬头看看天花板,真的好高。

“王叔叔,为什么房子要造这么高啊?”慕小影比我抢先一步问。

“哦,那是因为传说蜘蛛神是从高处沿着蛛丝降下来拿取村民进献的贡品的,而且蜘蛛喜欢在高处结网。”王文林回答。

“原来如此。”慕小影点点头。

参观完毕后,突然下起了大雨,虽然不一会儿又停了,但路还是变得很泥泞,天色也比较晚了,村长便客气地邀我住在他们家一晚,我欣然答应了。

晚饭是在村长家里吃的。除了之前出场过的人,我又见到了村长的女儿刘芬,也就是王文林的妻子、小花的妈妈。她不太说话,给人一种沉默感,长得倒还风韵犹存。餐桌上摆满了乡间美食,味道还不错,尤其是那道清蒸鲈鱼,滑腻可口。王文林更是不断往小花碗里夹大块的鱼肉。晚饭过后,我留在村长家,慕小影和她爷爷回到隔壁自家的屋子去了。

(以下是以第三人称叙述)

潘登被安排住在村长家二楼的一间小屋内,由于白天比较累,此刻已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奇怪,我的香烟怎么找不到了?”慕保成皱起眉头。

“爷爷,抽烟对身体不好,晚上别抽了,让它去吧。”慕小影劝说。

“好吧,听孙女的,你早点睡吧,我去关祭祀屋的门。”慕保成看了看墙上的钟,指针指向11点35分。

“这么晚您还出去啊,要不我陪您吧。”慕小影担心地说。

“不用,我又不是小毛孩。”慕保成笑笑。

20分钟后,慕保成来到祭祀屋门口,用手电向内照了照,依旧是那张大祭坛、褪色的香炉、逼真的画像,都没什么异常。接着他关上木门,拿出随身携带的青铜挂锁扣住门与墙壁的铁孔,按牢。最后他用力推推门,确认完全打不开后便安然离去。

……

第二天早上6点不到,慕保成又来到祭祀屋门前,从衣服内侧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把它插进青铜锁,打开,拿下锁,推开木门……

四、肢解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场景让慕保成吓呆了,一时间使他不知所措——屋子的水泥地上散落着人的胳膊、大腿、血肉模糊的肉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上那颗小女孩的人头,面目狰狞地朝这边瞪大了眼睛。慕保成一眼便认出那是村长的外孙女王小花的头颅。更有甚者,每块尸块都被白线和白色布条之类的紧紧缠绕着,头颅上也勒了几根丝线,宛如被蜘蛛丝包裹起来……等慕保成回过神来,立刻向村长的屋子跑去……(以下转为潘登的第一人称叙述)

我漫无目的地到处奔跑,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身后那只八条腿的庞然大物紧紧追着我,8只恐怖的黑色大眼睛蠕动着,我马上就要成为怪物的盘中餐了……“快起来!”

我睁开了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啊,我擦擦额头的汗珠叹了口气。

“快起来,出事了。”是慕小影熟悉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我半梦半醒地问。

“小花被杀了!”

原来我还在梦里啊,我继续闭上眼睛。

“醒醒,你个懒猪。”慕小影揪住我的耳朵骂道。

我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立刻直起身子:“什么?小花被杀了?怎么被杀的?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我爷爷在祭祀屋发现了她的尸体,凶手好残忍,还把她……”慕小影低下头没有说下去。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我不敢相信所听到的。

“村长刚刚去报警了,估计警察马上就到,我们去现场吧。”慕小影提议。

于是我穿好衣裤,和慕小影赶往祭祀屋,一路上她把慕爷爷告诉她的发现尸体前后的经过简单地给我讲了遍。

赶到祭祀屋,警察已经来了,正忙着收拾现场。村长一家也都在一旁,村长神色呆滞地站着,刘芬和王文林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慕爷爷正被一个警察问话,法医正好在向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报告验尸结果。

“陈队,小女孩是被扼死的,颈部留有凶手的指印,死亡时间是昨晚10点左右。死者死后尸体被钢锯之类的利器肢解成7块,包括头颅,四肢,躯干和腹部,血液都被放干了,其中躯干和腹部里的内脏也都被掏空了。”法医神情严肃地报告。

我看了眼祭祀屋里的狼藉景象,马上又转过脸去,究竟是谁要这么残忍地杀害一个5、6岁的小女孩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小花?”慕小影眼角沁出泪珠。

这时一个老太婆从人群中挤出来指着村长大叫:“我就说不要取消祭祀大典吧,你看你惹怒蜘蛛大人了吧,蜘蛛大人亲自来索取童女来了,你连累了村民啊,你会遭报应的!”

这“报应”两字响彻云霄。两个警察好容易才把老太太拉走,只留下几乎崩溃的村长。

“难道真是蜘蛛的诅咒?”我自问。这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各位,这不是什么蜘蛛大人的诅咒,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那个陈队突然发话。

“是谁?”村长急促地问。

“就是唯一拥有这间祭祀屋钥匙的慕保成。”陈队指着慕爷爷喊道。众人都露出吃惊的神情。

“不是我。我没杀小花!”慕爷爷努力辩解。

“是你自己说的,昨天晚上给这间屋子上锁的时候屋内没什么异样,而今天一开门却看见女孩的尸体,钥匙只有一把,一直是你随身保管着的,那凶手除了你还会有谁?”陈队做出分析。

“不是,我爷爷不是凶手!”慕小影对着陈队大喊。

“哦哟,哪里来的小丫头啊,你是慕保成的孙女?”陈队轻蔑地问。

“是又怎么样?”慕小影生气地撅起嘴。

“就算你说你爷爷不是凶手也无济于事,就目前的情况看只可能他是凶手。”陈队向慕小影摆摆手。

“我爷爷绝不是凶手。”慕小影理直气壮地说,“如果我爷爷是凶手,怎么可能把自己放在这么不利的环境下呢?干嘛要弄成‘凶手只可能是自己’的结果呢?你得出的‘凶手只可能是我爷爷’的推论也是建立在我爷爷本人的证供上的吧。一个人杀了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摆脱自己的嫌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自相矛盾的事呢?如果爷爷是凶手就不会把尸体放在祭祀屋里使自己被怀疑。”

“小姑娘还是有点分析能力的啊。”陈队一脸吃惊的样子,“但如果凶手不是你爷爷,那凶手是怎么把尸体放进上锁的房间里的呢?”

慕小影低下头:“我……我不知道。但我爷爷就不是凶手。”

“那不就完了?别自作聪明了。”陈队不满地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爷爷的嫌疑最大,我们要先拘留他。”

……

于是,慕爷爷暂时被警方带走了,临走之前他和警察说了句话,他说他感觉很奇怪,现场好像比早上刚打开门看时少了点什么。警察问他是什么,他说开门时好像看到过类似白色布袋的东西。慕小影听到爷爷的话皱眉沉思起来……另外我用记者的身份向警方要来些许情报,得知缠绕在尸块上面的白线是韧性很好的钓鱼线,白色布条是绷带。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小影。

五、讨论

当天下午,大家围坐在桌子旁讨论案情。

“老慕为什么要杀害小花啊?”刘村长提出疑议。

“我爷爷不会杀小花的。”慕小影含泪叫道。

“村长,你能把早上的大致经过说一下吗?”我提议。

“好的。”村长点点头,“早上6点半左右,老慕通知我这个噩耗,我赶忙叫起小芬,让他去田里找文林。然后我就打电话报警,报完警就匆匆去祭祀屋了。”

“恩……是的。”刘芬哭着接过话,“文林早上5点就去田里了,爹爹告诉我这个事后,我差点晕过去。之后我马上去田里找到文林,和他一起赶去女儿被杀的地方。”

说着说着刘芬又更加热泪盈眶地痛哭起来。王文林拍拍妻子的肩膀,自己也低头啜泣。

“那你们昨天晚上就没发现小花不见了吗?”慕小影质疑,“她10点就被杀害了呀。”

“昨天晚上9点左右就让她上床睡觉了。”王文林擦了擦眼泪说,“后来一直没进过她的房间,她出事了也不知道。我真该死!”

“昨天我也很累,很早就睡着了,我也有责任。”刘芬哭得越加伤心。

“这么小的孩子就让她单独住一间房吗?”我感到不可思议地问。

“恩,那是为了让小孩从小得到锻炼。”刘村长回答。

“锻炼个屁啊,现在孩子都出事了。”王文林拍了下桌子吼道。

“那小花房间的门窗都锁好了吗?”慕小影再次提问。

“她的房间在二楼,有个阳台,阳台门的插销被人用刀子从门缝撬开了。警察都来调查过了。”刘村长解释。

“那就是说,昨天晚上10点左右,凶手从外面爬进阳台,撬开门,进屋掐死小花,再把她的尸体带走肢解后扔进祭祀屋。”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辞太过直接了,马上又补充一句:“对不起,我话太多了。”

“警察也是这样推论的。”刘村长忙说,“他们在树林里找到了分尸现场。”

“哎,我也不相信老慕是凶手,可这样的话,真正的凶手又是怎么把小花的尸体放进上锁的祭祀屋的呢?”刘村长不解地说。

“一定有什么诡计,我一定要揭穿凶手的伎俩。”慕小影握紧双拳喃喃道。

“凶手还真变态!”王文林突然插话,“还故意缠上钓鱼线模仿蜘蛛的诅咒。”

“说不定真的是诅咒呢……”村长低声说。

“这是人为的!”慕小影猛然站起身,“这是密室杀人,凶手要陷害我爷爷,我一定要抓到他!”

密室杀人?我以为在推理小说中才有,没想到现实中让我碰到了,这又是一个奇遇啊!

六、思考

“白色的布袋……”慕小影一个人坐在门边喃喃着。

刘村长可能感觉闷得慌,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慕小影突然出神地看着他。

“爷爷失踪的烟……”她口中又喃喃道。

“难道……”慕小影突然跳起来,“刘爷爷,小花的体重是多少?”

“啊?”村长差点没反应过来,“小花的体重啊……好想是14公斤吧。”

慕小影跑到我面前冲我大喊:“喂,给我纸和笔!”

“哦……”我不敢违抗她,在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拿出圆珠笔递给她。

她接过纸笔匆忙在桌上写着什么,我凑前一看,好像都是公式什么的,反正我是看不懂……“你发现什么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自己也动动脑子吧。”慕小影冷冷地回了句,“爷爷看到的白色布袋、缠在小花尸体上的钓鱼线和绷带、爷爷昨晚失踪的香烟、小花的体重、分尸的理由、被放干的血和掏空的内脏,还有祭祀屋的构造。把这些串联起来好好想想吧,笨蛋。”

我还是不得其解地挠挠头皮问:“难道你解开了密室杀人?”

“恩,凶手、密室手法,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她炯炯有神地说。

怎么可能,一个小女生怎么可能解开杀人事件呢?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爷爷,快叫警察过来,我要证明爷爷不是凶手。”慕小影回头对愣在那里的村长喊道。

“哦……哦好。”村长走向破旧的电话机。

(到此线索已齐全)

七、白色布袋

半个小时后,那个陈警官带着两名警察来到村长的家。他一进门目光就搜寻慕小影,看到目标后双手抱胸说:“又是你这小丫头!搞什么鬼啊?”

“我知道尸体是怎么放进祭祀屋的了。”慕小影坚定地说。

“是吗?”陈警官讥笑,“那你说说,这间什么祭祀屋只有门一个出入口,而除了唯一拥有钥匙的你爷爷开门把尸体放进去外还有什么其它办法?”

“有的。”慕小影很肯定地说,“那就是我爷爷在昨晚12点锁上门之前,尸体就已经在里面了。”

我,村长,小花的父母都目瞪口呆地听着慕小影的发言。

“你做梦吧。”陈警官笑得更离谱了,“是你爷爷亲口说的,锁门的时候根本没看见什么尸体,难道尸体会隐形?”

“我爷爷当时是检查了祭祀屋,可当时他只是粗略地从门口看了看,从而漏掉了屋内最关键的一个死角。”

“什么死角?”

“天花板。”

“哈!”陈警官张大嘴巴,“我没听错吧,你说尸体在天花板上?”

“对!”慕小影用力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浮’在天花板上。”

“我怎么越来越搞不懂了?麻烦你一次性说清楚。”陈警官皱眉催促。众人也不知所以然地听着。

“好,我说清楚。”慕小影轻轻咽了咽口水,“凶手利用了一样道具使尸体浮在空中,那就是——氢气球。凶手先将小花的尸体肢解以分散重量,然后在每块尸块上系上氢气球使之浮上祭祀屋的天花板。等爷爷来锁门时,由于屋子的顶很高,爷爷并没有发现已经飘在屋子天花板处的尸块。我想凶手在气球的扎口处用牙签之类的戳了一个小洞,使之慢慢漏气直至早上6点爷爷来开门前,氢气已完全泄漏光,尸块便掉落下来,而头颅更是巧合地落在祭坛上,增加了诡异感。

“缠在尸块上的钓鱼线是为了掩盖系绑气球的线,白色的宽大绷带是为了从视觉上稍许掩盖掉漏气的白色瘪气球。可爷爷还是依稀记得当时看到了类似白色布袋之物,那就是已经没了气的气球,后来凶手再趁爷爷离去报告村长时,拿走了气球。所以爷爷觉得现场少了什么。”

包括我在内,众人都瞠目结舌。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陈警官露出极度惊讶的神情。“这能办到吗?”

“能。”慕小影非常肯定地说,接着拿出之前那张写着大堆公式的纸,“这个手法理论上可行。小花的体重是14公斤,凶手放掉血和掏空内脏都是为了尽可能的减轻重量。血液占人体比重大约7%,内脏大约占10%,14公斤去掉17%后还剩下大约11.6公斤,尸体被肢解成7块,平均一下每块尸块就是1.7公斤左右,也就是17牛的重力。

“氢气密度很小,相对于大气的密度来说可以忽略不计。那么要让尸块浮起来,必须要有超过17牛的浮力,当然氢气球本身的重力也基本可忽略不计。根据浮力公式F=ρVg,ρ就是大气密度,也就是1.3kg/m3,把数据代入后得出V=1.3m3。也就是说要让尸块浮在大气中,氢气球的体积要在1.3立方米以上。

“因此得出结论,凶手为了实现这个诡计,准备了7个大型的橡胶气球和大量的氢气。”

我已经听得云里雾里了,其他人也是呆若木鸡地愣在那,一脸的困惑。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啊。”陈警官态度略有些转变,“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诡计的?”

“就在想起我爷爷的烟失踪的时候。”慕小影用手甩甩秀发说。

“怎么说?”陈警官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想大家都知道氢气是可燃气体,如果接触到点燃的烟头一定会引起爆炸。我爷爷有时吸烟,如果他那天晚上去锁门时正好在抽烟的话,很容易会点燃屋内微量的氢气。这样这个伎俩马上会被拆穿。凶手想到这一点,不想冒这个险,于是就偷走了爷爷的香烟。”慕小影一口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警官恍然大悟。

八、恶魔的真面目

“那说了半天,凶手又是谁呢?”陈警官继续追问。

“凶手就在在座的当中。”慕小影严肃地说。听到这句话众人都不安地互相看看。

“是这样吗?王叔叔?”慕小影的大眼睛瞪着王文林。“你就是残忍杀害小花的凶手!”

众人又是一惊,今天我已经数不清“惊”过几次了。

“小影,你疯了吗?”王文林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怎么会是杀害小花的凶手呢?”

“你坐下!”陈警官站起身命令,“小丫头,你继续说。”

“王叔叔,你还记得我们讨论案情的时候你说过这样一句话吧。原话应该是‘凶手还真变态,还故意缠上钓鱼线模仿蜘蛛的诅咒’,是这样吗?”慕小影问。

“那……那又什么样?”王文林大声说。

“你怎么知道小花尸体上缠着的是钓鱼线呢?光用肉眼是看不出的吧,最多也只能认为是白色的丝线而已。”慕小影一针见血指出破绽。

“那是……那是……”王文林开始结巴了。

“让我来说一下你的作案经过吧。”慕小影坐直了身子,“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你先从我爷爷的衣服口袋里偷走香烟,爷爷的衣服吃饭的时候是挂在椅背上的,你又坐他边上,所以你轻而易举就得手了。然后晚上,你用什么方法让刘阿姨吃下了安眠药,早早使她睡去。到了10点左右,你潜入小花的房间掐死她,故意撬坏阳台门的插销布置成外人入侵的样子。之后便把小花的尸体偷偷抱去树林肢解,再把尸块抱去祭祀屋,用事先藏在树林里的金属气罐之类的做好氢气球系上尸体,让尸块浮上天花板。这些事都在12点之前完成。由于这个祭祀屋目前已经没什么人来进拜了,特别是晚上更不会有人来,所以一切都没被人看见。

“接着第二天早上5点,你假装去田里其实是到祭祀屋边守着,等爷爷来开门后,趁他离开之时你赶忙去现场处理掉没气的气球,之后又匆匆赶去田里若无其事地等刘阿姨来叫你。

“我想用来充氢气的金属气罐、打气机、7个气球都被你埋到树林的某处去了吧。只要警方找到它们并在上面发现你的指纹毛发什么的,就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了。”

“可小花是我女儿啊,我为什么要杀她?”王文林大叫。村长和刘芬也都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你不是小花的爸爸!”慕小影立刻说。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怎么知道?”陈警官疑惑地问。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慕小影开始解释,“王叔叔总往小花的碗里夹大块的鱼肉,但从不把鱼刺给剔掉,也不提醒要当心鱼骨头。这样鱼刺混进饭里很容易吃进去卡住喉咙。刘阿姨和刘爷爷倒是一再地提醒小心卡到鱼刺。这就看出你根本没把小花当自己的女儿,一切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陈警官向慕小影竖起拇指。

“小影,你真聪明。我早就知道小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你刘阿姨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王文林有点失控。

“你说什么呀?”刘芬不安地站了起来。

“别辩解了,我早就知道了,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这方面不行。小花一定是你和那个孙雄生的。别骗我了!”王文林手舞足蹈地说。

刘芬低下头无语了。

“你就为了这个杀了那个小女孩?”陈警官问。

“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王文林开始叙述往事,“5年前,是我把孙雄,那个小白脸杀了,然后埋在当时正在打地基的祭祀屋底下。然而今年爸爸居然说要取消祭祀大典,拆了祭祀屋。这样孙雄的尸体被找到的话我的罪行也就暴露了,所以我杀了小花,布置成蜘蛛神的诅咒,好让祭祀大典继续下去,这样也可以保住祭祀屋和我的秘密了。”

他又看了看慕小影低声说:“对不起,小影,我并不想陷害你爷爷的。”

慕小影突然举起左手,顺势而下打了王文林一个耳光,然后流下了眼泪。这时我才发现她是左撇子,前面写字的时候也是用左手。

“你不是人……就算小花不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也能对一个小女孩下得了手啊。”慕小影边哭边说。被打的王文林低下头沉默不语……“畜生!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屋子里响彻刘芬撕心裂肺的喊叫……

九、尾声

就这样,蜘蛛村离奇的分尸命案划上了休止符。我把整个案件的大致经过记述入稿子里,发表在《奇闻异事》杂志上,还被主编表扬挖掘到了第一手资料,看来升职有望啦。

慕小影此刻应该正和家人吃着团圆饭吧。我脑中始终挥之不去这个如神一般女孩的身影。以后不知道还能再见面吗?

我不断思索着在蜘蛛村和慕小影最后告别的那一幕:

“你真了不起啊,向名侦探一样,哈哈,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是吗?”慕小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跪下给本小姐磕个头吧。”

“以后再说,对了,能不能……”我吞吞吐吐地说。

“有屁快放啦,是男人哇?”慕小影用力拍了我下头。

“能不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我害羞地低下头说。

“这样啊,你果然是色狼啊。”慕小影两手叉腰,“叫我声姐姐。”

“啊?哦……姐……姐姐。”我无奈地叫道。

“哈哈哈哈……”

我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慕小影”三个字那儿,牢牢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