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都鸟旅馆

已经翻来覆去地陈述了好几遍了,山田三吉是一名和案件有关的人,叶山智佳子惟一的目击者。

即使当今社会交通事故再频繁,在这当口,惟一的一个目击者突然遇难,如果讲这件事是偶发事故的话,怎么看也会觉得太不合情理了。一定是因某人的意志而……

而且,问题不仅如此,凶手这是为了除掉过去犯罪的证人呢,还是一个为了下一个犯罪而做的布置呢?

这样的念头,使搜査当局陷人了不安和焦躁之中,答案在山田三吉的葬礼结束三个星期后出来了。十二月二十三日,星期五,就在搜査当局加紧年关警戒工作的眼皮底下,那个画青色蜥蜴的家伙,成功地杀戮了第三个牺牲者。

金田一耕助接到等等力警部的电话后,朝向岛的都鸟旅馆出发的,是圣诞节前夜的晌午时分。那时,在寒冷的隅田川河面上,正翻起着一阵阵的涟漪。

和前两次的案情不同的是,这次的案件是发生在纯日本家庭式的旅馆里面。在主屋的后面,有一个很典雅的庭院,院子里面散落着几间像茶室一样的房子,每一间房子都拥有各自的大门,房间多为三、四张榻榻米大小的建筑,面积虽然很狭小,但也完整地配备了煤气淋浴和洗手间。

而且,环绕房子三面,都种有竹子,虽然现在竹叶凋零了,但可以想像得出,在竹叶茂盛的时候,这些竹林简直就会像消声器一样,把房间里透出来的声音给吸掉。

去这些小屋时,不用经过主屋的大门,从大门旁边的导向门,便可直接到达。金田一耕助踏着踏脚石,被带进的是一间雅致的小屋,小屋有着木格子拉门,雕刻着“藤乃舍”字样的门牌,已是蛀痕累累。

在进房之前,金田一耕助向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些可称为梦想殿堂的小屋,呈放射状散落在主屋的后面,共有六间房,好像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带花的名字。现在的情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件,搜查人员在四下忙碌着。

这时,从人群当中传来打招呼的声音:“啊!金田一先生,您总算来啦,请到这儿来。”

是新井刑警,他从大门里面探出头来,一脸兴奋的样子。

“听说又是青色的蜥蜴……”

“金田一先生,山田三吉被杀案,果然是这次案件的问路石。”

“被杀的难道又是妓女吗?”

“这次的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请,您先自己看看。”

走进放有炕桌的三张和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里外房间后,金田一耕助看见了正面色严峻的等等力警部。

“金田一先生,我先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向岛警察署的牧野副警部。”

金田一耕助和这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牧野副警部只是做了一个简短的问候,斜着一副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金田一耕助。金田一耕助对此现象早已经习惯了,他毫不在意地向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里屋中央望去。

那里铺着一床颜色艳丽的寝具,罩着醒目的鲜红色被面的被子,被卷了起来,一丝不挂的女人的身体,一直裸露到胸口,在她的脖子上面,深深地勒着一只尼龙丝袜。

在看到被害者的面孔的那一刹那,金田一耕助的眼睛不由得瞪圆了。

被害者与其被叫做“女人”,不如被叫做“少女”更为准确,年纪看起来也就在十五、六岁之间,可能是中学生,即使是高中生,也应该是高中一年级的样子,虽然她的发型、化妆、指甲油等方面下过一些工夫。

脸看起来怎么也难讲是一个美女,可能她生前是一个活泼健康,让人能够在她身上感觉到年轻人活力的一个女孩儿,但是,现在,她那一副因为恐佈和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僵硬在那里,除了一个“丑”字,没有其他的词语好来形容了。

体形是属于多脂肥胖型的,是大屁股鸡胸脯的那一种,而且是猪脖子,整个人体形很差。虽然这样的女孩子里面不乏早熟者,但是她的乳房,还远远不够大,距离一个成熟的女人,还有一段相当的距离。

在女孩儿微微隆起的乳房之间,画了一只还是那样的拙劣、療草的青色蜥蜴。蜥蜴在左边的乳房上面昂着头颈,尾巴缠绕着右边的乳房,这幅图案和水町京子的胸口画的图案,竟然都是完全一样的,而且都用的是记号笔。

金田一耕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开,向房间里面四下打量起来。

在这布置得像茶舍一样典雅的四张半榻榻米的房间角落里,放置了一张床,靠床的墙上,挂了一副立轴,仿真的九谷花瓶里面,插了一束山茶花,挂衣架下面,放着一个杂物箱,杂物箱里面放着女式外套,挂衣架上挂着一件猩红色的大衣。

金田一耕助疑惑地四下环顾后,眼光停到了等等力警部身上。

“被害者的身份査出来了吗?”

“牧野先生,你把那个……”

“哦,从被害者的携带物品中间,发现了这个东西。”

牧野副警部漠然拿出来一张从小田急电铁成城学园前站到目黑车站的学生月票,月票是由成城学园前站发行的,上面写的名字是星岛由纪子,年龄为十五岁。

“十五岁的话,应该还是中学生吧,或者是已经上高中了?”

“月票发行日是七月一日,当时已经是十五岁了,应该是上髙中了吧。”

“有身份证吗?”

“没有,她没有随身携带。但我们的同事,已经去成城学园了解情况去了,身份很快就会査明的。另外从提包里面,还发现了这样的东西。”

那是半张法乐园溜冰场的门票,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即昨天的日期。

“难道被害者是从法乐园到这里来的?”

“暂时是这么认为的,已经派人去了法乐园。”牧野副警部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是对金田一耕助很讨厌的样子。

等等力警部从中周旋道:“金田一先生,您对这幅青色蜥蜴的图案,有什么看法呢?”

“有什么看法吗?是啊……”

“这张是画在水町京子胸口图案的照片,从尾巴的卷曲角度、头颈的形态、以及记号笔的运笔等方面来看,我感觉是一样的。”

“言之有理,您曾经考虑过,可能有其他人在模仿犯罪的吧。”金田一耕助把尸体胸口的图案,和照片做了比较,完全是一模一样。

报纸上以前曾经刊登过这“青色蜥蜴”凸版印刷的照片,但那不是照样完全复制的,只是一个比较抽象的图案,和原画有着很大的差别。

“这么来说,这应该是和‘女王’酒店、‘龙宫’酒店里暴发的案件,为同一个凶手所为的了?”

“是啊,应该是吧。”

“妈的!这个青色蜥蜴混蛋,这次竞然变着方向,拿普通人开刀了。”新井刑警从旁边怒气冲冲地讲道。

“在溜冰场已经布下网了吧。”牧野副警部好像还有一点没有认识到这个凶手的狡猾程度,“这样的话,抓住线索会容易一点的……”

从模棱两可的语气中可以看出,等等力警部好像对此没有太大的期待。因为那个画青色蜥蜴的家伙,行动一般都是绵密、周到的。

“那么,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呢?”

“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

“死因应该是勒死的吧?”

“十有八九是,当然,要等到解剖之后才可以定性。”

“案件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今天早上十点钟左右,是女佣人发现的。”

“就是说,他们是住在这里的了?”

“是这个女孩子自己开的房间。”

“是这个女孩子……十五岁的女孩子吗?”金田一耕助不由得侧目而视。

“金田一先生,这个问题有必要等一下再问问女佣人。牧野先生问话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案件的重要性呢。”

牧野副警部嘴巴噘起,拉长了面孔,但倒是没有做过多的辩解。

“不过,我想,还是先从牧野先生这里,先了解一些情况……他们两人,是昨天几点钟来到这里的?”

“九点半左右。”牧野副警部没好气地回答道,可当他看到了等等力警部的眼光后,不禁回头向有三张榻榻米的外室看去,说道,“看,在那边的炕桌上面,不是放着两瓶啤酒,两只杯子,和装下酒点心乳酪和饼干的盘子吗?其中的一瓶啤酒只剩下了一点,几乎是喝干了,小点心也几乎被吃光了。那最少也需要花十五到二十分钟,或者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可以做到的,所以,我推算睡觉时是十点钟不到,紧跟着就发案了。”

“有没有性交过的迹象?”

“有好像是女孩性高潮来过的迹象,但是,男的却没有进行到底,可能就在女孩兴奋得忘乎所以的时侯作的案。”

女孩的头从枕头上滑落了下来,头发非常凌乱,看得出来,是进行过相当激烈的反复运动所致。

“男的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呢?”

“这个没有人知道,今天早上案发后,我们进行了调查,发现后面木门的门闩被打开了,可能凶手在案发后,马上就走了。”

“有没有发现像是凶手遗留下来的东西?”

“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当然除了这个青色的蜥蜴图案。”

“被害者的物品中,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衣服和其他物品大都放在这个杂物箱里,尼龙袜子少了一只,它被套在被害者的脖子上面呢。”

牧野副警部发出了暧昧的笑声,接着讲道:“像这个年纪大小的女孩,可能携带的物品,都在这个提包里面备全了,如果她带了身份证的话,可能被拿走了,但就是身份证被拿走,也还留有月票呀。”

牧野副警部的语气,怎么也会让人感到马虎、草率。

之后,金田一耕助走出了藤乃舍,到后门去验证了木门的门闩。后门是一扇冠木门〈两门柱上设置有一根横架着的木头〉,因为是有着门闩和门挂钩双重保险,所以,没有另外设置门锁,凶手如果是顺着踏脚石走到这里的话,恐怕很难发现脚印。

金田一耕助正要走出这扇门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门左侧的苔藓,这是一种不知名的苔藓,虽然已经到了这种季节,但褐色的苔藓,仍然像天鹅绒一样生长得很柔软、茂盛,就在这苔藓上面,有一个浅浅的印子,好像是有一个箱子,曾经在上面放过。

“牧野先生,这是……”

刚才还是自信从容地微笑着看着金田一耕助的牧野副警部,在这时被金田一耕助指出苔藓上面的印痕,不禁也疑惑起来。

“哦!”他边嘟囔着边站起身来,但是别人都可以看得到,写在他脸上的狼狈样子。

“喂,町田先生,町田先生!”他回转身子对着旁边年轻的刑警喝道,“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这个吗?”

“那里有什么……”

“混蛋!你的狗眼长到哪里去了?”

那扇冠木门的两扇门板是朝里开的,凶手从这里出去,如果当时他手中拿有什么东西的话,可能是把东西放在了苔藓的上面。

“虽然还不能确定,总之,先把这个痕迹的尺寸测量一下吧。”

顺着后门外面两米宽的路,往前就是寺院的围墙,再往前是网球场,凶手只要稍用点心,就不会被路人看见。路是柏油路面,凶手应该是考虑过了这里的种种情况。凶手一定是事先来这里探过点的。

“警部先生,我们再去昨晚负责接待的女佣人那里,了解了解情况吧。”

“哦,好吧。”

在主屋的大门旁边的账房里面,女主人矶贝千真子和女佣人花村隅子,围着取暖炉等候在那里,两个人面色都很难看。

到底是女主人世故、圆滑。

“请,请,请到这里来,这么冷的天,各位真是辛苦了。隅子小姐,快给各位准备坐垫。”

“哦,老板娘,请不要客气。”牧野副警部好像和老板娘矶贝千真子认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做金田一耕助的先生,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侦探,他想再问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可要如实、详细地配合他喔。”

“是!……”

这两个女人像看到耀眼的光芒似地,眯缝着眼睛看着金田一耕助,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但是老板娘到底是老板娘,矶贝千真子赶忙把眼光移开道:“请等一下,牧野先生,在这之前,我有事情想先告诉您,刚才我想说时,正好医生来了。”

“是什么事情呢?好吧,正好当着金田一先生讲来看看。”

“那是在昨晚八点钟过后,从外线有电话打到了账房这里,说是想订一间分隔开来的客房,问还有没有空着的房间。”

“那人,是男人?女人?”

对着金田一耕助突然的问话,矶贝千真子回答道:“是啊、是啊,是位男士的声音,那声音很奇怪,低低的,听不大清楚,我都记不清楚反复问了他几遍才搞明白。”

金田一耕助感到了等等力警部的视线,在盯着自己的后背,他接着问道:“然后呢?”

“正好藤乃舍还空着,就告诉他了,于是他就预订了。”

“这么说来,打电话来的人,是已经了解到在你们家的院子里,有那种分隔开来的客房喽?”

“嗯,应该是吧,他一开始就说要订分开来的客房。”

“原来是这样,然后呢?”

“然后,我就讲会给他留房间的,他说他一个小时后就过来,当时我看了时间,是八点半钟。”

“后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来的吗?”

“不,不是的,他说,一个小时后就过来,接着又说,可能女朋友会先到,如果有女孩儿说到藤乃舍的话,就请她先进去,大概就是这么个内容。我就给隅子如此交代了。”

“那么,果然就是女孩子先到的喽?”

“嗯,是的,因为当时我没有在这间账房里面……后来的事情,隅子小姐你来讲吧。”

“嗯!……”隅子的声音有些拘谨、发抖。

花村隅子年纪在二十岁左右,因为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了杀人事件的第一发现者,所以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直到现在,眼睛都还吊在那里。

金田一耕助一面尽可能地不去刺激这个少女,一面温声问道:“那么,隅子小姐,我就开始问了,你只回答‘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这可以做得到吧。”

“是。”

“按照刚才老板娘矶贝讲的情况来看,现在死在后面小屋里面的女人,是先到的吧。”

“是。”

“是几点钟?”

“九点半钟。”

“那个女孩当时说了什么?”

“只讲了藤乃舍。”

“你就马上带她去了?”

“是,老板娘吩咐过我的。”

“你见到那个女孩时,有没有因为她太年轻,而感到惊讶呢?”

“不,没有……老板娘平时教育我们,见到什么样的客人,都不能起好奇心。”

言之有理,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有必要培养出这种待人接物的习惯。

“你和那女孩讲话了吗?”

“是。”

“说了什么话呢?”

“我从那里要回来的时候,问她需要什么食品吗?她回答说:等她的同伴来了之后再说。”

“那个女孩的表情怎么样,有没有好像是在害怕的样子?”

“没有,她站在那里好奇地环顾着四周,看起来既好奇、又好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在这之后,男的是什么时候到的呢?”

“这……这……”隅子的眼睛又开始吊了起来,“是什么时候到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

“大概是回到账房十分钟之后,听到了客房叫服务的铃声,一看是藤乃舍,我就马上过去了,这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男的客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了吗?”

“没有,那个……”隅子的表情渐渐地变得紧张起来。

“当我走进藤乃舍的大门时,里面那间四张半榻榻米的房间的拉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正从壁橱里面往外拿被子。”

“就是讲,你当时没有看见他的脸吗?”

“是。”

“但是,你总归看到他的身影了吧,他当时是什么衣着?”

“是,他……”隅子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说道,“和报纸上报道的情况一个样子……”

金田一耕助飞快地朝警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就是说,他穿了一件像黑豹一样、发着黑光的大衣,戴了一顶同样是发着黑光的帽子喽。”

“嗯……到了今天早上,我才想起来,当时那个男的,当感觉到我来的时候,立刻把拉门给拉上了。”

“女孩子当时在干什么呢?”

“那女孩子当时在三张榻榻米的外间,坐在炕桌旁的取暖炉旁边,看到我吃惊的样子,她一边吃吃地笑着,一边轻佻地说:‘有什么好惊讶的呀。’我回答说:‘我没有看到你的同伴进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笑着说是从偏门进来的呀,并嘲笑我当时是不是在打瞌睡。我不由得较起劲来,想与她做个分辩,她却说道好了好了,让我去拿两瓶啤酒,以及下酒的奶酪和饼干,以及登记簿和账单来,说要住上一个晚上,一直到明天十点钟,不要来打扰,明天的早饭到时再讲。于是我就再次离开了那里。”

“那个男的在你们讲话的那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出来过吗?”

“嗯。”

“当你把她订的食品拿去的时候呢?”

“还是没有看见,我当时也问了,女孩子忽然笑着说:他是个很害羞的人,这会儿正在洗手间里面,又说让我明天早上不要盯着男的看。”

“那个女孩子啊,胆子太大了。”等等力警部叹息道。

“那么,账也是女孩来结的吗?”

“嗯,登记也是小姐来的……”

登记簿上面写的男人的名字是神崎俊雄,女的叫做山本雪子,这个山本雪子已经辨明是假名了,男人的名宇和住址,肯定也不会是真的。

“今天早上发现案情的也是你喽。”

“嗨,虽然客人没有交代,要在十点钟叫醒他们,但我考虑,太迟的话也不好,就去了,走到客房门口时,发现门没有关紧,我就不经意地往里面那间四张榻榻米的里间望去……”

隅子又开始害怕得眼睛吊了起来。

“那么,你是以前就听说,过关于‘青色蜥蜴’的事情吧?”金田一耕助再次问道。

“嗯,在报上看到过,老板娘也叮嘱过我的。”

“即使是这样,你昨天也没有想到,那男人就是‘青晰蜴’吗?”

“我只看到了一点嘛……而且,听说‘青色蜥蜴’好像只是盯着妓女作案,当时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好大胆,但是,怎么也看不出她是个妓女,原因就是这样的……”

隅子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委屈地哭泣起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你的责任。”金田一耕助安慰道,接着他又说,“好吧,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不管是女孩子也好,还是男人也好,他俩有没有拎着过一个皮箱?”

“没有,那个小姐是空手来的,男人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

“但是,在那男人来后,你先后两次去过藤乃舍的呀,没有看到过皮箱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即使有的话,也会是在里面那间四张半榻榻米的房间里的吧。”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老板娘拿起话筒,讲了两、三句话。

“啊,对,在这里啊……牧野先生,是滨本先生打来的。”

“啊,是吗。”牧野副警部接过了话筒,对电话里讲道,“嗨,滨本先生,我是牧野,什么,被害者的身份查出来啦?啊,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让监护人来这里一趟吧,请他确认一下尸体。什么?尸体肯定就是星岛由纪子?好,借两、三张照片来,难得你留意了,你现在是在筑地吧,好,好的,我们等你。”

牧野副詧长重重地把话筒撂下后,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眼光炯炯地朝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看去。

“滨本是被我们派到成城学园,前去调査情况的,听来好像查出了被害者的身份,他现在正带着死者的养父,到这儿来。”

“养父?”

“是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明白,据说,那人名字叫佐佐木裕介,是在筑地的圣尼古拉伊医院工作的内科医生,被害的星岛由纪子,是随他老婆过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