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中陷阱

“看来大家都准备齐了。”

十津川满意地看着他的部下,说:

“细见龙太郞为了去听船神的动静,于去年3月上旬曾乘上第13号北川丸。在船上,他无意间听到了,或者说是嗅到了船员谈论诈骗保险金的事。他是中途下的船。大约是在澳大利亚某地,他又乘飞机回了国。后来,他得知第13号北川丸沉没了,他以为这一定是人为的。今年,他在制造幽灵船计划时,想起了去年第13号北川丸的事。细见在烧津港了解了情况,得知第二代第13号北川丸上的船员就是第一代船上的那班人。于是,他就以所了解的保险金一事对船长进行威胁,要求协助他。当然,他也花了点钱。他们约定了‘复仇者号’和第13号北川丸会面的地点、时间。大概是5月11、12日,第13号北川丸在澳大利亚海上捕鱼时,船体部分损坏,提早停止作业,向预定地点开去。细见毒死了‘复仇者号’上的8名船员,并将其尸体投到海里,又对船进行伪装后,就去预定地点等待第13号北川丸。也许是第13号北川丸先到了约定地点。不管怎样,反正是细见用橡皮救生艇登上了第13号北川丸,然后把橡皮艇毁掉。他便乘上199吨的渔船去了烧津市。5月16日,细见上陆了。后来杀了‘鲛号’上的那4个人。”

“6月2日晚上,第13号北川丸沉没了,这也许是细见干的?”小川刑警问。

“这个还不能肯定。”十津川回答说。

这时,突然电话铃响了,是留在京都的龟井刑警打来的。

“伊久地奈美已经回到她的住宅了。”龟井结结巴巴地说。

他这个人在兴奋时,说话就有这种毛病。

“是她一个人吧?”十津川问。

“我没看见细见龙太郞。到她家去问问她好吗?”

“不行!”十津川严厉制止道。

“我以为这个女人一定会知道细见的住处。”

“即使是那样,她也不会承认的。”

“可是,我们在她公寓中找到的指纹和细见龙太郎的一致呀!根据这个追问她一下不行吗?”

“不行!虽然细见和铃木是同一个人,那个女人大半也知道我们在监视铃木胜巳,可是她本人并没有犯罪。她说自5月7日以后就没见过铃木,你怎么办?”

“那怎么办呀?”

十津川好象看到龟井在电话机旁噘着嘴的样子。他笑了。

“你继续在住宅外监视。细见肯定还在京都,也许会向别处去的。估计那个女人会通过电话、信件和他联系,也许他们还要会面。因此,你要盯住她。如果有困难,你可以向京都府警本部请求支援。”

“我明白了。”

“伊久地奈美回来时,是否穿着水色的西服,戴着白帽子和太阳镜?”十津川想确定她是不是那个送定时炸弹的女人。

“不是。她穿的是白色喇叭裤,没戴帽子,手里还提着一只旅行箱。或许那水色西服和帽子就装在箱子里?饭店服务员的证词怎么样了?”龟井说。

“宫田君拿着伊久地奈美在周刊上的照片,到横滨饭店去找那个服务员对证去了,因为那个女人当时戴着帽子、遮着脸,她只看出是美人,与照片上的人有点像,但不能确定。”

“是吗?”

“不要灰心丧气的。就是她不是伊久地奈美,细见龙太郎杀过4个人的事实也不会变。”

“细见的身份怎样了?确定了吗?前些时候在能登出现的那个大胡子、戴墨镜的男人,是否就是细见龙太郎呢?”

“石川县警署的报告已收到,他们拿着照片去找曾见过细见的轮岛车站的职员和外浦旅店前厅的服务员,请他们辨认过了。”

“怎么样?确认是一个人吗?”

“不,不论是车站的职员,还是饭店的服务员,都不能确认,因为他留着胡子,戴着墨镜。与照片像是像,但不能肯定就是一个人。”

“这事我看不怎么乐观呀!”

“也不必悲观。给我看好伊久地奈美!”

十津川放下了电话。

“现在的问题是,细见现在在哪里?他手上戴着价值一亿五千万元的戒指,利用别人的护照,大概早就飞到国外去了。他只要把那个戒指卖了,就可以在国外舒舒服服地生活一段时间。”小川刑警说。

“照你这么说,伊久地奈美也要随后跟去了。”

“一点不错。等国内关于‘复仇者号’的风声小了,再从国外回来。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底是有钱呀!”

“不,细见还在日本。”

“你为什么这么想?”

“首先,细见就是铃木,他和伊久地奈美相好,这些事我们并没有向新闻记者透露过。还有那个一亿五千万元戒指的事,也未公开。报纸、电视台都说这是件奇妙的杀人案。细见还活着的推论也没有说过。在第三次海难审判中,日高认为细见杀害了‘复仇者号’上的8个船员,但这很快就被否定了。这些,报纸上也登了。总之,至今为止,‘复仇者号’事件仍是个谜。这件事就连我们当警察的也感到不解。细见深信这件连续杀人案,我们找不出罪犯是谁。因此,他逃到外国去是不必要的,这是细见的本性。细见导演了一场现代幽灵船的悲剧,使全社会感到震惊,而他自己正洋洋自得。他自己也在这出戏中得到了充分的表演。细见对海难审判的结果必然十分关心。如果解不开这个谜,‘复仇者号’成了当代的玛丽·赛莱斯顿号,那么,钿见一定会大叫‘快哉!’所以,我认为,细见看不到海难审判结果,是决不会跑到国外去的,而是仍在日本。”

“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不在全国通缉他呢?”年轻的西崎对十津川说。

十津川笑了笑说,“如果能这样做,我们就轻松了。可是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想看,三次海难审判都未能解开‘复仇者号’之谜。虽然我们认为,细见是杀害了8个人的罪犯,他是乘第13号北川丸回国的。但这些都是推测。事实是第13号北川丸上的19名船员和船一起沉入大海了,‘鲛号’上的8名船员,还有野村的女友风见美津子也被杀害了。说这些都是细见干的,但缺乏证据。还有那个戴太阳镜、留大胡子的男人,也没有证实就是细见龙太郎。总之,这些都仅仅是推测,懂吗?能根据我们的推测,在全国通缉人吗?这种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

“可是,他是杀人魔王啊!”西崎涨红了脸争辩着,“就是他杀了‘复仇者号’上的8个人,回国后又杀了另外4个人。”

“这个我明白。在全国指名通缉他是不行的。但他也跑不了。”

“那怎么办?”

“设圈套套住他。”

十津川又点上一支烟,他用严峻的目光扫了部下一遍。烟灰缸中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

“正如我刚才说的,细见一定以为我们没办法了。所以,我让在京都的龟井不要对伊久地奈美进行讯问。”

“如何利用这个时机呢?”

“不是好久没和记者见面了吗?和他们会一会,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对他们说细见是罪犯吗?”

“我才不干那种蠢事呢!”

第二天上午11点,十津川突然宣布他要和记者会面。到会的记者个个都满脸的愜意。这当然不是没有来由的。“鲛号”上的5名船员有3个被杀,还有一个女人。剩下那两个也差点被定时炸弹送了命。警方却迟迟拿不出结果,一直到现在才与记者见面,他们哪能没有意见呢!

所以,十津川刚一入席,就有人问:“罪犯的事有点眉目了吗?”

十津川仍然沉着地、静静地巡视着到会记者的每一张面孔。

“有眉目了!”

“到底是谁呀?有个大致目标了,为什么还不逮捕呀?”

“罪犯是个三十二岁的男性。失业者,有两年的玩游艇经历。他家在千叶市内,现在只能叫他K。”

“什么时候逮捕他?”

“本周之内一定逮捕他,现在正搜集证据。”

“怀疑他的线索是什么?”

“是电话,他每杀一个人,就给搜查本部打电话,我们查出是K。”

“不过,听说打这种电话的人常有,不是吗?有的人还写威胁信,说‘鲛号’上的5名船员被杀是他干的。说得准确一点,这个人叫樱井吧。最后的结局,他不也是无罪吗?”

“正像你所说的,每当发生杀人案,就有人承认是他干的。确实有这样的怪人。不过,这个叫K的人,说透了只有警察才了解情况。所以才注意到他。目前正在寻找他三次杀人、一次杀人未遂的现场证明。相信这次是不会错的。”

“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K这个人非常爱玩游艇。他失业后,手中缺钱,再玩游艇是办不到的。因此他很不愉快。因为‘复仇者号’事件使‘鲛号’上的5名船员成了社会名人。这使他产生了嫉妒心。还有,K认为‘复仇者号’上的9名船员是被‘鲛号’上的5名船员害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K也许是为了伸张正义而连续杀人的。”

“这些可以报道吗?”

“也许没关系吧?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就肯定K是罪犯,还有点问题吧!”

“什么问题?”

“仅从电话里,知道K对‘鲛号’上的5名船员怀有憎恨心理,并对剩下的两个人,炊事长冈部孝夫和大学生久本功一郎,也往旅馆送去了定时炸弹。若不是被人搭救,他们早就被炸死了。如果K的目标是‘鲛号’上的5名船员,那就不会放过另外那两个人。可从那以后,他没再采取任何行动。如果罪犯不打算全部杀害‘鲛号’上的5名船员,而仅仅憎恨其中的一两个人,那么,K就不是凶手,一定是另外的人。假如是这样,我们的侦察计划就得修改。”

记者招待会一结束,十津川立即就到横滨地方海难审判厅去了。他是去面会日高,他认为这个问题在电话上是说不清楚的。要说服有点古板的日高,光打电话是不行的。

日高仍然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他的手中仍拿着那件爱物——烟斗,这使十津川想起了日高曾试图说服他参加他的烟斗党的事,但他还是拿出了七星烟,点着了火。

“第四次海难审判预定在后天,也就是6月21日进行?”

“是的。我真担心它会成为玛丽·赛莱斯顿号事件的重演。到现在为止,辩论已言尽词穷了,仍未解开这个谜。”

日高双手紧盘在胸前,脸上显出愁容。他的转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受审人的住处转移了吗?”十津川问。

“转到横滨港口旅馆了。想见的话,有人领你去。”

“不用了。这两个人在新旅馆,是保密的吧?”

“那当然。因为发生了上一次的事。”

“日高先生,你不想演演戏吗?”

经十津川一问,日高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只是当年在赤道祭祀时,曾摹仿过演戏……没有演戏经验。”

“其实我是想让你见记者时把这话捎给他们,就说受审人冈部孝夫和久本功一郞,总觉得住在旅馆不舒服,而且停泊在油壶港的‘鲛号’游艇也必须维修,所以他们就又回到船上去了。出席审判,当然也就从船上去。因为前些日子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们二人不得不住了旅馆。现在,应他们两个人的要求,从今天晚上起,回到‘鲛号’去。”

“实际上,他们两个还得住在旅馆吧?”

“那当然!”

“为什么要演戏呢?”

“为了把罪犯套住呀!请您务必协助我们。”

“我一定效劳。不过旅馆的警卫人员和神奈川县的刑警怎么安排呢?我若是对新闻记者说了这些,刊登出来,那会使他们大吃一惊的。”

“神奈川县的刑警那里我去说。只是您在见记者时,装得自然一点。”

“还挺难呀!”

日高笑了笑说,“你还是认为细见龙太郎还活着,而且还想继续杀人吗?”

“是的。十有八九如此。不过,现在我还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所以想设个圈套使他就范。”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连‘复仇者号’之谜也解开了。”

“那样,日高先生,您的推论也就得以证实了。就是他杀害了那8个人,制造了一艘幽灵船。”

“若果真如此,我就好好发挥一下演戏的本领。”日高微微一笑。

这天的晚报登了两条消息:十津川会见记者;冈部孝夫和久本功一郞搬出旅馆,到油壶港的“鲛号”上去住了。

细见如果看到这两条消息,会不会真相信警察要逮捕K,而他再次袭击冈部和久本呢?

十津川的这个设想只有一半左右的可能性。细见也许会识破这个圈套。如果他识破了,该怎么办?

十津川想,也许细见会藏身不动,但他一定会去见伊久地奈美。十津川通过京都府警本部与龟井取得了联系,叫他密切注意伊久地奈美的行动。

十津川想到这里,又把目光投向小川。然后对大家说:

“我和小川在日落的时候到油壶港‘鲛号’船上去。我们将作为冈部和久本的替身。你们5个人和神奈川县的刑警配合,在游艇停泊场附近撒网。请把这话告诉县警本部。”

“细见果真会上套吗?”小川问。

“你祈祷吧!”十津川笑笑说。

太阳落山的时侯,十津川和小川穿着工作服和靴子向油壶港走去。远远望去,他们俩很像冈部和久本。久本的头发长,小川就把自己的短发用帽子遮起来。最近有点发胖的十津川穿上工作服后,把82公分的腰束成了80公分。这倒也没什么,只是略感有点不太舒服罢了。

其他5个刑警都到油壶去了。横须贺线上有个逗子车站,他们在那里下了车,改乘出租汽车。

这天一直下着小雨,十津川他们两个在游艇停泊场下了汽车,冒着濛濛细雨直奔拴在栈桥上的“鲛号”。

雨,使天色变得昏暗。这有利于他二人隐身。远远看去,他们俩变成两个黑影了。当然,下雨和天黑,也会对细见的行动有利。

他们二人一边探索一边走,一进船舱就打开了发电机。船舱内的电灯都亮了起来。大概因为这个船是杀人的物证,为了逮捕罪犯,十津川毫不犹豫地登上了这艘船。十津川和小川脱下了工作服和靴子,连手枪一起都放到桌子上。小川马上用对讲机与西崎联系。神奈川县警本部总共派出了14个刑警支援他们。

十津川把手枪塞进皮带里,走出了船舱。他感到天气闷热,连雨点打在脸上都是热乎乎的。

岸边休息厅的灯光非常明亮,光线从窗子里射出来,映着停泊的游艇,像一幅宁静的画,非常美丽。

“细见会用什么方法来袭击我们呢?”

小川在船舱中听见了十津川的说话声。

“说不好。他手中有汽车和枪。用汽车撞,用枪打,这要看怎样干方便。我们决不能让他得逞。但是,如果他把我们当成袭击的目标呢?”

突然,十津川的脸变了色,急忙跑进舱中大喊:“快,快点搜查!”

“搜查什么?”小川刑警被十津川的喊叫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定时炸弹。他上次用的就是定时炸弹。我们来这里前,他也许就装上了。”

经十津川这么一说,小川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

十津川和小川在狭窄的船舱里来回寻找。厨房、甲板也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这才松了一口气。十津川索性脱下了外衣,只穿一件汗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旁边停泊的船上传来阵阵歌声和青年们的吵闹声。30分钟后,小川又用对讲机联系了一次。

雨时大时小。雨大的时候,雨点落在甲板上当当有声。已经是晚上9点了,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两人掏出随身携带的奶酪、巧克力吃起来。烟灰盒的烟头堆成小山了,已是半夜11点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午夜零点的时候,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了西崎的声音。

“喂!喂!请注意!现在有一辆车向港口驶来,是黑色的。好象是辆东京练马牌照的汽车。”

十津川和小川立刻警觉起来,脸皮绷得紧紧的。十津川拿起对讲机问道:“喂!喂!看清楚车上的人了吗?”

“开车的是个男人,旁边是个女的。因为天黑下雨,看不清他们的面孔。”

“女人?!”十津川想,“是一个艳装的女人……”

霎时间,那辆黑色汽车在距“鲛号”约十五、六米处停了下来。

十津川迅速地从厨房间跑出来。他看见十五、六米远的山崖下,有一辆黑色汽车,车头正对着“鲛号”。

这时,小川也从船舱中出来了。

“是一对情侶吧?”

“好像是。”十津州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驾驶室内的男女突然抱在一起,雨刷也在这时停止了扫动。挡风玻璃上的雨水顺着往下流。这对男女的面孔显得更模糊了。只能看见那个女人的衣服很华丽。那对男女抱在一起,倒在驾驶座上了。

“哎呀!真叫人受不了。”小川轻轻地吐了一下舌头。

雨势渐渐地减弱了。车上的男女仍然在座位上没有起来。

“真奇怪!”十津川一时对他们的举止捉摸不透。

“哎!你看,那辆车子的发动机没有熄火呀!”

就在十津川说话的一瞬间,突然车门开了。那个男人飞快地跑了出来,右手托着一个正喷着火花的炸药包。

显然,那个男人要炸掉“鲛号”船。看样子那炸药包分量不轻,像是两个炸药包捆在一起的。导火索发出吱啦吱啦的响声。火光闪闪,照亮了夜空,直向“鲛号”这边奔来。

“快逃哇!”十津川大喊一声,和小川一起跳进黑夜的大海。炸药包一放进“鲛号”的船舱,紧接着就发出了一声巨响,嘎啦嘎啦的回声在空中回荡。船体变成了碎块飞向天空,又落进海里。

那个投炸药的人又飞身跑回车上,车没有转向,直向悬崖那边开去了。

十津川从海面上露出头来,大口喘着粗气。他看见“鲛号”正在猛烈地燃烧,火光把海面映得一片通红。

小川也紧接着露出头来,两人打了一下招呼,就朝栈挢方向游去了。他们一块爬上了岸。

旅游休息厅附近的游船大为震惊,都纷纷驶离出事地点。

十津川和小川浑身都湿透了。

在旅游休息厅附近等候的西崎兴奋地对十津川说:“三辆巡逻车已追去了。”

“那好哇!”十津川大声说。

在旅游休息室的一头,神奈川县的警车正等着十津川他们两人。曾经和十津川交谈过几次的武田刑警对他俩说:“请上车!”

十津川和小川刚一上车,连屁股还没坐稳,那辆车便嗡地一声在雨雾中开去了。

刑警正在用无线电话不断与指挥部进行联系,并按指挥部的命令追赶那辆黑色汽车。

“罪犯的车正沿着134号公路朝逗子市方向北上。车型是74年式,黑色,车牌是DX·东京,练马……”

“罪犯的车正通过下宫田附近,时速为70至80公里。”

“好的。14号车向逗子站前的非常线去,向叶山靠近。”

“14号车明白!”

“14号正向本部靠近,现在已到叶山御邸附近了。报告,134号线被遮住了。”

“本部明白。”

“12号车向本部靠近。罪犯的汽车正向左转,向天神岛方向开去。”

“本部明白。”

“12号车!罪犯的车再次转入134号公路,又往南去了。”

“向我这边开来!”武田大声喊道。

十津川等乘坐的是16号车。车在雨中急驶。零时已过,路面上几乎无人。雨丝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银色的光。

“罪犯的车!”开车的青年刑警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那辆车已驶向旁道。16号车紧紧地咬住不放。那辆车又转向三浦半岛西海岸上的小土丘,飞驶而去。

“前面就是水产研究所,没有路了。”武田说。

三浦半岛突出部是荒崎海岸,那是有名的海盗窝。水产研究所也建在那里。罪犯在水产研究所前弃车而逃。

十津川和武田等追到这里也下了车。他们忘了身上的湿衣服。十津川看了看罪犯扔下的那辆车,驾驶员旁的座位上坐着那个精疲力尽的女人。她上身坦露,嘴里发出一股很强烈的酒精气味。这个女人很可能是酒吧的女招待。罪犯为了掩护自己,把她也带来了。这时,12号车赶到了。两个警官也到了。

“往海岸那边追!抓住他!”在漆黑的夜里,县警本部的刑警们喊道。巡逻车强烈的灯光把小山丘照得通亮。小山丘上的松树在灯光中看得清清楚楚。亮光中突然闪出了一个黑影,只一晃就不见了。

十津川他们向曾是贵族城堡遗址的一个二、三十米高的小山丘追去。穿过松林,前面就是断崖、大海。

小雨还在下。小川刑警从怀中拿出手电,只见落在地上的雨点发出白色的光束。忽然前面一个人影一闪。

“在那里!”小川大叫了一声。

罪犯踉踉跄跄地向悬崖跑去,手电光一直在追着他。

“罪犯朝山洞方向跑了!”这是武田刑警的声音。

十津川眼前出现了一个洞口,这是个典型的海蚀洞。一股寒气从洞中吹来。罪犯的脚步声在洞中作响。听声音知道,罪犯还在往里走。

十津川他们各自从怀中掏出手电筒,向洞里追去。石壁被撞得咯吱作响,洞顶上的水哗哗地往下落。前方暗处发出“哎呀”一声,是个男人的悲鸣。每个人的手电一齐射向发出响声的地方。重叠的光点在地面上转圈子。罪犯的影子露出来了。

“站住!”小川大喊了一声。这声音在山洞中回响。

罪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向一个侧洞逃去。

海蚀洞的地面,像洗衣板一样高低不平。这就叫海蚀地面。洞的旁边是大海。

罪犯又往回转。十津川的手电光束射向慌慌张张的罪犯的脸。

“站住!”小川又大叫一声。

罪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呼哧,呼哧!”十津川清楚地听见了罪犯的喘息声。十津川向空中鸣枪,枪声清脆、宏亮。

雨继续下个不停。

手电的光束射向罪犯的肩头,罪犯哆嗦了一下。“不要开枪!”

罪犯嘶哑地叫喊。

“好了!不要动!”

十津川绕到罪犯的前面,用手电仔细照了照罪犯的脸。那脸上挂满了雨水和摔倒时被岩石碰破前额的血水。这是个中年男子的脸。

“果然是细见龙太郞,或者叫你铃木胜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