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到孤岗山休闲牧场,要费桃蕾听电话。

花了一分钟才听到她来接电话。

“哈啰,桃蕾,”我说:“我是赖唐诺。对杜美丽的事,你找到什么了?”

“唐诺,今天下午我和你秘书谈过话……”

“是的。”我说:“是我叫她找你的。杜美丽怎么样?”

“奇怪的事发生了。”她说:“美丽今天正午的时候接到一个长途电话,我不知道几点几分,因为我骑马还没回来。”

“发生什么了?”

“她匆忙把东西整好,说她母亲病重了,她一定要走。我骑马回来,她已经走了。就那么急。”

“没关系。”我告诉她。

“唐诺,这里的人都在问起你呀。”

“也没关系,”我告诉她:“让他们问好了。我只是在多方查证。”

“不要在外太久,快点回来。”她声音好听地说,但是听起来总有一点职业性的关心味道。

“快了。”我说,把电话挂上。

晚上七点,我回办公室,想把照相机放回去,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留言在桌上。柯白莎的办公室里还有灯光。

她显然听到了我进去的声音,一下子把门打开。

“老天,”她大叫道:“想要找你会找得我胃溃疡穿孔。你该死的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到哪里去?”

“因为,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到哪里去。”

“你说的任何人,不会专指宓善楼警官吧?”

“他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善楼已经知道了。他打电话给我,他说你要是不远离这件谋杀案,他会把你关起来,直到本案结束为止。”

“他真冲动。”我说。

“他也气得发疯。”

“他爱生气,生气是做侦探最忌讳的习惯。”

“果豪明急着见你。”白莎说:“他每半小时来一次电话……我看,这又是他……”电话响起,她把话停下。

她拿起电话一听,几乎立即声音变成蜂蜜和糖浆。

“是的,果先生,他刚刚一步跨进来。我正想告诉他你在找他|l他进来不到两秒钟……是的,我来请他听电话。”

她把电话交给我。果豪明说:“哈啰,唐诺吗?”

“是的。”

“事情不好了。”

“怎么回事?”

“是我自作聪明,我不好。”

“怎么会?”

“那个罗汉曼,实在是比我们想象中聪明得多。”

“为什么?”

“现在看来莫亚律和这件案子也有关系。”

“莫亚律是什么人?”

“莫亚律是车祸案和颈椎挫伤专家。律师……你知道吗?所有西部的保险公司,又恨他,又怕他。”

“他那么行,嗯?”我问。

“他那么坏!”果豪明说。

“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参与了这件案子。我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帮助罗汉曼,还是后来罗汉曼去请他参加的。反正他们设了一个陷阱,我们保险公司进去得太深了。”

“说下去。”我说。

“我在电话上不能解释。今天晚上一定要见你,但是目前我离不开家。”

“是不是要我来看你?”

“假如你能来的话,就太好了。”

他犹豫一下又说:“目前我一个人在家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太太可能会回来。万一她回来的话,我们含糊一点。这件案子里有的事她不太了解。”

“这个我懂。”我告诉他。

“谢谢你,唐诺。我知道你会懂。你看,在我们这一行里,有不少时候我们一定要用女作业员,就像你们要用一样。但是向女人解释是解释不过的。”

“我完全懂。”我说:“我一个小时后会到你家去。目前有件事我一定得先处理。我不可能早到,但说一句算一句,一个小时后一定到。”

他的声音显得放心了:“谢谢,唐诺,那就好。”我把电话挂上,白莎用闪烁、精明的眼光看着我。

“你对他做了什么啦?”

“怎么呢?”

“你把他催眠了。今天早上他很迷惑,然后他的一个职员给他一个电话,他就好像偷吃的小孩手被卡住在糖罐里,而他现在竟拚命在叫救命了。他说他要和你说话,那么神秘,他都不愿对我说,要和你说什么。他说你会了解的,但是要解释给我听就太花时间了。”

我向她笑笑:“一切过一段时间都会变好的。”

白莎说:“你秘书说,有一张纸条在你玻璃板底下,要你一进来就去一看。”

“重要事?”我问。

“她认为重要。她认为你做的每件事都重要。她对总机小姐说过,你一打电话回来就通知她。”

“好,”我说:“我会看一下是什么纸条,有关什么消息。之后就去看果豪明。”

“再之后呢?”

“再之后,我也不知道了。”我说:“要看事情发展了。”

“有关那个护士,我们找来的资料对你有用吗?”柯白莎问。

“不是十分完整。”我说:“今天一早我和她男朋友谈过了,之后我又和她女室友谈过。”

“发现什么没有?”

“医院里指控她偷窃爱克斯光片,这些片子是受伤病人的。我认为她偷出来的目的是提供假病病人使用。”

“爱克斯光片上不是都有号码,指出病人号和日期?”

“当然。”我说:“但是,现在打官司时呈阅和存档的是爱克斯光片拷贝,拷贝上这一部分最易做假了。除非有人疑心到,否则往往不查根的。

“有人想到这一点,回过头来到医院查原根,当然很容易查出来。但是一般保险公司的律师目前尚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会请专家偷偷看一眼原告的证据……也就是爱克斯光拷贝……假如他们认为会败诉的话,根本不等到开第二庭,就派出协调的人,庭外和解了。”

白莎说:“你认为这位护士偷出爱克斯光片子来了?”

“医院这样认为。”我说:“医院准备叫她走路,但又不愿意太明显说明原因。当然从别的方向看,这些困扰也许起由于一个不喜欢她,要她走路的督导。

“这就要靠到你出马了。也是刚才我对果豪明说我还有一件事做,要耽误一小时的事了。我们两个耍一起去保安公寓,要去和杜美丽的室友尹瑟芬聊聊。”

“你不是和她聊过了吗?”白莎问。

“我和她聊过了。”我说:“但是没什么结论。她身上迷惑人的东西太多。一下这样,一下那样,又会站到我很近的地方来。我怪她用‘性’在引诱我的时候,她说:‘我还没有真用哩。’白莎,我对她没办法。”

白莎说:“这本来是你老毛病。”

我摇摇头。“毛病也没有那么大。”我说:“实在是她太动人了。而且她动作太快了。虽然还是早上,但是说来就来,我招架不住。”

“要我去干什么?”白莎问。

“你,”我说:“不会受她性骚扰,我要听她说实话。”

白莎把自己从会出声的椅子里举起来,说:“我擦点粉,立即跟你去。”

她迈步出门,走上走道。

我走回自己办公室,掀起玻璃板一角,看到爱茜给我留下的一张便条。便条只有我看得懂。

便条上写着。

“我说过讨厌极了的那个人,下午打电话给我,叫我出去和他谈一谈。唐诺,他很不错。他其实知道所有昨晚我说他应该懂得感谢之事。我等你很久,仍未见你回来。你叫我打的电话已打通,对方说会立即询问,但说据云已离开,请你再给她电话。有任何事要我做,可来电。爱茜留”

我把纸折一下放入口袋,坐下来等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