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走进自己办公室。卜爱茜……我的私人秘书……从椅子上跳起来。

“唐诺,”她说:“白莎在跳脚,要找你。”

“又找我?”

“这次她真的急得跳脚。”

“什么大事?”

“来了个新客户,这家伙像个大经理,不愿意等。他们要见你。”

“通知她。”我说:“告诉她我来了。”

“不必,她通知过我,你一来就要你立即过去见她。”

“那经理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很象样。”她说:“像个银行家,有钱的银行家。”

“好。”我说:“我自己去看看。”

我走出自己办公室,经过我们侦探社的接待室,走向漆着“柯氏……私人办公室”的门。

柯氏,是柯白莎。柯白莎是一百六十五磅,六十五岁,充满敌意,小眼睛,凸下颚,像只牛头狗一样的女人。不过她不是痴肥,全身的肉都很结实,除了下颚。所以她在会见重要客户的时候,她喜欢把头抬起,把下颚内收。

柯白莎的眼睛因为看到我进去发出亮光。“我说你应该快来了。”她说:“你哪里去了?”

“办一件小案子。”我说。

“和果先生握握手,”她说:“他等你快二十分钟。”

“果先生,你好。”我说。

他站起来。他是个身材好的高个子,腹部一点也不大,四十五岁左右,灰发,整齐修剪的灰胡髭,智慧式的灰眼睛。他身高六尺出头一点点,足足比我高了一尺以上。从他脸部自下巴到额头平均的日晒颜色看来,他一定是个高尔夫的爱好者。

白莎说:“果先生是保全保险公司董事长。他正在物色一名私家侦探替他做一件非常专门的工作,他认为你是理想的人选。”

果先生很热诚地露出牙齿笑着说:“赖先生,我来看你之前听到你很多好评,我对你也做过一番调查。”

我什么也不说。

柯白莎的椅子在她体重压力下嘎嘎地叫者。她说:“你要我来告诉他,还是你自己开口。”

“我来告诉他。”果先生说。

“好吧。”白莎的语气好像她可以说得比较清楚,但是因为果先生是重要客户,所以礼貌上愿意让给他来说。

果先生说:“赖,这是我的名片。”

他给我一张印出浮雕高贵的名片。从名片上知道他的名字是豪明,是保全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

果先生说:“我们要的人是比较和一般作业员不同的人。很多客户要找肌肉型的私家侦探。我们在物色一个年轻、机警,长于用脑而不是动不动利用暴力的。我们会给他一些经常有的赚钱工作。”

“唐诺正是你们要的那种人。”白莎说。回转办公椅又因为她转向果先生而吱嘎叫着。

“我是有这个意思。”果先生说。

“等一下,果先生。”白莎突然怀疑起来,她问:“你不是想拆散我们合伙事业,挖我的角吧?”

“不会,不会。”果先生说:“否则我为什么到办公室来呢。我来这里前已确定有不少工作给赖先生做了。”

“五十元一天,另加开支,要我们干什么都可以。”白莎说:“这是我们的定价。”

“很公道。”果先生说:“我们付六十。”

“要做什么事?”

果豪明感慨地说:“这年头我们国人的诚实度日渐衰退,而且不断崩溃。”

大家没有接嘴。

“在保险这一行里,”他继续:“我们更天天遇到骗子、假病和扩大虚报伤情的人。

“另外,专门对付保险公司的律师也越来越多。他们知道怎样影响陪审团,使有病的、受伤的多弄额外的钱。律师自己也更出名,客户更多。

“拿一个车祸后有背痛的人来说,律师在陪审团前面会说,一天有二十四小时,每小时有六十分钟,每分钟有六十秒,这个他的当事人,每一天的每一小时,每一小时的每一分钟,每一分钟的每一秒,都在痛苦挣扎。”

白莎乏味地说:“这一套我们都懂……而且我们有经验,懂得怎样对付他们。”

“对不起。”果先生抱歉地说:“我忘了我在是在和专家说话,不是初出茅庐的外行。

“不过这是前提。现在我说的是。我们在对付一个确知是装假病的男人。这男人涉及一次我们有‘认错义务’的车祸。我们的受保客户告诉我们是他错。我们调查所得证据也正如客户所说。

“那个装假病的男人,名字叫罗汉曼,位在德州的达拉斯。他声称受了颈部有椎神经挫伤,而他对颈椎挫伤的一切症状,知道得十分清楚。

“我当然不必再告诉你们,颈椎挫伤是保险事业中假病最多的一种。头痛是X光照不出来的。我们又必须承认,在真的颈椎挫伤病人身上,痛苦是绝对的。不知什么时候发作,也可以延续很久。

“另一方面,目前全世界的医学设备,都没有办法来证明一个人有没有颈椎挫伤。”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白莎说:“这种病人有多严重呢?”

果先生说?“这种受伤起因于头颈猝然猛烈的后仰。车祸中当然是见于前车已经煞车,后车撞上前车尾部,前车中人头颈突然快速地后仰,颈椎里面的脊柱神经……”

白莎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打岔到:“这些医学上的我们都听说过。我要知道的是,他对你们保险业有多严重?确定是真的颈椎挫伤又如何呢?”

果豪明叹口气道:“从保险公司的立场来看,一旦颈椎挫伤诊断确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又转向我说:“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赖先生。”

我说:“每家保险公司,自己都有一套很好的防止假病办法,你们当然不会例外,是吗?”

“当然,我们有。而且你会是其中的一环。”

我坐进一张椅子把自己靠在椅背上。

果豪明说:“把任何一个装假病的人放到陪审团前面去,他们哼哼唧唧的说身体不舒服,很不舒服。能言善道的律师,一套一套教他们如何表演。陪审团心里有万一他是真正有病的想法,又觉得保险公寸反正有的是钱。一旦我们遇上这种情况,如果不能私下和解,弄上法庭,吃亏的一定是保险公司。

“经验告诉我们,神经受伤最好的治疗方法是保险给付治疗。我们见过不少严重病例,其中甚至有专科专家医生证明终身不易痊愈,但是一旦保险公司妥协,付了钱之后病况已经好了不少。有的在收到赔偿不久即去外国渡假,或是跳阿哥哥了。

“当然,戏法是大家会变的。有可能会弄上法庭的案子我们会一开始就特别注意。我们的对策甚至包括偷拍他们的生活影片。在法庭上假如他说只能把手抬到与肩同高,他只能慢慢蹒跚而行,我们只要放一段他滑水、打高尔夫或是打网球的影片,就比讲两天两夜还要有用。

“但是,不要以为就此我们可以胜算,因为陪审团不喜欢我们这种做法。”

“为什么?”白莎问。

“他们认为我们侵犯这人的隐私权,我们是在监视他……老天!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我们只能挨打,不能监视骗他们呢?”

“因为陪审团不喜欢呀。”我告诉他。

他抚摸着他的下巴,用食指顺顺短而粗的胡髭,说道:“他们不喜欢我们这种诱人入陷阱的方法。”

大家寂静了一阵。

“但是你们不会放弃这种拍影片的方式吧?”我问。

“当然不会,不会。”他说:“我们不过决定改变拍的方式,使它在陪审团前面好看一点而已。

“我们来请你也是这个原因,赖先生。

“说到保险公司的影片。我们通常隐藏一个摄影机在小货车或是大货车里偷拍这些人的行动。当他们在庭上说每次手动的时候都会疼痛,我们就放一段他挥动高尔夫球杆的影片。

“陪审团可能会同意我们少付一点赔偿,但是大家都认为我们是为了赖掉保险金才这样做的,对整个保险事业也不利。

“最近,我们想出了一些改良的方法,我们认为可以改进公共关系。”

“什么办法?”白莎问。

“譬如,我们从罗汉曼开始。”果豪明说:“他有太太,但是没有孩子。他有他自己工作,一个商品代理公司,所以他经常要外出旅的。”

“我们的调停人在一开始就发现罗汉曼是在装假病,所以我们也给了他一个陷阱。”

“你们怎么做法?”白莎问。

“做法当然是保密的。”果豪明说。

白莎用手在身前画了个大圆圈,手指上的钻石戒子闪闪地发光,她说:“在这个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果豪明说:“我们有一种印好的广告传单,寄出去,并且举办所谓的有奖竞赛。内容非常简单,任何人都会上当试一试。譬如要用一百个左右的字,来形容某种零嘴食品。我们用印好的回邮信封,加上空白的稿纸,收信人只要坐下来写上几个字,把信封付邮就可以了。对他毫无损失,但是奖品都是很诱人的。”

“什么人评审?什么人付奖品?”白莎问。

果豪明微笑地说:“柯太太,这种比赛我们邀请参加的人不多。老实说,我们只寄给装假病想敲我们公司竹杠的人,而且每一件回邮都强迫中奖。”

白莎把眉毛抬起。

“他们中的奖,”果说:“也都是一样的。我们招待他们去亚利桑纳州土孙市的孤岗山休闲牧场去渡假。”

“为什么指定这一个‘都市牛仔’式牧场呢?”

“因为牧场女主人费桃蕾受我们的津贴。因为在那边每个人都要爬上马背溜马;下午假如不游泳或是玩玩排球就不算度假。高尔夫当然更不在话下。

“这些都市牛仔早上骑马回来,又是尘沙又累,游泳池看起来那么舒服,那么吸引人。午餐是开在游泳的池畔的。

“我们本来想叫我们自己的女侦探,用各种方法引诱假病的人做体能活动,但是必要时我们是要把她们放上证人席的。有的原告律师非常聪明,他们不谈原告的情况,因为影片已经说明原告情况了。他们诘问证人,问她是不是保全保险公司的职员,然后证明原告这些体能活动是在她引诱之下做出来的。再问她保险公司聘她目的是不是引诱这些原告做体能活动,又问她心里是不是希望把这件工作做成功,那样公司还会再给她工作做。她只好说是的。律师又会问,是不是她在没有见到原告前,已经决定要叫他入壳了。

“然后律师用问话方式数落她在不明病人状况下,不顾病人死活引诱病人作不合宜的运动。又责备她利用友情使重义的原告勉强陪她消耗体能。

“这样的结果,大家会同情原告,陪审团和舆论对我们还是不利的。社会大众不相信我们只是用来对付假的病人的。他们会以为我们能赖即赖,造成反宣传的效果了。

“现在,罗汉曼已经落入我们送他去渡假的陷阱了。他给我们回邮,我们通知他他中奖了。中的是孤岗山休闲牧场两个星期的完全免费活动。”

“他太太怎么办?”我问。

果豪明大笑:“他没有提他的太太,我们也不提。装病的人都不提太太。骗子总把太太放在家里。

“有人会写信来说他中奖很高兴,但是他是有太太的,能否带太太来,他愿意把两周的休假改为一周。我们同意他,而且立即派人和他妥协付赔款,这种人不可能是假病。结过婚的人,告诉太太别的原因出去,自己到花费昂贵的‘都市牛仔’、‘花花公子’牧场去渡假,他们是骗子,是装假病的人。至少他们心术不正是绝对的。

“赖先生,我们要你去孤岗山休闲牧场。你一到,费桃蕾会亲自安顿你。你在那里会很舒服,要什么有什么。

“只要得到结果,开支不必考虑,是无限制的。

“你现在第一件需要的是一个女伴。”

“这个我自己找得到。”我高兴地说。

“绝对不行。”果说:“我们以前有过这种错误。我们有过一次送去一对作业员,结果被原告律师整惨了。”

“怎么会?”白莎问。

“假如他们真是夫妇,”果豪明说:“对方律师把他唤上证人帅,问道:‘你故意用你自己的太太当鱼饵,使今天的原告陷入你们布的陷阱,是不是?’”

“假如这两个作业员没有结婚,律师又说:‘噢,你是在那个地方和一个不是你太太的一起两个礼拜。你们睡的地方当然是分开的,是吗?’

“假如他们说当然他们住两个不同的平房。”律师又不屑地说:“你们是一起去的,一起留在那里的,一起离开的,但是你们住在不同的平房里。你们的房间离开多远?五十码?一百码?”他又嗤之以鼻地说:“有心人跑五十码只要六、七秒钟,你跑多少?”

“我们保险公司要侦探尽量不出面躲在幕后。我们要你临时在那边物色一个和我们无关的女人。最好稍稍有点三角关系,找个装病的人也想追一追的。他们表现自己有多强健,多男性化,多么有用不完的精力。”

“全部摄入镜头?”我问。

“全部摄入镜头。”果豪明说:“我们拍这些镜头的时候,尽可能不把侦探拍进去。我们强调这位年轻小姐在那里渡假,我们的病人在她面前炫耀他的体力。他们会知道这小姐和我们毫无关系。陪审团会相信,大家不以为是陷阱。

“当然,律师诘问的时候会问出你是我们的雇员,但是你只是派去观察的,你没有向他伸出钓钩,你只冷眼旁观。再说,运气好的话﹒你根本不必出庭。我们可以多叫几个你提供在场的人名,来作证人。”

“用不用那女人?”我问。

“那女人也尽量不牵入。你知道我们用望远镜头,但是不加广角镜,所以能见范围很窄。影片一开始介绍一个鸟瞰后,立即只看到他一个人在表现。要知道,假如我们把他们两个照在一组,男的比女的大了十五、二十岁。年龄正好是一倍大,陪审团有人会说:‘这老家伙自不量力,他想骗谁。’要是大家跟着一笑,气氛就冲淡了。”

“这种方法有灵过吗?”

“这方法才开始要试用,但是我们最懂陪审团心里学,这种改变一定可以灵好一段时间。运气好我们可以不把你暴露,你不必出面作证人。

“这个方法会把那和原告分赔偿金的律师,气个半死。”

我说:“你最好能把罗汉曼的案子对我说说清楚。”

“我告诉过你,车祸过失在我们的客户……投保人,我们是有赔偿的责任。显然原告和他律师还不知道这一点。甚至可能他还没有请律师。

“我们的投保人干福力,在这一带有很多事业。他不断旅行,有的时候用飞机,有的时候用汽车。这一次他开车去德州。他先到厄尔巴索办些公事而后开车到达拉斯。到了达拉斯,他一个人在一连串的车阵里开车。由于一切都很顺利,他偶尔把视线离开了前车。街上一家商店橱窗里有一件陈列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他再向前看的时候,发现前面车子都已经停下了,他马上煞车。车是煞了,但是还是撞上了前车。

“车子几乎是没有损伤,两车都是撞在保险杆上,但是罗汉曼说他的脖子向后扭了一下,他脖子有特别的感觉,不过好像不要紧。

“姓罗的和姓干的交换地址,姓罗的说他不认为受伤了,但是他会去看医生。

“姓干的当然鼓励他去看医生。姓干的这该死的不该客套太多,他竟告诉他,他抱歉,是他不好,不该开车的时候看野眼。

“当然我们会辩称罗汉曼突然停车,没有给后车警告。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给后车警告,只是公说公有理而已。事实查过他的煞车灯没有坏。而且干先生告诉我们,他开始煞车时,前车已经在一百尺外停妥了。干先生只在看街旁商店,而车一直在向前。是他撞上全停的前车的。”

“受伤情况又如何?”

“一、两天之内没有事,罗汉曼换了医生,前一个医生告诉他没有伤害,后一个医生是另外一种人。他发现这是严重伤害,所谓的颈椎神经挫伤;他让他住院,二十四小时特别护士、镇静剂都用上了。

“这时候,把罗汉曼都教会了,头疼、头晕、恶心、都来了。”

“他真吃不下东西吗?”

果豪明说:“为五万元钱少吃几顿算什么?”

“五万元?”我问。

“他说他要告我们五万元。”

“你们肯多少钱妥协呢?”我问。

“其实给他一万元,他会妥协的,但是问题是我们一毛钱也不想给他。赖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想赖帐。我们理赔等于做广告。我们是依统计赚钞票,极愿理赔。但是假病要求赔偿是叫我们做肉头,城里每个律帅都会来吃我们,每辆车轻轻一撞,都要多出一个颈椎挫伤了。”

“好,你到底要我替你做什么?”我问。

“整好行李,乘飞机到土孙,去孤岗山休闲牧场。把你自己交给费桃蕾,她会在罗汉曼到达的时候让你们见面。她也会给你安排几个漂亮妞,她们有的是诚心去钓鱼的,有的是真去渡假。但是希望有人注意她们,伴她们玩。

“你把罗汉曼引进我们要他走的路,逗逗这些小姐造成一种竞争气氛。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位在找一个侦探,他比较……比较不……这样说好了,他体格上不是十分健壮有力的。我们理想的人是女人会喜欢存傲,但是不是运动型的。”

“他不在乎别人说他的。”白莎说:“你要一个小混混,聪明,但是很小,是吗?”

“不是,不是。”果豪明快快地说:“不是小,但是……我们不要一个大的粗人。因为我们希望装病的人急着表示他有强健的体格,他对手不能比的。他脑子比不过他的时候,会想用肌肉来比,我们就期望他来这一手。

“我留多久?”我问。“你们影片拍好,我就离开吗?”

“不是,”他说:“你留足三个星期。罗汉曼会留两个星期。你先到,但是你后走,你尽可能找他资料,他的人品、背景、好恶等等。”

我说:“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干。”

白莎叫道:“他付钱,你还有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果问。

“我不喜欢和一个女人七搭八搭,最后把她弄得下不了台。我假如能使罗汉曼在别人而前炫耀运动本领当然是好,但是把一个女人名字弄臭,还要出庭作证,我不干。”

“我不喜欢你这种说法。”果说。

“我也不喜欢。”白莎说。

“那你们另请高明。”我告诉果豪明。

果的脸涨红了:“我们不能去请别人,别的侦探社都用肌肉多的侦探。我们自已的人又不能参与。”

白莎怒视着我。

我知道这时候保持沉默最好。

我保持沉默。

“好吧,”最后果先生让步说:“算你赢。不过我要你好好干。这一条线以后有得是生意,我们公司慷慨得很。

“我们用自己的侦探,陪审团会不高兴。我们聘私家侦探,假如不曝光,没人会知道。即使知道,照样可以再干,陪审团不会在意。他们只反对在我们发薪单上,有以此为生的保险公司员工做这种事。

“雇用长期女作业员是不妥的。我也不在乎告诉你,以往有过两个案例,被告律师在诘问的时候能建立印象,这一对作业人员实际亲密关系远超过应该的。

“被告律师不提被告的事,但是建立了他个两个私下交情后问他们,超过时间的作业,有没有领保险公司加班费,全法庭哄笑。我们的形象就大受打击了。”

“我什么时候开始?”我问。

“今天下午。”他说:“你安排好了打电话给牧场。告诉他们班机号码,他们会来接你的。”

“好的,”我说:“我整行李,第一班飞机走。”

果豪明说:“我和白莎大原则已谈妥,订金支票也给过白莎了。”

我把他送到门口,鞠躬送他走。

我回来的时候,白莎在笑:“这是我喜欢的安全、正经、轻松的工作。我们运气来了。”

“我们一向没赚钱吗?”我问。

“我们有赚钱。”白莎承认:“但是你老喜欢蒙上眼睛,在尼加拉瀑布的峭壁边缘,在薄冰上滑来滑去。从今以后,我们侦探社改变作风,只替大公司、大保险事业工作。一切开支归客户去付,我们一毛钱风险也不负担。”

“你看这保险公司的工作前途似锦,等我们去拿钱。我们不能坐失良机,要攫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