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终解答

我一步跨到马里尼面前。“你干得好事!”我吼得脸红脖子粗,“看看你干了什么!”接着我冲向凯瑟琳,急忙问道:“你来这房间里干什么?为什么——”

弗林特攥着我的胳膊,他的咆哮声更大:“你给我闭嘴!我来问问题。沃尔夫小姐,你老实交代吧。”

她冲着那扇半开的窗户点了点头,说:“我的房间就在不远处,我听到了这儿的声音,马里尼的,还有你的。我想我听到了马里尼在指控我——”她双眼圆睁着,望着马里尼,一脸无法相信的表情。

“我很抱歉,凯瑟琳,”马里尼迅速说道,“真对不起。别相信你听到的任何一个字眼。你这把枪里有子弹吗?”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刚刚上楼的时候,拐进楼下的枪械收藏室。警察肯定是抓错人了,所以我们这些人中间肯定还有一个凶手——为了安全起见——”

勒夫乔伊检查了那把枪,说:“她说的没错,枪是空的。”

“而这,”马里尼说,“就能把她排除在外,副探长。凶手不会拿着一把没子弹的枪来要史密斯的命。”

“她也不可能来要史密斯的命,”我插嘴道,“她知道史密斯已经死了。我告诉她的。”

弗林特转向马里尼问:“你不会还在打算让我相信你,以为你刚刚的确打电话给某个人了吧?”

“我确实打电话给某个人了。但那个人不是沃尔夫小姐。这案件所有对她不利的说法,都经不起任何推敲。我只不过脑子转得比较快,想让你安静下来,直到那个我打了电话的人出现。但是现在呢,书房的门大开着,我们的声音就像在广播一样,这陷阱已经没用了。很明显,我也不得不想办法,摆脱你对我的怀疑。”

他停了下来,头转向门口。

外面忽然警铃大作,接着响起了汽车的快速发动声。

“副探长,”马里尼说,“你的凶手就在那儿。”

弗林特收起枪,大叫道:“勒夫乔伊!这间屋子里的人都不准离开。盯着他们!”接着他跑了出去。

马里尼望着勒夫乔伊说:“你最好下去关掉警铃,警官。还有,弗林特很快就会遇到麻烦。警察都停在远处,你忘了吗?等他跑到警车那,早就……”

警官急忙抓起旁边的电话。

我望着马里尼说:“你玩得太过了,是不?”

“有点吧,”他承认道,“但是这陷阱确实起了作用。凯瑟琳进来的时候,凶手听到了我们的声音。凶手已经收到史密斯确诊死亡的消息,然而花瓶碎片上的指纹则暗示他还活着。在接到我从书房打过去的电话之后,凶手忽然听到书房传来骚动,就会以为史密斯被活捉了——他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这样,我们的凶手看起来就别无选择啦——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凯瑟琳说:“马里尼,你到底在说谁啊?如果没人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就要——”

马里尼看着我说:“罗斯,你告诉她吧。”

“告诉她什么?哈格德,高尔特,唐宁,菲利普,斯科特——如果你能告诉我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在沃尔夫被射杀的时候,能够出现在书房里——”

勒夫乔伊恼火而无奈地擎着电话筒,对着我们大吼:“该死,你知道我们要追的车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打电话给总部要他们拦截谁!”

“你应该知道的,”马里尼回答道,“罗斯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就是沃尔夫夫人啊。”

勒夫乔伊一脸愕然地嚅嗫着:“如果你要耍我——”

“不,警官,我真的没开玩笑。这就是最终的答案。不会再有别的答案了。”

“这也是最初的答案,”我大叫道,“你那时假装这个解答是错误的,这样你才好有机会登堂入室,等到最后关头,在众人面前揭开事件的真相,享受众人的掌声。不管怎么说,你总得把这机会让一次给别人吧——”

“但是,罗斯,”他反驳道,“我根本就没说过你错了啊。我只是问了你四个问题。幸运的是,在回答这几个问题的时候,你的自信不复存在了,你开始怀疑——”

“幸运的是?”

“是啊。如果我也赞同你的观点,而且我们也能说服副探长,那么他就能逮捕凶手,然后会发现我们根本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这样地方治安官也就没办法在法庭上好好表现了。他最终会明白,再完美的推理大厦,如果是建筑在沙质的地基上,最终还是会崩塌的。”

“但是如果她是唯一的在沃尔夫被射杀的那一刹那,还在书房的人的话——”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从弗林特的角度来看,她不是唯一的人。这一系列证明她是杀害沃尔夫凶手的推理链条,其根源的第一环,就是你的证词。你的证词说窗口没有枪丢出来,而我的证词证明没有人从门口出来。如果能够相信这个证词的话,那么枪去向的唯一可能性,也就像你说的那样了——她吞下了枪,这是唯一的可能。但是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辩护律师只要在法庭上对我们稍加盘问,就会发现你我都有动机,而且我们可能会被判非法侵入私人住宅罪。

“一旦我们两个出了问题,那么这整个密室的情况就会完全崩溃。沃尔夫夫人不再是唯一的嫌疑犯。这案子就可能会针对你——你射杀了他,然后从窗口逃走;或者针对凯瑟琳——她射杀了他,然后从窗口逃走;抑或是我,可能是最合理的选择——我射杀了他,然后从门口逃走。我知道如果要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我们必须能够掌握足够说服陪审团的证据。然后,当你说出那个正确答案的时候,我知道,我们的机会来了。”

“然后,你就抛出了那几个诡计问题,”我不大开心地说,“弗林特说得对,永远也别相信魔术师。花瓶的问题跟这案件根本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把那片沾有史密斯指纹的碎片丢进花瓶里,这样沃尔夫夫人就会以为史密斯又活着回来了。然后你又拿这个作为问题来难为我。这公平吗?”

“这是必要的。我必须难住你,否则我的陷阱就没效果了。但是这看起来也不是很不公平吧。作为交换,我也给了你一个其他问题的答案。当我闲扯凯瑟琳事情的时候,我不是说把你丢下去的人并不是史密斯吗?我告诉了你,是凶手干的,因为她以为她是在抛史密斯的尸体。

“但是我不大好向你解释陷阱枪是什么时候发射的,以及史密斯逃出书房后又去了哪儿。我就以此编了个针对凯瑟琳的故事,然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直指沃尔夫夫人。”

“我投降了,”我说,“陷阱枪是什么时候发射的?”

“你这么轻易就投降了啊。你听到了那声枪响啊。我们都听到了。”

凯瑟琳表示反对:“但是马里尼,我们从头到尾只听到了安妮在她卧室里的那几声枪响啊。”

马里尼点了点头问:“那你听到了几声呢?”

“我不记得了,我没数过。就是好几声吧。”

我试着回想:“我们听到了两声,然后又是三声,接着她打开门,又开了两枪。哦,我真该死!”

“七声枪响,”马里尼说,“而她的枪里只有六发子弹,房间里也只有六个弹孔。我也很遗憾,我是在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直到勒夫乔伊发现陷阱枪的时候,我们才知晓这把陷阱枪曾经发射过子弹。当我试着回想起这一声消失的枪响的时候,忽然脑海里闪过了当晚的那个画面。于是我仔细地回想了枪声的数目,又回那个房间清点了弹孔的数目。之后不久,验尸官报告了史密斯面部的火药灼伤痕迹。一切都明了了。如果他走进了书房,触动了陷阱枪,那很明显,沃尔夫夫人在房间里开枪就是毫无意义的了。她是在向空气开枪。这一举动不仅仅是将我们的注意力从书房转向了她的房间,而且还隐藏了陷拼枪的那声枪响。”

“但是,”凯瑟琳又表示反对,“我不明白史密斯为什么要进书房。那是个死角啊。他为什么不穿过安妮的房间,从窗口出去呢?”

“他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我说,“但是她半途找理由让他躲进书房,她己经在那儿设置了陷阱枪。她只消跟他碰面,然后对他耳语伦纳德就在窗外——”

“等等,罗斯,”马里尼摇着头说,“弗林特不喜欢‘耳语’这个动作,我也是。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把她的门锁起来。史密斯唯一能做的,就是跳进书房。当她听到了陷阱枪的枪声后,立即冲出房间,到书房前,确认书房的门是关好的。”

“事情平息后,她做了那些我刚刚安插在凯瑟琳身上的事。她去书房收拾尸体。但是沃尔夫房间的灯光一直没有灭,因此她不敢随身带着手电筒。因为一点点的灯光,如果不小心让沃尔夫看到了,也会酿成大祸。她把那具尸体丢出了窗外,这次她犯了个小错,她并没有弯腰检查一下这具尸体究竟是谁。罗斯,还记得你落水的时候,看到书房的灯亮了吗?你还记得我告诉你是谁开的灯吗?”

我郁闷地点点头说:“记得,是杜德利·沃尔夫。他是这个世界上运气最不好的人了,恰好碰到了杀人凶手正在处理尸体。这就是她射杀他的原因。”

“然后,”马里尼继续说道,“在她射杀了沃尔夫之后,正打算匆忙赶回自已房间之前——她本来就会像弗林特指控我的那样‘关上门’锁上,开始捶门,就像她刚赶过来一样——她还没来得及离开,我就出现了,并捶着门!她的头发在那时怎么没有一下子全变白,这点我真想不通。不过这次反正她算是掉进油锅里了。她呆站在书房里,脚边是她丈夫的尸体,手里还拿着枪。”

“任何人的本能反应,即使在这样绝望的情况下,也会是赶快摆脱掉枪。她不可能把手枪塞进沃尔夫的手里,然后编一个自杀的故事。即使他有办法在第一枪就致命的情况下,向自己连开两枪,那在之后的调查中,警方也会发现他其实是个连自杀的念头都不敢想的怕死鬼。把枪丢出窗外也是个糟糕的主意。警方首先就会搜查窗外的海域,很快就会发现的。这时她就会发现,这把体积最小、容易携带且不易被发现的袖珍枪,其实并不容易携带,且很容易被发现。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她又知道警察已经来了。这样,不管多么小的枪,都会在搜身过程中被发现。

“但是我怀疑安妮·沃尔夫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是否冷静分析过这么多的可能性。也许她的做法就是第一个跳入她脑海中的想法。她那么多年来的灵媒生涯积累,终于在日常生活中派上了用场。她隐藏证据的方式,就是魔术手法中常见的欺骗远离‘观众不会去想象的可能性’。她用这种方法已经成功骗过了许多水准平平的调查员。在这危急的时刻,她别无选择。枪并不大,她一口就吞了进去。

“然后,由于这导致了不可能的状况,就像之前鬼两度离奇消失一样,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这故事继续编下去。警察也许无法接受这样的理论,但是枪的消失和所有人口中的鬼故事,最终会使调查工作迷惑不已。所以她把从她丈夫那偷来的钥匙丢在桌子后面,然后宣称那里藏着鬼就好。接着她径直躺倒,学负鼠装死。”

“而之后,”我说,“她的表演差点大获全胜。当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令她眩晕的悲惨现实,那就是她想要摆脱的那个人并没有死!”

马里尼点头说道:“这事对于她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她意识到陷阱枪并没能要了史密斯的命,她也把不是史密斯的人丢进了海里,史密斯依然活着,她必须准备再次要他的命。对她来说,最麻烦的事莫过于她原本打算将谋杀的嫌疑推到死人身上,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如果史密斯被活捉,就会说出一切的风险——”

“等一下,”我打断了他,“还或者,但是在那几个小时之内,他就是个隐身人。现在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什么?他就是个隐身人啊。他就像你说的那样,离开了书房,到了沃尔夫夫人的卧室,发现手电筒不能用了。我刚刚也说过他因此不能从窗口离开,也不可能从门和浴室的门离开。但是我们都犯了个错误,在那房间里还有一扇门。”

“还有一扇门?”

“没错,是柜子的门。这不是从房间里出去的门。但是却是一个能够躲藏的门——唯一可躲藏的地方。当沃尔夫夫人被抬进来,搜身,然后摆在床上之后,没有人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间房间里,或去搜查满是衣服的柜子。警察们的注意力很自然都集中在了书房、消失的凶器、以及你离奇而可疑的游泳锻炼上了。直到三个小时之后,你才给我们讲述了故事,塔克也发现了指纹,我们才发现那个鬼确实曾出现在书房里。这已经有些迟了。就在这时,哈格德医生给沃尔夫夫人喂了安眠药。但很明显,在医生离开之后,沃尔夫夫人把药连同枪一起反刍了出来。然后,当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史密斯,”凯瑟琳的回答声中带着畏怯,“他出来了。他也许就看到她手里拿着那把枪。”

“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我说,“就陷入了僵局。他指控她两起企图谋杀和一起谋杀罪。但是如果她之后能够逃脱审判的话,他就能勒索她。毕竟她会从沃尔夫那儿继承一笔可观的遗产。如果他没有被困在这宅子里,他就能这么做。然后他就向她直话直说,迅速告诉她,自己要勒索她,而且知道她企图谋杀他的事。”

马里尼点点头说:“唯一从这种窘境中逃脱的办法,就是离开这栋宅子。沃尔夫夫人费了这么大劲想要杀他,但是到头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却不得不帮他逃走。他们一直等待着机会,直到拂晓时分,弗林特的人结束了书房的调查。这时沃尔夫夫人跑出去拿了一把手电筒。如果那时她被人撞见,事情就不好办了。毕竟哈格德给她喂了安眠药,她不可能随便走动的。但是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而且找手电筒的事也只能由沃尔夫夫人来干,如果史密斯被人瞥到了,那事情就全败露了。

“我能够想象那个时候,史密斯深知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相信沃尔夫夫人了,却不得不忍受这样的过程。但是他没有办法,也看不出来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怎么算计他。但是很明显,他再次低估了她。她知道即使他逃走了,她也有办法把麻烦栽到他头上去。她能够预料到之后的人生,将会被史密斯榨取每一分钱。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咬牙切齿,所以她必须杀掉史密斯。当她踏出房门,她脑中的计划C就启动了。她迅速拐进厨房,准备好干冰,然后去了车库。”

“等等,”我插口道,“她的灵媒经验倒能帮她把枪吞进肚里,但干冰呢?她怎会想到干冰的事?”

“是同一个原理呀,罗斯。其实在灵媒的降灵会中,也常用到干冰这种道具的。她非常清楚,若在车厢那个很小的密闭空间内使用干冰,将会非常致命。干冰容器上的醒目标识对此说得非常清楚。她可以把干冰装到她的车上,再把钥匙给他,让他稍后驾车逃离。但她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将干冰装到凯瑟琳的车上,以混淆警方的调查视线。同时,她也把凶枪留在车里,一方面史密斯如果能够逃走,那么枪也被他带着离开宅子,另一方面如果史密斯真的死了,那就可以把罪名完全栽到他头上。这样案子就结束了。

“接着,她想办法弄到了凯瑟琳的手电筒,然后又让史密斯把手电筒放回了车里。她回去吓唬史密斯说整栋宅子都被警方团团围住,而且警方一会儿就会展开彻底的搜查。她以此类的说辞来让史密斯明白,从这里逃出去的最好办法,就是驾车高速逃离。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实施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唐宁在车库里就差点抓到了他,不过还是被他给逃了。”

“好了,大师,”我还是记恨他刚刚耍了我,于是吼着,“你解答了一切难题,除了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河里划船的疯子问题。但是如果你能把你这一整套理论都推销给弗林特,还让他点头称是的话——”

马里尼摇了摇头说:“我不确定行不行,罗斯。他也许会问我第五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并没有问你,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如果他没有问这个问题,那一切就都好办。”

“问题五?”

“是的,沃尔夫夫人打算用陷阱枪收拾史密斯,她射杀了她丈夫,最后也成功地用干冰要了史密斯的命。她每一次的动机都是疯狂的。她像个疯子一样,把套在她脖子上的绞刑圈一次次扯开。但是你还记得她第一次不用做任何事就可以杀害史密斯吗?我们还不知道这次谋杀的动机。”

“我给你的那个动机有什么问题吗?她没办法信任他,担心他之后会勒索她?”

“如果她没办法信任他,那为什么还要选他来当同谋?她没道理——”

“那她还能找谁?影呼吸埋葬逃生术专家可不是遍地都是的啊。”

“是啊。但是这又导致了问题六的出现。她为什么要用这么非常规的手段来勒索她丈夫呢?你可以很轻松地说她对婚姻很不满意;你会说如果她想离婚,那恐怕她连一分钱都拿不到。但这理由很牵强。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的脑子很聪明,应该能够想出一些比谋杀更好的办法。然而她没有想出来。为什么?我们知道她的所有动机,除了最重要的这个——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麻烦的事呢?”

弗林特副探长突然出现在门口。“我希望我们能问出来,”他说,“但是我们也没什么机会。”

“她逃走了?”马里尼问。

“没,我们抓到她了。塔克很聪明,他和瑞安一直躲在车里,当沃尔夫夫人的车开出来的时候,他们一人一边堵住了路。沃尔夫夫人不顾一切地撞了过来。哈格德医生说恐怕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没办法问她任何问题。”

一周之后,弗林特还是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把这个答案带到了“逗你玩歌剧”的后台。那一天恰好是歌剧的首演,而我们的投资人,则是凯瑟琳·沃尔夫。

“你想要的都在这里面。”他把一叠东西往马里尼的办公桌上一摔,是一本剪贴册,一叠报纸,还有一封电报。

电报上写着:

据贵方对泽比·贝的了解几可认定此人即化名为佐赫大师的宗教诈骗犯,现以诈骗罪通缉之。

署名为洛杉矶警察局的J.J.奥康纳队长。

“这就是他自从莫罗城堡死亡之后,所从事的勾当,”弗林特说,“事发之后,他逃到东边来,一直躲在第十大道的廉价旅馆里。当我们搜查他的房间时,发现了这个。”

副探长从报纸叠中抽出一篇带有多幅图片的文章,这就是我写的有关沃尔夫的那篇文章。这是一张沃尔夫及沃尔夫夫人在国家化工贸易工业协会周年宴会上的合照。杜德利刚被选为主席,一脸红光;沃尔夫夫人脸上带着一丝忧愁。这表情恰好被摄影师抓拍了下来。

“而这个,”弗林特继续说道,“这里有些1933年和1934年的新闻,都是关于泽比·贝的。”弗林特打开那本封面上写着:泽比·贝,重生的不死鸟——出版建议标题的剪贴册说:“这本剪贴册讲了许多与本案有关的故事。这出版社又给我讲了许多其他的故事。继拉曼和哈米德表演了埋葬逃生魔术之后,泽比·贝也于1929年前往美国表演。起初的一两年,他们都在报纸上大红大紫,但是随着苦行者的人数越来越多,这一行业的竞争也愈发激烈,市场也不如以前景气。1933年的时候,他还参加了几次大型表演。而1934年时,他却不得不远赴南美寻找演出机会。但是他根本走不了,因为他在美国欠了巨债。接着他老婆也离他而去。然后他就去了莫罗城堡——”

“你刚刚说他有老婆?”马里尼插话。

弗林特又翻了几页,然后停住,那一页的标题上写着:灵媒唤奇相,降灵惊世人。

“泽比·贝表演惊人的地下逃生术时,看看是谁在一旁做表演副手的?你认出这位女士了吗?”

“认出来了。莫罗城堡火灾的时候,她跟他依然有婚姻关系吗?”

弗林特点了点头说:“我懂你的意思了。她还没有离婚,就与沃尔夫结婚了。因为她以为泽比·贝己经死了,她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离婚。”

“但是,”我说,“他的一号丈夫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照片,然后发现了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大财主。他就跑过来吓唬她说,要么他去找沃尔夫聊聊,说明一下情况,要么她掏点小钱。但是她并没有多少钱,因为杜德利不会一句话不问就给她很大一笔钱的。泽比·贝才不打算听她辩解。她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于是她提出两个人一起勒索沃尔夫。沃尔夫并不是个很容易被吓倒的人,但是有一种情况能够把他吓得魂不附体,那就是装死以让他相信他杀了人。”

“一个阴谋,”马里尼补充道,“同时也算计了泽比·贝。但是他事前并役有发现这一点。沃尔夫夫人是个擅长一箭双雕的天才。这样她不仅能够控制沃尔夫,还能够以什么也不做的方式就除掉她的一号丈夫。如果她不去挖坟,那她的一号丈夫即使是活着的,也会活活闷死。”

“其实最好笑的是,泽比·贝对于她的婚姻可能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如果在她嫁给沃尔夫的时候,她确信泽比·贝已经死了,法律上并不会判处她重婚罪。但是她不大懂法律。她打算杀掉他,因为他是世界头号僵尸,而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的命。”

博特·福克斯忽然出现。“戏开幕了,”他宣布,“我们走吧。”

马里尼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凭空变出几张戏票来。“第十五排,靠近中间走廊的位置,”他把票递给弗林特说,“去前面坐下,享受一番吧。我要再去换下装。博特,把兔子给我。”

几分钟之后,我等在舞台一侧,准备欣赏凯瑟琳的第一次公演。我给她一个吻,祝她好运。

“去吧,消失在空气中吧,不过你别没办法回来啊。”

“我才不会呢,”她笑着说,“我要变成鬼来天天吓唬你,怕了吧?”

“呃,有点怕吧算是,不过怎么说呢,我也挺喜欢的。”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