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与坟墓之间 第十一节
在征得罗勃特·布兰逊先生的同意后,他和贝蒂的小儿子波比被带到证人席上。在得克萨斯州,法律规定21岁以下属未成年人,出庭作证必须有监护人的许可。
伊芮·安鲁斯开始询问一些贝蒂和季米从弗吉尼亚老家回来以后发生的事。波比说:“罗宾弄坏了摩托车和其他东西,私自驾驶季米的汽艇和妈妈的卡车,还辞掉了加油站的工作……”
“彼茨先生很生气,是吗?”
“是的。”
“罗宾呢?”
“有一点点。”
“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
“是的。”
比尔·班迪交叉取证:“罗宾与季米关系如何?”
“挺好的,但有时候吵架。”
“你和季米吵架吗?”
“不。但我有时也和罗宾吵。罗宾的个头儿很高,有时候他会对我动手。”
“他跟季米动过手吗?”
“没有。”
伊芮·安鲁斯的下一位证人着实让陪审团大开眼界。与其他人保守、正式、整洁而略带拘谨的衣着相反,雷·邦穿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长统靴上沾满污泥,牛仔裤又显得太紧绷。后来一位记者在报道中形容他,“像是刚从马背上摔下来。”
伊芮·安鲁斯问:“你认识彼茨夫人?”
“对。”
“你们同居过?”
“一年。”
“你因何罪被判刑?”
“杀人。”
“你还记得你来过我的办公室吗?”
“我去过好几次。”
“我是说,关于彼茨夫人的案子。”
“哦,那一次。我告诉你她的孩子们跟我讲过的事,我说这个女人决不会杀人。”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她处了一年,她对我很好,就凭这一点。其余的我都不知道。”
“你曾经和她的一个儿子发生冲突,讲讲怎么回事。”
“波比跟他的朋友在园子里比赛骑摩托车,我叫他们滚到外面去骑,我说他妈妈回来知道了准会发火的。”
“他们听吗?”
“根本就不理我。我说下次他们要是看见我的卡车停在这里,最好躲开,因为那说明我在这里。大概他的朋友听了这话不乐意,好家伙,掏出枪来就打。过一会儿,波比也双手提着枪从房车里冲出来。”
“于是你就躲到林子里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保释期间不能动枪,但我也不至于傻等在那里挨枪子儿吧。”
“他朝你开了几枪?”
“闹不清楚。他打瘪了三只轮胎,车身上还有七八个枪眼。我不知道一共开了几枪。”
“后来呢?”
“警察过来把我带到阿灵顿一个朋友家里。”
伊芮点点头:“你因为那位朋友卡车里的一支枪而被捕,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我在阿灵顿被捕,后来鲁斯探长过去把我带回到这里。”
“你在牢里蹲了两天,然后你是怎么出来的?”
“基纳德·奥勃莱特替我交了保释金。我们有40多年的交情。”
“那以后,你有没有和里克·鲁斯说过什么?”
“我从曼斯菲尔德一家小杂货铺里给他打过电话。”
“当时彼茨夫人和你在一起?”
“是的。”
“里克·鲁斯想知道什么?”
“他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路。”
“你有没有告诉他你们开的什么样的车?”
“用不着,他知道。”
“你给里克·鲁斯打过几次电话?”
“记不得了。”
“三次还是四次?”
“我不知道。”雷·邦已经不耐烦了,他的嗓门越提越高,就像在跟人吵架。他对律师的话有时候答非所问,有时候又自己冷不丁儿冒出几句不相干的话来。比如现在,“你的办公室打电话到基纳德家里,给他留了一个号码,说是要我打电话去监狱。”
“你记错了。”伊芮摇摇头。
“我怎么会记错?”
“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基纳德的地址和电话,你会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伊芮。我永远也搞不清楚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基纳德是做房地产的,他的电话号码总是登在报纸的广告栏里。”
伊芮无心跟雷·邦纠缠,便以进为退,抛出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季米的事吗?”
“没听说过。我读了报纸才知道他被杀了。”
“得,我们再回到曼斯菲尔德。里克·鲁斯想知道你们的行踪,对吗?”
“他想知道贝蒂的行踪。”
“你挂掉电话后多久彼茨夫人被捕?”
雷·邦想了一阵:“半个钟头。”
“当他们逮捕彼茨夫人时,是否也逮捕了你?”
“他们先铐了我,后来又放了。”
“彼茨夫人入狱后,你打过电话给她?”
“对。”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
“我恐怕这跟法院和陪审团有关系。”
“我们谈了这个案子。”雷·邦很不情愿地说。
两个人又吵起来了,雷·邦拒不回答伊芮的某些提问。不得已,法官杰克·荷兰只得出面干涉。
“你在监狱里关押过多久?”伊芮·安鲁斯的最后一个问题。
“七八年。”雷·邦回答。
伊芮疲惫地挥挥手,把证人移交给公诉方。
比尔·班迪拿起几张照片:“你知道这些地方吗?”
雷·邦一一看过:“井式花坛……贮藏室……房车……”
“请告诉我,谁侍弄井式花坛的花草?”
“贝蒂。”
“她也自己剪草坪吗?”
“她从来不让人家动她的园子。”
“你住在那里的时候,知道园子里埋了两个人吗?”
“不知道。”
伊芮·安鲁斯终于恢复过来了。他问雷·邦:“你当时是否知道,或彼茨夫人是否告诉过你,罗宾·布兰逊杀害了季米·彼茨?”
“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
“她也没有告诉过你她曾经杀了什么人?”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