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踪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7月5日,早上。
侯大利来到刑警新楼之时,才基本消化晚上噩梦带来的消极情绪,径直来到支队长陈阳办公室。
陈阳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侯大利,道:“案子办到什么程度了?”
侯大利道:“有两个问题:一是杨为民坚决不承认自己拍了照,咬定有人诬陷。二是经我们调查,邱宏兵有明确不在场证明。”
“重案一组屡破大案,别在猥亵案这个小阴沟里翻了船。”邱宏兵不涉案,猥亵案在支队长陈阳眼里就是极为普通的案子。
“今天向支队长汇报的是另一件可能是大案的线索。我在调查猥亵案的时候,发现张冬梅有可能失踪。张冬梅是张大树的女儿,邱宏兵的妻子。”侯大利开门见山向支队长陈阳报告自己的疑惑。
陈阳吓了一跳,道:“张大树还是邱宏兵报案?”
侯大利道:“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报案。”
陈阳道:“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侯大利详细谈了张冬梅手机长时间关机,QQ空间和微博最后更新分别在5月21日和5月24日,所有人都没有再联系上张冬梅以及顾全清父母报案等情况。
陈阳最初脸色凝重,听到6月17日张冬梅与其母亲通过电话后,眉毛慢慢松开,道:“既然张冬梅的母亲没有任何疑问,说明没有大问题,有可能是年轻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张冬梅和顾全清毕竟不是夫妻,而是出轨恋人,这是要受到道德谴责的,共同关手机也许是免得被打扰。年轻人嘛,就喜欢搞这些新鲜玩意。你过于敏感和多疑了,很多侦查员都有这毛病。”
侯大利道:“顾全清是江州康复中心老板,做生意的人,一个多月不开手机,很蹊跷,绝对不正常。顾全清的父母已经报案。我建议在调查顾全清失踪案时,也要调查张冬梅的行踪。我有很强的预感,两人出事了。”
陈阳有一张圆脸,平时说话总带着笑,言谈温和,缺少前两任支队长锋利的目光和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实际上,陈阳是从一线侦查员做起,担任过重案大队副大队长、大队长,办案能力出众。他还有另外一个突出优点,协调能力强,听得进去意见。
他没有立刻对侯大利所言做出反应,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才道:“两人失踪,这事重大,我要向宫局汇报,建议技侦支队帮助查找顾全清和张冬梅的行踪。在局里没有布置的情况下,你不要擅自行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必须学会按程序办事。说得直白些,按程序办事,破不了案,责任不大,可以继续侦办。不按程序办事,就算破了案,也会被挑错。若是不按程序办事导致破不了案,不管目的是什么,你都得承担责任。程序正义从某种角度是保护我们的盾牌,我们必须得明白这一条。”
侯大利道:“我明白。办案有时得忍,好事多磨,欲速则不达。”
“你明白就好。”陈阳看了侯大利一眼,道,“这一次联合调查组介入黄大森案,你做得很好,不急不躁。”
侯大利自嘲道:“我那是没有办法,谁都不愿意被人追着屁股查。案子很简单,联合调查组什么时候撤走?”
“调查结果没有出来,我也不好多说,你安心办案。”陈阳屁股离开座椅,拿起笔记本,去找宫建民汇报。
侯大利跟在陈阳身后,等其进了电梯,这才转身下楼,回到办公室,把江克扬叫了过来。
遇到疑点与江克扬讨论,随后再与探组其他成员一起讨论,这是侯大利在近期形成的习惯。通过这种“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方式,案件便在浓浓迷雾中露出真相。
侯大利道:“陈支交代,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全清失踪案由派出所调查,张冬梅是否出事还是未知数,我们只能等待。但是,我们也不能被动等待。我想把猥亵案和失踪案结合在一起来思考,找出它们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密切联系的那一根隐藏起来的线。”
江克扬道:“张冬梅长时间没有消息,邱宏兵难道不会怀疑妻子出问题?很大可能是他们夫妻感情破裂,新生活,各顾各。还有另一种情况,枕边人作案,因情生恨,这种情况在杀人案中相当突出。”
侯大利拉过白板,左边写下猥亵案,右边写下失踪案。
猥亵案:第一,受害人张英,手机机主是杨为民,裸照和相机的拥有者是杨为民,打电话者疑似邱宏兵;第二,杨为民和邱宏兵都没有拍裸照的动机,或许存在一个A,操纵猥亵案;第三,猥亵案后,修配厂职工两次围攻江州二建。
失踪案:第一,顾全清和张冬梅疑似同时失踪,邱宏兵是张冬梅的丈夫。第二,张冬梅的微博更新停止于5月24日,张冬梅与母亲通话是6月17日;顾全清具体失踪时间另查。第三,邱宏兵与肖霄关系密切,肖霄不是省油的灯。
两案的唯一联系点就是邱宏兵。侯大利用签字笔在邱宏兵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7月5日下午,侯大利接到电话后来到支队会议室。
这是一个参会人数不多的小会,参会人员有副局长宫建民、刑警支队长陈阳、技侦支队长赵刚以及东城派出所戴克明和钱刚等人。
“老戴,顾全清是什么情况?”宫建民坐在会议室正中位置,亲自主持会议。
戴克明翻开笔记本,戴上老花镜,道:“我汇报六点:第一,经过我们调查,顾全清最后一次在康复中心上班是5月23日。5月23日下班之后,他对员工交代要出去几天,有事打手机。第二,5月24日,有熟客要求联系顾全清,手机没有打通。也就是说,从5月24日开始,顾全清的手机就关机了。我们调取了顾全清的手机通话记录,他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与张冬梅通话,是在5月23日晚上8点21分。第三,我们搜查了顾全清的住房,房间打扫得很干净,最关键的是关掉了天然气和水电,看起来是有出去一段时间的打算。据顾全清父母讲,顾全清很细致,每次外出旅行,都要关闭水和气。第四,顾全清父母介绍,顾全清偶尔也会关手机,最长也就两三天。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拨打儿子的手机,总是希望儿子突然开机,过了一个月时间,他们越来越怕,终于过来报警。第五,顾全清父母不知道儿子的QQ号,我们从康复中心员工那里拿到的,康复中心员工与顾全清最后的交流也是在5月23日,后来一直没有在线。第六,顾全清是开越野车出去的,车牌是南B×××××。”
宫建民道:“赵支,你谈一谈情况。”
技侦支队长赵刚道:“我安排人查了查,张冬梅和顾全清的身份证在近期没有使用过,银行卡也没有使用过。无法追查到两人的手机信号。”
身份证、银行卡、手机是现代人必不可少的“身体组成部分”,离开江州这么长时间,这三样都“人间消失”,是极不正常的。再加上QQ号和微博同时停止使用,更不正常。
宫建民吸了一口凉气,道:“情况确实不妙啊,两人极有可能出事了。”
赵刚道:“以我们的经验,凡是出现这种情况,当事人都出了状况,没有例外。”
宫建民道:“存在另一种可能性,两人带着现金私奔,彻底隐居。大利,你最先调查此案,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侯大利道:“没有这种可能性。顾全清的康复中心经营状况良好,离开前没有任何异常,张冬梅生活潇洒,如果他们真是隐居了,那就失去了潇洒的条件。我们是在查猥亵案时,一路追踪到邱宏兵,又发现张冬梅有异常,她的微博停在5月24日,23日发了微博,24日没有发。QQ停在5月23日,但是,她在6月17日与其母亲通过话,通话时的地址在湖州。”
宫建民道:“陈支,你是什么看法?”
陈阳道:“我和赵支队的看法一致,张冬梅和顾全清出事的可能性极大。我建议顾全清失踪案移交给重案大队,由重案一组侦办。至于张冬梅是否失踪,不能轻易下结论,还得与张大树夫妻和邱宏兵再次确认。”
宫建民微微点头道:“同意陈支的意见。张大树是我市甚至是山南省著名企业家,其女儿失踪,肯定会引起广泛的社会影响,我和关局将向市委市政府汇报此事。”
东城派出所将顾全清失踪案移交给重案大队。移交完毕之后,接近下班时间。
走进小会议室,江克扬竖起大拇指,道:“组长第六感超强,祖师爷赏了你这碗饭。”
“大家以后别叫我组长了,太见外,直接称呼名字,或者叫大利。”
目前,张小舒坚持称呼侯大利为“大利”,弄得他很不自在,就主动提出去掉组长这个称呼。这样一来,张小舒的称呼就变得不再特别。
“我们还得到顾家走一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江克扬又道,“联合调查组分别找大家谈了话,又去提审了相关犯罪嫌疑人,又查了卷宗,应该很快结案。宫局应该大致知道情况,否则不会把顾全清失踪案移交给我们。”
侯大利道:“找我谈了两次,随便他们,多想无益。我和老克去顾家,马小兵和袁来安去调与邱宏兵、张冬梅和顾全清有关的视频,不管有用无用,能调来的全部调来。”
顾全清父母住在新城,接到电话后,便在家里等着即将登门的刑警支队警察。顾家是中医世家,顾全清不仅有家学,还是中医学院科班毕业,医术出色,是江州中医界的后起之秀。顾全清父亲顾樟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家里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看一家人的照片,目光停留在儿子脸上时,胸口总觉得被巨石压住,不祥之感从脊梁骨升起,让其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侯大利和江克扬走进顾家后,顾樟林强忍惶恐,泡了两杯茶,端在桌前。他泡茶用的是传统茶杯,茶杯洗得很干净,洁白如新。
江克扬出示警官证,做了自我介绍,道:“你到东城所报案,说儿子顾全清失踪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顾樟林似乎没有听清楚江克扬在说什么,道:“你们不是派出所民警。是刑警支队的。难道我儿子真出事了?”说到后面,他语带恐惧,声音颤抖。
江克扬道:“根据职责,此案由刑警支队管辖。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顾樟林做过多年中医,一直以来都受人尊敬,颇为注重颜面。他强压恐惧,道:“我有一儿一女,长女在阳州开中医诊所,儿子顾全清在江州开了一家康复中心。全清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平时工作忙,经常十天半月不回家。平时我怕耽误他工作,也很少打电话。这一次,全清接近一个月没有回家,他妈要过生日,我给他打电话,接连几天都关机。我到康复中心找他,员工说全清已经外出三十多天了。我找遍了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全清在哪里,这才到派出所报警。”
“我儿子是读书出来的娃儿,靠技术吃饭,从来不和社会上的人拉拉扯扯。他平时就算事情多不回家,也会打电话回来。”顾全清母亲双手紧紧抓住衣服角,不停扭动,指关节发白。
江克扬问道:“你记得起顾全清最后一次回家或者最后一个电话的具体情况吗?”
顾樟林道:“全清在一个月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是要出去散心,三四天就回来。他在康复中心带了三个徒弟,招了五个员工。平时徒弟和员工会在康复中心轮班,他主要是做技术指导,只有一些比较严重的病人或者是比较重要的客人才亲自上手。全清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外面旅行,这是常事,我也没有太在意。这一次时间太长,手机也关机,我们担心得很。”
江克扬追问道:“最后一个电话是哪一天?”
顾樟林道:“我和他妈仔细回忆过,全清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要出去旅行前,后来就没有打过电话。我们打电话过去,全清总是关机。他以前在忙事情的时候,不接电话,但是事情忙完了,总是会回电话的。”
江克扬道:“顾全清有女朋友吗?”
顾樟林道:“全清长得还算帅气,有文凭,还开了一家康复中心,经济条件不错,不少老朋友都张罗着给儿子介绍女朋友。全清眼光高,一直没有正式交女朋友。”
江克扬道:“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请谈具体一些。”
顾樟林道:“应该有一个,还没有带回家。”
在江克扬和顾全清父母说话时,侯大利仔细观察房间情况。这是一个经济宽裕又稍显保守的家庭,家用电器全是新牌子,家具则基本上是前些年流行的实木款式。阳台上晒着中药,中药味道在空中飘散,形成了中医之家的特殊味道。
江克扬道:“顾全清平时开什么车?”
顾樟林道:“全清以前有一部轿车,年初买了一辆越野车。这次离开,轿车还在,越野车没有在车库,应该是开越野车出去玩的。”
侯大利在“越野车”上打上着重号。
江克扬问完之后,侯大利提出看一看顾全清房间的要求。
顾全清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最醒目的是书架上满满的书。顾樟林道:“全清和全秀都单独居住,我们给他们保留了各自的房间,回来后,他们各住各的房间。”
侯大利根据以前得来的办案经验,道:“顾全清平时有记日记的习惯吗?他的QQ号以及微博号,我们也需要。还有,我们还想要看一看他的影集。”
顾樟林道:“听说你们可以定位手机,这样找人就更容易?”
侯大利道:“有另一组民警在做这事,请你放心,我们很重视顾全清的事情,正在调集警力调查。我们需要你们配合,提供有用的线索。”
“我们会全力配合的,只要能找到儿子,什么都行。”顾全清母亲拿出儿子的影集,道,“影集里的照片都是老照片,现在的年轻人都用数码相机,存在什么空间里。”
侯大利拿起影集,慢慢翻开。
每次翻开他人的影集,就如走进了另一个人的世界,从其婴儿、少年、青年时期到现在,整个过程是连续的,能清楚地看到生命在时间长河中绽放。从照片中人的穿着打扮和生活用品,包括照片本身,还能清楚地看到社会变迁的历程。顾全清出身于中医世家,其照片中经常会出现与中医有关的场景和物品。早期是在中医院里,有其父亲简陋却标志明显的办公室,还有中医院后院,更多是中医院的家属院。青年时期则有很多中医学院的照片,此刻的顾全清称得上风华正茂,青春飞扬。近两年照片明显减少,更多的是合影,比如毕业合影、培训合影等。
翻完了第二本影集,影集后面还有些没有装照片的册页。侯大利随手翻了翻,一张照片掉落出来。这是一张日出的照片:一个女人站在山顶,张开双臂,双臂之间是喷涌而出的太阳。太阳的光线落在了女人的头发上,将其头发染成金黄色。
侯大利问道:“这个女人是谁?”
顾樟林看罢照片,递给妻子。顾全清母亲仔细看了照片,道:“我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不知道她是谁。”
侯大利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顾樟林道:“我看不出来。”
侯大利进屋之时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有相机。翻拍完照片后,他又重新翻看了一遍相册,重点看了顾全清青年时期的照片,并将自己代入进去,体会顾全清的人生。
“顾全清记日记吗?”完成拍摄后,侯大利问道。
顾樟林摇头,道:“我只见过工作笔记,真没有见过他的日记。据我所知,他只有在初中记过,后来再也没有记过了。”
顾全清父母年龄并不算大,却与数字化时代明显脱节,对儿子的QQ号、微博号以及其他社交软件账号一无所知。
从顾家出来,坐上车,侯大利没有立刻启动汽车,而是拿出照片查看那张“朝阳剪影”,道:“这个女人就是张冬梅。这张照片虽然只是一张背影,透露的信息却不少。这是看朝阳,又是在山上,所以女人和照相的人应该共同外出,才能拍朝阳。照片放在影集里,这说明照相的人就是顾全清。在女人身体角落,有一个栏杆,说明这是风景区,一般的野山不会装护栏。从女人所穿衣服和周边树木来看,这是春天。她的衣服应该是最流行的新款,查一查她所穿的裙子款式,就可能调查出来这是哪一年的照片。”
江克扬道:“如果顾全清和张冬梅是情人关系,最有可能动杀机的就是邱宏兵。情杀,这是杀人案中最常见的一种。”
车至康复中心,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到前台。前台那名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还记得鬓角有白发的帅哥,微笑着打招呼,道:“今天做不做?还是梁医生?”
侯大利亮出证件后,说明来意,年轻女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通知没有接诊的医生轮流和两位警察交谈。
络腮胡第一个进来,身体绷得有些紧,道:“原来你是警察,上次过来是刺探情报。”
侯大利道:“我们要了解顾全清的事,先谈话,谈话后还得做次按摩,上次做了,真舒服。这是正式的调查走访,我们要做笔录的。”
络腮胡身体慢慢放松,道:“顾老板走得太久了,确实不正常。顾老板的爸爸妈妈都过来找了几次。”
闲聊了几句,对话气氛轻松下来,谈话才正式开始。
“平时顾全清来不来康复中心?”
“他几乎每天都要来,时间不定。有不少客人都是专程来找他的。”
“顾全清的水平怎么样?”
“很棒。我年龄比他大,也得喊他一声老师。”
“顾全清最后一次到康复中心是什么时候?”
“我记不清楚。前台有记录,每个人的出诊情况都有记录,拿出来一看就清楚。”
“平时顾全清不在的时候,你负责诊所。顾全清这次离开这么久,离开时,总会跟你交代吧?”
“他走的时候倒是说过要出去玩几天。他做事认真,也会玩,每个月都会出去几天。”
“以前出去关不关手机?”
“一般不会关手机,随时都会打电话联系。有些特殊病人过来治疗,我们还要向他征求治疗方案。”
“我要看一看诊所的记录。”
“我马上拿过来。”
⋯⋯
康复中心管理得很规范,每个来诊所的病人都单独记录,每次什么情况都记录得明明白白。顾全清出诊的次数不算多,有二十来个固定客人,张冬梅是其中一个。从记录来看,张冬梅去年初第一次就诊,就诊的原因是腰伤。在2009年5月后,张冬梅就诊的主要原因是痛经。每次为其治疗的都是顾全清。
侯大利已经勾勒出张冬梅和顾全清交往的过程。两人多半是在治疗过程中发展成情人关系。看完诊所记录,他询问了顾全清与几个病人的交往情况,前面和后面都是烟幕弹,询问张冬梅的情况才是真正目的。
络腮胡道:“张冬梅是我们中心的VIP客户,腰椎上有点问题,痛经也厉害。她每次来都指定顾老板服务。顾老板手法确实好,无人可比,几乎所有VIP客户都要求顾老板亲自服务。这一次顾老板玩得久了些,就只能由我上,好些客人还抱怨此事。最近这些天经常有电话打过来,开口就问老板回来没有。”
侯大利道:“看来顾全清深得患者喜欢,这么长时间,估计和患者都会成为朋友。”
络腮胡道:“一般来说,我们和患者的关系就是这样,他们付钱,我们为他们治疗。这些VIP客户有一部分算是例外,会和我们交朋友,出去吃吃饭,唱唱歌。”
侯大利道:“顾全清技术精,医术好,长得也帅,肯定最受欢迎。”
络腮胡骄傲地道:“那是当然。”
侯大利道:“顾全清喜欢和谁一起去玩?”
络腮胡道:“张冬梅为人豪爽,经常请我们吃饭。”
侯大利道:“张冬梅就是张大树的女儿吧。她和顾全清是什么关系?”
络腮胡上次与侯大利就谈到这个问题,只不过,上次是男人之间的默契,这次是警察和被询问人的关系。他非常谨慎地道:“他们确实是好朋友,至于其他关系,那只有当事人清楚。”
调查走访了顾全清父母家以及康复中心,侯大利和江克扬已经非常确定:顾全清作为康复中心老板,一个月没有任何音信,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顾全清出事,那么张冬梅出事的可能性同样也非常大。
“张大树是全市有名的企业家,难道做人如此马虎大意,女儿长时间不出现,手机关机,他们都没有任何怀疑?妻子外出一个月,手机长期关机,邱宏兵还到外面唱歌跳舞,吃吃喝喝,居然完全没有当回事。”江克扬望了侯大利一眼,道,“除了大利以外,这些老板和富二代都不正常。”
侯大利道:“其实你说反了,他们的生活才是正常的,我的生活不正常。”
江克扬道:“失踪一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案子难点就是找到尸体。如果是凶杀案,凶手就是邱宏兵,简直就不用思考。当前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张大树夫妻,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报案。这说明父女、母女关系非常疏远。这些有钱人啊,金钱胜过亲情。还是那句话,大利除外啊,在我眼里你都不算富二代了。”
晚上7点,老克探组所有成员回到重案一组小会议室,汇集情况。在没有案子的时候,侦查员们有些懒散,不时发发牢骚,说些怪话。上了案子后,大家顿时忘记了人间烦恼,如打了鸡血。
马小兵、袁来安和伍强调取了与顾全清有关的视频,时间主要集中在5月23日和5月24日这两天。
5月23日,顾全清驾驶越野车从小区来到康复中心。下午5点,越野车离开康复中心,回到顾全清所住小区;晚上8点,越野车来到邱宏兵小区,张冬梅上了车,仍然坐在副驾驶位置;晚上8点17分,越野车出现在南郊加油站前面不远处的监控探头中。
侯大利在白板上写下重点:5月23日晚8点17分,越野车出现在南郊加油站。
5月24日的视频,没有查到顾全清的车。
除了视频以外,马小兵和袁来安还顺便调查了顾全清的越野车。4S店记得很清楚,当初是一男一女来买车,女的挺漂亮,挑选了店里最贵的这款车作为礼物,送给男的。男店员面对警察叙述这个过程时,羡慕之情毫不遮掩。伍强则调取了邱宏兵、张冬梅和顾全清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
讨论到晚上9点,侯大利做了结语:“现在情况越来越清楚,顾全清和张冬梅最后露面时间是5月23日,监控目前能查到的最晚时间是晚上8点17分。虽然还需要更深入调查,但是从前期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大体如此。现在看来,他们是准备出去度假,结果一去不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明天上午,我和老克去见邱宏兵。你们继续调视频,4月、5月和6月的视频,凡是与顾全清和张冬梅有关的,尽量多调一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