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危险的女神 2
“小心脚下!”
提醒声来得有些迟了。
“哇!”
片山想要避开那个东西,身体却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摔向路边。
幸好站在路边的是石津。如果是晴美,岂止不会帮忙接住,甚至会马上闪身,任由片山摔倒。若是福尔摩斯,或许还会绊他一脚。
多亏有石津这道屏障,片山重新站稳,抱怨道:“可恶,怎么到处都有狗屎啊!”
“我不是事先提醒过你了吗?”
晴美一点不表示同情。
“片山先生,你哪里受伤了吗?”
由谷圭子担心地停下脚步。
“没事,随它去好了。”
“好了,快走吧。”
晴美搂着圭子的肩,冷淡地催促片山。
晴美和圭子是一对不错的组合,两人一个娇小,一个庞大。自从在成田机场结伴而行后,晴美很快就像亲姐姐一般照顾着圭子。
这里已经不是日本了。然而,他们身处的杜塞尔多夫离永江英哉的城堡还很远,虽然是德国城市却也有很多日本人居住。
“我总不能一直低着头走路吧!”
片山不满道。
“您说得没错,”笑着回答的是一位年轻的日本女子,“德国人对自己家窗户玻璃上的污渍非常神经质,甚至连素不相识的人家里的污点都会在意。但是像这样扔在路边的狗排泄物,他们似乎全然不在乎。”
“真有意思啊。”石津感叹道。
“哪里有意思了?”片山不愉快地说道。
“之前德国曾经试行过一个法案,说是由饲主来收拾狗的排泄物,不过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为什么?”
“因为本来就有专门清扫的工作人员。如果按照那个法案实行的话,他们就要失业了。”
“原来如此。”
“杜塞尔多夫这里算好的,有供宠物狗使用的公用厕所。因为这里外国人很多,所以政府已经比较注意市容了。”
“欸!但是狗能忍到进厕所再拉屎?”
“看来果然不行啊。”片山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在德国住了好多年,走夜路时也会冷不丁碰上狗粪,需要绕道而行呢。”
石津不断地感叹。
抵达德国后,永江和哉和他的妻子有惠一起拜访了当地的客户。秘书北村当然也和他们同行。儿子绅也则在飞机的头等舱里喝多了,下机后在酒店内昏睡。
于是片山一行和由谷圭子决定出来散步。话虽如此,每个地方的大城市景色都差不多,特别是这里,日本企业的分社和办事处鳞次栉比,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太多异国的风貌。他们甚至还发现了日本料理店。
这里的街道上同样有很多汽车——只不过它们是靠右行驶——给人一种杂乱无章的印象。当然,片山他们走过的都是特别热闹的街区。
“对了,片山前辈。”石津说道。
“怎么了?”
“这里的外国人还挺多嘛。”石津发表着废话般的感想。
“哎哟,您很清楚嘛,”负责带路的日本女性说道,“能区分清德国人、法国人和意大利人,您可真内行。”
她的过度解读让石津的脸上浮现出害羞、抱歉的复杂笑容。
负责带路的日本女性叫神津麻香,在永江会社的杜塞尔多夫分社工作,目测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和常见的女性白领一样,她的头发扎成单马尾,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气,但衣着简洁,魅力十足。
自称名侦探的晴美,德语说得并不是很流利,更别指望连名侦探都算不上的片山和石津了——尽管两人在大学学过德语,但也仅只是记得Liebe,dankeschön之类的水平,可见他们有多靠不住。
连同永江和哉在内,包括他的妻子有惠、儿子绅也、侄女由谷圭子,甚至秘书北村,大家的德语都很一般,因此德国当地的导游之职便交由神津麻香。
对人类来说,大概没有比言语不通更令人不安的事情了!像晴美这种“不论结果,姑且放手一试”的大胆人士不在此列,如果把胆小的片山一个人丢下不管,估计他会进退维谷,好几天都迈不开脚步。
因此一群人就像幼猫追着母猫般跟在神津麻香身后。
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错了,是一只猫。如果片山一行中有会德语的生物,那或许非福尔摩斯莫属。可惜了,它不会说人话,没法做翻译。
说到福尔摩斯,不得不提到行走在这个城市中的动物——尽是狗。因为基本上看不见猫的身影,所以福尔摩斯格外“引狗注意”。
每次与乍一看便知道,牵着的是带有血统保证书之大型犬的老妇人擦身而过(或者该说是狗牵着老人散步),那些狗就会以一种“这是谁啊”的可怕眼神打量福尔摩斯。而当事猫却目中无狗,优雅如闲庭信步。
“是时候回酒店了,”神津麻香看了看手表说道,“吃完午饭后,请各位小憩片刻。下午两点,我们坐车去海德堡。”
“不是去浪漫之路吗?”由谷圭子问道。
“从海德堡出发的车会带你们去那里。”
“好期待!”圭子兴奋地说道。
确实,浪漫之路毫无疑问是这次德国之旅的重头戏。然而片山却心情沉重。
到目前为止旅行中还没有发生一起危险的事情,非常和谐。从永江和哉的言行来看,他在必要的花费上毫不吝惜金钱,但是也不是奢侈浪费。这样的人不仅把片山,甚至晴美、石津和一只猫也一起邀请来德国,其中一定有隐情。而且自从抵达德国后,永江和哉就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从他对北村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变得有些神经质,情绪焦躁。在片山眼中,他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去见亲弟弟为什么会如此恐惧呢?片山对此很疑惑。
“我弟弟是个怪人,”永江曾提到过,“他遭遇了不幸之后,人变得更加奇怪了。”
只是这样就让他嗅到“危险”的气息?肯定有更加特别的什么东西被他隐瞒了。
“片山前辈——”石津低声说道。
是片山早已习惯的语音语调。
“你饿了?”
“你怎么知道?”石津大吃一惊,睁大眼睛看着片山,“自从来到德国,你的直觉一下子变得很敏锐啊!”
片山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
一行人走回酒店。下榻的是一间日式酒店,外观却是美式风格,虽然不是欧洲风味,但是在酒店中能用日语进行交谈,感觉很是舒心。
“那么,各位要不要马上用餐?”
刚进入酒店大堂,神津麻香便问道。
“好的!”对于石津迅雷不及掩耳的回答,众人放声大笑。
“那我们现在就去餐厅吧!如果有时间,你们可以在列车上尝尝法兰克福香肠。”
神津麻香边说边向前走去。
“看来还是本地的香肠更美味。”
“如有机会去维也纳,那里的香肠也值得一试。”
就在众人一面交谈一面结队横穿酒店大堂之时,突然传来“啊”的女性惊叫声。
片山惊讶地回身望去,只见一个旅行装束的年轻女性睁大了眼睛,仿佛见到幽灵一般,正脸色发白地望着片山一行人。
“您不舒服吗?”
神津麻香诧异地问道。
“呃……没什么……”女子终于回过神来,回答道,“看到有个人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对不起,大概是我认错了。”说完,连忙穿过大堂走向电梯。
“真是个怪人。”晴美说道。
“好了,我们去就餐吧。”
神津麻香说完,迈步走向餐厅。
“喵。”福尔摩斯轻轻地叫唤了一声。片山闻声转过身,发现刚才那女子停下脚,回首注视着自己这边——她的目光落在队伍最尾的由谷圭子身上。
“一个小时后,请大家在大堂集合。”
走出餐厅后,神津麻香叮嘱道:“不要遗忘自己的物品。”
片山在电梯前舒了一口气。
饭菜还真是多到让人吃不消。
虽说不是很难吃,可是光一人份就相当于日本餐厅的好几倍,像片山这般食欲的普通人,实在吃不下那么多。
只有石津对此欣喜万分。
“你真是老鼠掉到米缸里了。”片山乘上电梯,说道。
“没错没错。感觉有八分饱。”
石津若无其事地接受嘲讽。
“喂,晴美,不上来吗?”
片山对晴美喊道,她正和由谷圭子一起在大堂中悠闲地踱步。
“不了,我们两个要去喝杯茶。”晴美挥了挥手。
“真是一群怪人。”电梯门关上后,片山嘀咕道。
“就是。”石津表示同意。
“你也这么觉得?”
“嗯。为什么大家都剩着菜,没有吃完呢?”
“我不是指这个!你看那个由谷圭子,说她是永江的侄女,但那位绅也少爷对她的态度,怎么看都是瞧不起的样子,连北村都无视她的存在。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确实有点奇怪。可那个女孩似乎对你有意思欸!”
“别把我扯进去!”片山气鼓鼓地说道,“我只是个保镖。”
实际上由谷圭子对片山的一片心意表现得非常明显,以至于愚钝的片山都察觉到了。
由谷圭子再怎么说都算不上是美女,但性格却很不错。在一行人中,她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姿态惹人怜爱。
“喂,这电梯坐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到?”片山说道。
“这是当然的,我们没按楼层键嘛。”石津回答道。
大堂深处的某间茶室内,晴美和圭子正品着咖啡。
“终于要出发了。”晴美说道。
“好棒啊!我一直梦想能在德国的森林中散步。”圭子说道。
“圭子小姐,”晴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是出于猎奇才想问的……”
“你想知道什么?”
“果然我还是很好奇,或许会有冒犯。”
“有关我的事?为什么夫人和绅也对我很冷淡?”
圭子如此单刀直入,晴美也有些紧张起来。
“没……没错。如果有什么内情,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
“原来你这小家伙在这里。”圭子发现了晴美脚下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仿佛对晴美的一反常态正毫不避讳地窃笑着。
“这只猫真有趣,”圭子微笑着,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
“那就是说?”
“实际上我是永江和哉的私生女。”
晴美眨了下眼睛。
“我母亲是以前永江先生的秘书。”
“这样啊!之后呢……”
“母亲和永江先生变成那种关系,我出生了。但是不久她就去世了,我被托付给亲戚照顾。”
“那你父亲,永江先生呢?”
“因为没有女儿,他其实很想领养我。但是周围人对此颇有非议,结果就以侄女的名义把我过继了。”
“这件事大家都……”
“嗯,大多数人都知道。因此夫人和绅也对我很是冷淡。”
晴美钦佩能如此心平气和、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的圭子。
出生于那样的环境,性情却没有变得乖僻阴暗,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也源于此吧。
“永江先生应该很疼你吧。”
“他平时很忙,也不能要求太多。这回是头一次一起旅行。”
“如果能承认你是他女儿的名分总归比较好吧?”
“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轻松自在。”
“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不会和财产问题扯上关系了。”
“原来如此。”
如果永江承认圭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便拥有财产继承权,对妻子有惠和儿子绅也来说,她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但是你——”
“你大概不会相信吧?我完全没想过争财产。”
圭子笑着说道。
“有惠夫人应该不是绅也少爷的亲生母亲吧?”
“嗯,当然是后妻。我爸本没有续弦的意思,似乎是在周围人的撮合下再婚的。”
“前任妻子是?”
“好像很久前就离婚了。听说前妻搞外遇,和男人跑了。”
“欸?”
晴美听到这种话题就大感兴趣,一下子探出身来。
但圭子似乎对内情知之甚少。
“爸爸没告诉过我他前妻后来怎样了。”
“这样啊!还真是关系复杂的一家人。”
“钱多惹的祸,”圭子微笑着说道,“当然,太缺钱也不行。”
“对此我深有体会,”晴美笑着说道,“咦,哥哥,怎么了?”
只见片山和石津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找不到钥匙了。”
“怎么会?”
“不清楚,”片山一脸匪夷所思,“我以为钥匙由石津带在身边。”
“我记得是片山前辈——”
“这可麻烦了,”晴美说道,“护照呢?如果放在房间里被人偷走,就没法继续旅行了。”
“你不要吓我,”片山变成一副可怜样,“现在该怎么办?晴美,去前台说明一下情况吧!”
“也只好这么办了。”
“最好快点知会一下,让他们帮忙开门,”圭子说道,“我去好了。”
“哎呀,真是有劳——”
“不行!太纵容他了!”晴美打断道,“你好歹是搜查一课的刑警!振作起来!”
“我现在就递辞呈。”
“不要忘了,就因为你是刑警,才要留在这里。”
“真无情。”片山嘀嘀咕咕道。
“打扰一下……”
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有何贵干?”片山回身望去,发现就是方才擦身而过时发出惊叫声的女子。
“这是您掉落的吗?”
女子伸手递出钥匙问道。
“啊,就是这个!得救了!”片山接过钥匙确认了房间号码,长吁一口气,“太感谢了,帮了我大忙!”
“哥哥你真是个粗心鬼,”晴美说道,“不好意思,您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酒店大堂。我先告辞了。”
女子行了个礼,快步离去。
“哎呀,怎么会把这玩意儿给搞丢了?”
片山和石津于是在晴美同一桌落座,石津理所当然坐在晴美边上。
片山点了杯咖啡,再一次说道:
“被好心人捡到真是太幸运了。”
“好奇怪啊。”晴美说道。
“哪里怪了?”
“刚刚那个女人说是在酒店大堂捡到的。但是仔细分析一下,我们散步回来后并没有经过大堂,而是直接去了食堂。接着,哥哥你们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对哦……我们没有横穿大堂。”
“就是啊,那么为什么钥匙会掉在那里?”
“也就是说刚才那姑娘——”片山站起来回望身后。
只见绅也无精打采地正走向这里。
“绅也,你不舒服?”圭子问道。
“还好,”绅也拉出一把椅子,在片山的邻桌落座,“啊,真是不爽!”
“怎么了?”晴美问道。
“嗯?没什么,只是这两天多喝了点,”绅也对晴美微微笑着回答道,“你难道在担心我了?好高兴啊。”
“当然了,如果你死了,旅行不就没法继续下去了?所以还请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哦。”
“嘴上真是不饶人。”绅也笑着说道。
“话说回来,”片山说道,“正好借这机会请教一下,我们随后要去拜访的那位永江英哉的人怪在哪里?”
绅也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叔父原本就有些古怪。”
“怎么个怪法?”
“叔父是个放荡不羁的人——并不是游手好闲那种,只是会到处旅游,欣赏名画,自己也画上两笔——该怎么说呢?对了,就像个流浪艺术家。”
“好羡慕这种生活。”晴美说道。
“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最后一次是四五年前。”
“他一直待在那座城堡里?”
“叔父大概三年前才结婚,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是和智美小姐一起吧,”圭子补充道,“我从永江社长那里听说的。”
“新娘似乎才二十岁,太年轻了。结婚时,叔父买下了那座城堡。”
“住在城堡里好浪漫啊!”晴美说完叹了口气。
“可是飞来横祸……”绅也说道,“新娘就此殒命,城堡家庭也泡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晴美的提问,绅也耸了耸肩。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自那之后叔父就变得怪怪的,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城堡里闭门不出。”
片山觉得,英哉那么年轻就过起了隐居生活,一定另有隐情。
“我曾听永江先生提起过。”圭子说道。
“关于那个时候的事情?”
“嗯,”圭子点了点头,“智美小姐是被‘铁处女’杀死的。”
“铁处女?”片山反问道。
“这么说来是被谋杀?”石津说道。
“不对,”晴美摇了摇头,“我记得‘铁处女’是可以向两边打开……”
“没错,把犯人关进去,按下某个机关,之后门就会合上。”
“人被铁处女紧紧抱住?”石津问道,“只是这样怎么会死呢?”
“被门内安装的众多尖锐利刃刺穿身体而死……”
片山听了猛咽一口口水。光是想象,对血的恐惧便油然而生!
“为什么智美小姐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晴美问道。
“据说铁处女就安置在礼拜堂的密室中。被好奇的智美小姐发现,靠近了观察它,接着就……当然啦,那东西很老旧了,没想到它竟然还能动。”圭子静静地说完,叹了口气。
“是智美自己进入铁处女里面的?”
“嗯,她对中世纪风土人情很感兴趣,想要住在城堡里也是她提出的。”
“那还真是有点奇怪呢,”晴美说道,“如果她对中世纪那么了解,理所当然应该很清楚铁处女的危险才对吧?!”
“对啊,这很不可思议,”圭子说道,“但是,总而言之,智美小姐不幸惨死了。”
“这样子啊,那么丈夫行为反常就情有可原了。”
“不,不过——”片山试着隐藏自己话音中的颤抖,清了清喉咙说道,“他还真能在发生了那种不幸的城堡中住得下去啊!普通人光是想到要踏足其中就会受不了吧。”
“他应该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吧,”圭子说道,“因此才不想离开那片伤心之地。”
“有道理。”晴美表示赞同。
“是这样吗?”片山深感怀疑。
“到底谁正确?”石津糊涂了。
“喂,圭子,”绅也说道,“你对这些事很清楚嘛。”
“诶?呃,这个啊——”圭子突然回过神来,解释道,“女人就是喜欢问这问那嘛。”
“不过,老爸对我却什么都没讲。算了,我也不想掺和这事。”
“失陪一下,我先回下房间。”圭子说着站起身来。
“圭子小姐,钥匙!”晴美连忙叫住她。
“糟糕,我真是太冒失了。”圭子脸上泛红,接过钥匙后快步离开休息室。
“哎呀,大家都在这儿啊。”
神津麻香随后走了进来。
“圭子小姐怎么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晴美小声地问片山。
“对哦。”石津马上附和。
“一定是去上厕所。”
“今天天气不错,从列车上应该能一览无遗地远望莱茵河的古堡。”神津麻香说道。
“神津小姐可曾见过永江英哉?”晴美问道。
“没有,”神津摇了摇头,“我只听过些传闻,并没有亲眼见过真人,而且连社长都只是第二次见面。”
“你打算在这里找事做吗?”
“没错,我曾在维也纳学过钢琴。”
“哇,好厉害!”
“还不是半吊子?!”神津麻香害羞地笑了笑。
“你是为了学琴才来德国的?”
“嗯。好不容易来一次,马上就回国多可惜。考虑到杜塞尔多夫有许多日本公司,于是便到这里来了。”
“对,语言交流应该没问题。”
“没有那么顺利,关键是敢开口说。”麻香笑着说道。
“哟,你在这里啊。”
传来一个声音。
“社长,您回来了。”麻香连忙站起身来。
“不用紧张,放轻松。我只是稍微休息一下。应该赶得上列车的发车时间吧。”
“时间还很充裕,”麻香回答道,“夫人呢?”
“她还在买东西,北村陪着她。”
“那我也一起陪着比较好吧?”
“你的工作是我们全员的向导,不用应付我家人的心血来潮。”
永江脸上有些不快,说完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
“圭子呢?”
“她回房了。”晴美回答道。
“哦。说来多亏有你,圭子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圭子小姐真是个不错的人。若不是哥哥早有婚约——”
“喂!”
片山赶忙轻推了一下妹妹。跑来欧洲,好不容易从相亲狂儿岛光枝的魔掌中逃了出来,干吗提那种事!
“挺好啊,”永江笑着说道,“可以同行度蜜月。”
“那个——”
片山连忙打断道:“很快就要前往令弟居住的城堡。如果没有任何不便,为何需要我们陪同?关于这点,您能告诉我吗?”
永江似乎有些犹豫,陷入了沉思。片山补充道:
“现在不说也没关系……”
“果然还是应该先和你们说一声。”
永江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应该也或多或少听到过关于我弟弟的传闻了吧?”
“嗯,刚刚从圭子小姐那儿听说了。”
“是嘛,”永江慢慢地把两手交叉于胸前,说道,“新娘其实是被我弟弟害死的。结婚典礼是在德国举行的,只有他们两人。虽然我未能亲眼见证他们幸福结合的那一刻,但弟弟应该是真心爱着智美小姐。”
“于是这次的旅行——”
“没错。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们:我或许会被弟弟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