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乐章 终曲 1
“问题多得很呐!”
听到晴美这么说,片山无奈地长叹。
“又来了——你适可而止吧,好几次差点儿把小命丢了!”
“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还活着吗?”
“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晴美小姐出事。”说这话的当然是石津。
“你根本不可靠!你又不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
“只要片山先生同意,我可以一天二十五小时跟在她身边。”
已经进入第六天了。
今天也有搜查一课和地方警局的刑警在集训地进进出出,于是片山利用这个时间回了一趟警视厅。他在警视厅恰好遇见晴美和石津,在石津的提议下,他们决定一起吃午饭。当然,买单还要靠晴美。
难得三人在一起吃饭,如果是在警视厅的餐厅就太没情调了,于是他们来到附近一家比较清静的餐厅。
“我昨天整理了笔记。”晴美说着,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真受不了你!”
“你说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
“先从乍一看和本次事件并无直接关系的方面开始梳理,”晴美说,“新曲的乐谱为什么多出一份?朝仓把这份乐谱藏在哪里了?还有,辻纪子的母亲与朝仓是什么关系?”
“他们的关系不是很清楚吗?”
“可是,他们只是单纯的情人关系吗?还是女方以身体为代价与朝仓进行某种交易?这才是关键点。”
“太对了!”
只要是晴美说的,哪怕是咖喱饭应该怎么做,石津听了都会大加赞赏。
“还有,企图伤害玛莉的人是谁?至今还没有线索吗?”
“还没有。”
“接着是须田之死。果真没有他杀的嫌疑吗?”
“他是死于心脏麻痹呀。”
“可是如果是有人制造极度恐惧的场面导致他心脏麻痹呢?而且,须田为什么会死在朝仓家?”
“他去朝仓家找那个女佣。”
“那个女佣也有可能在说谎。就算是真的,朝仓既然回来了,须田为什么还留在房子里不逃走呢?”
“也许他还没来得及逃走就已经完蛋了。”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尸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草坪上?”
“当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只有这个可能。”
“不会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吗?”石津说。
“又不是大头菜!如果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尸体的位置就很奇怪,因为正好在脚手架的下方。如果从上方掉落,应该会更靠外面一点儿才对。”
“须田是在半夜里死的,掉下来以后也不可能移动过……”
“在发现尸体之前,我在二楼看见过那个脚手架,上面没有尸体。”
“也许在你看脚手架之前,他已经掉到草坪上了。”
“不可能。我们后来回到客厅时可以看到草坪,如果有尸体,那时就被发现了。”
“唉,真是一头雾水!”
“唉!”石津也跟着唉声叹气。
“不要学我——然后就是那场火灾?”
“对,是谁纵火呢?黏合剂虽然易燃,但是也不会自燃。”
“如果能自燃,那就到处都是火灾了。”
“反正不是纵火……就是失火。纵火的话,不是女佣干的就是朝仓先生干的。”
“可是,为什么要纵火呢?”
“也许是想烧毁什么东西吧,比如乐谱……”
“对,比如一些不愿被警察看到的东西。但是,藏好不就行了吗?房子那么大,找个藏东西的地方还不容易?”
“也对。是不是想烧外套啊?”
“把外套藏起来也不难呀。”
“是啊,跟自己的衣服混在一起就行了。不过,外套和脚手架的确都被烧掉了。”
“有关起火的原因也在调查中,但是没有找到纵火的证据。而且,火灾是发生在朝仓家里的,如果朝仓先生不追究,恐怕就会不了了之了。”
“须田的死估计也会不了了之了。”
“没有他杀的迹象,只是情况有些怪异,但这样就无法成立专案小组。对须田的背景也都调查过了,找不到疑点。”
“朝仓先生很倚重须田。还有一件事让我很纠结,就是那个窃听器,我怀疑可能是须田装的。”
“有这种可能。”
“找到窃听器了吗?”
“昨天为了调查杀人现场到底是不是在那栋房子里,搜查过每一个房间,我请刑警顺便找一找窃听器。”
“找到了吗?”
“没有,也就是说已经被拆除了?”
“动作还真快。”
“那个录音机也仔细检查过,但是没有发现指纹。装窃听器的人十分谨慎。”
“是其中一名选手吗?”
“他们不可能自己动手装窃听器,我想应该也和须田有关。”
“你是说有人收买须田安装那个东西偷听别人的练习吗?——太不公平了!”
“可是,根据朝仓先生的说法,合宿到第三天时,还不可能有人能完整演奏那首曲子,而且七个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但那时录音机就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应该影响不大。”
“嗯,但是如果知道是谁干的,肯定会被取消参赛资格吧?”
“那当然——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吧?”
“还早呢!接下来才进入正题,”晴美坐直身体,“现在开始讨论杀人!”
“不要那么兴奋!”
“要你管!——首先,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吗?”
“还在调查她的衣服及随身物品……死者照片已经公布,相信不久就会知道她的身份。”
“她真是樱井玛莉的亲生母亲吗?”
“不是,根据调查,玛莉的确是樱井夫妇的女儿。”
“除非另有复杂的内情,否则不会弄错。那么,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说谎?或者,她自己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应该是她自己深信不疑。”
“那么,她为什么会深信不疑?又正好出现在玛莉决定参赛的时候。”
“大概是有人指使。”
“利用这个女人扰乱玛莉的情绪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还有,把樱井充子推进水池里的是不是同一个女人呢?充子女士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但是我在餐厅门口看到那个女人时,觉得她不像是会使用暴力的人……”
“这么说,罪犯另有其人?——喂,你不要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好不好!”
“那个女人为什么被害?”
“还有,凶手是谁?”
“杀人现场又在哪里?整栋建筑物都已经彻底检查了吗?”
“嗯,现在可以确定,第一现场不在那栋房子里。”
“可是,片山先生,”石津插嘴,“那个神经衰弱的选手叫什么来着?”
“大久保。”
“对,他是割腕自杀吧?”
“是呀,他是在浴室里割腕的。虽然他的浴室里有血迹反应,可是与死者血型不同。”
“原来如此。”
“但是,石津先生的想法很好。如果是在同一间浴室杀人,即使留下血迹,也有可能蒙混过去。”
“我就是这样想的,”石津遗憾地说,“真是的,都怪现在警方的手段太先进了!”
“身为刑警怎么可以说这种话?”片山笑道。
“好吧,现在的问题归纳起来就是:那个女人是在哪里被杀的?为什么被杀?为什么要把尸体运到那栋房子里去?”
“是为了嫁祸给樱井玛莉吗?”
“有可能。玛莉小姐即使没有被逮捕,光是作为警方认定的嫌疑人,就足以摧毁她的精神了。”
“为了嫁祸她而杀人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人会为了更微不足道的原因杀人呢。”
“真可怕,”石津说,“看来有必要呼吁大家尊重生命啊!”
“把尸体运进室内一定需要入口,警方找到这个入口了吗?”
“嗯,大厅的一扇窗户被切割下来,手法非常巧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从窗户搬运尸体一定很困难吧。”石津说。
“那倒不一定,凶手可以自己先钻进去,再打开大门将尸体搬进去。”
“哦,原来如此。”
“还有电热炉……”晴美说。
“是四个电热炉!——那种热度真让人受不了。”
“先不说这个。关键是,凶手怎么会知道哪里放着电热炉?”
“对呀!这么说,果然有内鬼。”
“知道房里有电热炉的还有一个人。”
“谁?”
“须田。”
“原来如此!也许这也是须田安排好的。”
“可是,为什么要用四个电热炉给尸体加温呢?”
“是为了干扰死亡时间推定……”
“我知道。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不就太没劲了吗?难道没有其他原因?”
“喂,这又不是写小说或拍电影。”
“好吧,先不管这个。那个女厨师叫什么来着?”
“市村智子。”
“对,因为她比平时起得早,所以凶手来不及把电热炉收起来。可是,凶手如果要干扰死亡时间的推定,总得有理由吧。”
“一般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
“没错,那么如果有人在那一段时间中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对呀,实际死亡时间是两点,而凶手希望警方误认为是十二点或一点左右,也就是说,那段时间里,凶手有不在场证明。”
“凶手预测到一旦查明死者身份,自己可能会有嫌疑,所以要提前准备好。”
“凶手的确心机很深。不过,他机关算尽,反而露出了狐狸尾巴。只要能查出死者的身份,凶手的名字就呼之欲出了。我们就告诉大家死者死于十二点或一点,这时凶手必然会得意扬扬地提出不在场证明。”
“那倒不见得,电热炉已经被发现,凶手也会想到这一点。”
“是啊,真可恶!”
“另外……对了,就是那些百科全书的问题。”
“顺序被弄得乱七八糟,目前还不清楚原因。”
“也许与案子关系不大,但也不能忽略。”
“他们好像不用百科全书。”
“使用百科全书的话,通常都是先拿下一本,看完之后放回原位,然后再拿另一本,一般不会弄乱顺序。”
“那么,一次性把百科全书都拿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其他的书有没有被动过?”
“不知道,在地震时全掉下来了,后来我们是随意放回书架的,所以不知道这些书有没有被动过。”
“这样啊。不过,书能用来干什么呢?”
“可以当枕头!”石津当即抢答。
“用百科全书当枕头?会硌得睡不着吧?我看那些书能利用的地方只有重量了。”
“重量啊……”晴美点点头说,“好像有道理。”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片山长叹一声:“我要回去了——明天就结束了,希望能够平安无事。”
“没有其他问题了吗?”晴美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光这些问题已经够多了。”片山苦笑连连,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晴美:“你来搜查一课到底有什么事?”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须田的案子。”
“石津,那你来又是干什么的?”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了须田的案子。”
“你小子!”片山忍不住笑了,“——我再去一趟搜查一课,也许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我也去!”晴美说。
妹妹的反应,片山早有预料。
“我也去!”石津说。
“随便你们吧。”片山说。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栗原说。
“你朝尸体开一枪就有特别之处了。”南田耸耸肩。
“别废话——刀上有没有指纹?尸体有没有不寻常之处?看仔细了?”
“真的,没有不明刺青,后脑勺也没有眼睛。”
吊儿郎当的南田说出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了,掉在尸体旁的白粉是什么东西,化验出来了吗?”片山问。
“还不知道,”南田摇摇头,“量太少了,不容易化验。但是可以确定不是海洛因或大麻,反正肯定不是药物。”
“那会是什么呢?”
“化验结果出来会立刻通知你。”南田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哦,对了,”栗原说,“刚才你妹妹来过。”
“我知道,她在走廊上。”
“太好了,刚才接到朝仓先生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片山听到这个名字显得不太高兴,他对于风流成性的男人没好感。
“他好像有事找你妹妹,希望她过去一趟。”
“要晴美去他家?”
“嗯,不是去他家,朝仓先生现在在新东京爱乐乐团事务局。”
“知道了,我会告诉她。”
“你要回到那边去了?”
“正准备回去。”
“只剩下一天了,希望不要再有意外发生。”这显然不是栗原的真心话。
“我会格外小心的。”
“拜托你了。对了,你和你妹妹一起去朝仓先生那里一趟吧,把调查情况向他汇报一下。”
“好的。”
“只要跟他说个大概就行,拜托你了!”
片山来到走廊上,把这件事转告晴美。
“那我们快走吧。”
“那个朝仓是花花公子哦。”石津闷闷不乐地说。
“不用担心,我知道如何应付。石津先生,你也该回警局去了吧?”
“嗯……”石津不情愿地点点头,“你要多加小心啊。”
“我知道。”
“跟那个男人至少要保持一百米的距离。”
“那还怎么说话!”晴美笑道。
推开写有“新东京爱乐乐团”的大门,片山和晴美走进屋,看到办事员道原和代正在打哈欠,正赶上她嘴张得最大的那一刻。
“啊,对不起,”她并没有因此而脸红,而是若无其事地看着两人说,“请问,两位有何贵干?”
“我们找朝仓先生……”
片山报出自己的姓名,里面的门立刻打开,朝仓走出来。
“二位一起来了,请进请进!”朝仓满脸笑容。
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资料。
“这些东西太麻烦了,”朝仓无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再难的乐谱都不如这个复杂。”
片山开始说明调查近况,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像晴美列举的那样,谜题虽多,但几乎都解答不了。
“目前就是这样,估计今天还能发现一些新线索。”
“辛苦了,还剩下一天,就拜托你了。”
“明白。”
“还有……”这时,道原和代送茶进来,朝仓停下话,等她放下杯子走出去,又继续说,“有件事想请令妹帮忙。”
“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您尽管开口。”
朝仓从办公桌的大抽屉里拿出手提包,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很厚的书。
“希望你能替我保管这个东西。”
“这是……”晴美翻开书才发现是乐谱,她兴奋得满脸通红。
“这是为本次比赛而作的新曲。”朝仓说。
“可是,不是只有七份吗?”
“是大久保先生的那份乐谱吗?”晴美问。
“不,他的那份已经销毁了,这是另外一份。”
“也就是说,原本有八份乐谱吗?”
“这件事很奇怪。我让印刷厂印制七份乐谱,当然,在哪家印刷厂印是绝对保密的。可是后来厂方说,他们接到一个电话,要他们印制八份。”
“是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是个男人假借我的名字……”
“难道是……”
“有可能是须田,因为他知道是哪家印刷厂。不过,当务之急是保证这一份不能失窃。”
“干脆把它处理掉。”
“我也这样想过。当初决定印制七份时,我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居然还发生了凶杀案。虽然只剩下一天,但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选手们的乐谱万一遗失或损坏怎么办?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留下一份。”
“作为备用,对吧?”
“不错。乐谱如果放在我家,目标太明显,容易被人盯上。而且我很少在家,这里晚上没人留守,也不安全。所以,只能请你帮忙了。”
“好,我一定会妥善保管。”晴美答应。
“那就拜托了。我现在要去成田机场接斯塔维茨先生了。”
“他今天到达吗?好期待能见到他呀。”
“决赛那天我会邀请你来观战,请务必赏光。”
“非常感谢。”
两个人和朝仓一起离开局长室。
外面有一个女孩儿正与道原和代争执不休。
“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道原和代不耐烦地说。
“道原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朝仓问。
“朝仓先生,这个人……”
“我叫浜尾由利子。”
那个女孩儿对朝仓说。她大约十八九岁,看打扮像个大学生。
“你有什么事吗?”
“我在找我妈妈。”
“这里不是警察局啊,不过,正巧有位刑警先生在场。”朝仓略显困惑。
“是这样的,”女孩儿好像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妈妈应该来这里应聘过厨师的工作。”
“哦,可实际上录用的那位厨师是市村女士啊。”
“但我妈妈说她要到这里来。”
“啊!”道原和代突然插嘴道,“那个人的确来过这里。”
“后来呢?”
“须田先生决定录用她,但是第二天她又打电话来说不做了。”
“真的吗?”浜尾由利子问。
“是的,所以须田先生决定录用市村女士。”
“好奇怪啊!我妈妈一心希望做这份工作。”
“对不起,我是警察。请问,你母亲失踪了吗?”片山上前一步问道。
“是的,”女孩点点头,“我就读的大学离家很远,所以住在宿舍里。因为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只剩妈妈一个人在家。她说自己正好闲着,而且又喜欢音乐,所以非常期望能去那里当厨师。”
“原来如此。”
“我昨天回家,发现妈妈不在,心想她也许到音乐比赛的集训地工作去了。但她没有和我打招呼就走,实在很奇怪。因为她过着独居生活,如果要出远门,一般都会事先和我联系。”
“会不会是去旅行了?”
“看房间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去旅行,一定是准备当天回来的,用过的碗还泡在水池里,旅行包也在房间里。我问过邻居,他们都说一个多星期没看到她了,所以我很担心……”
“然后你就来这里了?”
“是的。”
“可是,她已经推掉了这里的工作……所以,你母亲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发生意外了。”
“哥哥,你帮她打听一下吧。”晴美说。
“好吧,你等一下。”
“谢谢。”浜尾由利子鞠躬致谢。
朝仓走后,片山决定用事务局的电话联系警局。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浜尾恭子。”
“你知道她失踪时的衣着打扮吗?”
“她穿的可能是……灰色套装,因为她出门办事时通常都穿这套,而且我在衣柜里也没有看到这套衣服。”
“体貌特征呢?比如,手术伤疤或烫伤之类的。”
“没有。”浜尾由利子说着哭了起来。
晴美急忙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你母亲一定是受伤住院了,也许是没有办法写信,不要担心。”
“谢谢你。”女孩儿抽泣着说。
晴美瞪了片山一眼,警告他注意问话方式。
片山干咳一声,继续问:“你母亲平时都做些什么?有工作吗?”
“不久前她在一位政治家的家里当厨师。她擅长烹饪,所以才想来应征这份工作。”
“原来如此。”
片山突然想起以前好像曾经听谁谈起过“厨师”这个职业,是在哪里听过来着?好像是在一个不适合谈那种事的地方,是谁说的来着?
“哥哥,你发什么呆呀?”晴美急躁地催促,“快打电话呀!”
“哦哦,知道了。”
片山急忙拿起话筒,却因为一时心急没拿稳,话筒摔到桌上,发出咣啷一声巨响,幸好没有摔坏。
“坏了要赔哦。”道原和代瞪了片山一眼。
“对不起,是我手滑了……”说到一半,片山倒吸一口凉气,“对啊,是手……”是南田说的,那是厨师的手……
“哥哥,你怎么了?”晴美担心地问,“你发什么神经呀?”
片山转头看向浜尾由利子,说:“你跟我来。”
片山想到即将发生的情景,脆弱的心脏阵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