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五日凌晨二时，越军向×军防线，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拉开了一一五战斗的序幕。

漆黑的夜，显得非常宁静，天空中几个稀疏的星星，看上去非常明亮，在猫耳洞躲了一天的战士们，慢慢地钻了出来，爬在堑壕边上，观察着越军阵地上的动静，几只老鼠在阵地前沿窜来窜去，偶尔碰响战士扔在山坡上得空罐头瓶，立即引来一阵枪声，随后又是宁静的夜晚。

凌晨二时，随着越军阵地上，一红二绿三颗信号弹飞向天空，几乎同时，所有越军阵地上的火炮，向×军阵地猛烈发射，顿时阵地上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

随着一声令下，×军几百门火炮同时发威，喷着火舌向敌人还击，顿时头顶上，炮弹飞来飞去，双方展开炮战，炮声延续了三十分钟。

敌人的炮火开始向×军阵地纵深延伸，这时阵地前沿，敌人黑压压地向A师阵地发起冲锋。坚守在前沿的连队立即请求炮火支援，并不断地为炮兵指示目标三炮连正在进行上前线战斗动员。邹军说：“今日凌晨，越军向我师防区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目前战斗正在紧张进行中，上级命令我们，立即做好出发准备，要求大家树立吃苦耐劳精神，不怕苦，不怕死，在战场上要自觉地养成一切行动听指挥的良好习惯。”

支委会研究决定：一排和六班配属八连和九连，有他们连队直接指挥作战，并立即出发投入战斗；邹军带领16名战士打前站，负责作战物资的准备和炮兵阵地的选择，为连队到达后立即展开战斗创造条件；连长赵国辉带领其余部队随后跟进。

一排和六班四门八二无后坐力炮，按照命令快速赶到八连和九连，一同向阵地开进。

邹军第二天早上五时三十分，带领16名战士从漫庄出发，六时三十分在南温河登上汽车，向预定的战区开进。

车开开停停，利用敌人炮击的间隙，时快时慢。在路过炮兵师阵地时，双方正在进行炮击。沿途路边阵地上不同口径的火炮，在不停地喷着火舌，邹军带领部队在炮声中前进。

三位湾是面向敌人的一座山坡，野战公路在山坡上绕了三道弯，所以大家称它为三湾。公路在山坡上饶来绕去，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成为敌人的重点炮火封锁区，他们一发现车辆通行，就立即进行炮击，公路边的山沟里，许多被击毁的车辆，摔的七零八落。

邹军乘坐的车辆一进入三湾，就遭到越军炮火拦截，炮弹在车辆周围不停地爆炸，公路上到处都是弹坑，汽车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这时，一发炮弹呼啸着朝汽车飞来，司机为了躲闪，一把方向打过来，一个车轮掉进弹坑，汽车趴在公路上开不动了，移动目标变成了固定目标，非常危险，每停留一分钟就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邹军命令随行人员，立即下去推车。

这时，敌人集中火力向汽车射击。炮弹在汽车周围不停的爆炸，弹片呼啸着在耳边飞过，烟雾呛的人喘不过气来。突然一发炮弹命中车棚，炸毁了车中的一个鸡笼，鸡惊叫着飞向山坡；一个背包被炮火燃着，如不立即采取措施，将会危及整个车辆的安全，只见一个战士爬上汽车，抓住背包扔进山沟，战士们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下来推车，不知道将有多少战士“光荣。”

战士不敢怠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鼓作气，推出汽车，跳上车就跑。

终于在上午11时30分到达指定地域。

战斗在激烈进行，越军的两个加强师在炮火的支援下，轮番发动进攻。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接着往上冲。

B团的防线最为吃紧，经常出现拉锯战。为了争夺一个高地，一座山头，经常你攻上来，我打下去，争夺的非常激烈。

由于A师进入阵地时间不长，阵地不熟，敌情不明。越军从B团手中夺回了“李海欣高地”，“李海欣高地”失守。

李海欣是某团的一名排长，在攻打老山的战斗中，他作战勇敢，尤其是在坚守一个高地时，带领全排打退了越军的多次进攻，在出现大量人员伤亡，阵地表面被敌人占领的情况下，他和两名战友仍然坚守在山洞里七天七夜，一直到部队收复失地，后来部队做出决定，把这个高地命名为“李海欣高地。”

这是A师坚守阵地以来，第一次丢失阵地，师部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高地。B团发起几次冲锋，都被敌人的炮火给打回来。

战斗在残酷地进行着，部队伤亡在不断地增加，争夺“李海欣高地”的连队的战斗力，大大受损，争夺阵地的难度越来越大。

师部把收复“李海欣高地”的任务交给了A团九连。邹军所在连队的两个八二无后坐力炮班就配属在这个连队。

15时30分，九连首次发动进攻，部队刚接近阵地，就遭到敌人的炮火覆盖，十几名战士受伤。连长田成命令部队后撤200米，请求炮火支援。

几十门火炮同时指向“李海欣高地”，炮弹呼啸着从战士们头顶上飞过，霎时阵地上火光冲天，爆炸声响成一片。二十分钟后，炮火开始向前延伸，战士们在连长的指挥下，紧跟着炮火向前冲锋，八二无后坐力炮班紧跟在尖刀班后面，突然前面一个A型工事里的越军，挡住了九连的进攻路线，敌人向九连猛烈射击，一条条火舌迫使进攻的战士卧倒在地上无法前进。九连长田成命令八二无后坐力炮班干掉这个火力点，炮班一班长郭天喜立即指挥全班架设好火炮，对准A型工事发射炮弹，立即吸引来越军更猛烈的还击，一名战士被炸伤，激发了战士的仇恨，高喊着：“使劲打，为战友报仇！”他们加快了向敌人发射炮弹的速度，越军的工事终于被炸毁，拔掉了进攻路上的拦路虎，战士们又从地上爬起来向前冲去，“李海欣高地”终于被收复。

这一仗邹军所在连队的两个班，第一次配属步兵作战，就出师不利，两名战士受伤，这个消息传到连队后，邹军和全连战士非常悲伤。

“李海欣高地”被炸的像拖拉机犁过一样，没有一棵草，随手从地上抓一把土，里面就会有弹片。阵地上越军的尸体被炸的东一只胳膊，西一条腿，没有一具全尸。被炸坏的枪炮，横七竖八扔的到处都是。

部队占领阵地后，后方火炮一直压制敌人的火力，不让他们有还击的机会。战士们爬在地上，用脚蹬、手扒形成一个土坑，身体紧紧地贴在里面不敢抬头。晚上，后方送去麻袋和铁锹，开始战士用铁锹装土，铁锹碰住弹片或石头发出响声，立即招来敌人的炮火袭击。战士只得扔掉铁锹，用手往麻袋里扒土，装半麻袋后，两人抬起悠一下，放在前面，垒一道掩体。白天敌人把掩体炸毁，晚上接着垒，有的战士手指扒烂了，露出了骨头，为了保住生命，包扎一下继续干。邹军拿出军用地图，仔细地分析着地形和敌情，根据160迫击炮的特点，在面前的山坡上寻找合适的炮位、指挥所、炊事班的位置。要求各火炮必须有效地隐蔽自己，能最大限度地发挥火力；指挥所要清晰地观察到每个炮的位置，指挥员下达射击诸元都能听到；炊事班离水源尽量要近，做饭时不能让敌人发现火光，烟雾必须驱散。

邹军不停地用指挥尺在军用地图上量量画画，标出各炮的位置，然后和战士一道在预定的位置，拨开草丛，小心翼翼地寻找并排除地雷，为后续部队来到后创造条件。

随后，他们为了争取时间，冒着敌人的炮火，翻山越岭，多次通过敌人的炮火封锁区，到南榔团后勤物资供应处，领了四卷牛毛沾、300条麻袋、250条编织袋、15公里电话线和四部电话。

下午八时，敌人突然向阵地附近炮击，原来三炮连在开进途中，被敌人发现，炮弹追着汽车打，汽车只得在夜幕的掩护下闭灯驾驶，忽快忽慢，躲避着敌人的炮火袭击。

火炮终于拉到阵地，但泥泞的草地汽车进不去，只得靠战士们推。几十个战士手推肩扛，把火炮推到位置，立即展开构筑工事。

电话兵把电话线架到A团、B团轻炮群，同时和连观察所的线路也架通，这样有三条线路通往指挥所，既是炸断一条线路也能照常指挥战斗。

后方送来100发炮弹，每发重63公斤，简易工事已经构筑好，邹军扛起方向盘，爬到山坡上，为各炮赋予射向，阵地已基本具备射击条件。战斗越打越激烈，越军发疯似的往阵地上冲，一批被打下去，又一批接着冲上来。枪声炮声交织在一起，像永远放不完的鞭炮。

越军的一个加强师向B团防区发动猛烈进攻，双方展开争夺战，越军攻占了山头，B团在组织力量在把它夺回来。山坡上敌人的尸体连成一片，B团的伤亡也在不断地增加，战斗越来越困难，为了保存实力。双方立即展开炮战，掩护前沿的步兵，压制对方的火力。

105高地前，越军形成密集队形向山头发起冲锋，200米、100米，敌人越来越近，阵地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他们立即请求炮火支援。

指挥所命令火箭炮连三个齐射，放！

霎时阵地上火光冲天，上百发炮弹拖着长长的火舌向敌人阵地飞去，105高地前，爆炸声不断，越军有的抱头鼠窜，有的被炸的飞上半空，有的衣服燃烧起火来，烧得在地上乱滚。

在强大的炮火打击下，敌人的进攻被打退了，战场出现短暂的平静。由于B团伤亡不断的增加，师部命令B团防区的一半，交给邹军所在连队的A团防守，利用战斗的间隙，一个高地一个高地的交接。

连日的阴雨天气，使三炮连阵地泥泞不堪，造成火炮射击精度差。为了确保射击的准确性，邹军命令各班把火炮推出来，然后把座钣坑挖二米深，下面填上石头，浇上水泥，等水泥干后，在铺上四十公分厚的土，这样避免了发射炮弹时后坐力太大，影响射击精度的问题。

同时，邹军要求每个战士挖一个猫耳洞，用波纹钢撑起来，必须承受住敌人的炮火打击。

邹军带领连部三大员，在一个巨大的岩石下构筑指挥所，他们把石缝里的土掏出来，然后跑到废旧工事上扒下旧木料，构筑工事，在山坡上割点青草，铺在地面上睡觉用，洞口摆放着几部电话机和电台，指挥作战。

下午邹军带领几个战士，去船头后勤综合保障组，领作战物资。

船头是天宝农场紧靠国境线的一个生产队，离国境线只有三百米。这里的房子没有一座是好的，被炸的东倒西歪，房屋上的木料被烧成了焦炭。在一座倒塌的楼房里，墙壁被炮弹炸了几个洞，后勤人员在房里面构筑了工事。它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所有领物资的人员，必须跑步穿过百米的炮火封锁区。

三营几个连队的炊事班，都集中在船头附近的一个坑道里，有三炮连副指导员侯天顺负责。他们一天送两次饭，前沿阵地分散，敌情复杂，炊事员背着饭和菜，每到一个阵地，一人一勺饭，半勺菜，用塑料袋装好，交给接他们的人。最危险的是通过“百米生死线”，因为是石头，没办法挖堑壕，所以晚上可以快步通过，白天只能爬着走。越接近前沿阵地，沟越深山越陡，弄不好就会滚下山沟去，后边跟进的人必须踩着前边人的脚印走，稍不小心就会踩上地雷。

送早饭三时去，七时回；晚饭十八时去，二十一时回，整个晚上都无法休息。越南特工多，活动频繁，经常装扮成民工混进阵地，尾追送饭人员，刺探情报，一有机会就抓炊事员当俘虏。

战斗已经进行到第五天，由于几天来的激烈炮战，各阵地炮弹告急，×军紧急电告昆明军区，请求运送炮弹。

军区后勤某首长说：“你们部队打仗的时间不长，所用弹药已经超过其他部队几个月的总和，现在调运炮弹有点困难，但是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请耐心等待。”

×军看到要炮弹有点麻烦，只得采取两条腿走路，同时向自己部队所在的南京军区求援。

由于昆明军区运输团外出执行任务，运输车辆出现问题，于是军区后勤部立即启动战时动员机制，调集昆明市运输公司200辆卡车，抢运弹药。

一条清清的河水，奔腾着在阵地附近绕了一个湾，流向远方。因为河水比较清，当地老百姓起名叫清水河，河上一座钢架桥，是云南通往越南的一条交通要道，1979年中越战争爆发后，越南一方的公路被自己破坏，现在这座大桥成了某军向前线运送弹药的唯一通道。

桥上车辆、人员川流不息，交通运输非常繁忙，元月十五日战斗以来，为了疏导车辆，桥两侧各设一个调整哨，指挥车辆快速通过。

桥的右侧，配属×军指挥的某部工兵团正在挖坑道，构筑一个指挥所。这时，五个身材苗条，胸部饱满，典型的南方美女，身穿苗族服装的女青年，每人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香蕉、菠萝、芒果，来到工地慰问部队。其中一个女孩，拿着芒果，边跳边唱，非常可爱，吸引了无数男兵的目光，她看了一眼桥两边的哨兵，飞快地把芒果送到哨兵手中。

她们很快就和桥头站哨的战士混熟了，就在清水河大桥上追逐喜闹，一会儿桥东，一会儿桥西，一会爬在栏杆上向桥下的河水张望，透过清清地河水看到水下布满了密密麻麻塑料地雷。

这几个女孩几天来，一直在大桥附近转悠。她们就是越南北方军区，特工大队中校队长阮文慧带领的特工，主要任务就是炸毁大桥，切断×军的后方运输线，使弹药供应不上，从而丧失战场上的主动权，借机攻占×军阵地。

一个天然山洞里，阮文慧正在和同伴们研究炸桥的方案。原定从水中接近大桥的预案，由于水中地雷太多，无法靠近而放弃。

她们根据桥附近的地理位置、周围部队较多的情况，采取速战速决。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二人一组，从桥侧面翻身下去放置炸药，用定时器引爆的方法。她们把TNT炸药包成两包，放在背篓里，在夜幕的掩护下，来到大桥附近，潜伏起来。

凌晨二时，工兵团的战士们都进入了梦香，桥头的哨兵也失去了白天的精神，坐在哨所里打起盹来。

阮文慧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探照灯刚一从桥面上扫过，只见她一挥手，四名特工像箭一样向桥上奔去，到桥中央后，一个鹞子翻身到了桥下，用保险带把自己悬在空中，迅速把炸药固定在钢梁上，安装好定时器，翻身上桥，立即消失在黑夜中，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时间。

几百米外的山坡上，阮文慧几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清水河大桥。只见她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突然，火光一闪，“轰隆”一声，桥被炸塌了，她们成功了，几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庆贺胜利。

昆明军区运送弹药的车辆，在清水河对岸排成了长龙，随时有遭到敌人炮火袭击的危险。

军、师首长都来到被炸大桥现场，在桥头施工的某工兵团长被骂的抬不起来头来，军首长命令他们五个小时内把桥抢修好，确保抢运弹药车辆安全通过，否则立即严肃处理。

探照灯把大桥照的雪亮，工兵忙着抢运修桥物资，一个工兵连长正在指挥清除桥下的地雷，他们把炸药绑在钢管上沉入水底引爆地雷，一根钢管沉下去，二米宽六米长的区域内，地雷全部被清除干净，随着一根根钢管不断地被沉入水中，地雷很快被清除。

工兵很快在水中架好了桥墩，钢梁被吊车安放好，方形的枕木整齐地铺好了桥面，基本具备通车条件。

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天色已经发亮。

军首长决定，先让运输车辆通过，否则天亮后，运输车队就会被敌人发现，遭到炮火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车辆在调整哨的指挥下，一辆接一辆地缓缓通过清水桥。

战斗在继续。

越军仍然不断地发起攻击，请求炮火支援的呼声，不断地传到炮兵阵地，而炮兵阵地炮弹基本用完的情报，一个接一个地汇总到前线指挥所。前线阵地危在旦夕。

A师的炮声逐渐稀疏下来，越军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

“128阵地请求炮火支援！”

“146高地请求炮火支援！”

……

前线阵地危机的消息随着电波传到指挥所。

所有的阵地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弹药。

汽车的马达声终于传到阵地，“弹药车来了。”不知那个眼尖的战士首先叫了起来。

邹军命令每个班留三名炮手坚持作战，其余战士抢运炮弹。战士立即奔向弹药车，车还没有停稳就爬了上去，扛起就往阵地跑。

火炮又发出了吼叫声。

阵地保住了。七天七夜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前线开始安静下来，战士忙着抢修工事，补充弹药。

由于激烈的战斗，连队已经几天没有吃上新鲜的蔬菜，每天只能吃粉丝，今天邹军派司务长刘宏灿去后方买蔬菜，下午五时才回来，部队终于吃上鲜美可口的菜了，战士非常高兴。

连队在抢修掩体，要求各班猫耳洞上方的土层厚度，不得低于两米，不够标准的要用麻袋装土堆在上面，这样才能防止一般炮弹的袭击，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每个炮阵地周围垒起两米高的掩体，后面留一米宽的门，人员进出运送弹药。战士用麻袋装土一层层垒好，外面用泥巴糊起来，种上草皮进行伪装。有的班在工事外用草栽成“严惩越寇，保卫祖国”的标语。

阵地较低，一遇雨天，到处积水，泥泞不堪，作战非常不便，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邹军进行了规划，东西挖一条排水沟，每炮挖一条支沟，水统一排到一个坑里，使雨水不再侵蚀阵地，也解决了平时用水问题。

团王参谋来到三炮连阵地，传达了军管理教育现场会精神。军长指示：“一要加强阵地管理，把阵地建设成正规化、战斗化的阵地；二是部队要做好出击和抗击敌人反扑的准备；三是保存实力争取坚持到五月。”

为了落实军会议精神，A团决定二月五日检查评比阵地。

邹军立即召开干部和班长会议，传达了军会议精神，要求各班迅速行动起来，响应上级号召，建立模范阵地，必须在二月四日前美化完毕。

根据团里的要求，每个阵地都要进行美化，使战士有个心情舒畅的作战环境，迎接上级的检查。

三炮连的战士们，在阵地通往野战公路两边，种上各种各样的树，搭建一个跃进门，火炮周围种上香蕉树，还挖来了美人蕉、仙人掌、霸王鞭以及许多不知名的花草，种在炮弹箱和罐头瓶里，摆放的整整齐齐。各种怪石经过战士的巧手，变成了一座座美丽多姿的假山；排水坑被美化成了“小西湖”，湖内假山上青青地小草在迎风微笑，小小的游艇在水中自由地飘荡。

火炮掩体上，战士们写下的大字“生为长城，死为国损”、“震敌胆，捍国威”、“精忠报国”、“戊边卫国，严惩越寇”的标语分外醒目。阵地的美化，丰富了战士的文化生活，陶冶了情操，也是一种战地文化的补充，同时体现了阵地的正规化和战斗化，为枯燥的战斗生活创造了美好的生活环境。团长和政委来阵地视察时都给与了较高的评价。

接A团敌情通报，最近越南特工活动频繁，同时在A师阵地前沿又集结了一个机械化师，储存九万余发炮弹，随时准备向A师阵地反扑，妄图挽回失败的惨局。

预示着又一次大战就要开始了。

早上八时，越军突然向A团坚守的107高地实施炮击，A团暂时没有还击，因上级命令休整部队，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越军特工大队中校队长阮文慧派遣一个特工班，装扮成军工模样，在各阵地之间游荡，刺探A师情报，在船头被发现，立即组织搜捕，结果他们又像泥鳅似的溜走了。

上午，邹军带领文书曹学军和通信员去128高地营指挥所，为在连队实习的军校学员办理手续。

通往128高地的道路非常难走，山高坡陡，有的地方要爬着上，有的地方像攀岩一样，手指抠住石缝，脚蹬住突出的岩石，像壁虎一样往上爬，一不小心就会滚下山去。

从营指挥所回来途中，邹军又去148高地、908高地，看望了连队六班的全体同志，他们配属九连作战，据敌人只有百余米，在一一五战斗中，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确保阵地没有丢失。

邹军为他们带去了家信、包裹和香烟。当战士听说指导员来到阵地时，高兴地从猫耳洞里爬出来，爬到邹军跟前，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眼里含着泪花，拉住邹军的手问这问那。当得知邹军还没有吃饭时，拿来了鸡肉罐头，点燃了煤油炉说：“指导员，你是河南人，爱吃面条，我给你煮碗面吃。”

邹军详细地了解了他们的生活情况，一在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离敌人太近，千万要注意安全，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战士们说：“指导员，我们看到你心里特别兴奋，非常希望多见到你几次，但是，我们还是不情愿让你来，因为路上太危险了，大家等着你把俺们安全地带回去呢！”

这时的战士多么可爱，他们生活在艰苦的环境里，睡不好，吃不饱，从来没有怨言，看到指导员后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在邹军离开时又互相嘱咐，多加小心，一定要保重身体。

邹军离开908高地，来到了145高地，这里在元月十五日的战斗中，是双方争夺最激烈的地方，曾两次被越军占领，山上的弹坑无记其数，被炸的看不到一颗小草，只能看到被炸的东一段，西一段的堑壕，几个战士正在抢修工事。

邹军从通信员手里接过望远镜，爬在堑壕里观察地形。右前方200米处的140高地，越军活动最为猖獗，他们利用狙击步枪经常打死打伤A团的战士，白天没有人敢露头，晚上出来也不敢咳嗽一声，否则就会引来一阵枪声。左前方100米处是142高地，它就是著名的“李海欣高地”，元月十五日被越军夺去九个小时，邹军所在连队的一排配属的九连，夺回了高地，现在仍然坚守在那里。

邹军非常想到“李海欣高地”看望一排的战士们，上级没有批准，只得用电话同他们联系。

一排长姜山向邹军汇报了情况，他说：“指导员，在一一五战斗中，我们排的战士作战非常勇敢，同九连一起夺回了‘李海欣高地’，又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在进攻中一班战士朱顺良踩住地雷，脚掌被炸掉，李根富背他下阵地时，被敌人的狙击步枪打穿胳膊后，又打穿了朱顺良的屁股。三班战士周方南，在前天坚守阵地时，腿被越军炸伤，现在他们三人已经送往后方野战医院。这里水非常缺乏，只从上阵地后，大家都没有洗过脸刷过牙，饭盒一直没有洗过，每天一人分一缸子水。现在战士情绪有点低落，我和班长正在想办法解决。”

邹军说：“我们知道你们那里非常艰苦，营部已经向连里通报了情况，表彰了你们的事迹，我代表全连官兵向你们表示慰问，请大家保重身体，注意安全，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战胜困难，要稳定战士的情绪，我有机会一定去看望大家，全国人民都在期待着你们的胜利消息。”

邹军离开145高地，向146高地爬去，146比145高八十米，全是狼牙怪石。

邹军用手扒住石尖，脚蹬石缝，一点一点地往上爬，脚下的石缝有几十米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石缝，卡在里面。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146高地，这里地势高，是观察地形的最好位置，邹军从文书曹学军手中接过望远镜观察起地形来。

清水河在山脚下流过，河水清澈透明，透过河水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下椭圆形的石头。河水绕了一个湾与船头河汇流，一座大桥飞跨在激流的河两岸，这是我国通向越南的三条主要通道之一，1979年中越战争中被炸毁。船头河旁有两辆被炸毁的坦克爬在路旁，向南200米处，有一座吊桥挂在河上，吊桥两头用石块砌了两座桥头堡，桥面有二米宽五十米长。这时有两名越南兵跑进桥头堡，在里面停留了几分钟后，快步通过吊桥，钻进另一个桥头堡，又停留了一会儿，快速钻进山上的树丛中。

清水河边有一片开阔地，约1000米宽，越军挖了一条堑壕，中间修了一个屯兵洞。三炮连的二班和九连的一排，就坚守在紧靠开阔地的一个小山包上，右侧和146高地相连，左侧的一半是越军阵地，最近处只有三十米，双方谁都不敢大声说话。阵地前沿布满了地雷，战士们戏称是“人道主义地雷”，因为是直径十二公分的塑料地雷，踩上去炸掉一只脚，不会伤害生命。堑壕前沿分布着弧形地雷，这种地雷里面装满了钢珠，遇到敌人大批冲锋时，一拉线地雷就会形成120度的角度，向敌人喷射钢珠，杀伤力极大。

越军的阵地和A师的阵地非常容易区分，A师的阵地大多是钢质工事，掩体也是用麻袋和尼龙袋垒起来的。而越军的阵地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只看到用木头盖起来的交通壕。

双方的阵地上平时都看不到人，谁一露头马上就是一枪，九连上阵地以来已经伤亡了十七人。

邹军这一趟详细地观察了前沿阵地，了解了前线部队的生活、作战情况，有利于作战指挥，并于18时20分返回连队。

最近几天，各炮兵阵地轮流对目标进行试射。

炮团首先试射，四个营对不同目标进行射击，立即引来越军的还击，向A师阵地不停地打炮。

A团命令各阵地立即做好防炮准备，没有作战任务的部队，一律进入掩体躲藏起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下午轮到三炮连试射，邹军扛上方向盘，爬到山坡上，为各炮再次检查射向，检查结果精度较好，为试射做好了准备。

5时20分，越军向三炮连阵地炮击，共发射六发炮弹，全部落在阵地后方的山坡上，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6时15分，开始试射，按三炮、四炮、一炮、二炮的顺序进行，共发射炮弹17发。炮指对试射效果非常满意，弹着点散布面积小，指挥员修正时，炮弹能按照要求命中目标，误差很小，受到通报表扬。

由于几天来，所有的炮群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又一次大仗做准备，不停地进行试射，也引来了敌人的炮击，双方炮战不断。

船头河东侧的山腰上，一辆汽车在行使，越军的炮火追着它打，车飞快地开进，炮弹不停地在前后爆炸，车时而急刹车，时而向前冲去，当拐进凹部时，越军看不到了，停在那里休息起来。越军也停止了炮击，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汽车又冲出山洼，向前开去，这时越军的一发炮弹刚好命中汽车，车向山下滚去，地雷引爆了车上的弹药，顿时爆炸声一片，汽车立即燃烧起来。

邹军接到命令还击，立即对敌人炮兵阵地实施炮击，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越军马上还击过来，炮弹落在阵地后面的山坡上，A团后勤的一个帐篷被炸飞，一名战士受伤。

2月10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在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的陪同下，来到前线，接见了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师以上领导。

A军军长向胡总书记汇报了一一五战斗的情况。

随后余秋里主任对A军作战情况，给与了高度地评价，他说：“我们对越作战搞了四次，第一次是1979年的对越自卫反击作战；第二次是扣林之战；第三次是攻打老山；第四次是你们部队今年元月十五日的战斗。老山战场是锻炼部队的好地方，能够检验部队的新风貌，检验部队的战斗作风；检验部队的军政素质；检验干部的组织指挥能力。中央军委决定把老山作为和平时期，锻炼部队的大学校，将组织部队到这里轮战，你们作为第一批轮战部队，开局打得不错，给今后的部队做出了榜样，希望把以后的仗打得更好。”

胡耀邦总书记说：“从去年以来看，你们是打的最好的一支部队，对全国人民搞四化建设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我代表党中央、国务院向参战部队表示亲切的慰问，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我祝前线的全体官兵春节愉快、平平安安。”

余秋里主任原任A军的政委，对A军情由独钟，又单独接见了军长。军长详细地汇报了部队参战以来的情况，尤其是一一五战斗中弹药告急，原驻守部队阵地工事构筑差，导致部队在战斗中出现了不必要的伤亡等。

A师要求要认真传达中央首长的重要指示，首长在百忙中亲临前线视察，是对参战部队的关怀和鼓舞，全体指战员决不能辜负首长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