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的槐树,茅盾的霜叶
(一)
河南省郑州市的河南教育社出版《中学生阅读》期刊,是全国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阅读研究中心的会刊。他们有一位编辑王险峰给我寄了两本《中学生阅读》(高中版),看了觉得很有意思。香港当年有《中国学生周报》,陪伴了好多好多青少年成长,潜移默化,几乎影响了那一代人一辈子的心态。林焕光对我说,他当年追着看《中国学生周报》,后来看《明报月刊》,到现在还记得不少作者、不少文章。我在台湾念书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福气:读林海音先生主编的《联合报》副刊,读《文星》杂志,读《传记文学》,至今记忆犹新。文化事业呈现了这样博大深远的价值,那才是知识分子的光荣。
(二)
王险峰来信约我替《中学生阅读》写稿。这本杂志的内容没有政治教条,没有思想八股,文化知识味道甚浓,有合适的题目一定试写。他信里提到应红在上海《文汇报》上的文章写我,说是我陪她和李辉走过一条很多古玩铺的小路。王险峰说:“说到古玩,我想告诉你,我读大学的地方是古都开封(宋都汴梁)河南大学,校北有一处高大的古城墙,当槐树长叶的时候,我喜欢爬上城墙,向远处眺望,这时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叶落在身上,感觉真好。你若有机会来河南,我带你去看,那儿有许多没法收藏的古迹。”
我很喜欢这段话,顺笔写来,既有意境,又见心思。
(三)
也许是职业病,我读到好的文字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王险峰这封信不是每一段都写得那么好。城墙上看风景该是他熟悉、感动的经验,写来不费心思而顺当可读。寥寥几句话,尽见文学笔调,却又不致浓得肉麻。“古城墙”、“槐树”、“阳光”,都是平凡而深具象徵意义的符号,加上“高大”、“长叶”、“细碎的树叶”,全活起来了。然后是用普通话说话的秩序和语法信笔录成文字,读起来顺口、好听。道理也许就是这样浅显了。香港主管教育当局和大中小学校都意识到学生学习普通话的问题。我认识好多香港广东籍的人不说普通话而中文写得很通顺,我因此不会硬说必须学好普通话中文才会写得好。我只能说,掌握普通话可以加强白话文造句的能力。
(四)
我不赞成香港人用学习外国语文的方法去学普通话。我也不觉得学普通话必须学得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中国各省籍的人讲普通话带着乡音的多得很,跟外乡人沟通传意问题并不大。肯说、敢说、多听、多说就可以了。注音符号比较难记,中国大陆推行的汉语拼音简单而准确;学会了拼音,不会念的字查一查《现代汉语词典》就查出来了。卫视凤凰台在播大陆连续剧《霜叶红似二月花》,茅盾小说改编,节奏慢,说话慢,正好学听普通话,还可以看看陈红演的婉卿,真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