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3月25日 星期六
亲爱的吉蒂:
一个人只有在变了以后,才会发现他变了多少。我变了,变得如此彻底,我的一切都变了:我的观点、想法、挑剔的眼光。无论内心,还是外表,都完全不同。我可以确定地说,这些真的发生了,我真的变了,变好了。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一度受人崇拜,所以对我来说很难适应这种长大成人和受责难的残酷现实。我忍受了如此之多,而大部分要怪父母。在家的时候他们希望我享受生活,这样固然好,但在这儿他们不应该要求我妥协,在争吵和闲言碎语中只看到“他们的”那一面。过了很久,我才发现他们在那些争吵中是非各占一半。我现在也知道不论老少,大家都犯了很多错误。父母在与范丹夫妇交往中最大的错误是,他们从来不坦诚友好(即使必须装出一副友好的样子)。首先,我希望保持和睦,没有争吵,也没有闲言碎语。对父亲和玛戈特来说,这样做不困难,但母亲就不一样了。因此,她偶尔敲打敲打我也很好。范丹先生也可以争取到,只要赞同他,静静地倾听,尽量少说,最重要的是……用你自己的笑话来应付他的逗笑和愚蠢笑话。范丹太太可以通过坦诚对话和敢于承认错误来争取。她也坦率地承认自己有很多错误。我也清楚地知道,她不像一开始那样把我想得那么坏了,而这仅仅是因为我诚实,当面说出自己的想法,尽管不是什么恭维话。我想要诚实,我相信诚实能让人走得更远,自我感觉更好。
昨天范丹太太在说我们给克雷曼先生大米的事:“我们所做的事就是给予、给予、给予。可是到了一定程度,我认为适可而止。只要克雷曼先生不嫌麻烦,他自己也能搞到大米。我们为什么要把我们的全部存货都给他呢?我们也一样非常需要呀。”
“不,范丹太太,”我接过话说,“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克雷曼先生也许确实能弄到大米,可是他不愿为此操心。我们不该批评帮助我们的人。如果我们能够分出一份,就应该给他们需要的任何东西。每周少一盘大米也没什么差别,我们总有豆子吃嘛。”
范丹太太不这么想,但是她说,尽管她不同意我的看法,不过还是愿意让步,还说这完全是另一码事。
好了,我说得够多了。有时候我自有分寸,有时候也会有怀疑,不过我最终会达到目的!我知道我会的!尤其是现在我得到了帮助,因为彼得帮助我度过许多艰难和阴暗的日子!
老实说,我不知道他爱我有多深,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走到接吻的那一步,不管怎样,这种事我不想勉强!我和父亲说了我经常去见彼得,问他是否同意,他当然同意了!
现在告诉彼得那些我通常窝在心里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比如,我和他说,我以后想写作,如果不能成为一名作家,也要在业余时间写作。
我没有金钱或什么身外之物,我不漂亮,没有聪明才智,但是我很开心,而且将永远开心!我生来快乐,爱人,信任人,我也希望每个人都快乐。
你的安妮
空虚的一天,
尽管明媚清澈,
亦如夜一般漆黑。
(这是几星期前所写,现在已经不算了,不过因为我的诗作
寥寥无几,我还是把它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