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二、江水情深
阿成
当我在人民大会堂参加《中国治水史诗》一书的发行式,并拿到两大本厚重的《中国治水史诗》的时候,真的是感慨万千。这样一本专题性的,并集合了国内众多一流作家,用文学的形式和历史史实,共同撰写的纪实治水史诗,可以说,前无古人。纵观中国的治水史和文学史,甚至文化史,哪朝哪代曾经有这样的魄力,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智慧,邀请国内众多作家一同来撰写这样的一部大书?这不是“曲水流觞”即兴作赋,也不是“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式的几位雅士吟唱,这是中国文化史上,甚至也可以说是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个了不起的文化奇迹。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能够做得到,也只有在像梅雁水电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杨钦欢这样的企业文化大家的鼎力的支持下、热情的扶植下、慷慨的资助下,本着对国家负责,对历史负责,对子孙万代负责的高度主人翁责任感,才能推动与完成这样一部伟大的鸿篇巨制。当我用手摸着这部书的水蓝色封皮的时候,我不由得对杨钦欢这个人,对这个人的襟怀,对这个人的远见,对这个人的学养由衷地钦佩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企业家已经不单纯是那种埋头生产与建设的领路人了,而是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上,站得更高了,看得更远了,成为新一代高水平的企业文化的领头人。在某种意义上说,杨钦欢董事长本身就是一个尺度,一种召唤,一个启示,在这样的尺度、召唤和启示下,我们一定能看到在他的身后,还会有更多的企业家,一手把自己的企业搞得好上加好,另一手则放眼全局,把企业文化和人民的福祉作为自身的终生奋斗目标。毫无疑问,像杨钦欢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的确是功德无量。他开创了一个先河,树立了一个新的里程碑,让我们对中国企业界的人士,让广大人民群众,让世界刮目相看。
还令我感佩的,是这本书的主要倡导者和编撰者之一,我国的著名作家、优秀的共产党员程贤章先生,他是文化人士的另一个典范,或者说是另一种楷模。程先生为了编撰这本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部治水史诗,本着要为子孙留下青山绿水的宏愿,不顾八旬高龄,带领几位年轻得力的助手,飞行40000公里,去新疆,又冒着肃杀的秋风,风尘仆仆来到了寒彻透骨的东北大野,然后去地震后的汶川灾区,再冒着酷暑和严寒,实地考查了中国著名的水电站和大江大河。从5月到7月,仅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程先生带着他的助手们,不仅去了四川映秀、都江堰、灵渠等著名治水工程考察,去了新疆乌鲁木齐、吐鲁番、坎儿井,还去了京杭大运河的起点、中段和终点。去了山东黄河入海口、浙江的钱塘江、西湖、上海的苏州河和黄浦江等地进行实地勘察。他们的文化壮举引起了国内各大媒体的广泛关注,几乎全国各大媒体都发布了他们的消息。于是又有好多作家都主动请缨,主动联系,希望能成为这本大书的撰写者之一,能为中国治水史贡献一份自己绵薄的力量。或者我们会说,在程先生身上,我们能看到古代那个徐霞客的影子,但是,徐霞客游览神州的名山大川时还很年轻啊,可程先生已经是80高龄了,带着他的助手,不舍昼夜,上天入地,涉江过河,俨然像唐僧取经一样,历经千辛万苦和种种磨难,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以亲历者的身份和资格,率先掌握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把住了治水史的脉络,取得了真经。之后,程先生又率领他的助手们,马不停蹄地逐一地去拜访各地的每一位作家,他们心灵之虔诚,态度之谦虚,让那些正在繁忙创作的作家、诗人和报告文学家们深受感动,毅然放下自己手头的创作,为程先生,为程先生背后的鼎力支持者——杨先生和中国作协的老朋友披挂上阵,挥笔创作。
但是,这毕竟不同于一般的文学作品,可以尽情的抒情,在浪漫的天地里肆意地挥洒与虚构。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是,想到程贤章先生退休返乡之后,依然信誓旦旦要每天写一千字,一年出一本书的老作家、老前辈,都毫不犹豫地放下了自己原定的计划,投入到这项宏大的文学工程里去。真可谓是热血壮怀、不言辛苦了。
说起来,我之所以能够接下这个沉重而光荣的任务,也和我对松花江、黑龙江有着深厚的感情是密不可分的。我几乎就是看着松花江,在松花江的哺育下长大的,松花江和黑龙江,这两条江是我的两个母亲。我从五六岁就来到了哈尔滨这座城市,居住在离松花江只有几百米远的一幢俄式的小二楼上,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条蓝色的大江从容地向东流去。当时这座城市的人口很少,不足现在人口的五分之一(哈尔滨现在约有900万人口),如果用现在的感觉来描绘当时哈尔滨城的状态,那就是一个大的疗养院,或者一处水汊纵横的宁静的风景区。我曾经为央视创写了一部上下集的《一个人和一座城市》,我开头的设计就是松花江跑冰排的时节,许多乌鸦站在冰排上顺流而下,孤独而凄凉。我觉得这是一座城市的起点,一座城市的起点大多是从神话开始,从江河开始……
的确,这座城市的起点是从松花江开始的。我记得曾经到哈尔滨的道外区去玩,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少年,而道外区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船坞。道外船坞是一处偌大的客货混杂的大船坞,周边的广阔地区堆满了各种货物,木材、粮食、煤炭,等等,这里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人、车、船集结。站在这儿,你可以看到那些从黑龙江驶来的,或者从这里驶出的客船、货船在这里鸣笛,停靠。而最早,建造哈尔滨这座城市的第一船货就是从这里卸下来的。中东铁路修建哈尔滨段,就是沿着黑龙江,然后经松花江,到这里靠岸,俄国人还在简陋的江堤上修建了一个铁路专用线,用来拉运从货船上卸下来的铁路器材。有人称哈尔滨是“铁半城”,它最初的建城理念也是“以铁路为主,以城市为辅”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座城市的起点就在松花江,就在这条江上,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黑龙江和松花江是哈尔滨这座城市的缔造者。
是啊,黑龙江流域和松花江流域的人们,都对这两条江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相恋终生,不离不弃。它们不仅养育大江两岸的儿女,而且造就了一批又一批卓绝的人才和爱国志士,无论是金戈铁马的古代,还是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涌现出的民族英雄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几天几夜也说不完这些传诵在两江流域的英雄故事。松花江和黑龙江不仅创造了黑土地上英雄的历史,也创造了东北人的智慧,使得一座座简单的小城市成为世界瞩目的大都市。所以,对这里的人们而言,松花江和黑龙江恩重于山。有人说,东北人的身体好,健壮、高大、威猛,而且吃苦耐劳,英雄果敢,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与两条大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有人说血浓于水,但是,就这两条大江而言,却是江浓于血。
关于黑龙江和松花江的记忆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如果说这座城市的起点是这两条大江创造的,那么,在解放战争胜利以后,苏军从这里撤退,也是从这两条江回到俄国。遗憾的是,他们用船载走了许许多多的“战利品”,包括江边的小船和铁路的铁轨,都源源不断地运到苏联去了。这让松花江与黑龙江的历史变得复杂而扑朔迷离。但是,中东铁路、黑龙江和松花江又重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松花江和黑龙江是伟大的。然而,这两条江不仅给我们以舟楫灌溉之利,也发生了许多洪灾,凡此种种,都是接下这项写作任务之后,让我能够有机会专心地梳理两江的历史脉络。这是偏得。同时,在我收集相关的资料之时,那种责任感和责无旁贷的使命感,就已经在我的心里扎了根,并下决心要把这两篇文章写好。就是本着这样一个目的,我开始跑哈尔滨的图书馆、档案馆,在浩瀚如烟的书库里、资料里,寻找有关两条江的历史记载和新闻报道。的确,这是一个非常辛苦,也非常麻烦的工作。但是,想到正在外面奔波的程先生和他的助手们,我这点苦,只是他们千辛万苦中的一些而已。他们是把苦作为一种乐,一种享受来对待。我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以苦作乐,以苦为荣呢?这便是我的另一种写作动力了。
无论是黑龙江还是松花江,它的历史功绩真是难以一一述说,它创造了两岸人民的美好生活,繁荣了地方的经济和文化,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历史和革命史,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它曾经在历史上给两岸生活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这是不争的历史事实。无论是《大江作证》还是《气壮山河》,这两篇文章主要书写的就是两江流域抗击洪水的那段特殊的岁月。说心里话,在写这样文章的时候,我是有一种压迫感的,有一种对不起这两条大江的感觉。在我看来,无论如何这两条江是功大于过的。正如艾萨克·沃尔顿所言:“水是造物主最年长的女儿,在水之上,上帝第一次移动,利用它创造出大量生物:没有水,那些居住在陆地上的,甚至所有用鼻子呼吸的动物,都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这是不争的历史事实。是的,水给人类带来的灾难也不容忽视。就黑龙江和松花江两条大江而言,自打有文字记载,我相信至少有上千次的洪水记录,只是,那时候生活在两江两岸的人很少,所以没有更多、更详细的文字记载。而更多、更详细的记载,则是在上个世纪初开始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松花江1932年大洪水。这方面有许多记载。而1932年正是国民党统治时期,在闹洪灾的日子里,真的是民不聊生,而腐败的官员却趁机大发洪水财,等等。这方面的记载很多,只是篇幅有限,我没有在那篇文章里加以详细的述说。我想这也是一种矛盾心情所致吧。毕竟对于这两条大江,我的敬畏之情从来是占主导地位的。新中国成立之后,仅松花江就发生了两次特大洪水。一次是1957年的特大洪水,最后,在党的领导下,用人海战术,终于战胜了这次特大洪水,抵御了特大洪水的侵犯,保护了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城市和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另一次则是1998年特大洪水,那场殃及全国的大洪水给我们敲起了沉重的历史警钟!1998年,黑龙江和松花江的特大洪水超过历史上所有大洪水的水位,但是,英雄的哈尔滨人民战胜了它。这是治水史上的伟大壮举,伟大史诗。后来,我们在感谢江水之情和江水之恩的陶醉之中,以及战胜洪水的喜悦当中猛地醒悟过来了,说实话,爱一条江,就需要首先治理好一条江,大江就像烈马一样,烈马从来就是一匹好马,但要为我所用,就必须把它驯服,这样,才能让它成为一匹保卫家园的战马。与此同时,也引起了当地政府和有识之士对治理两条大江的深入思考。从那时开始,治理两条大江的宏伟计划就摆上了地方政府的议事日程。前不久,我曾参加了一次关于松花江两岸的治理规划论证会,其中一点得到了我高度的赞扬,一是他们不仅要投资几个亿,开创和建造一百年一遇大洪水的防洪大堤,同时还要将松花江和黑龙江沿城市流经地段,建成美丽的风景区,供人们休养生息,休闲度假。可以说,这个宏伟蓝图不仅激动人心,同时也给我们的子孙提供了生活、生产、生命安全和全面发展的保障。难道这没有《中国治水史诗》的影响吗?!
就在去年的秋天,我和几个作家,在省委主要领导的支持下,走了一趟北大荒之旅。北大荒是全国著名的大粮仓。记得温家宝总理在黑龙江视察的时候说过,“全国大粮仓,拜托黑龙江”。北大荒是保证我国粮食安全的重要粮食基地,特别是在SARS盛行的时候,首都北京曾一度出现人为的粮荒,就是北大荒集团昼夜不停加工粮食,然后日夜不歇地运往北京,缓解了北京粮食压力,以事实破解了关于粮食恐慌的传言。而北大荒的粮食靠什么才能丰收,靠什么才能保证呢?那就是松花江和黑龙江的两江之水啊。我在北大荒参观了北大荒集团的许多著名农场,像友谊农场,851、852农场,勤得利农场,考察了“万亩大地号”和寒地水稻,以及现代化粮食种植园,看到一望无际的整片土地呈现出一派金子般的颜色的时候,作为曾经写过《大江作证》和《气壮山河》的作者,我立刻想到了黑龙江和松花江。是啊,江河的功劳是潜在的,或在江面上,或在地下的深处,上善若水啊,它们就是这样滋润着北大荒的千万亩良田,对保证共和国粮食安全,两江可谓是功高盖世。那十几天里,我还寻访了黑瞎子岛、雁窝岛和珍宝岛,这些岛屿或者是记录了北大荒人垦荒的英雄岁月,或者记录了捍卫共和国神圣的领土尊严。我们坐在船上,行驶在黑龙江上,对面就是俄罗斯,特别是看到回归到祖国的黑瞎子岛,怎能不让你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而黑瞎子岛,据农场的人说,已经将岛上大片的土地拨给了北大荒集团,今后,他们将在汗水和黑龙江的滋润下,又要多奉献给每一个中国人一份甜美的食粮。但是,这后来的经历,这迟到的感受,我已没有机会写进那两篇文章里了,这实在是个遗憾,相信有机会,一定把这样的感受再重新补充进去。这也是我写完这两篇文章之后的一些未了之愿。
斗转星移,每当外地来了朋友,我照例要领他们到松花江边看一看,这是一座城市最引以为自豪的地方,有些朋友过去曾经到过松花江,记得一个知青朋友说,当年我还是一个小青年的时候,那时候的松花江水很宽,很厚,现在的水窄多了。这是他记忆当中的松花江,情感中的松花江。其实,这里的每一个老人都能说出松花江上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有过怎样的经历。而且这一切已经成为他们重要的精神食粮,成为他们的心灵安慰,成为他们甜蜜的回忆。当外地的朋友看到这里的冰灯,觉得十分的神奇,认为这是人类创造出的人间奇迹。其实,这样的“行为艺术”,它的合作者是大自然,是黑龙江和松花江啊。这也是我从事两江写作之后的新的认识。是啊,我们站在大江旁边,或者在皑皑白雪的冬天,或者在江花怒放的春天,我们一定是会被大江的美景所陶醉,但是,你知道,作为一个写过松花江和黑龙江抗击洪水的作者,他的感受会不一样了,那就是,对这两条江的无比尊敬和感恩之情。
我还记得当初,通过朋友的介绍,广东的作家、收藏家、社会活动家程贤章先生亲自到哈尔滨来的情景。当时,程先生的身体相当的好,尽管他说着一口我听不大真切的广东普通话,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激情和责任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要做事,而且要做大事,并且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做实的人。事实上,在芸芸众生当中,特别是在作家当中,在文化人当中,我们缺少的就是一些这样的人,他们可能不是那种被神话与膨化了的“文化精英”,但是,他们对历史负责,对民族负责,对人民负责,他们是踏踏实实的文化工作者,是实干家,是将生命的质量与自己的努力结合在一块儿的人。
当年我们初次谋面的情景,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是在哈尔滨南岗区的一家普通宾馆里,我见到程先生的第一眼,认为他顶多不过60岁,可是,经询问之后,才知道程先生已是80岁高龄了。我当时就说,程老,您隐瞒年龄了。你看,你像近八旬老人吗?脸不像老汉,手脚也不像。当时,程先生和他的助手刚去了吉林长春,拜访笑天先生回来,我还问程先生,您对东北的印象如何?在聊天当中,我对程先生介绍说,要说粮食,北大仓才是中国的大粮仓,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程先生说,所以呀,东北才能生产笑天、阿成、子建、兆林、邓刚这样的作家啊。我问,你呢?他说,我是土司。我说,土司厉害呀!权势重呀!谁有超人的智慧和毅力去编一部千年没有的中国治水史?你看厉害不厉害,你编书从广东编到东北来,编到哈尔滨来,这要多大的勇气!最后,我郑重地说,程老,您要编撰《中国治水史诗》,简直是创造了一个人间神话,尤其是您感召这么多大作家参与撰写,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文化奇迹呀。
我正是受到了程先生的感染,不仅写了松花江,而且还主动写了黑龙江。记得我和程先生临别的时候,程先生策略地对我说,阿成,黑龙江也值得一写呀。我当时是迟疑了一下,不过,看到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我的前辈,我立刻说,黑龙江是条国际河流,又是中国四大河之一,你的《中国治水史诗》恐怕不能缺。好吧,我来写。在程老后来的回忆文章中,他还高度赞扬了我的这种态度,他说“这正是我东北之行的一个目的。阿成答应写黑龙江,哈尔滨之行成功矣!”
平心而论,凡30多年来,我的文学之路也是和这两条江密不可分的,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我之所以还能称之为作家,或者能写小说和其他文体的人,与这两条江对我的生命哺育和精神滋养是分不开的。我写的小说可以说每一篇都是蘸着两江之水写成的,这是实在的话。因为这条江是伴随着我的生命,伴随我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一路走过来的,这里有我太多的经历,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朋友,太多的场景和太多的思考,只要我拿起笔来总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所以,程贤章先生选择作家来写各自家乡的江河,无疑是睿智之举,是上上策。换言之,若要唤醒人们对江河的重视,单靠科技书籍,恐怕就会失去很多普通的读者,而作家们的生花之笔,写就的感恩之情与抗洪之精神的文章,就会引起更多人的共鸣,去爱自己家乡的江河,并为家乡的江河治理贡献自己的才智和力量。
然而,说来容易做来难哪,哈尔滨作为黑龙江省的省会,虽然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但是,我必须坦率地说,我们的史记工作却做得差强人意,而且许许多多有关两江方面的历史资料、统计数字,常常是重叠交错,语焉不详,甚至错误百出,让人无所适从,难辨真伪,这使得一个人的写作受到很大的制约与干扰。由于篇幅较长,时间较紧,在整个的写作当中常常顾此失彼,又由于材料浩繁,资料纷杂,莫衷一是,则让笔者的取舍,瞻前瞩后,不知所从,甚至不知所云。这样的情景,即便是在成稿之后也一再的发生,重新校对,重新调整的事情,这或者让编辑的工作也多了一份额外的辛劳。但是,程贤章先生面对这样的一些错误和不详之处,总是客客气气地给我打电话,含蓄地讲出文章所固有的一些错误之处,这样的人格,这样的精神,不仅仅是善气迎人,同时,更展现出了一个人的襟怀和踏实做事的品格。我佩服。
这些年来,我也出了三四十本书了,写了好多的小说、散文和随笔,不能说和编辑者打的交道少,但是,像程贤章先生这样的编辑者,这种大书的主编,还真是天下独此一人。为什么呢?因为程贤章先生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亲自拜访了每一位该书的作者,促膝相谈,宣传鼓动,亲力亲为,这样的编辑者和主编过去曾经见过吗?有也不多啊。而且他还要动员社会力量,社会贤达和有识有志之士,共同来完成这件大事,用真情和汗水铸造这本厚重的《中国治水史诗》,怎能不让人肃然起敬呢。
当然,当我从人民大会堂《中国治水史诗》发布会回到宾馆的时候,我开始翻阅这本大书。首先跳入我眼帘的是,这本大书的总顾问叶选平先生,他是国家领导人哪,这足见国家对这本大书的重视程度。封面上还印着这本书的总策划杨钦欢,主编程贤章、何建明先生,这本大书一共分为7卷,黄淮卷、长江卷、珠江卷、海河卷、松辽卷、西部卷、东部卷,这里有许多全国人民熟悉的大作家:陈世旭、邓刚、张笑天、谭谈、彭见明、何申、蒋子龙、关仁山、叶延滨、刘兆林、王炳银、叶兆言、韩作荣、赵丽宏、缪俊杰、李存葆、程树榛、商震,等等,他们几乎把中国所有的大江大河全部都写到了,重要的是,不仅是写,而且这些大江大河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伴着他们整个生命流程的母亲江。他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感受,阐述了对中国治水史独特的见解,其洞察力之敏锐,史料价值之高,思索之深,都令人叹为观止。这的确是一部有质量,有分量,有影响,有传承力的历史巨著。这本书的问世不仅体现了集体的智慧,也集中展示了中国作家高度的社会责任感,体现了当代中国企业家宽阔的胸怀和历史的担当。这部书将在中国的文化史上,世界的文化史上留下辉煌的一页。我能作为其中的一个参与者,感到特别的荣幸,也特别的光荣。
斗转星移,我也常常在早晚晨昏时节,独自在松花江边或者黑龙江边散步,我看见那些在江边晨练的人们,或舞蹈,或击剑,或做操,或轮滑,或者几个人一起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引吭高歌,或者干脆坐在长椅上看着眼前从容逝去的大江之水,就会感到生命的安详与平静,它会让人之心境更加宽广,它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洗净灵魂上的尘埃。在清明时节,我看到漂浮在江面上一盏盏艳丽的河灯,它不仅表达了对故人的追思,其实,也无形中祭奠了这条有情有义的大江。有时候,我看到某个人站在江边,望着落日深思的时候,便能感觉到这江提供给生命、提供给人类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它不仅让人在闲暇之中放飞自己的思绪,也能在俯视当中追逐自己甜美的梦想。这一切,都是江水给人们提供了这样一个神奇的平台。当我走过防洪大堤、防洪纪念塔,无论是在哈尔滨,还是在佳木斯,或者牡丹江,或者在辽远的抚远,处处都能感受到伟大的江和英雄的人民,他们是好骑手和烈马的关系,他们将永远结伴同行,创造美好的前程。
的确,写这本书的过程,也是一种自我完善的过程,更是一次向两江学习的过程,向两江敬礼的过程。如果说,过去写松花江和黑龙江的时候,仅仅是出于一种回忆和情感,那么现在则不同,又增加了一份理性和尊敬,增加了一些深层的思考,这就是源自于这两篇文章写作之后的结果。每当我站在冰封的松花江面上,看渔民们凿冰捕鱼,或者坐着船顺流而下,观看飞逝而去的两岸风光的时候,或者站在岸边,看夕阳西下或旭日东升的时候,看着在江上泛舟或者游泳的人们,或者站在自家的凉台上,远眺松花江,在茫茫的夜色中,听那憨憨的船的汽笛声,总会把我的思绪引向更遥远的深处。或者两篇文章写完之后会有许多的安慰,许多的遗憾,或者因为当时对两江的赞美不足,心中有些纠结,但是,当看到案头上这气吞山河,波澜壮阔的,同人们在杨钦欢和程贤章先生的倡导下,仅用短短的一年时间就编撰出当代文学界不可复制的大制作、大手笔之《中国治水史诗》时,不禁又平添了几多自豪与自信。
我愿意在此祝福黑龙江和松花江两岸的人们幸福安康,祝愿叶选平先生幸福安康,也深深地向杨钦欢先生、程贤章先生和他的助手们,向中国作家协会和作家出版社的同志表达我深沉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