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象 权臣蔡京父子乱政的预言
象二十 癸未 离下乾上 同人
谶曰:
朝无光,日月盲,
莫与京,终旁皇。
颂曰:
父子同心并同道,中天日月手中物。
奇云翻过北海头,凤阙龙廷生怛恻。
这一象轮到了我国伟大的书法家、特坏的大坏蛋——蔡京父子出场。
“朝无光,日月盲”,这是老臣司马光逝世了,他的死终结了一个神圣的时代。自此而后,大宋的朝廷上再也见不到因为国事而发生的激辩,相反,这一时代的游戏规则以小人们之间的钩心斗角为主。但你不能责怪小人们的无行,小人就是要钩心斗角,不钩心斗角还叫什么小人。
责任在游戏规则的制定者身上,如果制定规则的人只喜欢和小人一起玩,那正人君子绝对是没咒可念的。
“莫与京,终旁皇”,蔡京的名字就藏在这句谜语诗里边了。
但有件事却是奇怪得很,史学家都在说蔡京误国,可是他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这个连正史上都找不到多少。许多正人君子们干的事比他脏多了,可大家照样原谅了他们,为何偏偏要对蔡京纠缠不放呢?
更何况,蔡京还算得上新党的继承者,所谓新党,指的是变法派,其开山的鼻祖当然是王安石,下一届掌门人是章惇,而蔡京则是第三任掌门。
还有还有,蔡京的书法天下知名,北宋的苏黄米蔡,四把交椅蔡京赫赫占了一把啊。
说蔡京这个人坏,是史有定论的事情。蔡京到了晚年的时候,他吩咐找一个教书先生来教导他们家的子弟,有人推荐了新科状元张角,于是张角就成了蔡京门上的私塾先生。可是有一天,张角正对蔡京的孙子们讲着课,突然放下书本说:你们啊,还是不用再学了,这些东西你们学多少都不管用了。蔡京的孙子们傻傻地问:那我们应该学什么呢?张角指点道:你们应该学逃跑,能跑多快要多快,等到哪一天百姓们来杀你们,你们还可以逃得活命,否则的话,你们的祖父罪大恶极,只怕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张角的话,可把那些孩子们吓到了,就哭着告诉了老蔡京。老蔡京听了后,就在房间设下酒宴,邀请张角赴宴,并问:张先生,我蔡京所行所为,真的遭天下人如此痛恨吗?张角回答:你以为呢?明白地告诉你,现在天下人恨不能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吃你的肉,你还不快点悔改,就一切都晚了。
蔡京听了,老泪纵横地道:那么请张先生教我,我应该如何做才能避免祸事呢?张角立即指点道:当然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把以前的错事全部改过来,这样的话,老百姓心中的怨毒之气,或者会有所消弭吧?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清楚蔡京到底干了些什么。
实际上,古典名著《水浒传》,就是蔡京搞出来的。
不是说这部书是蔡京写的,而是指梁山上的兄弟们,都是被蔡京逼上去的。至于高俅这个人,历史上根本就不曾存在过,所以这部书的功劳,只能归到蔡京一个人身上。
还记得梁山兄弟们都是怎么上的梁山吗?
花石纲!
对了,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那么这个玩意儿又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如何弄得梁山兄弟落草为寇的呢?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
这个头还是在司马光死的时候,司马光是旧党的代表人物,他活在世上,新党就很难有所作为。但是他还是死掉了。他前脚死,新党在第二代掌门人章惇的带领下,杀了回来,重夺朝政,并立起了史无前例的一块耻辱碑,刻旧党名人名字于其上,表示这些人将受到世世代代的诅咒。可是糟糕得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宋哲宗也死掉了。
死一个皇帝,没什么大不了的,历史上死的皇帝多了去了,地球不是照样在转?
可是对于当时朝廷中的臣子们来说,死一个皇帝,那就意味着改朝换代。
哲宗死了,就需要再立一个新皇帝,那么立谁呢?赵佶的名字被提了出来。
但是新党的掌门人章惇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
他说:赵佶轻佻。
轻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年轻人哪个不轻佻?可要是皇帝轻佻,那江山可就有点麻烦了。
但是章惇却遭遇到了对头。朝中的向太后是旧党的守护神,坚决支持司马光一伙,坚决反对新党,所以对章惇的意见,那是一定要驳回的。
就这样,赵佶幸福地坐到了龙椅上,只差一言九鼎了。
为什么要说只差一言九鼎了呢?他不是已经做了皇帝了吗?
他是做了皇帝不假,但朝权并不在他的手中。向太后正垂帘听政,老太太也要过一过坐江山的瘾头。
向老太太足足过了七个月的瘾,就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轮到章惇倒霉了,谁让他敢说宋徽宗轻佻来着?那宋徽宗就要轻佻一个让他见识见识。
章惇见识到了,他被贬死于睦州,距皇都开封八百公里之遥。
虽然搞死了新党的掌门人,但徽宗也于同时将旧党的余众全部清理出了朝廷,毕竟他们都是向太后的人马。一朝天子一朝臣,宋徽宗需要寻找更适合的搭档。
他精心地选择过后,新党的第三任掌门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蔡京。
一代奸相。
没有什么正经人能够满足赵佶的轻佻心理。
除了不正经的人。
好在蔡京原本就有着不正经的天赋,于是,花石纲这奇怪的东西,就这样正式地走入了中国历史。
从此天下民怨沸腾。
无论什么人家,一根草或一块碎石头,都可能忽然间被率领着士兵的官员闯进来,加上标志,指为御前用物,命主人小心看护。如果看护的程度不能使官员满意,那就犯了大不敬罪状,依法主犯处斩,全家流放。运走的时候,则把房屋墙垣拆掉,恭恭敬敬地把御前用物抬出来。
房屋被拆,那老百姓怎么办?
去死吧你,皇帝哪有闲心管你这个。
皇帝不管,百姓只好自己管自己。
于是有江南方腊起义,就是被花石纲所迫。
方腊起义为童贯所破,这期间传说中的水浒英雄就是童贯马下的小卒子。
世道已经乱到了这份儿上,但轻佻的赵佶却仍然迷恋着那些假山奇石——这绝对是一个怪人,想不通那些假山奇石怎么会让他迷恋到了这种程度。
而蔡京,就是靠这一手赢得了宋徽宗的欢心,吃上了几年安生饭。
他这饭吃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要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过了,以前的时代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呢,不也是稀里糊涂地过来了吗?有什么必要较真呢?
有,非较真不可。
为何?
因为赵佶轻佻。
这家伙到底轻佻到什么地步了呢?
在一个深夜里,卢沟桥畔——后来就是在那里发生了震惊中外的日军全面侵华的七七事变,而在当时,还没人知道日本人是什么东西,但他们的确见到了一个来自外国的大宋子民。
来自契丹的马植。
他来求见童贯,献上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
这是大宋帝国的隐痛,是当时国人的心痛,早在它被儿皇帝石敬瑭割给契丹之时,就注定了这里会有一场永无终日的流血与纷争。
然而此时,辽宋已经和好百年,谁敢擅动轻启战端?
童贯敢。
赵佶更敢。
因为他轻佻。
契丹人马植带来的消息说,在遥远的边陲,有一个女真部落,该部落骁勇善战,并与辽国世代为仇,倘能遣使与其结交,共约灭辽之计,则燕云十六州唾手可得。
事情就这么定了。
双方秘密约定,宋军北上,女真南下,两面夹击,宋军单取燕云十六州,辽国土地尽数归女真所有。此战所有军备物资,全部由富裕的大宋负责开销。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得高枕安卧的大辽措手不及。辽国皇帝耶律延禧仓皇逃往夹山,危急时刻,他做了最后的努力,遣使来宋,说:女真叛变作乱,是所有人都厌恶的事情,如果大宋只为贪图薄利,则百年之患,必将延续无穷。
赵佶只当没听见。
他轻佻。
辽使力争无效,在庭院中放声大哭,说:辽宋两国,和好百年,盟约誓书,字字俱在,大宋如此之行,欺人乎?欺天乎?
没人理他,使者只好痛哭着离开。
随后,宋军发起了对燕京的突袭行动,这次行动共动用了二十万兵马,挟必胜之士气,打的又是已经处于颓势的对手,更兼女真人在后面同时发起强攻,这一仗,势在必得,没有任何不胜的道理。
只是道理。
而事实却让人看得万难置信,二十万人众与辽兵稍一接触,立即溃散,士兵们疯了一样往回跑,将官们打马抢先逃,逼得辽兵不得不在后面继续追杀。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宋军将士的尸体枕藉于路。
二十万大军,几无生还。
让女真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候女真已经拿下了辽国几乎全国的国土,包括燕云十六州。
而大宋朝又做出一件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他们居然有脸派出使臣去索要燕云十六州。如此轻佻之行为,只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轻佻的皇帝。
正在崛起之中的金帝国对这个要求无可无不可,只不过,他们希望看到大宋能够证明他们真的有这个资格。
他们有吗?
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他们没有。
但蔡京父子与童贯,却因此被全部赐死。
这一个卦象,就是这样开始,但不会这样结束。
事实上,这才是一个我们所熟知的历史的开始。
从此再也没有唐宋的辉煌。
从此只有漫长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