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2、月亮博物馆
大伙心里都很清楚,要想让医生回到原来的样子,必须耐下心来等待。他一直想写字,但是他的手太大了,根本就握不住笔。平日里,他也不能和我们一样走普通的门,出来进去还是得从墙上跨过去。即使是最大号的椅子,也要把椅子腿锯断才能让他坐。因为没有办法写字,他很着急,他特别想整理一下笔记,他还想写一本关于月球的书。
“斯大兵,”他说,“登月这件事情,比我之前做过的任何事都有意义。这件事情不管我干没干好,意义都很大。这将会给以后的自然研究者们留下很多的资料和信息。可能一开始不会有人相信我,但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我自然也很期望他能回到从前,可以早点开始他的写作。作为他的助手,我到时候肯定会和他一起做这件事情,会在与他一起工作的过程中见证他的成果。不过,作为大管家的嘎卜,它可不这么想。
“斯大兵,”嘎卜说,“医生想立即投入工作,这我很理解。但是,我认为这些事情和医生的健康比起来,一点也不重要。其实,把月球和地球搅在一起很没有必要,地球已经够复杂了,干嘛还要把月球扯进来呢?你也知道,他工作起来就像个疯子,整天神经兮兮,不吃不喝不睡觉,纵然他有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何况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还需要慢慢调理,那样重负荷的工作会透支他的体力。所以,你还是想想办法吧,尽量不让他先投入工作,不管怎么样,也得等他康复了再说。”
其实,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好管家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了。因为医生块头太大,工作起来太笨重了,只会把书房里的书弄得乱七八糟,进了实验室,也只会把那些精密的仪器弄坏。
医生每天除了锻炼,还能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这倒让他宽慰不少。他把从月亮上带回来的种子种进了土里,想看看这些种子在与月球截然不同的气候环境下,可不可以成活,它们长出来后会是什么样子。除了一些种子,还有一些根类,大多数都是一些蔬菜和水果。拱卜平生最喜欢这些东西了。它赶紧跟医生要来一个小笔记本,记下需要记的东西。它计划在它的原创著作《食品百科全书》中加上新的一章,那就是《月球之餐饮》。
拱卜、医生和我,在园子里一起种下了许多见也没见过的果菜种子。为了给这些菜种子做出分类,我们在每一畦菜地的边上都特意竖了一个小板子,上面有确切的下种日期、土地种类等等,另外还准备了一个小笔记本,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每一天的温度、气压、雨量等,医生在本子的表皮写了四个字——《绿园日记》。
在这些种子中,医生让我特别留心一种植物。“这种植物,我真希望它能快点长出来,你不知道它有多么大的用途。它的叶子可以用来做衣服,穿在身上特别舒服,我当时的衬衣和外套就是用它们做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可以做成衣服的树叶得多么柔软、结实啊!这种叶子,只要稍微鞣制,这就跟加工皮革差不多。鞣制皮革,就是我们说的熟皮子,我已经学会了这种工艺,这种叶子加工好之后会跟棉布一样实用。”
医生带回来的行李中,还有很多卵和籽,这都是月球上的蝶、蜂、蛾、蚁、蚤们产下的。医生挑拣出一部分卵和籽,给它们放进架子上的小箱子里,保护它们不受风寒的侵袭。剩下的卵和籽就放在菜地里或者草坪上,因为它们只有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里才能找到合胃口的食物。
除此之外,我还从杜里特的行李中翻出来不少地理学标本,有的是岩石标本、煤炭标本,还有一些宝石标本,看上去和蓝宝石有几分相像,熠熠生辉,特别漂亮。这些标本中,价值最大的是水晶石,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也许是猫眼石,或者叫紫水晶。其中还有一些化石,医生也带回来一大堆:还有样子很奇怪的蜗牛壳化石、鸟类化石、爬行动物的化石、奇特的青蛙化石(这种青蛙,无论是地球上还是月球上,都没有了),这些化石非常坚硬。这些宝贝个个都是无价之宝啊,于是,我和医生又新建了几个收藏品保存库,我们给它起名叫“月球博物馆”。墙边上也摆了很多架子,全部用玻璃窗隔开,每一个玻璃柜里都装有各种各样的名贵干草和干叶。
吉扑对我说:“斯大兵呀,你看,月亮猫它它也是从月亮上带回来的珍稀动物,不如把它也摆到玻璃柜里吧,这样,既能让大家观赏,又能避免它伤人。”
我听了笑了笑,对吉扑说:“你的提议也不错,可是它它在里面太孤独,不如把你也装进玻璃柜里,和它它做伴吧?”吉扑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把这些东西布置完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对自己的成果感到很满意。眼看一个全新的小型博物馆就这样建立起来了,医生对它的专业性、正规性,也感到相当满意。
“斯大兵呀,太棒了!看起来是那么井然有序。”他说,“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常常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一点条理也没有。我妹妹,萨哈,之前就是她一直帮我收拾东西的,她每天都唠叨我,说我这人邋里邋遢,不会归置东西,我常常因为这个跟她吵架,她也气得要命。现在她终于嫁人了,她也倒是不跟我吵架了,眼不见心静。唉,可怜的萨哈,我好久没和她联系了,她过得还好吗?萨哈特别优秀,什么事情都做得接近完美。不过,斯大兵,你干得也相当出色!真是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就能把这一堆东西全部搞定,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天一亮,医生就完全投入了工作中,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不过到了晚上,医生就会感到很累,会回到房间休息。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利用晚上的时间读书、写书、试验,或者给大家讲几个小故事。
虽然他回到了房间,但是我知道,他睡不着。我就拿着报纸和杂志去陪他,给他读一读新闻什么的。他并不贪睡,我每天很晚才离开他的房间,他常常天还没亮就开始工作了。
为了让医生的病快点好起来,我经常劝他注意休息,我一直没有过问过一点他在月亮上的事,虽然我也很想知道。我很为自己能够这么沉得住气感到自豪。虽然到目前为止,对于月球上的事情,他只字未提,但是每天晚饭后大家都会在一起聊天,我相信,他总会聊起来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斯大兵,回来这么久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巴木波?他去哪儿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呢。”
“我从月亮上回来时,他就离开了。”我说,“临走时,他让马克给我们捎话,他说他要回牛津大学去看看那些老同学,说不定还会在那里继续学习。他还说,让您放心,他会在回非洲之前来看望您的。”
“噢,这样啊……”医生说,“巴木波王子很善良,也是我的好朋友。曾经我遇到危险时,多亏了他的帮助呢。斯大兵,你和大蛾子回地球时,你们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我也不清楚。过‘死亡带’时,我就失去了知觉,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把计算时间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外。”
“嗯,”医生嘀咕着,“你确实应该记一下时间的。我的目的是要计算一下大蛾子和巨蝉的速度,看看它们两个到底谁更快些。当然我指的只是从月球上飞回来这一趟。其实,当初你离开月球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要太自责了。月亮人短棍儿,他当时就想尽了一切办法把你弄到地球上来,把我留下。你不知道,他这一次也不想让我回来呢。那是……”
“等等!”我突然打断他,“医生,很抱歉,您先别往下说,动物朋友们不知道多么想听一下您在月球上事呢,如果您把那段惊奇的旅程讲给大伙听,是不是会更好呢?”
“是的,那你快去把大伙都叫来吧。因为我离开地球太久,月球语讲得太多,对地球语言却感觉陌生了,所以,一直都感觉说得不顺溜,不然的话,我早就跟你们讲了。我现在已经说得很好了,当然,我现在讲话的语速没有以前快了,如果你们不嫌我啰唆的话,完全可以……”
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高兴地说:“没问题。我们怎么会嫌弃您啰唆呢?您想说多少都可以,一旦您感觉累了,随时可以停下来。”
我开始四处找那些可爱的朋友来听故事,我去了菜园子里找了拱卜,它高兴地“哇”的一声喊开了:“天啊,医生要讲故事啦!医生终于要讲故事啦!”这下可好,杜里特家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件大喜事。
我快速地跑到园子,没想到一下子就和马克撞了一个满怀。“马克,医生要跟大家讲他在月球上发生的事了。你想不想去听听?”
“当然想听了,谁不爱听啊?”他说,“但是,医生肯定会讲动物语言,估计我会听不懂,那就得麻烦你给我翻译了。我这个人,对医生的任何消息都感兴趣。你放心好了,我会去听的。”
杜里特家族全体成员都到齐了,我就安排大伙围着火炉坐下。为了听老朋友的故事,不值钱麻雀也特意从伦敦赶了过来。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眉开眼笑地说笑着,满心期待着医生讲述那充满传奇色彩的月球之旅。加上马克和不值钱这两位,医生圈子的动物朋友,也全部都来了。我揣着笔和纸,打算把医生讲的故事一字不差地记下来。
小白鼠高兴地说:“太好了,你们看,我们大家这不是又回到了以前的好日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