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司平和于琳在家里正急得要命。女儿被狼蝙蝠叼走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

“都是你，研究什么狼蝙蝠，现在你看看，女儿都被你搞丢了！”于琳发着牢骚。

“好好地在医院里，谁会想到……”司平也急得在家里团团转，“狼蝙蝠为什么会偏偏叼走了丽丽和林达呢？”

于琳说：“肯定是那个狼蝙蝠在报复你们对它进行研究。你们自以为是科学家，可是，被你们研究的人是多么痛苦。”

“狼蝙蝠是实验动物，不是人！”

“反正都一样。再说，你怎么就知道它不是像人一样有自尊、有头脑的动物呢？欺人太甚了，它也会报复的！”

这话说得司平打了一个寒噤。

是呀，谁能保证狼蝙蝠不是在报复呢？它既然能从没有一丝缝隙的笼子里逃出去，又能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准确地找到丽丽和林达，这就说明它是很聪明的。可是，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把丽丽和林达做人质、当食物？

司平越想越害怕，他对于琳说：“你在家里等警察局的消息，我到申教授家里去。”

司平急匆匆地走了。

到了申教授的家里，申教授正低着头在发呆，而眼泪汪汪的荷花，正在一边哭一边骂他。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司平的到来。

“申老师。”司平叫了一声。

荷花向司平诉苦：“我总算看清了，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儿子被那只恐龙吃了，他一点事儿也没有！”

“不是恐龙，它叫狼蝙蝠。”申教授纠正她，又低下头，口里还轻声地嘟哝了一句，“担什么心，它是食草动物，不会吃人的。再说，警察局正在找它呢。”

这话提醒了荷花，她奔到电话旁就拨警察局的电话。

“这已是你今天第三十五次打给警察局了……”申教授说。

警察局大概也被她问得失去了耐心，告诉她：“太太，我们正在全力以赴找呢！全国的警察局也都接到了我们发出的急电，一有关于林达的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您的，请您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通知我？”荷花问。

可对方已把电话挂了。申教授还是低着头发呆。

司平走到申教授面前，对他说：“申老师，你一点儿都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

“你对狼蝙蝠最了解，也应该讲点儿给荷花大姐听听啊。”

“谁来讲给我听？我也不知道狼蝙蝠想干什么！”申教授几乎是喊了起来。看得出来，他正在拼命压制自己的火气，现在有点儿忍不住了。

申教授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咕嘟咕嘟往嘴里倒，一下子就喝掉了半瓶。

他醉了，把酒瓶子一摔，大声说：“你们都说我是一个科学狂人，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是个没有人性的人。不，不，不！我不是那样的！”

司平说：“那你……为什么要提出报告，把狼蝙蝠杀死呢？”

这件事，在司平的心中，一直是一个谜。

“那是因为，因为……”申教授忽然停住了，他晃晃脑袋，好像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

“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司平想。

“我很痛苦，我犯了一个错误，生平最大的错误……”

“是什么呢？”司平问。

“不，不，我不能说，说出来，我就完了……”

“那么，是关于什么的呢？”司平不甘心，又问。

“是关于……狼蝙蝠的……”申教授头一歪，睡着了。

“申老师，申老师！”司平叫着。可是，申教授醉得很深，怎么叫也没有反应了。

一向厉害的荷花也没了主意：“天哪，他是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的，今天却醉成了这样……”

43

就在这天晚上，狼蝙蝠又一次出现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在城里，已经增派来了一个团的兵力，分散埋伏在各个高层建筑的顶上。照明用的探照灯、搜寻用的望远镜等，以及最先进的雷达设备，都安装好了。为了对付狼蝙蝠，国防部专门派了上校军官马正武来到了这里。马正武是一名有赫赫战功的指挥官，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指挥干练果断。他到了城里，马上就成立了临时指挥部，他亲自担任司令员。他的部队是归国防部直接指挥的。

“只要狼蝙蝠一出现，它就一定逃不出我马正武的天罗地网！”马司令对着茫茫的夜空，胸有成竹地说。

大约在深夜一点钟的时候，城外围的哨兵首先发现了狼蝙蝠的踪影。它起先只是一个小点，但很快就变得很大了。它的飞速极快。

哨兵向总部报告：“注意，注意，狼蝙蝠出现了，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城里飞来。它的时速大约超过了三百公里！”

马司令立即向城里的各个埋伏点下命令：“注意，注意！狼蝙蝠出现了，各点密切注意它的动向，看到它后，以最快的速度瞄准，无论使用什么武器，立即杀死它！”

各个埋伏点都接到了命令。黑暗中，一个个黑亮亮的枪口都从隐蔽处冒了出来，对准了天空，寻找着、等待着目标的出现。这些枪都是最先进的大口径武器，装有最先进的瞄准器，弹无虚发，杀伤力极大。

狼蝙蝠很快就飞近了。

无数支枪口已瞄准了这个庞然大物，只等扣扳机了。

可是，各埋伏点又接到了马司令的最新命令：“注意，注意！一律不准开火，一律不准开火！”

狼蝙蝠已经飞得很低了。在淡淡的月光下，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狼蝙蝠的嘴里，叼着两个孩子，他们就是丽丽和林达。在丽丽的手中，还有一块白布，她正在挥着。

“这个狡猾的家伙，”马司令从望远镜里看着，恨恨地说，“居然用两个孩子做人质！”

由于有两个孩子在，所有的士兵只敢瞄准，而不敢开枪。

狼蝙蝠在夜空里盘旋着，一圈又一圈。

马司令奇怪地想：“咦，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狼蝙蝠盘旋了好久，似乎在寻找着陆的地点。最后，它似乎看准了，径直向一座大厦俯冲下来，显然想在那里降落。

马司令轻轻地叫起来：“天哪，那是政府大厦！这个大厦里，有我们国家的最高元首！”他非常紧张。

政府大厦的屋顶是一个平台，狼蝙蝠在那里降落下来，并将含在嘴里的丽丽和林达放了下来。可以看到，两个孩子和狼蝙蝠在那里悄悄地商量着什么。

马司令又发出了命令：“注意，请各点密切注意瞄准，等两个孩子稍稍远离狼蝙蝠一点儿，我一发命令，就立即开火。但是，千万不要伤着了孩子！”

丽丽向大厦屋顶的边上走去，一直到最边上。

林达没有动，他还是站在狼蝙蝠身边，一步也不离开，让士兵们不能开枪。而丽丽却一步步向大厦屋顶的边缘走去。她走得非常慢，看起来好像很害怕，但是她还是半走半爬地到了屋顶的边缘。接着，她开始攀越那屋顶上的栏杆。越过栏杆，只要稍不小心，就会从大厦的顶上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这座大厦有四十八层。

马司令大惊失色、“天哪，这孩子想干什么？”

丽丽爬出了栏杆外，心里非常害怕。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发软了。她的头晕起来，天仿佛在转，地也仿佛在旋。她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栏杆，只要一松手，就会从四十八层高的地方掉下去。

她真想哭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敢看下面。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闭着眼睛，挥着手里的白布，大声喊起来。

“喂要要要”她是朝着天喊的。她不敢朝下喊，怕自己头一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她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还带着颤抖。听得出来，这分明是由于害怕。

这时候，马司令打开了扩音机，对丽丽喊话：“喂，小姑娘，我已听到你的声音，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有什么话在里面也可以说的。”

“不，我就要在外面说。”丽丽喊着，“我提一个要求，你们如果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44

“什么要求？你说吧。”马司令说。他心里真是奇怪，这小姑娘不要命了。

“谁也不许伤害狼蝙蝠！”丽丽叫着。

“这……”马司令犹豫了。

“如果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丽丽大声喊着。由于紧张和害怕，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

丽丽的身子动了一下。

“别、别跳！”马司令一咬牙，“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

丽丽转过头来，对狼蝙蝠说：“艾莫，你可以飞走了。快，快！”

“丽丽，我……”狼蝙蝠好像很不放心她。

“快走，我的手累了，会受不了的！”

狼蝙蝠张开了翅膀，准备起飞了。

丽丽又大声喊道：“狼蝙蝠要走了，你们谁敢开一枪，我就跳下去！”

马司令用扩音机发布命令：“不准开枪，不准开枪！”

狼蝙蝠展开它巨大的翅膀，飞了起来。它向来的方向飞去。速度极快。

丽丽一直望着它，看着它的身影越来越小。

终于，狼蝙蝠的身影在丽丽的视线里消失了。

丽丽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来了：“丽丽，我走了。我回到沙漠去了，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消息。我们种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我爱你……”这个声音只有丽丽能听到。

就在狼蝙蝠快要消失在夜空里的时候，马司令用他的对讲机发出另一道命令：“注意，注意，开动跟踪器，盯住狼蝙蝠的去向！”

在马司令的部队里，装备是最精良的。跟踪器只要对准了目标，就会咬住不放，无论它到哪里，都能知道它的准确位置。

“小姑娘天真地以为，只要它飞出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它了。哼，狼蝙蝠一被跟踪器盯上，它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手心了！”马司令又回过头来，看大厦的平台上，他惊奇地发现，那个小姑娘还在边缘上！

马司令急了：“小姑娘，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没有开枪，现在你可以回到平台里面去了呀！”

“不！”

“你说什么？”马司令不明白。

“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一个要求？你当是在农贸市场，讨价还价的？”马司令火了，但是又不敢发作。

“你答不答应？”丽丽威胁说。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特警队员从后面登上了平台，正在向丽丽靠近。可是由于所处的地方太危险，丽丽手稍微一松就会掉下去，所以他们不敢乱动。

“好吧，你说吧。”马司令无可奈何地说，他指挥过很多大的战斗，可从来没有这样面对过一个小女孩。他觉得懊丧极了。

“我要见国务：总理。”丽丽说。

“什、什么？”马司令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有很重要的事直接向他报告，如果你不答应，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

“这怎么可能呢？我自己想见总理，都见不到呢！”

“我一定要见，我要报告的事，实在太重要了……”丽丽口气放软了一些。是呀，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提出的是一个多么令人惊讶的要求哇！

马司令不说话。他们僵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国务：总理才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里。他打开了电视机，本想稍微休息一下的，正好看到了这次的特别新闻实况转播，总理也被这惊人的场面吓住了。

“怎么搞的，这小女孩不要命了？她想干什么？”总理也为她着急。

当小女孩说出要见总理时，总理摇摇头，自言自语：“唉，真是不懂事，哪有提这样的要求的？看来，这马正武真的为难了……”

“丁零零……”

马司令的手提电话机响了起来。他一听电话，立刻一个立正：“啊，总理！”

电话正是总理打来的。

“告诉小姑娘，我马上就让她见我。”电话里是总理沉着、平静的声音。

马司令对丽丽说：“小姑娘，总理说，马上就让你见到他。现在，你可以回到平台上去了吧？”

“好的。”丽丽高兴地说。

这时候，两名特警队员，以迅捷的动作，冲到了丽丽的身边，把她拉进了安全地带。

这时，马司令立即拨通了总理的电话：“总理，总理，问题已经解决了，您可以不用来了。”

电话里传来总理不高兴的声音：“怎么可以这样，我答应过小姑娘，要去的。就这样。”

五分钟之后，总理已经站到了丽丽的面前。

丽丽仰起头，面对着这位以前只是在电视里看到的总理，她很激动，眼泪都流出来了：“总理，谢谢你来……”

总理和蔼地说：“小姑娘，你这是胡闹吧？”

丽丽着急地说：“不，不，我不是胡闹，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讲。”

总理笑着说：“好吧好吧，我不是来了吗？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丽丽把林达拉到了身边，似大人那样严肃地说：“总理，我们要密谈。”

总理笑了：“哈哈，密谈？好吧，我们就找个地方密谈吧。”

总理向马司令挥了挥手，对他说：“马正武，我这里没事了。你继续你的工作吧。”

总理一手牵着丽丽，一手牵着林达，从平台上走下去。

45

直到马司令目送着总理和两个孩子走进政府大厦的一间办公室，他确信不会有事了，才走开了。

还有极重要的事等着他呢。

马司令问手下的人：“怎么样？狼蝙蝠的踪迹找到了吗？”

“报告司令，一切顺利，经过严密侦察，狼蝙蝠的位置已经确定，它在古拉斯大沙漠！”

“好，很好！”马司令一握拳头。

“马上出发，全部的兵力立刻赶往古拉斯大沙漠，包围狼蝙蝠！”马司令下达了命令。

两个小时之后，马司令率领的整团兵力抵达古拉斯大沙漠。这个大沙漠虽然面积只排世界第三，但这里的生态环境的恶劣却是世界第一的。在这里几乎没有动物可以活下来。不停的龙卷风一会儿把一座沙山移到这里，一会儿又把一座沙山移到那儿，几乎是活动的坟墓。所以，人们又叫古拉斯大沙漠为“死亡之海”。

马司令让部队前进的节奏放慢，在这个死亡之海里，他不得不谨慎行事。一不小心，就会让沙山把整个部队吞掉的。

“这个狡猾的家伙，倒是会找地方。”马司令恨恨地说。

跟踪器已经显示出，狼蝙蝠已处在他们的包围圈里了。包围圈的半径一公里，狼蝙蝠就在包围圈的圆心上。

包围圈正在慢慢地缩小。

他们带来的武器足以把狼蝙蝠杀得片甲不留。远程火焰喷射器，射程可达一公里曰激光炮，误差是目前手提武器中最小的，可以说是弹无虚发曰还有中子炮，更是最新研制出来的新式武器，是目前手提武器中重量最轻、杀伤面积最大的。它可以说是一种手提式核武器。

一旦在包围圈缩到足够小的时候，只要马司令一下命令，狼蝙蝠就是钢打铁铸的，也会在一分钟之内变成一块焦炭。

包围圈越缩越小了。

忽然，他们听到了一声声的嗥叫。一声长，一声短，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更显得哀怨而凄惨。

那是狼蝙蝠在嗥叫。

46

我现在又回到了这里。就在昨天，我还和丽丽、林达待在一起，现在，我又是独个儿了。

独个儿待着，我都待了有六千五百万年了。可今天第一次我感到真正的孤独。

我还有点儿害怕。

丽丽会使人类改变对我的看法吗？

如果人类不能改变对我的看法，那我们整个种族就没有希望了，最起码，我们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失败。我作为先驱，没有尽到我应尽的责任。

刚才，我已经向首领报告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有丽丽和林达所做的一切努力。

现在只有等待了。

等待……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觉得从我的内脏里正在向外漫射出一种麻木的感觉。

记得，在当初我们进入休眠状态的时候，有过类似的感觉。但这次要厉害得多。而且，是一种不健康的麻木。

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一种不祥的预感占据了我。

啊，我的内能正在大量地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内能从来没有消失过！

难道……难道我要死了？

怎么可能？我还很年轻啊。再说，我们的身体是永远不会生病的呀。我不到死的时候哇，按我的寿命计算，我起码还能活一千年，如果不是活着而是休眠的话，应该还会有一亿三千五百年。

我……我怎么有一种老了的感觉？

我的身体正以我能感觉到的速度在变老！

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了脚步声！

对我来说，这是死亡的脚步声，这是仇恨的脚步声！

人类，终于没有理解我们。这一大批人，他们要来杀我了。我闻到了枪弹的气味了，看到枪口的森森寒光了。

我无法再逃了。因为我的内能已经大量地消失了。

我已经身临绝境了。

首领啊，我要不要报复？我用我的剩余的内能，可以将这个沙漠的所有沙子融化，变成岩浆。

“不，艾莫，请你牢牢记住，在今天的地球上，我们只是客人，我们早已放弃生活的权利，想要回这种权利，我们只有请求。绝对不许伤害任何一个人类，哪怕他是你的敌人！请记住这一点，艾莫！”

是的，首领，我记住了。

那么，是丽丽和林达没能使人类改变对我们的看法？

但是，她为什么不出现呢？即使是这样，要知道，我也不会怪她的。她毕竟是孩子……

怎么？我的动作也变得这么笨拙了？我连翅膀也抬不起来了……

47

申教授已经从电视新闻上看到了半夜里那惊险的一幕。

当荷花从电视上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表现得像个英雄，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是林达好好的，没有受到伤害曰二是林达居然能与总理密谈。

“瞧，瞧，这就是我的儿子！”荷花激动得忘乎所以，“我的儿子多棒，这是我生出来的儿子，多棒！”

“喂，”荷花问申教授，“你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吗？”

申教授朝她看着，半天回答不上来。

荷花这才明白过来：“噢，对了，他也是你儿子……”

电视新闻在结束的时候说：“这一场有惊无险的事件就以这样一个圆满的结局结束了。接下来的是，要尽快地处置狼蝙蝠了。据马司令向我们透露，他已经掌握了狼蝙蝠的确切位置，马上就要去消灭它了。狼蝙蝠这个巨大的、可怕的动物，给我们这个城市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但是，随着狼蝙蝠的被消灭，我们这个城市很快会恢复平静的……”

看完电视新闻，申教授走进了书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再也不出来了。

荷花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嘟哝着：“这是怎么啦，嫉妒自己的儿子吗？”

申教授在书房里，拿起一瓶酒，咕嘟咕嘟，喝掉了大半瓶。

他的眼睛血红，露出了醉态。

他久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喂，你是谁？干吗盯着我看？把脸转过去！”

镜子里的他并没有把脸转过去。

申教授举起酒瓶子，一下子摔过去。

“砰要要要哗啦啦！”大镜子被打碎了。

荷花听到声音，跑来了。她咚咚咚地拼命敲门：“老申，快开门！”

申教授在里面说：“不开不开，还没有上班呢……”

荷花提起她四十码的大脚，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只见申教授头发散乱，跌坐在地上，完全醉了。

看见荷花进来，申教授抱住了她的腿，大声地哭了起来。“我没用，我没用！我还不如两个孩子……”

“得了得了，”荷花一把把他拉起来，“你还是有点儿用的，你能从琥珀里看出地震呢！”

“不，不，不！”申教授甩着他的头，“我是个丢了良心的科学家！”

“丢了良心？”荷花吃了一惊。

“是的，是的，狼蝙蝠是被我害死的！”

“你不提出报告把它杀死，他们也会把它杀死的。因为它给我们带来了麻烦。”荷花安慰他。

“不！不是这样！”申教授还是拼命摇他的头，“是因为我知道它快要死了，才故意提出报告，让军队把它杀死的。我是想用它的尸体把我的研究做完……”

“什么？”荷花大吃一惊，“你明明知道它快死了，还见死不救，还要让人家杀死它，你再来作践它的尸体？”

申教授点点头：“是的……”

荷花跑到厨房里，拿来一个铝锅，一下子就扣在了申教授的脑袋上。

“你为什么不救它？你是个科学家呀！”荷花问。

申教授摇摇头：“不行了。在我将它复活的时候，它已经注定要死了。”

“那你也不能让人家把它杀死。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荷花响当当地说。

申教授盯着荷花看了好久，忽然站了起来：“对，对！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他们把它杀死！”

说出了这句话，申教授好像一下子变得轻松了、高兴了，他张开双臂，想来拥抱一下荷花，却被荷花轻轻一推：“得了得了，少来这一套。”

申教授被推得摔了一个跟头。

但是他高兴地爬起来，对荷花说：“我要去救狼蝙蝠，这就去！”

“那还啰唆什么，还不快去！”她又把申教授推了一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