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们也是同胞
费谷在墙底下喊他:
“爸爸!你在嘀咕什么呀?快点儿下呀!小蛇找到入口啦!”
新费爸用仅有的力气嘟起嘴抱怨道:
“讨厌啦,让人家白死了。”
说着,慢慢地从墙上掉下来,费谷哭着奔向倒在地上的费爸。
未婚妻说:
“费谷,你别哭了,烦死人了。”
费谷白了他一眼:
“我就哭我就哭。以前我亲爸死了,我想没关系还有一个,后来我妈被抓走……现在我一个家长都没了,以后开家长会好丢人吧。”
未婚妻说:
“我爸妈还不死都死了。”
七狼说:
“就是,我爸妈也死了……”
鹦鹉说:
“我爸妈也死了。”
屠小蛮说:
“我和猛猛张不是孤儿胜似孤儿,所以我们也是同胞。”
小蛇掀开下水道盖子,指着里面的黑不隆冬,笑着对众人说:
“从这儿下来吧。”
屠小蛮把头伸到下水道里看,撇嘴道:
“脏不脏啊,看上去怎么这么黑啊?”
小蛇飞起一脚,朝着屠小蛮的屁股踹去,嘴里还大叫着:
“下去吧你!”
还没踹到正确的位置上,就看到屠小蛮委屈迷茫回过头,说:
“你要干嘛呀?”
说着,就揪着小蛇的尾巴把他提溜起来,一把把他甩到下水道里,笑道:
“下去吧你!”
小蛇哭丧着脸,说:
“等你们哦~~~”
屠小蛮问费谷:
“接下来干什么?”
费谷说:
“下去吧,小蛇等着我们呢!你不会像娘娘腔一样害怕弄脏衣服吧?我跳了。”
猛猛张说:
“不会跳死吧,好黑哇——”
屠小蛮第三个跳下去,一边跳一边说:
“最后跳的关盖子。”
大家赶紧争先恐后地跳下去,一边跳一边说:
“不该我不该我,反正不该我盖盖子。”
下水道没有费谷想象得深,但是比费谷想象得脏,也比费谷想象得小,把他弄得一手灰。大家接二连三地掉在费谷身上,疼死他了。
屠小蛮不住地唠叨:
“我不应该穿白裤子的都弄黑了早知道我就穿黑裤子了脏了也看不出来……”
未婚妻附和道:
“我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穿纱裙子了,在地上拖得脏死了,像抹布一样。”
两个鸡婆兴奋地聊来聊去,费谷觉得很满足,安详地看着他们。
小蛇在前面招手:
“你们走快一点,马上就要到了!”
屠小蛮撇嘴道:
“你一直这么说,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未婚妻一边笑一边附在她耳边和屠小蛮说悄悄话,两人吃吃地笑。这友谊好像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悲壮,费谷觉得不寒而栗,恐惧地看着他们。
小蛇跺脚道:
“这回真的快到了嘛!你们看到前面的光了吗?”
费谷很紧张,不住地打自己的脸,问猛猛张:
“我看起来有没有红润一点儿啊?”
猛猛张说:
“黑不溜秋的,我哪儿看到见呀?又不是相亲,你紧张什么呀?”
费谷笑道:
“你还不是在发抖?”
猛猛张说:
“我是饿得发抖。”
其实大家都很紧张,不知道自己的期待是否值得,害怕自己的逃亡没有价值。
费谷站在下水道出口,眼前就是小蛇的家乡,背后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好狗不挡道。”
费谷摔倒在草地上,嗔怪道:
“真是的,人家本来准备踏出好郑重的一步,还做首诗的。结果你就狠狠地把人家搡了一把。”
屠小蛮从下水道里探出头来,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建设得不错嘛。”
面前是一片草地,上面有深蓝色的龙胆花,或许还有金盏花,像地毯上的花纹一样,下午的金色穿过棕榈树的树枝投到地上,照射出一些斑点。
大家都觉得这个地方的所有景色都是为了自己,它全心全意地展现出完美无缺的景色,是为了提醒给这些没爹没妈脏兮兮的小孩,这个世界还是光彩照人的。
费谷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不肯起来,觉得全身都沾上了这柔软湿润的绿气,发出满足的猪笑。费谷甜蜜地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纯真地踢腿,把其他人踹得乱七八糟。
七狼缓缓地张开眼睛,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唉!终于活过来了。他找到草地上自己紫红色的影子,很高兴。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会黑乎乎地活着,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不对,他根本就没有活过,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可爱的梦,其中有金笛般的声音,有溪水互相拍打的溅起的水花。于是,他对小蛇说:
“这儿香啊!”
小蛇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催促着费谷说:
“走吧,我带你们去接风。”
费谷赶紧起身答应,假装自己知道“接风”是什么意思。
小蛇领着大家走到小溪边,溪边有朵白色的小花的叶子被沾湿了。费谷环顾四周,忽然笑着指着小蛇说:
“好啊,你骗人,这儿根本没有起风,你还带我们来接风。”
小蛇面露尴尬,觉得这是自己听过最冷的笑话了。
屠小蛮惊奇地说:
“咦?那边有一口井。”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口石头砌的井,很像文物,上面似乎有着鬼怪猛兽的印记,有着斑斑点点的青苔。小蛇说:
“我带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看看这口井的。”
大家迟疑着走到井旁边,小蛇趴在井边,把手伸进去捞,费谷看小蛇捞得费劲,问道:
“我帮你掏吧?”
小蛇扭过头来看看他,紧张地说:
“不用了。”
半晌,才听见小蛇说了一声:
“啊!我找到了。”
费谷问他:
“你找到什么了呀?”
小蛇在井里回答:
“魔棒呀!”
小蛇爬上井,浑身湿漉漉的,脸兴奋地绿里透红,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屠小蛮欢欢喜喜地迎上去说:
“借我玩一下你的魔棒好吧?你手里的烂草不会就是魔棒吧?”
小蛇羞涩地点点头,屠小蛮气得直跺脚,猛猛张笑嘻嘻的,说:
“黑棒白棒,能变出东西就是好棒。对吧?先变一百块钱给我看看。”
小蛇说:
“不行,我的魔棒不能变钱,它是本着服务大众,造福于民的崇高心理当一个魔棒的,变不了钱。不过请息怒,变不了钱,但变个美女还是可以的。”
众人眼前一亮,都觉得眼前出现了蓝色的光芒,起初大家以为自己生了双美妙的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小蛇挥舞狗尾巴草的发出的亮光,在天蓝色光芒的映衬下,树木开始展现出迟到的光彩,那是一种黄金殿堂般纯情可爱的光芒。
大家都默默地站着,静静看着这活着的、新鲜的景色,觉得自己的生命改变了。变成另外一种美好的、不打架的、经常洗澡的、玩跳皮筋的、有爽身粉香味和小红花的、环保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浅蓝色的光芒慢慢褪去,玫瑰红也褪去,众人眼前出现一个身穿淡绿纱衫的女生,眼睛大大的,银色的头发,唇边有一颗细痣,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瓜子脸倒也清雅秀丽。
费谷惊叫道:
“我知道了!”
众人吃惊地看着他,以为他要爆什么惊天秘密大新闻,只听他说:
“你不就是小蛇吗?”
众人道:
“切~~~你才发现呀!”
小蛇拍拍脑袋说:
“对了,我都忘记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小蛇问所有动物们: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动物们紧张地看着它,惊恐地问道:
“难道我妈不是我妈,杂货店的母老虎张翠芝才是我真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