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开一点啦,你这样我怎么进去!”男人不耐的声音扬起,其间带着那么点急躁的意味。
“那根那么粗,人家会怕啦!”女人的声音微颤,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怕也没用,来啦,放轻松,一下子就不痛了。”男人深吸口气,拿出极少的耐心诱哄道。“来,深呼吸,我要插进去了喔。”
“呜……”女人开始轻泣,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过不了多久,男人似乎松了口气。“好了,插进去了,等一下你就会觉得舒服点了。”
“讨厌啦!人家都闻到血的味道了。”女人哽咽地泣诉。
“等一下会流更多血:别怕,等不痛了再告诉我。”
一段引人无限遐想的对话由诊疗室里传了出来,让候诊室里等候的人们面面相觑;要不是前来看诊的病患都十分清楚自己正身处牙科诊所之中,恐怕很难不想入非非。
诊疗室里八成正在打麻醉针,那针筒是挺教人害怕的,有经验的人都知道。
不消多久,男人的声音再现,依旧是柔柔的诱哄声。“好了吗!我可以开始动作了吗?”
“不要啦,我好害怕喔一一”
“乖,这样好不好……痛吗?不痛我要继续喽?”
“唔唔!”
经过令人心痒难耐的沉闷期,女人的声音没让人失望地扬起,是令人想细细呵疼的软弱。
“不要。不要了,流了好多血喔!”
几个在候诊室的患者终于忍不住好奇,看报的放下手中的报纸,看杂志的将杂志归位,个个拉长了颈子想往诊疗室一探究竟,但终究不得其门而入。
“再忍会儿,就快出来了……”男人的声音变得压抑,不晓得在隐忍哪一种情绪。
“唔、呜呜……啊,啊 ̄ ̄”女人软嗲的呻吟再起,直教候诊室的病患血脉愤张。
“很好……出来了。”陡地,男人一声轻喘,放松似地叹了口气。“痛一次值回票价,以后不会再痛了。”
童颖绿委屈地咬着棉球,微肿的脸颊还没消呢!
一大早,她就捂着不断抽痛的小脸,一待柴劭淳诊所的看诊时间快到了,便火速冲到诊所担任第一位“开市”的患者。
过程当然不如她预料中的美好——因为她快痛毙了,尤其是打麻醉针的时候,那根粗大的针管几乎要了她的命,因此一连串的呜咽就此展开。
柴劭淳领着捂着痛脸的她走出诊疗室,却看见候诊室里的病人早就全挤到候诊室门口,个个眼睛瞪得老大.脸色潮红,他还真担心那些人会集体流鼻血咧!
故作镇定地走进身兼配药工作的挂号室,他向护理小姐何绣荔低声询问。“那些人怎么回事?干么每个人脸色都这么……呃,怪?”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连何绣荔都红了脸,直教柴劭淳和始终被他拉着走的童颖绿满脸问号。
“你是怎么回事?让外面那些人传染了吗!”没来由的,柴劭淳有丝不安,仿佛全世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有他和童颖绿置身事外。
“这……”何绣荔偷觑了眼童颖绿,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柴劭淳的医生袍,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边低语。
童颖绿蹙起秀眉,佯装不在意地撇开小脸,决定忽略心头冒出的小小愠恼。
什么嘛!花心大萝卜,连自己诊所里的小姐都不放过?!
他没听人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吗!她要是能更坏心一点,就诅咒他早泄!
陡地,柴劭淳的双眼微微瞠大,下一瞬间竟开怀地大笑出声,适才的不安全感都一扫而空。“是这样吗?我的天哪!真不晓得那些人在想什么。”
他这一喊,让童颖绿更好好奇了。
好想知道护士小姐跟他说了什么“耳语”喔——
“来,这是止痛药,记得别做太剧烈的运动。”拿了一个白色小药袋递给她,柴劭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仔细地再次叮嘱。“别那么好奇,先回去休息,晚点等我不轮班了再去找你。”
童颖绿才舒缓的眉又蹙了起来。
谁晓得他是不是唬弄她的?瞧他笑得那么开心,活像只偷了腥的坏猫!
“好啦,回去休息,晚点见了面再告诉你。”
柴劭淳不容她拒绝地搭着她的肩,顽皮地将她往大门外推上路上还忙着跟患者们挤眉弄眼。
将她送至诊所大门,他才不舍地放下双臂。“记得喔,棉球要咬一个小时才能拿下来。”
挑起秀眉,狐疑地瞪着他,童颖绿到现在还搞不清楚他在玩什么把戏。
“万一一个小时后还在出血,记得别再撑了,快点来找我,听到了没?”就担心她别扭又犯了,他忍不住再次叮咛。
撇撇嘴角,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她指了指自己手腕上可爱的史努比腕表。
讨厌!满嘴都是血腥味,开口讲话又怕动到棉球的位置,不小心影响了止血情况可不妙,害得她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嗯?”柴劭淳先是不太懂她的举动,蓦然之间恍然大悟似地扬起眉。“喔,你是问我几点下班吗?”
童颖绿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么迫不及待想再见到我啊?”柴劭淳可乐了,趁着她不敢开口的时候,吃她几口嫩豆腐。
童颖绿气恼地瞪他,两颊不争气地微红。
“好啦,不逗你了,最晚下午一点到你家找你。”
童颖绿咬着棉球回到家后,无法控制地睡死过去。
连续几日下来的牙疼,让童颖绿一直不得好眠,难怪她一碰到床,就像死去般进入沉睡状态,直到下午时分,童梓姬的大嗓门才将她唤醍。
“丫头,你还睡个什么劲儿啊!”童梓姬的神情很是兴奋,仿佛中了乐透头彩似的。“哎,柴医师到家里来找你,你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一直担心女儿找不到合适对象的童梓姬,破天荒地让上门寻人的柴劭淳狠吓一跳。
原以为女儿和柴医生这辈子是最不可能的组合——
当然她是有“肖想”过啦,可是颖绿就像跟柴医生犯冲似的,每天提到他就好像恨不得拆他的骨、剥他的皮似地咬牙切齿,害她连曾经有的那么点幻想都灰飞烟灭了。
想不到危机出现转机,人家青年才俊的柴医生千里迢迢地来寻人……呃,虽然两户房子之间才隔了那么几步路,但在童梓姬的既定印象里,童颖绿和些劭淳之间存在的不是现实的距离,而是深不可测的无形鸿沟,因此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和兴奋。
老天爷保佑喔!
不管是不是月老老眼昏花,在喝醉酒或爱困之际,犯了老糊涂之下牵错线,至少两个小辈之间擦出了那么点令人期待的可能和火花,直教她心花朵朵开,火烧屁股地冲进女儿房间叫人。
困顿地揉揉眼,童颖绿根本没听清楚童梓姬在喳呼些什么,她的全身还虚软的想睡,却不忘先吐掉嘴里沾满血丝的棉球。“妈,我还想再睡一下。”
“别、睡、了!”握住她的肩猛力摇晃,童梓姬的反应比当事人还要激动。“我说隔壁的柴医生来找你,你到底是听见了没有?”
好不容易出现的零散火花,万一不小心就让女儿这么给睡灭了,童梓姬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童颖绿摇得骨头都快散了,终于听清楚母亲的语意。
“喔,他来啦!叫他走啦!我还想睡嘛!”
以现阶段的她而言,没有任何事情会比睡觉来得重要的了。
或许是睡眠不足,更或者是麻醉药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就像具有灵魂却没有动力的娃娃,半点想动的欲念都提不起。
可惜,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尤其是遇到了急躁得像只老火鸡的童梓姬。
“不准再睡了,你给我出去见客!现在,马上!”
受不了童梓姬一张连珠炮似的快嘴扫射个不停,童颖绿随口掰个理由拉柴劭淳离开家门,可是外面太阳太过毒辣,气温又高得吓人,他们一时之间又想不出要到哪里落脚,索性选择离两人所在位置最近,而且又有冷气的地方——柴家。
臭着一张脸端坐在柴劭淳家柔软盼沙发里,童颖绿懊恼地发现他把诊所和住处之间的隔音设备设计得非常好,全然听不到前方诊所发出的任何声响。
老妈硬挖起来已经够不爽的了,如今又发现他“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劣行,教她低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脸色那么难看,怎么,还不舒服吗?”为她倒了杯温开水,体贴地为她准备敷脸的冰袋递给她。
“差劲!”她耐不住气,气恼地低咒一声。
该死的臭男人,对自己那么好,偏偏虐待他的邻居,把她的工作作息弄得一团混乱!
柴劭淳没听清她的牢骚,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你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要嘛就说大声一点,不然就别说了,这样谁听得清楚?”
“我说你差劲啦!”熊熊一股火气往上燃,她火力全开地大吼一句。
他要听清楚是不?那她就干脆说得大声一点,省得他老人家耳背听不见!
“我?!我又怎么了?”他愣了下,除了拔了她的痛牙之外,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情事。
这女人就是爱生气,而且老爱生他的气,没道理嘛!
“你们牙科现在已经开始看诊了吗?”她没头没脑地不答反问。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奇怪,是他的中文程度变差了吗!怎么听不出来她问话里的重点?
“那你有听到任何器具的刺耳声响吗!”她越说越气,一手拍在他的大腿上。“自私鬼!自己的房子隔音设备做得这么好,你是存心茶毒我这个做邻居的吗!”
柴劭淳终于搞懂了她的意思,一时间忍不住笑了开来。
“笑!笑你的大白牙啦!”她气昏了,刚拔的牙还微微抽痛,八成是麻药退了的关系。
“装潢之初我就特别交代过要注意隔音的问题。为了顾及生活品质,我当然得把住家和诊所分得清清楚楚;就诊所方面的隔音设备来看,对付一般人算是足够了,谁晓得你这么敏感,就是受下了那种声音?”说穿了,就是她麻烦,难搞定!
“那是噪音,噪音你懂不懂?”她就是对那种声音反感,怎么,不行啊?!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人在气头上铁定是不理智的,此刻的她就像只踩了尾巴的猫,他要是不顺着她的意思回应,恐怕抓得满脸伤。
童颖绿的眉心狠蹙起来,看来横眉竖目。“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了!”
“没有啊,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哇咧!这女人的解读方式怎么这么可怕!明明没有的意思却可以硬掰成有,教他舌头再灵活都解释不清。
“你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火气一来,神仙都挡不住!童颖绿恼火地一个起身,大刺刺地准备“起驾回家”。
“我懒得跟你抬扛,我要回去了?”
又要回去?这女人很没良心喔,每回跟他在一起说不到几句话,心里一不高兴就拍拍屁股闪人,那他算什么?
不假思索地,他长臂一捞,将她才拉开步伐的房子往后一拉,让她失衡地跌回沙发里——
“你干么啦?!”她惊呼了声,狼狈且气恼地低吼。
扑上压住她扭动的娇躯,柴劭淳这回可没那么容易就让她遁逃。
看准了她旺盛的好奇心,他对症下药。“我们还说不到两句话,你就想回家!难道你不想知道今天早上那些人为什么反应那么奇怪吗!”
“走开……?为什么?”
果然,单细胞的女人比较好对付。
原本还努力想推开他的童颖绿,一提到上午发生的“怪事”,马上就乖乖的不动了,甚至忘记此刻两人正暖昧地叠在一起,脑子里全是那些患者脸上怪异的神情。
“还不都是因为你,说些奇奇怪怪的的话。”
真是的,拔牙就拔牙嘛,哪个人没拔过牙?这么大惊小怪,还引来众人“圈观”,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他发现自己爱死了她的味道,教他通体舒畅、精神百倍!
“我哪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啦!说清楚点行不行?”
没察觉他凑近的脸充满危险,她还努力地在回想自己上午曾说过哪种不得体的言辞。
“‘那根那么粗,人家会怕啦!’,你不记得啦!”大掌覆上她的腰际,他轻缓地揉抚着她的纤腰,轻轻柔柔的,不敢动作过大,以免“打草惊蛇”。
噢!只要一靠近她,他就不免产生“非分之想”,非常之想。
“啊?”这么丢脸的话是谁说的?“喂!那是指麻醉针好不好?那针筒本来就很粗啊!”童颖绿马上红了脸蛋,这才想起拔牙前看到麻醉针时的恐惧。
“嗯哼,那么‘不要了,流了好多血喔!’,又是谁说的呢!”很好,她陷入回想之中,那么他就有机会攻城掠地、鲸蚕食,攻占她于不知不觉之中。
“流血……”童颖绿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努力且认真地回想当时的情况,对他的毛手毛脚浑然不察。“喔,拔牙当然会流血啊,还流了好多呢!”
“嗯,可是他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啊,所以全都想歪了。”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全都脸色潮红.神色怪异的理由;要不是何绣荔点破,他还不晓得自己和绿闹了这个笑话呢!
“是喔?”她觉得好笑,格格地轻笑出声。
“嗯……”她的笑声恍若牵动他的敏感神经,令他不由得冲动起来。
不行了,他再也受不了身心的骚动,温热的唇终究耐不住诱惑地贴上她的颈侧。
童颖绿弹了下,身体不安地扭动。“你……你又想做什么啦?!”
天!她好慌喔,从没想过两人会演变到目前这种状态,她的心头小鹿乱撞,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比较好。
“我想要你。”似引诱又似蛊惑,他沙哑地附在她耳边低语。
现在的气氛这么好,他的房子隔音设备又一流,最重要的是他们干柴烈火……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完全没有闲杂人等会阻碍他们,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他已经阻止不了体内那只名为“欲望”的野兽了!
童颖绿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两颊绯红似血,娇躯不由自主地烧灼起来——
夭寿死短命!他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讲得那么自然!教人听了多不好意思?!
“不、不要……”她以为自己的拒绝够坚定,可惜听在柴劭淳耳里,是虚软且全然没有说服力的,甚至还让他感觉有种变相的邀请之意,几乎在瞬间焚光了他的理智。
热辣的唇不容拒绝地贴上她的唇,灵活的舌在她齿间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竟变态地令他更为兴奋起来。
“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就当你答应了。”
把马守则之一,不能给女人太多的思考空间。
女人这种动物,胡思乱想的神经特别发达,要是给她们多点想像空间,男人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没道理到这个地步还让她脱逃,那他男人的尊严要摆到哪里去!
“你你……”察觉到他的毛手爬上胸口,她又羞又急地结结巴巴。“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太、太快了点吗?”
他的手顿了下,不消片刻又开始作怪,隔着衣物揉搓她饱满的浑圆。“哪里快?我追你好久了。”
“你?追我?”童颖绿愣住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他所追求!“哪有?什么时候开始的?”
柴劭淳翻翻白眼,热情却不见丝毫降温,弓起膝盖磨蹭着她匀称的腿,动作间不经意地撩高她的长裙。“从我第一次吻你那天开始!”
这女人实在够迟钝的了,不过就是因为她的迟钝,这个可口的猎物才会留到这时候才落人他的口中,教他怎能不更疼爱她的迟钝几分?
“嗄!”是喔?那样就表示宣告了追求之意吗?男人真是超级难懂的生物,这么急躁只会令女人退缩,为什么他们就是没有想到这点可能呢!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那我可以继续喽!”
他体内的兽性急欲冲出闸门,他得赶在自己欲火焚身而死之前,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你慢点冲动……”她也很紧张啊!
人类在紧张的时刻,很容易就做下令自己后悔的决定,她不希望自己的初次决定得那么草率,至少让她好好地考虑一下嘛!
“来不及了,我停不下来。”她柔嫩又胆怯的声调,无疑扯断了他仅有的理智,他焦躁地开始剥除身上的衣物,连带地剥除她的。
“你别……”噢!他怎么可以这样!她都还没答应,他就这么急色地脱起人家的衣服来了?人家不依啦!
“放心交给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细碎的吻花伴随着稍嫌粗鲁的动作,像雨丝般不断落在她的柔躯上;她的心头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屈服”在他的急色之下。
当然喽,能激起男人的性欲是女人的光荣,这代表她颇有魅力,能让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产生冲动;可是他从没过任何甜人心坎的动听话,只凭着一句“追求”就想拐她上床,这样自己会不会太廉价了点?
无法否认自己对他的在意一天天加深,不然她不会为了点小事就跟他赌气这样久,甚至让自己一个礼拜足不出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可以骗过天、骗过地、骗过任何人,独独瞒骗不了自己的感情!
当两具躯体即将交缠之际,她深吸了口气,只想弄清一个目前还想不透的盲点——“你追求我的心态,就像你以往追求那些女人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