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向祥伯请了两天假,为的就是偷偷摸摸完成婚姻大事。

    由于袁诗婕住的是台南的小镇,所以她特地和蓝柏森跑到台南地方法院完成公证程序,好达到继承舅舅遗产的“基本条件”,没想到竟遇上在法院担任秘书的何姨,当场令诗婕黑了半边脸。

    “哎呀,结婚是喜事,怎么没收到你的喜帖,也没吃到你的喜饼?婚礼就是要热闹才喜气,干么这么低调?”何姨边笑边露出她的金牙,在法院明亮的灯光下,显得特别金光闪闪。

    “呃……我们想简简单单就好,你也知道年轻人手头拮据,实在不宜铺张。”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想起何姨的绰号她就头痛。

    何姨素有“喇叭花”之称,这可不是称颂何姨的花容月貌,而是形容何姨的嘴巴像喇~~叭一样大,万一让她回镇上传了出去,她这么用心的低调处理又有什么意义咧?

    “嗯嗯,很好,很有概念的年轻人,何姨喜欢。”何姨笑眯了眼,完全遮掩不了她眼角的鱼尾纹。“不过听何姨一声劝,我们那儿地小人稀,要是被发现你和个男人住在一起,名声就是不好听,所以还是得跟大伙儿报告一下较为妥当。”

    “不,何……”诗婕心口一提,正想出声阻止,孰料这一闪神,哪还看得到何姨的影子?

    顿时,她脑中警铃大响。

    “哎,何姨呢?”她问着一直站在身边的蓝柏森。

    “走啦!走得跟喷射机一样快。”蓝柏森自然不晓得何姨的“杀伤力”有多强,脸上没啥太大的反应。

    “啊?你怎么就这样让她走了啦?!”天啊~~她快哭了!

    “怎了?人家要走,我怎么好意思拦她?”如果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还可以勉强将就挽留一下,可对方是长辈耶,还是省省吧!

    “你!算了!”拿这事怪他似乎没什么道理,毕竟他到镇上不过几天的事,哪会知道何姨的功力这般可怕?“走啦,时间不是差不多了吗?赶快去办一办吧!”

    经过简单的程序,两个人带着签名盖章后的结婚证书,又冲回小镇的户政事务所办理登记,台北的律师事务所有交代,一定得去登记才能算数。

    未料,在户政事务所又遇到何姨的姊妹淘萧姨:她因和何姨的嘴巴一样大,两人才结拜为姊妹淘。

    没意外的,刚才遇上何姨的场面再度上演一遍,办好手续过了近三十分钟,袁诗婕才得以拖着沮丧的脚步离开。

    “诗婕,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拉住她的手臂,蓝柏森着实看不惯她那死气沉沉的模样。

    用像女鬼贞子般无限哀怨的眼神睐他一眼,她都快飙泪了她!

    “我本来想静悄悄的进行这件事,以免一年后大伙儿问东问西的会很麻烦,没想到却在一天之内连续遇上两朵‘喇叭花”,你认为我高兴得起来吗?”

    “哪有喇叭花?”他完全在状况外。

    “何姨跟萧姨啦!”呜呜呜~~人家够倒楣了,他还一直问问问,真讨厌!“她们两个一个叫‘大喇叭花’,一个叫‘小喇叭花”,她们的嘴巴比镇长的扩音喇叭还厉害,回去八成全镇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

    “就算她们没说,豪哥也知道啊!”他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陈豪?他怎么会知道?!”欧卖尬,这是怎么发生的?!

    “我跟他请假,他问我我就说了。”他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

    “你跟他说了?!”她的声音无可抑遏的扬高起来,食指指着他微微颤抖。“你……我真会被你给气死!”

    “为什么不能说?”他眯起眼,想起请假时陈豪酸溜溜的话语。“就因为豪哥喜欢你,是吗?”

    诗婕怔愣了下,小脸微赧。“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跟他说明请假的理由,他不但没给我太好的脸色,还说了句什么恭喜我成了胜出的黑马,没料到我会捷足先登什么的,搞得我一头雾水。”若不是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陈豪或许会狠狠的给他一拳吧?他想。

    “哎呀,别听他乱讲嘛!”什么捷足先登?她又不是真要嫁给蓝柏森,若不是为了舅舅的遗产,她根本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的,只想专心将小芸扶养长大。

    “我可不认为我乱想,任凭我想破头,再怎么想就只推断出这个可能。”害他的心情从大晴天变成小阴,微闷。

    “我、我又不能规定他不准喜欢我。”这也是为什么当她想找个假丈夫时,始终没将对象设定为陈豪,而是极自然的将目标定在她自认为较“安全”的他身上。

    毕竟两人几日下来也算培养出一滴滴默契,她觉得他这个人还算正直,即使住在一起,也没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加上他说的“出身显赫”,将来应该不至于无耻的拿这段假婚姻来敲诈她,这样对她跟小芸比较有保障。

    “你是说,你不喜欢豪哥?”神奇的,小阴的乌云散去,再度回复晴天。

    “喜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顿时像一团厚重的乌云遮盖住他心里的太阳。“不过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把他当成是自己哥哥一般。”

    如果能喜欢上豪哥也不错,当他的老婆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偏偏她对他没那种感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哥哥是吧?那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

    霎时他的心情再度艳阳高照,晴朗得不得了。

    他咧开嘴笑,忽然牵起她的手。“哪,手续都办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耶,这种感觉真不赖,该死的棒极了!

    “喂。”她倏地顿住脚尖轻喊。

    “嗯?”他回头瞧她一眼。

    “接下来的一年里,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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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愉快吗?

    今天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依照既定概念,现在的他应该在新房里享受软玉温香,可是……他这个全世界最悲惨的新郎倌,此刻正卖力的刷洗浴缸,只因家里可爱的小芸宝宝想泡澡。

    这太热天的泡什么澡呢?万一闷昏了可怎么得了!

    “放半温的水啊,谁规定洗澡水一定要热的?”他的亲亲老婆就是有办法堵得他哑口无言。

    “是是是,怎么不放冷水把浴缸当成游泳池岂不更好?”刷了浴缸就觉得洗手台不够亮、地板磁砖不够光,他轻叹口气,继续认命的“洗刷刷”。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芸不适合太刺激的运动。”倚着浴室的门框,像个巫婆舍监,袁诗婕就是能应付他的叨念。

    “不要冰水,小芸怕怕!”已经将头发盘在头顶上的小芸,早就被剥得光溜溜,可爱的小身体让诗婕用大浴巾包裹住,像极了纯洁的小天使。

    “好好好,不要冰的.”翻翻白眼,他快手快脚的将整间浴室刷过一次并冲洗干净,然后塞上浴缸栓子,同时扭开冷水及热水的开关。“温的,等水八分满就可以了。”

    “妈咪,小芸要跟妈咪一起澎澎。”她抓着诗婕的衣角,自然且大方的行使为人子女的权利——撒娇。

    “那爸比也要一起澎澎。”可恶!全身都是汗,黏答答的很不舒服,他微恼的脱掉自己汗湿的棉质背心,露出精壮的胸膛。

    “爸比?”小芸挑起眉尾,有点糊涂的盯着他。“叔叔?”

    “对啊,叔叔跟你妈咪结婚了,当然就变成你的爸比,我们会一直一直住在一起喔!”他将双手洗干净,使坏的捏住小芸的鼻尖。

    “啊~~啊啊啊~~”小芸鼻子吃疼,滑稽的跟着他的指尖将头扬得老高。

    “喂!别欺负小芸!”诗婕眨了眨眼,赶忙弹了下他的手,将小芸救出“魔掌”。

    刚才听他要小芸叫他爸比,还说要和她一直住在一起,突然之间,长期孤独奋斗的她,像是刹那问多了个同心齐力的战友,令她的心狠狠揪疼了下,也因而微微闪神,差点没注意到他使坏的小动作。

    “哪有啊,我是在跟小芸培养感情。”他喊冤,弯身问着无辜的小芸。“小芸,爸比在跟你玩的对吧?”

    “对。”小芸呆呆的点头。

    “看吧看吧,还是女儿挺我。”他得意得屁股都快翘起来了。

    “呵呵~~”小芸拉着身上的浴巾憨笑。

    “你们两个够了喔。”看他跟小芸感情好,她一方面心喜,一方面又微感吃醋,真是矛盾复杂的心态啊!“出去啦,我跟小芸要洗澡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遂出声赶人,要他快点离开浴室。

    反正他把浴室刷得晶亮,没有利用价值了,哼!

    “我也要洗。”他全身汗臭,极度渴望冲个冷水澡,上前一把抱起小芸。

    “啊~~”小丫头尖嚷,叫完之后是放声大笑。“爸比羞羞羞!”

    “哎?你叫我什么?”蓝柏森惊喜的瞠大双眼,满是期待的盯着怀里的小东西。

    “爸比!”小女孩用手捧着他的俊颜,亲热的在他颊上印下一吻。

    瞧着这一幕,诗婕的眼都红了。小芸从不问她,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但这并不表示她就不想要有个父亲;现在见她和蓝柏森的互动,和如此轻易便喊他爸比这点看来,她知道自己的预测并没有错。

    “哟呵~~我们家的宝贝女儿最乖了,爸比爱死你了!”虽是自己起头闹着玩的,但当他真的听小芸唤他“爸比”的刹那,他自己也感动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将她小小的身体举得老高,乐得小芸又叫又笑。

    悄悄的转身离开浴室,诗婕躲回房间拭泪——就把浴室让给那对刚出炉、没任何血缘关系的父女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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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着今天才领到的结婚证书和新身分证,袁诗婕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结结实实打破自己原先不婚的生涯规划;好在不是真的嫁,不然往后多得是时间懊悔自己的莽撞。

    今明两天她都请了假,就是为了在公证结婚之后,尽快将这些文件拿到台北的律师事务所,找律师办理继承遗产的相关事宜,然后就可以早点请心脏科的医师帮小芸安排手术。

    她不想再经历小芸发病时的恐惧,那会让她短少好几年的寿命!

    “进来。”门板上传来两声轻敲,她头也没抬地说道。

    “不是要洗澡吗?怎跑回房里来了?”蓝柏森顶着一头湿发推门而入,脖子上挂着毛巾,一边擦拭着湿发。

    “看你们玩得那么高兴,索性把空间留给你们喽!”她不经意抬头望他一眼,见到他那不羁的落拓模样,她的心倏地一凛,不知怎的竟有点心慌,忙低下头佯装整理梳妆台。

    她慌张的样子好可爱,惹得蓝柏森忍不住想逗她。

    “喂,你是不是吃醋啊,老婆?”

    “我没那么无聊好吗?”老婆?他叫得顺口,她则是听得别扭!又不是真的,有必要叫得这么亲热吗?害人家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怎么感觉你欲盖弥彰?”他轻笑,踱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摆在梳妆台上的结婚证书和身分证。“准备拿到律师事务所啊?”

    “什么?”要死了!害她差点打翻乳液!她手忙脚乱的将瓶瓶罐罐摆好。

    “证件哪!”怪怪拢地咚,这女人在慌个什么劲儿?打从他一进房就不对劲,难不成……不习惯他们的新关系?“什么时候要去?”

    “喔,明天喽!”她深吸口气,命令自己不准再这么失常,拿出毕生的镇定抬头看他。“我已经跟祥伯请了假,一早就出发上台北。”

    “这么急?”他微蹙眉心。

    “小芸的病不能拖了,我不想再经历前几天的场面,赶快去办一办就能早安排她的手术。”她承认自己懦弱总可以了吧?“还有啊,玉嫂过两天要跟她先生搬家到台北去,接下来就没人可以帮忙照顾小芸,而她也到了该上幼稚园的年纪,我想让她健健康康的去上学嘛!”

    “不好吧?这么小就上幼稚园,大了会油条的。”要上也中班再上嘛,这么小都只是去玩罢了。

    “那是要帮她找保母吗?我觉得让她去适应团体生活也好过在保母家闷着。”算算开销相差无几,她比较倾向让小芸去幼稚园上课。

    “适应团体生活是好,不过留在家里也可以。”他可以带嘛!

    “留在家里?我跟你都要工作耶,谁带?”这男人脑袋打结了喔?呋!

    “我啊。”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为顾虑到小芸的状况,所以他决定提早离开豪哥那边。

    “你?!”惊愣的瞠大眼,她随即笑了出来。“算了吧你,看你粗手粗脚的,你愿意我还不放心呢!”

    “你别把我瞧得这么扁好吗?”他大翻白眼,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你别忘了,就算能够立刻安排小芸动手术,少说也要在加护病房待两、三个礼拜,出院后更是得在家里休养好一阵子,我自愿担任这保母的职务不好吗?”

    “对厚!”她拍了下额,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那……你不是要开创事业吗?如果真让你在家里照顾小芸,你要怎么打拚?”他要闯出一番天地让他父亲后悔的嘛,她怎么忘记了呢?

    拿下脖子上的毛巾甩到肩上,他自然计划过自己如何跨出成功的第一步。“哪,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网路游戏,我想设计几套不同年龄层的游戏软体,然后卖给电脑公司,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跟对方谈入股。”

    “……”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她当他在说天方夜谭。

    “干么这样看我?”察觉她的怀疑,他显得有点沮丧。“你不相信我办得到?”

    “不,我只是不知道你还会设计什么游戏软体。”那对她这种电脑白痴而言,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哎,我在大学的时候就会设计游戏软体了,你多信任你老公一点行吗?”要命,目前市场上最抢手的游戏软体,有几套就是他和手下的班底一起搞出来的,这女人当真不知道她自己嫁的是商业奇才兼电脑天才耶!真是不识货。

    “少来,我们又不是真结婚,别老婆、老公叫得那么亲热!”她慌张的转了个身,想离他远一点。“我、我去看看小芸……啊!”

    或许是她莫名的感到焦虑,这一转身没注意自己的脚勾到垂到床脚的床罩,身体失衡的往床铺倒去:更惨的是,她直觉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物体想维持平衡,却正好一把揪住他的背,连带的将他一起拽到床上。

    好不容易身体定住了,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躺的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一副坚实的胸膛——

    她惊惶的瞪大双眼,感觉他的手覆上自己的肩,好似全身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体温之下,不禁竖起全身的鸡皮疙瘩,紧张得恍似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妈咪,小芸也要抱抱!”倏地,一双晶灿的眼窜进她眼底,小芸一脸兴味的盯着躺在床上“抱抱”的爸比跟妈咪;她因为听见诗婕的叫声,才放下玩具跑到房间来看看,结果发现两个大人自己玩起来了,她觉得有趣,决心加入。“抱抱啊爸比!”

    一阵震动由她身下传来,蓝柏森原本还很享受她的“投怀送抱”,可现在情况演变成这样,他再也忍不住的开怀笑了。

    老天!若不是这个小家伙,他说不定就藉此一亲芳泽了,可惜啊~~

    “嘻嘻!”一见蓝柏森笑了,小芸也咧开嘴笑,虽然她不怎么明白爸比为什么要笑。

    “来,小芸上来,爸比抱抱。”趁着“某人”已然石化,他招呼小芸上床来,一家三口亲热的抱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他们三个就是一家人了,生命共同体的一家人,管他什么期限不期限,全滚到天涯海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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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上哪弄来这辆烂车?”虽然已经坐在车里,但袁诗婕总感觉右侧的车门晃动得厉害,她不由自主的揪紧此刻绑在身上、患有严重“毛边症”的安全带——连安全带都脱线起毛边了,而且没有冷气,车窗全开的吹“自然风”,瞧这车有多破烂!

    “跟阿俊借的。”一派轻松的操控着方向盘,蓝柏森可不认为这车烂。只要还能动、能代步就是好车,他并不是物质主义追求者,不然早就吃不了苦去动户头里的钱了。

    “谁是阿俊?”镇上还是有她不认识的人。

    “豪哥那里的学徒喽!”他咧开白牙笑道。

    “……”她无力的垂下肩,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说坐火车就可以了,况且我又没要你陪我上台北。”

    “安啦!这车旧归旧,安全得很。差他早上还仔细的检查过一回,没问题的。

    说时迟那时快,车屁股霍地发出一声怪响,排气管冒出一团黑烟。

    “……”她绷紧全身的神经,差点没跳车以确保身家性命。

    “阿俊说偶尔会冒冒黑烟,其他的一切都没问题。”以眼角睐她一眼,他的笑显得有丝僵硬。“而且我上台北不光是为了陪你,我还有事情要办,要去找几个人。”

    他得联络他的工作伙伴,那些家伙跟他有革命情感,一路跟着他开疆辟土,现在他要“东山再起”,的确有必要找那几个家伙帮忙。

    “你不是不想让你老爸找到?你找的那些人,不会泄漏你的行踪吗?”直到此刻,她才开始感觉到他似乎和自己真是不同世界的人,这让她没来由感到……不安?

    “不会,这点我有把握。”他们都很鄙视他那见钱眼开的老头好吗?若他连这点把握跟自信都没有,哪敢轻易动用自己的人脉?

    “那……我先预祝你成功。”点子是她提的,虽然当时是为了要他对自己伸出援手才想出的法子,可现下,她也只有精神上支持他了。

    “是‘我们’成功,不是我。”他要的是双赢的局面,不管是他即将起步的事业,抑或是小芸的手术,他都要大获全胜,缺一不可。

    从小,他就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却没想到这个遗憾会在他人生最低潮的时候,在这个称不上温柔的女人身上得到。

    既然他得到了,就不会轻易放手!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渴望这一切。

    或许对她而言,当初她只是举手之劳救他一回,但对他来说,她却是赋予他新生命的天使;不仅给了他家庭的温暖,更给了他一个重新出发的机会,这样一个奇妙的女人,他只想小心珍藏。

    高速公路上的风势太强,吹乱她绑好的一头秀发,她稍稍将车窗摇高,安静的看着窗外飞逝的车辆及景物,心思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