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往事的硝烟 第5节
接下来的几天,马光明没事就去一趟市北店,见了马跃没别的就一句话,“马跃,你还离不离?”马跃不吭声,但目光坚定。不管有人没人,马光明上去扇两巴掌就走。还有陈安娜,一早就去马跃的办公室坐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也哭、也骂、也劝、也教育,拦着不让他一意孤行,把家给拆了。
离婚的决定,仿佛是给马跃打了强心针,他目光坚定,除了安排酒店的工作,大多时候一声不吭。
每到傍晚,马光明就会从总店过来,扇马跃一个耳光,然后拉着陈安娜回家,给马跃撂下一句话,“你小子要一天不回家,一天不松口,我就扇你一天。”
马跃不反驳。
他的沉默让马光明夫妇崩溃到了绝望。
沉默的另一个含义就是坚持己见。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马跃出轨,他怎么还能一副郝乐意欠了他一**饥荒的熊样?马光明抽他耳光,陈安娜训斥他,马跃从不解释,默默承担起了婚姻毁坏者的所有罪名。是的,他不想解释。
妻子出轨,对他这个做丈夫的来说,一点儿也不光荣,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如果拿这等耻辱去换取同情和支持的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他宁愿让所有人都以为,犯浑的人是他,不仅不思悔改,居然还破罐子破摔到底了……虽然别人对他的道德评价上会蒙受一些损失,可至少,作为男人骄傲的部分不会因为别人的议论纷纷而被阉割。
所以,关于郝乐意曾怀孕堕胎的事,他没对任何人说。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让这件事烂掉,烂在他心里。或者,现在就让他得老年痴呆症,他宁肯过着猪一样的白痴日子,也不愿意记得这件让他心肺俱在焚烧的窝心事!
他不说话,不妥协,希望马光明能多扇他几巴掌,最好是把他的脑子扇坏了,扇不坏脑子这种火辣辣的疼感也很好,好像很是快意恩仇。
当火辣辣的疼从脸上消失,他又会茫然。他这是跟谁快意恩仇呢?跟郝乐意?跟自己?
对,是跟他自己,他痛恨过去的自己。
如果他能早一点像个男人一样肩承起整个家庭的责任,或许,郝乐意就不会外遇。因为他看书上说了,在婚姻中,最容易有外遇的是男人,因为男人天生具有狼性的侵略性人格,而女人,一旦进入了婚姻,再动荡的心都会安静下来,除非,丈夫给不了她安全感,也给不了温暖,她才会受外界的温暖诱惑而出轨。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么,几年前,他一定会不丧失任何让自己茁壮起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努力强大自己的羽翼,护着她暖着她……可他没有。
时光不能倒流,他无法回到过去,拦截住郝乐意的出轨。甚至,他怨恨陈安娜,是的,他承认,她给了他全世界最好的爱,可这爱就像糖,吃多了,会影响钙得到吸收,让身体长不强壮。他像贪吃的孩子一样,不停地吞食着陈安娜捧到眼前的糖,一口一口,把自己吃毁了。他知道怨恨陈安娜很没良心,也很不公平,这就像家里有个精于厨艺的主妇,家庭成员在贪婪享受着她美食的同时,却又要抱怨她做的饭菜太好吃,结果全家人都吃成了胖子,却丝毫不检讨自己毫无节制的贪欲。
在不懂节制的人面前,那个拥有也能给出很多爱的,是罪人。
所以,不管陈安娜和马光明怎么逼问,马跃都是沉默的,他怕一开口就会把所有的罪责都倾泻到陈安娜身上,如果必须要他说一句,他会抱拳作揖地求他们不要来了。
马光明认为马跃自始至终一身孩子气,他不回家,是因为放出了狠话,不好意思回来了。他们希望郝乐意委屈一下自己,给马跃个台阶下。可是,不知道马跃误会了自己的郝乐意,实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委屈自己才能让马跃找得到回家的台阶。
除了懊悔,马跃在一刻也不停地进行着自我解剖,为什么他会认为自己的出轨没什么,完全应该获得郝乐意的原谅,而郝乐意的出轨,他为什么会如此难以接受?
想来想去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对小玫瑰除了故友一样的牵挂,已经没有爱了。可是他不知道也看不到郝乐意的内心,郝乐意不仅仅是出轨,还怀了孕,堕了胎!怀孕就像中奖,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本事一枪射中目标的。也就是说,郝乐意和这个男人关系一定保持很长时间了,而且好得不得了,才会不采取防护任何措施就**……马跃总是想着想着,就兀自啊地尖叫一声。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觉得,脑海里奔跑着千万个持枪拿刀的自己,在满世界疯狂地奔跑着砍杀一个他找也找不到的情敌。而且,他最不能原谅的是郝乐意的装无辜。
明明她也出轨了,还摆出一副那么忠贞、那么专一的嘴脸,声泪俱下地谴责他的出轨,闹得满城风雨害得他颜面丧尽。她才在痛打了他一顿之后,假装宽宏大量地饶恕了他,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把父母也拖下了水,他们和他一起在郝乐意跟前赔小心,一起低声下气地帮他恳求宽恕……马跃越想越觉得窝囊,感觉胸膛都不像胸膛了,像是一口没有疏通设置的沼气池子,沤满了窝囊气。
是的,如果郝乐意只是单纯地出过轨,或许,他不会这么愤怒,甚至会原谅她,但是他实在无法原谅她假惺惺的高洁以及对他的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