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芹本是想等穆法回来,问清楚状况再睡,怎知等着等着,累了整天的她还是先睡着了。

    在雪芹等待的同时,穆法正和江安治人手一瓶啤酒,双双坐在街角公园,江安治点了根菸,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虽然出门前答应了雪芹,可一见江安治,穆法还是先给了他两拳。不可饶恕,这家伙竟然让雪芹为他哭了两次!

    自知做错事的江安治没有还手,两个大男人在公寓楼下站了好久,穆法才要江安治跟他走。

    江安治长了穆法快十岁,社会地位也不低,可在处理感情事上,穆法才是真正成熟的一方。

    “帮我跟雪芹说声对不起。”江安治一脸悔意。“我真的不知道我那么做会让她这么生气,电影不是都那么演,女人只要一个吻就能被安抚——”

    穆法打断他的话。“其他女人或许一个吻就可以打发,但小芹不是,她要的是非常明确的安全感,你并没有给她。”

    江安治辩道:“我为了她愿意跟我未婚妻解除婚约,这样还不够?”

    “当然不够。”穆法仰头喝光瓶里啤酒。“在追求她之前你就应该先处理好你未婚妻,这才是追求的顺序。”

    “她都还没答应跟我交往,我怎么可能七早八早就为她解除婚约。”

    “是,你的考量的确很实际,所以你只能坐在这里跟我喝酒,而不是牵着她的手在外头散步。”

    江安治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芹不是东西,你不可以把她摆在天秤上衡量,她接受你,你就弃掉你未婚妻,她拒绝你就回未婚妻身边,很好,两边你都有路走。但换成你,你要不要被人这么对待?”

    江安治无言。

    “她要的专一你给不起,就是这么简单,”穆法站起拍拍屁股。“回你未婚妻身边吧,她才是适合你的女人。”

    穆法迈步要走,江安治说出心中的疑惑——

    “我从以前就很怀疑你跟雪芹的关系,虽说你是她学弟,但也没必要无时无刻腻在一起……”

    “我爱她。”明人不说暗话,况且穆法老想把话说清楚,要江安治识相点、滚远点。“只是雪芹当我是哥儿们,她一直没发现我对她的感情。”

    江安治皱眉。“所以你刚的话只是在唱高调,根本没人做得到。”

    穆法转头冷冷一睇。“别把全天下男人看得跟你一样,我身旁位子从来没有别的女人待过,我一直为小芹保留着。”

    这怎么可能?“你说谎!”

    “信不信随你,警告你一句,别再接近小芹。”江安治赌气。“你谁啊!我干么听你的?”

    “不听也行,只是不知道你未婚妻知情后,还会不会宽宏大量原谅你?”

    可恶!江安治将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穆法早料定江安治输不起,他没法再失去他的未婚妻。目的已达,穆法转回雪芹公寓,帮她收拾了些衣物带回他家。

    穆法回到家已近十一点,他轻手轻脚拎着雪芹的行李来到卧房。雪芹睡得很熟,他俯身注视她睡脸,或许是江安治给她的震撼太大,即使熟睡眉头犹然深锁。

    他心疼地挲开她眉间皱折,小声说道:“我回来了。”

    “嗯……”似有感觉他的碰触,睡梦中的雪芹软软一笑。

    “没事了,都处理好了。”他手指轻碰她微张的唇,红艳嘴唇软似玫瑰花瓣,他忍不住多碰了两下,才勉强自己离开。

    吵醒她就不好了。他爱恋地看着她眼眶下的黑圈,知道她这几天为了筹备尾牙剧,一直没什么时间睡觉。

    他起身,打算进浴室洗去一身酒味,可走时才发觉她的手不知何时拉住他的衣角。瞧见她的动作,他叹气坐下。“你这样我怎么走得开?”

    睡着的人最大!雪芹没听见,自然无法做出回应。

    他搔了搔头,不得不迁就她,脱去衬衫裸着上身进浴室。

    瞧他多疼她,就连扳动她手指抽身这一点小动作也舍不得。不管她醒着睡着,他永远不会拒绝她。

    十分钟后,一声惊喊打散夜的寂静。

    “——不要!”正穿好衣服的穆法赶忙冲出来。

    “小芹,怎么了?”惊魂未定的她坐起直瞪前方,穆法在她眼前挥挥手她却毫无反应,她还没回过神。低头一看,她颤抖的右手仍揪着他衣角,他无比心疼。

    “没事了,小芹。我是穆法,你在我这,我会保护你。”

    “穆法?!”直到被他拥住,她涣散的目光才有了焦点,她看着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回来了?”

    “早回来了,你作恶梦了。”他拭着她汗涔涔的额角,心知这时不好提起江安治。“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温开水?我去……”

    “不要,我不想喝水,你坐着陪我就好。”她抱住他,不让他走。

    “好,我不走,我坐着陪你……”他轻轻拨开她黏在颊边的湿发。雪芹张大眼,一副他随时会跑掉的表情,许久之后,她怦怦乱跳的心脏才渐渐平缓下来。只是一放松,眼皮就又重了。

    “我想睡觉——”她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想睡就睡。”

    “但我怕再作恶梦。”她嘟起嘴抱怨。虽说惊醒时也跟着忘记恶梦细节,但心里就是有抹阴影,畏惧成眠。

    他摸摸她发。“那怎么办?我坐旁边陪你行吗?”

    不行。她又嘟嘴。她脑子一空下来就会想起江安治,想起他的蛮力,还有他愤愤不平的眼神。

    “还是要听我说故事?”

    “你当我幼稚围小朋友啊!”她没好气,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倒是想到个好主意。

    “你念剧本好了,我下午只看了三分之一。”穆法欣然同意,只要能让她定下心神,要他做什么都行。

    从她包包拿来剧本,打开就看见她折起的记号。她正看到茱丽叶与罗密欧相识,茱丽叶正要问他姓名。

    接下来是茱丽叶说的话。“罗密欧,为什么他偏偏是罗密欧?他的姓氏——如果他不姓蒙太玖、如果他愿意抛弃他的姓名,只做我的爱人,我也愿意不再姓凯普雷特——”

    “这时罗密欧心想——”穆法看着剧本慢慢说:“我该继续站在这吗?还是出声告诉她我来了?”

    “我的仇敌不是他,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姓氏——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名字又不是他的手脚,抛弃有什么关系?玫瑰,倘若不再叫玫瑰,它还是一样的芳香美丽——就像我的罗密欧,如果他真的愿意抛弃姓名,我愿意用我的心、我的人补偿他——”

    “这时换罗密欧心想,我愿意,从今以后我改名叫“Love”,“爱”。为了她,我愿意不再唤自己是罗密欧——”

    侧头听他念剧本的雪芹,突然一吐舌头。

    “对我改的剧本有意见?”穆法横她一眼。

    “我只是觉得恶心,从今以后我改名叫“Love”,“爱”——”她故意用万分深情口吻说,自觉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我的妈啊,饶了我吧!”

    “不满意你请别人改。”他将剧本合上,往她脸前一塞。

    “好啦好啦,”她涎起笑脸将剧本推回去。“我不过随口说说,何必当真?”

    他眼一瞪翻开剧本继续读。“茱丽叶说,是谁?为什么躲在那偷听我说话?”

    “罗密欧回应,我已丢失了我的名字,老天爷,我该如何告诉你我旧有的名字?那个名字,是你最痛恨听到,甚至将它写在纸上让你知道,我也不愿意……”

    穆法声音低沉,加上雪芹本就昏昏欲睡,没两下她眼皮已再度合上,堪堪睡去之际,一句话突然闪入她意识模糊的脑袋

    “接着,两人一个深情的吻……”

    “等一下!”雪芹满脑子瞌睡虫蓦地跑个精光,猛地抓来他手上剧本翻读。“我刚听见接吻?我有没听错?你念到哪了?”

    被她这么一问,穆法有些心虚。她没听错,为了一偿宿愿,他可是添油加醋在里边加了不少吻戏——刚见面要吻,定情时要吻,分别时也要一啄脸,而剧末最有名的“最后一吻”,他更在旁边加注写上“一分钟”。

    雪芹抓来看。“什么叫深情的吻!有没有搞错?原始剧本有这一段吗?”

    神呐!请原谅我的小小私心——穆法强自镇定地回答:“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哪来灵感添上?”

    也对,雪芹信任穆法,压根儿没想去求证。

    “但——”雪芹看看剧本又瞧瞧他,表情复杂。“哎呦,我意思是,既然你很多部分都缩短了,就干脆想个办法把吻戏修掉嘛!”穆法挑眉说道:“你们经理不是交代一定得亲?”

    “但——”雪芹哑口。

    “放心!”他一副哥儿们模样揽着她肩。“这剧从头到尾所有接吻动作,都是罗密欧主动,既然是你主动有什么好怕,还是几个吻你做不到?”激将法向来好用,雪芹中计。

    “我哪这么说过!我只是不习惯,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接吻,你就不觉得奇怪?”她想像那些看好戏的眼神。

    我恨不得每天都来这么一次——他当然不能这么说。“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还真有信心——雪芹搔搔头往他肩膀一靠,叹口气。“也对,那剧是我经理派下来的功课,我不顶谁顶?”

    “现在应该睡得着了吧?”她看着他点点头,这会儿她脑子全在烦恼吻戏,江安治倒是被她踹到最底边去了。他像送小孩上床似,轻轻将她放倒床上,又拉来薄被密密盖上。

    “你要去哪?”他微笑。“我工作室还有工作,今天一定得画完,你好好睡吧。”

    雪芹依言闭起双眼,只是穆法离开没一会儿,她却又抱着棉被枕头,小可怜似来到他工作室门边。

    “怎么了?”穆法取下耳机看著她。只见她摇著一头睡乱的长发,小嘴抿了又抿,才小小声吐出一句:“我会怕。”

    明知穆法在邻旁不远处,她好像也能忘记“那个人”了,可不知怎么搞的,越睡她越心慌。

    “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吗?”

    当然可以,只是一一穆法瞧瞧四周,他的工作室就是一个单纯的工作场所,两墙书架、一墙颜料柜一墙画纸柜,居中是他惯常使用的大长桌一一除了他现坐的椅子之外,根本没其他地方可以容纳雪芹。

    “等我一下。”他走到客厅挪来一张沙发,雪芹见状想帮,他却摇摇头要她往里边移点就好。

    他真的好疼她。雪芹看著他移动的身影忆起过去,几乎从两人认识开始,她便一直处在享受的位置。读书时一天三餐有两餐是他帮忙买的,看电影买票,也都是他偷空先去排队,她只要准时走到电影院就好……

    “坐。”这张米色单人沙发容纳她刚好。

    她拿来枕头调整了个舒服位置,盖好棉被,半偎在椅把上看穆法工作一一他宽大稳定的手熟稔沾取颜料,在纸上涂涂抹抹,接著拿著美工刀切下一个个形状迥异的彩色叶片。雪芹微笑看著他工作的样子,感觉像回到从前。

    两人还在念大学时,她就很常待在社办公室看他画画。

    说来,雪芹还是穆法的伯乐。当初要不是她执意将他的作品寄给出版社,说不定穆法不会走上插画这条路。他独树一格,笔法朴拙但构图精巧的画风,很快帮他赢得第一份合约。当时她就说他会红,而事情也真如她所言发展。

    “穆法……”见他放下美工刀好一会儿没动作,她才开口说话。“我在想姚姚的事。”他皱眉一瞟,那是他此刻最不想听见的人名之二,之一当然是江安治。

    “别皱眉嘛!我只是突然想到,刚好你不喜欢姚姚,如果我介绍她,然后你也喜欢,我现在大概就没办法坐这说话了。”他看著她多眨了下眼睛。真是七年来头一回,她竟然会开始烦恼他若交了女友,他俩关系会产生变化一一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雪芹继续说:“依我对我们女人的了解,如果你真交了女朋友,我跟你的往来八成只能私底下进行,我猜全世界应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接受她男友的“哥儿们”夜里来睡他家,还盖他棉被穿他衣服……”

    “所以?”他调整椅子面向她。“你想说什么?”她做了个别扭表情。“我猜我是在嫉妒,嫉妒很可能会影响我跟你感情的那个女生,但是我又舍不得你孤家寡人一辈子。”

    小芹在嫉妒。听见这他好开心!

    他顺著她的问话反问:“你呢?假如今天你有了男友,但他却不喜欢我们俩的一一”,他停顿了下,才说:“交情,你怎么办?”

    “问题不成立!”她双手交叉。“我喜欢的男人哪个不认识你?哪个敢不喜欢我们的交情?”

    “就说是假如。”喔!她歪头想。

    “不喜欢你跟我的交情,简单,就啊!”她做了个分手动作,表情多干脆。“我说过你跟我感情就像家人一样,哪个没心肝的会为了男人丢弃自己家人?至少我黎雪芹做不出来。”

    “万一你真的很喜欢他,而他也真的很不喜欢我一一”

    “怎么那么罗嗦!”她女王脾气发作,都跟他说不可能还问什么“万一”啊!“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万一,我喜欢的男人如果不能接纳你,就等于不喜欢我,就一句话,分手。”

    她向来不说假话,穆法知道她的个性。

    “好,我也跟你承诺,如果将来我的女友没办法接受我们俩的交情,我跟你一样,分手。”

    “哎哎哎等等……”她摇摇头表示不妥。“你确定要发这种誓?我们女人心理我了解噢!绝对没有女人会愿意接受自己老公男友有女的哥儿们,你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大不了就当你一辈子好朋友。”穆法说得轻松,可只有自己才知,他是左思右想几年才胆敢说出这种话。当然他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他心底还是留有一丝丝希望,她总有天会打开眼睛看见,深爱她的男人,其实就在她身边。

    但也不可否认,依她个性很可能一辈子不会发现,而他也想好了,万一,最坏结局发生,他还是会强忍心酸祝福她跟其他男人,但他还是过著默默守候的生活。

    不是故作痴情,而是怕雪芹需要他的时候,他没办法适时伸出援手。

    雪芹在穆法的哄诱下,歪著头睡著了。他回过头继续拿起画笔,纸上画出一个黑色剪影,有他脸型轮廓,手里拿著五瓣小花,那是他用来取代签名的自画像,没有人知道那涵义,就连雪芹也不明白。

    那花,代表他的心。月亮上穿著裙子的人儿一一穆法插画中也常出现这个主题,那是雪芹。穆法在月亮与男人剪影之间填上重重荆棘与山坳,最后剪贴上一把脆弱的梯一一那是他心头不灭的一丝火光。

    哪怕与她之间的可能只剩百分一之,他也不允许自己放弃。

    濒临绝种、该列入保育的稀有人类一一曾有朋友这么说过他,穆法一叹。

    今晚工作完成了,他放下雕刻刀抹干净手上黏胶,蹑手蹑脚先去开了卧房门,再像捧著什么稀有珍宝似,将雪芹小心翼翼移到床上。

    脸偎在枕上的她睡得多香!看著她粉红嫣嫣的脸颊,穆法有股冲动压抑不下。碰吧,别装什么正人君子了一一脑里念头刚闪过,他手指已做出回应。曲弯的长指轻轻抚过她脸颊,软嫩滑腻,虽没镜子他仍能感觉自己脸上绽出满足的笑。

    说来还得感谢江安治,要不是他冒失吓著小芹,她今天定不会躺在他床上还跟他说那么多话。但说实在的,他一点都不感谢江安治,虽然他是因此才有机会偷摸到小芹脸颊,但他心头闪过的念头却是三个字一一舍不得。

    他希望她快快乐乐;他舍不得瞧她露出仓皇惊讶、又脆弱不安的神情一一即使在他面前,他希望她永远保持她没来由的神气与自信。雪芹曾大笑夸自己是0uen,她的确是一一他世界中永远的女王。

    “穆法……”睡著的她突然唤。他俯头低问:“什么?”

    她闭著眼喃喃说了几个字,穆法试图分辨仍听不清楚。

    “真想知道你梦到了什么……”他挲挲她脸颊打算离开,雪芹却突然抓住他,亲密地贴脸磨蹭。他叹口气坐下,直到她翻身松开他。

    吁口气,穆法自衣柜取出备用棉被、枕头到客厅铺著睡。虽然身下磨石子地板有些硬,但一想到小芹就睡在他伸手可及处,他双手盖脸长叹一声,他已经好久没这么雀跃了。

    谁说男人就是粗枝大叶一一这会儿不正有个敏感的男人窝在客厅地板,翻滚窃笑不停?

    真是一一穆法再叹,那剧,怎么不快点排演呐!

    翌日,公关经理办公室,站在桌前的雪芹正不断打量经理的脸色。

    见经理将卷宗放下。

    雪芹一吞口水,问:“经理……觉得怎样?”

    经理抬头看她,故弄玄虚,停了几秒才给她一抹大大的笑。

    “你做得很好。”

    太好了!被夸奖的雪芹心底雀跃,这两天的辛苦终于有了代价。

    “但有个问题。”经理翻开卷宗指著导演栏。“是还没找好人选,还是你打算就你们几个下去演?”

    雪芹尴尬回应:“是有在接洽,但知名的导演没时间,不知名的也不知他功力怎样……”

    经理一摇头。“早说过平时就要培养人脉,你们就不听一一”他边叨念边从抽屉拿出电话本子,啪啪啪翻了几页开始打电话。

    雪芹一听对方名字,忍不住张大嘴,那个人一一可是国际级的剧场导演耶!

    经理突然问道:“赖导问你一天一小时够不够?下班七点到八点,这是他目前空得出来的时间。”

    “够够够!”雪芹点头狗似地猛点头。“我们非常乐意配合赖导的时间表。”

    “就这么说定。”经理跟电话那头的人连谢了好几声,电话挂断后抄下导演办公室的号码。“交给你了,绝对不能出差错。”

    “我用性命担保!”雪芹虔诚接下。姜还是老的辣,她抓破了脑袋没法处理的问题,经理一通电话马上解决,啧啧,她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回座位,雪芹非常仔细将电话号码分抄三个地方,万一不小心掉了,手边还会有副本可查。

    接下来就是联络各角色准时集合一一雪芹伸手正准备拿起电话,一道声音冷不防出现。

    “雪芹姊一一”雪芹吓一大跳。“你吓到我了姚姚!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你在忙不敢叫你一一”姚姚一瞄桌上卷宗。“尾牙剧通过了?”雪芹点头。“正好我有事找你,下午六点半大会议室集合,不得迟到。”

    “要开始排练了?”姚姚双眼一亮。

    “嗯。”她边在姚姚名单上写下已通知三字。“以后晚上六点半到大会议室集合,你没问题吧?”

    姚姚关心的却是其他事。“穆先生呢?他晚上会来吗?”

    就知道要问这个!雪芹点头。

    “太好了!”姚姚一扫先前颓靡神色,蹦蹦跳跳奔离座位。雪芹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是来干么的。算了,正事要紧。她拿起话筒联络其他同事一一当然,还有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