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嗯……」

    项允蕾倒卧在地板上,苍白的脸庞贴著冰冷的地板,地底的寒气透上来,冻得她不住发抖。

    她右手指尖抽动了下,嘴里发出不舒服的呓语声,但双眼依然紧闭著。

    一阵喀答喀答的脚步声传来,愈靠愈近,最後在她身旁停下,

    「起来!你也睡得够久了。」来人腿一伸,穿著高跟鞋的脚尖,毫不客气的往项允蕾身上踢去。

    「呃……」项允蕾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睛。

    她的头好晕,视觉焦距也调不准,眼前的景物白茫茫一片,像是幻影一样晃动着。

    项允蕾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眯眼注视著站在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森岛由美。

    对了!她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森岛由美到机场接她,趁她睡著时打了一剂令她昏睡的药剂,然後把她抓到这里来。

    「你……我在哪里?」

    项允蕾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在昏暗的密闭空间里,四周连扇窗户都没有,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天花板上那盏黄色的灯泡。

    她看见墙壁上钉有一些摆放葡萄酒的酒架,不过上头连一瓶酒都没有,她猜想这原来应该是专门用来藏酒的酒窖,但现在已废置不用。

    「如何?还喜欢临死之前的环境吗?」森岛由美森然冷笑。「这是我的住处,我把你带回青森来了!宫城元朗他们大概以为你被绑到其他地方去,正拼命在东京那一带四处追查,他们哪会想到你就在青森,而且就在我的住处呢?」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项允蕾恐惧地问。

    她知道森岛由美把她抓来,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

    「我把你抓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你!」

    项允蕾双目瞪大,倒抽一口冷气。

    森岛由美立即补充。「不过你不必太紧张,在我还没报复宫城元朗之前,我不会轻易杀了你。」

    「报复元朗?为什么?」项允蕾不解地问。

    他们不曾经是情人吗?

    「为什么?哼!他竟然为了你跟我分手,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他後悔,我要他为他的绝情付出代价!」

    她是被甩了没错,但她不会像其他笨女人一样,被男人抛弃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她会用她的方法反击,让辜负她的男人,也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

    森岛由美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双眼射出的恨意,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么做?」项允蕾颤抖地问。

    她知道森岛由美就算没打算立刻杀了她,也不会太善待她,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折磨自己。

    「哈哈……我想怎么做?哼!我打算在杀了你之前,每天给他一些意外的小惊喜。」她尖锐的笑声,令项允蕾毛骨悚然。

    她想到什么折磨她的方法吗?

    「我要每天割下一样你身体上的器官,送到宫城家给元朗,也许是手指、也许是脚趾,也有可能是耳朵、或是漂亮的褐色眼珠……让我来想想,今天该送什么东西给你那亲爱的大哥和丈夫,为他们制造更多惊奇呢?」

    森岛由美打开随身皮包,取出一把漂亮的弹簧刀,她按下开关,银白色的刀刀立刻弹出,锐利的刀锋即使在晕黄的灯光下,依然闪闪发亮。

    她在项允蕾身旁绕来走去,像在考虑该割下她哪里,忽然她弹指嚷道:「我想到今天该割下什么东西了!」

    「不……不要!」项允蕾抖著唇,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一向娇弱,又一直被兄长、丈夫保护得好好的,几时曾面临这种恐惧?森岛由美三两句话,就把她吓得几乎快昏过去了。

    「求我也没用!你要怪就怪宫城元朗,是他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你──认命吧!」森岛由美高举刀子,用力砍下。

    「啊──」

    刀锋咻咻划过她的脸颊边,项允蕾紧闭著眼,颤抖地放声尖叫,但奇怪的是,

    她并不觉得痛。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没看到血光四溅的景象,只见几撮柔细的褐色发丝,飘呀飘地掉落到地上。

    森岛由美捡起那几撮头发,哼然冷笑。

    「你以为我会急著一天就把游戏玩完?我不会太轻易让你死去,我要让你活久一点,好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每天食不下咽、睡不安枕,直到你死去为止。你死了之後,我会把你的尸体送回去,让他们彻底崩溃!」

    没想到她相貌艳丽,心肠却恶毒丑陋无比,得不到爱人的心的怨恨,让偏激的她想毁了全世界。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哥和元朗都待你不薄呀!」她抖著唇问。

    「他们待我不薄?哼!你懂什么?武居拓也让我管理俱乐部,只是想利用我的美色替他招揽顾客,赚取大把金钱,根本不是想重用我!

    而宫城元朗就更可恨了!我那么爱他,为了他,愿意留在俱乐部过著送往迎来的日子,他却为了你辜负我的感情。他们都对不起我,所以我也要夺走他们所重视的女人,让他们痛苦、懊悔一辈子!」她森然冷笑。

    「可是就算你杀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呀!我大哥很少跟我说话,你杀了我,他不一定会难过,而元朗他-」

    项允蕾咬了咬唇,继续说:「他名义上虽然是我的丈夫,但是他对我根本没什么感情,结婚一年多都是分房而眠,我活著或是死了,对他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胡扯!」森岛由美厉声驳斥她。「他爱你!我看得出来,只要你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眼睛就绕著你打转,就算你不在面前,他的心里也只想著你,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

    「真──真的?」

    项允蕾顾不得森岛由美狰狞的面孔,颊上还挂著泪水,唇边已绽开一朵惊喜的笑容。

    他……真的是爱她的?

    森岛由美瞪她一眼,竭力按捺心底不断翻腾的酸气。

    「哼!你尽量笑吧,反正你能这么笑的机会,也不多了!」

    就让她抱著这份得意,下地狱去吧!

    「过来!」她上前揪住项允蕾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後拖著往前走。

    「好-好痛!」项允蕾痛得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你要拉我去哪里──」

    「闭嘴!」森岛由美粗鲁地将她按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木椅上,然後从皮包取出一捆麻绳,开始将她像粽子一样,一圈圈绑在椅子上。

    刚脱离迷药效力的项允蕾,此时仍是全身虚软,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

    「拜托你放了我。」项允蕾试著向她求情。「我相信你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出此下策,如果你现在就放了我,我会向我大哥和元朗求情,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再改变心意,劝你省点力气,免得撑不了两天就死了,那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森岛由美将她紧紧捆住,再将麻绳的末端绑在椅子後头。

    「你给我安分一点,乖乖待在这里,你愈安分,活得愈久。知道吗?」

    她踹了踹椅脚警告道,然後拎起皮包,转身往外走。

    「-──你不能把我绑起来,然後丢在这里呀!森岛由美──」项允蕾慌张地大喊。

    万一有老鼠或是虫呀、蛇什么的,那该怎么办?

    「唔,你这么一叫倒提醒了我!」森岛由美兜回来,从皮包里抽出一条手帕,揉成一团塞进她嘴里。「好了,现在你没办法鬼叫了!」

    「唔──唔──」

    项允蕾说不出话,只能咿咿晤晤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我奉劝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否则我虽不杀你,照样能想出很多方法来折磨你!譬如──找几个男人进来陪陪你,你说如何?」

    项允蕾一听,立即畏惧地噤口,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很好!你总算彻底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武居家的千金,或是宫城家的少夫人,而是我的阶下囚!」

    森岛由美得意的大笑著,转身离开房间,顺手熄掉天花板的灯,没有任何窗户的酒窖,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项允蕾恐惧的瞪著漆黑的空间,有种自己被囚禁在坟墓中的错觉,好像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自墓冢中逃脱。

    这到底是哪里?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她忍不住开始哭泣,由於嘴被塞住,她无法哭出声音,只能默默的流泪。

    她不想死,更不想离开宫城元朗,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爱,还来不及享受被他所爱的幸福,就要死了吗?

    她不禁在心里呼唤:

    元朗,我在这里,你听到了吗?

    快来救我,元朗!

    「允蕾!」

    宫城元朗大喝一声,迅速从椅子上跳起。

    已经整整两天没睡的他,坐在书房里等待兄弟们传回消息,没想到过度疲累的他才稍微打了一个盹,就梦到项允蕾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哭著求救的画面。

    「小蕾……」

    他颓然坐下,抱著头哀鸣。

    这个梦,会是一个坏预兆吗?

    「副帮主!副帮主!」属下泉谷大嚷著,快步冲进书房。「有个没有署名的人送了这个盒子来,指名要给您!」

    「那可能和绑走小蕾的人有关,快拿来我看看!」宫城元朗焦急的接过来,粗鲁地扯开系绳,准备拆开来看。

    「副帮主,小心里头可能是炸药!」泉谷提醒道。

    「我不在乎!」目前只要有任何线索可能与项允蕾有关,他就不愿放过,哪怕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也不会畏惧。

    他掀开纸盒,双眼立即瞪大,震惊地望著白纸上的浅褐色发丝,双唇颤抖得无法开口说话。

    那是小蕾的头发!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人居然把小蕾的头发剪下来,送过来给他,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舍地拿起那些发丝,贴在自己的胸口上,这时他突然发现,放在发丝之下的那张白纸似乎写了字。

    他迅速抽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印著的电脑字迹写著:

    这是给你的第一项惊喜,明天、後天、大後天……每天我都会给你一份意外的惊喜,直到项允蕾断气为止。

    明天很快就会到来,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期待明天的惊喜。

    「不──」

    这摆明了是一封可怕的威胁信,那个人扬言要凌迟小蕾,直到她死去为止。

    太残忍了!小蕾如此天真可人,那个人怎么忍心这样伤害她?

    「听说绑走允蕾的人有动静了!」接到消息,武居拓也和温立雅双双赶到。

    「有人送来这个盒子,里头放著小蕾的头发,他扬言要伤害小蕾,直到她死为止……」

    宫城元朗喉头哽咽,身体不断颤抖。

    他一想到最爱的女人,可能被这种残酷的手段凌虐致死,一颗心便像被硬生生撕碎般,痛苦难当。

    「先别慌乱,事情不一定会变得那么糟!」温立雅安慰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脑子里只能不停想著小蕾受困的样子!」宫城元朗抱头大吼。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他最爱的小蕾被绑,他除了担忧、恐惧之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别担心,雅这边已经有头绪了。」武居拓也道。

    「真的?!」宫城元朗惊喜地睁大眼,迅速抬起头。

    「嗯。这是我仔细判断、分析之後,所得到的结果。」她从和服的衣袖里取出几张文件,那是几分钟之前才从东京传真过来的。

    她一得知项允蕾被绑架,立即通知东京分堂的人进行调查,并且在刚才得到回覆。

    「这是派出的人从东京传回来的调查结果。据他们表示,小蕾那天的确搭乘亚细亚航空的班机到达东京,我们询问机场门口的警卫,他表示曾经见过小蕾走出机场,因为小蕾很漂亮,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她翻开第二页调查报告,继续说:「据警卫说,他看见小蕾拖著行李走到计程车招呼站等计程车,没多久,一个开著黑色BMW的女人下车跟她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小蕾就坐上她的车走了。」

    「黑色BMW?」宫城元朗和武居拓也同时蹙眉思考,是谁开这种车呢?

    「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守卫说他没看清楚,不过远看挺高的,身材好像不错。」

    「长得很高、身材不错?」宫城元朗和武居拓也更迷惘了。这种条件的女人到处都有,该去哪里追查凶手呢?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过听到这些条件,我脑海中直觉想到一个人。」温立雅望著他们。

    「谁?」宫城元朗急忙问。

    「森岛由美!原先我只是怀疑,後来经过查证,她的确去过东京,而且奇怪的是,她明明是搭机去,却没有搭机回来。你们想,她是怎么回到青森的?有没有可能带著什么人一起回来呢?」

    「你是说-小蕾在她手上?!」宫城元朗和武居拓也异口同声大喊。

    「照这么判断来看,确实很有可能。」

    「我去把她抓来,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小蕾的下落!」

    「不行──」武居拓也和温立雅同时大嚷。

    要是他这么做,允蕾就死定了!

    「像森岛由美这种自傲又偏激的女人,绝对无法忍受自己被囚禁、拷打,万一她咬舌自尽,那小蕾的下落不就一辈子都找不到了?」他们苦劝道。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宫城元朗痛苦的低喃。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功能,除了救出项允蕾,他的脑中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没关系!我们知道你很为小蕾担心,我们能够谅解。」武居拓也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说:「你别担心,雅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查出小蕾的下落。」

    「什么办法?」宫城元朗著急问。

    「这是一步险棋,你听我说……』

    温立雅附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明自己的计谋。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配合的!」宫城元朗握紧双拳,目光炯炯的立下誓言。

    为了小蕾,为了他自己,他要努力找出她的下落,将她平安救出!

    「太好了!」

    温立雅很欣慰,只要元朗哥亲自出马,那就不需要她担心了,她相信深爱允蕾的他,会平安把她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