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深深,露水寒,风悄悄,月光稀,肃然的静谧一如往常笼罩整个怡亲王府,不过在这平和的黑幕之中,一道轻巧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伺机而动,蒙着脸的黑衣人相当熟稔的跃入书香苑,摸进书斋。
漆黑的书斋伸手不见五指,黑衣人不得不推开窗扉,借助窗外薄弱的光线,不过费了好些功夫,把整个书斋都寻遍了,还是找不着今晚意图盗取的猎物——“血狐狸”。
“血狐狸”原是杭州首富云家庄的传家之宝,因为绿色的翡翠中竟见火红的血光,故有“血狐狸”之称,传闻它能医治百病,不少江湖人士觊觎窥探,意图占为己有。但一年前,一名家仆从云家庄盗走它之后,从此音讯全无,直到数月之前,有人在京城瞧见这名家仆,“血狐狸”的下落这才有了眉目。
“难道东西不是藏在这儿?”黑衣人疑惑的喃喃自语,四处打探才好不容易得知“血狐狸”落在怡亲王府瓒麒贝勒的手上,又听闻贝勒爷的书斋触目所及皆是稀世珍宝,如今一见,只能印证传言难免喜欢渲染夸大,因为这儿除了一些字画古董,根本见不着什么珍贵的宝物,况且是金银难换的“血狐狸”。
“不在这儿,会在哪儿?”原以为今夜必定大有展获,没想到竟落了空,苦心计划了两个月的努力这会儿全白忙了一场!
罢了,眼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是先撤离这里,回头再好好算计算计。
不过,大概是心情浮躁,就在黑衣人回身一转准备离开之际,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花瓶,“哐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惊扰宁静的黑夜。
“糟了!”黑衣人慌张的夺门而出,想在纷乱造成之前让自己脱身,然而一踏入庭院,就跟瓒麒贝勒碰个正着。
“想不到我这么受欢迎,连入了夜都有人来拜访我!”瓒麒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他刚打瑾临贝勒那儿回来,就撞到有人正想打劫他的书斋,这个家伙还真是可怜,竟倒霉的让他这个主人给碰上了。
黑衣人一个气也不吭,眼珠子左转右转,悄悄的寻找退路。
一眼就看穿黑衣人的心思,瓒麒哀怨的自我解嘲,“难道我怡亲王府真有这么蹩脚,任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就在这时,侍卫喧嚷的叫嚣声传了过来——
“有刺客……有刺客……”
三十六计“溜”为上策,黑衣人可不会傻得挑在这个脱逃的节骨眼跟他抬杠,一个飞身便跃上屋顶,不过瓒麒也不落人后的紧追上去。
“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连跟我交手都不肯,你教我怎么放了你?”瓒麒笑得好温和,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威胁。
传闻“京城四大美男子”——怡亲王府的瓒麒贝勒、恪亲王府的瑾临贝勒、NB229G淄醺NB721Aケ蠢眨以及三阿哥,他们不仅仅有俊美的外貌,功夫更是一等一,跟这样的对手斗上实在愚不可及,可是后有追兵,若是想以寡敌众,那更是必死无疑。
没有犹豫的选择,黑衣人先下手为强的直扑瓒麒而去。
“你怎么可以偷袭?”嘴上是这么抗议,瓒麒却敏捷的接下黑衣人招招凌厉的攻势,两人就在屋顶上险象环生的大大出手。
虽然黑衣人并不是他的对手,瓒麒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擒住他。
“这下子你逃不了了吧!”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瓒麒伸出手,正准备扯下黑衣人的蒙面巾,目光却在触及那双清灵慧黠的黑眸时,整个人傻住了,好美的一双眼睛!
见到瓒麒闪了神,黑衣人乘机挥手一击摆脱他的牵制,凌空飞奔而去。
恍然回过神,瓒麒立刻急起直追,就见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一路追到了花园,瓒麒却同时失去黑衣人的踪影。
“奇怪,明明见他跑进这里,怎么一个眨眼就不见了?”瓒麒疑惑的在假山岩石之间转来转去,不过任他寻了再寻,黑衣人仿佛不曾出现过似的,连一丝丝的呼吸声都没教人听见。
此时,瓒麒的贴身小厮——小路带着一队侍卫赶了过来。
一见到瓒麒,小路立刻诚惶诚恐的屈膝下跪,后头的侍卫也跟着全部下跪。
“贝勒爷,奴才该死,没能保护您,让您受惊了!”虽然平时主子待他极好,经常任由他没上没下,不过发生这么大的事,小路还是战战兢兢,还好主子没什么闪失,否则他颈上人头也等着落地。
“没事了,都起来吧!”瓒麒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喳!”小路连忙起身迎上前,紧张的问道:“贝勒爷,那名刺客有没有伤到您?”
“不过一名小小的盗贼,怎么伤得了我?只可惜,让他给逃了!”若有所思的蹙起眉头,瓒麒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会把人给追丢了。
“贝勒爷,我这就让袁总管加派人手巡视……”
“别忙了,只怕人已经出了府,你就是把这儿翻遍了,也找不着。”
“那贝勒爷的意思……”
“算了,累了一天,我想回房歇息了。”说着,瓒麒带头往书香苑走去,不过心里头可没有对刚才的插曲释怀,凭那家伙的身手,万万不可能从他的眼前逃逸,可是他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实在令人不解,除非是熟悉这里地形的内贼所为……这不可能,府里的下人没这么大的本领,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说来都怪他自个儿,竟然为了一双眼睛失了魂,才会眼睁睁的任由到手的囊中物从他的面前溜走,真不知当时他是鬼迷了什么心窍,如此的大意,好在那家伙没乘机出手伤他,否则这会儿府里一定闹得人仰马翻,可话说回来,那对眼睛实在令人心动……
“格格……格格……”慌慌张张的跑进紫云阁,小娟大惊小怪的朝她家格格的寝房冲了进去,“格格,不好了……”
“小娟,你就不能安静点,一大清早就大呼小叫的嚷个不停!”紫云格格懊恼的一叹,不得不放下手上绣了一半的女红。
一心一意只想把刚刚得来的消息说给她家格格听,小娟哪里管得了规矩,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急着说:“格格……我刚刚听说……府里昨晚……有……”
“有话慢慢说,没人跟你抢。”
稍稍喘了口气,小娟迫不及待的赶忙道:“格格,我听侍卫说昨晚有刺客闯入王府,那个刺客还跟贝勒爷在屋顶上大打出手,当时好危险哦!”
闻言一惊,紫云心急如焚的抓住小娟,“我阿哥有没有受伤?”
“贝勒爷没事,贝勒爷功夫那么好,没两三下就把刺客给抓住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又让刺客跑掉了。”
“没事就好。”紫云安心的轻拍胸口。
“不好、不好!”小娟用力的摇着头,一脸忧心忡忡,“格格,刺客没捉到,府里随时都有危险!”
“傻瓜,府里出现刺客,袁总管必会加以防范,绝不会再让刺客有机可趁。”
“真要这样子就好了!”小娟可没那么乐观,“格格,你不知道那个刺客本领有多高,他闯入书香苑把贝勒爷的书房弄得乱七八糟,而且还当着贝勒爷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真要来,府里的侍卫根本拦不住他!”
轻蹙娥眉,紫云疑惑的念道:“真是奇怪,阿哥的身手在我们大清王朝是一等一的高强,竟然有人可以从他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说,那个刺客一定有飞天遁地的本领,格格以后还是小心点。”
“那倒未必,说不定刺客只是熟悉府里的地形。”
惊呼的睁大双眼,小娟不安的问:“格格是说府里有内贼?”
“我……”
“哐啷”一声,杯盘落地的破碎声瞬间四散,打断了紫云来不及出口的反驳。
瞪着她家格格新收的丫环宁儿,小娟恼怒的骂道:“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老是笨手笨脚的,连端杯茶都会打破杯子,这么没用!”
屈了屈膝,宁儿歉然的说:“对不起,宁儿太粗心了,没注意到门槛。”
“这么大的门槛竟然没注意到,你是小娃儿吗?”看到宁儿,小娟心里头就一把火,真不知道这丫头哪一点好,格格硬是跟兰嬷嬷要了她当贴身丫环,害自己在格格面前说话愈来愈没份量,在府里的地位也不大如前!
还有,也不知道她对府里的人下了什么迷药,除了跟自己亲近的几名丫环外,大伙儿的心全被她给收买了,每回她犯了错,总是争相袒护她,真是令人气得牙痒痒!
“小娟姊姊,宁儿是听到府里昨晚有刺客,吓坏了,才会不小心闪了神。”
“这么点小事就吓坏了!”小娟挑剔的嘲弄道,忘了刚刚她自个儿还为了这事大惊小怪得好像天就要塌下来。
“小娟姊姊,宁儿是老鼠胆,听说最近京城盗贼猖狂,不知道跟昨晚的刺客有没有关系?”
脸色一绿,小娟顿觉全身毛骨悚然。
唇边悄悄的漾过一丝笑意,宁儿诚惶诚恐的道:“宁儿以后一定会多加小心,不敢再犯了。”
“小娟,我都吓坏了,宁儿当然也吓坏了。”紫云婉转的帮宁儿出头,“还好只是打破一只杯子,下一次记得小心点,宁儿,你去找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收拾,再重新沏杯茶给我。”
“喳!”屈膝行了礼,宁儿退出卧房。
搁下心里头冷飕飕的不安,小娟决定好好握住这个机会告上一状,“格格,那个宁儿笨得要死,三天两头打破这个,弄坏那个,小娟以为格格应该让她回兰嬷嬷手下干活,让兰嬷嬷好好调教她。”
“小娟,宁儿是新来的,手脚难免不利落,这儿有你督导她,我相信她很快就会上手了。”紫云当然看得出来小娟对宁儿的排斥,也明白小娟的心情,小娟八岁就被卖入府里当她的贴身丫环,跟了她已经有十几个年头,她的生活起居全都是小娟在打理,这会儿有人分摊工作,自然不能适应。
也不知怎么了,第一眼看到宁儿,她就被宁儿身上的气质深深吸引,于是,她跟兰嬷嬷要来了宁儿,宁儿就从膳房打杂的变成她的贴身丫环。
她知道宁儿的好运看在府里某些丫环的眼中颇不是滋味,还为宁儿带来了不少的嫌话和白眼,可她就是喜欢宁儿,总觉得宁儿很特别,该是可以谈心的知己。
府里的丫环虽然很多,可是她们一心一意只想伺候好主子,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毫无禁忌的畅所欲言,偏偏她打小身体就不好,生性文静不好动,镇日待在府里没个对象聊聊心里头的话,身边就是有再多的人也免不了感到寂寞,因此见到宁儿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宁儿当她的丫环。
相处了几天,她果然证明自己的眼光没错,也从宁儿口中得知她原本出生书香世家,因为家道中落,父亲病急没钱医治,才会沦落怡亲王府当奴婢。
“格格,刚刚你也瞧见了,我说她一句,她就顶我一句,这样的丫头我哪有能耐督导她?”
“宁儿以前没当差过,有许多事不懂,你就多担待点,多费点心。”
“格格……”
“我的好小娟,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宁儿教好,不过,你也别太严苛了,凡事慢慢来,我想以宁儿的聪慧,她会做得很好。”拾起之前绣了一半的针线活,紫云软言软语的请求道:“小娟,我想吃云片糕,你派人上街去帮我买回来好不好?”
实在很不甘心就此罢休,不过格格虽然从不对下人摆架子,脾气好得不得了,但总也是主子,当奴婢的又能说什么?
“喳!小娟这就派人去买云片糕。”
托着几盘小糕点,一壶雀舌,宁儿小心翼翼的朝花园的亭台走去。
心思细腻、油嘴滑舌、手脚灵活、勤奋能干……她从来不知道,当奴婢的规矩竟然这么多,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活儿对她来说会如此艰难,虽然她已经很尽心在做了,可是小娟总有得挑剔,不知不觉当中,她反而更容易出错。
她真不明白,小娟为什么一见到她,就像跟她有深仇大恨,总是百般刁难,倒是格格处处维护她,她都分不清楚谁才是主子!
这一回,她真的要当心点,可不能再让小娟有机会说她不是……
“砰!”心里头还没叮咛好,宁儿手上的点心已经被撞得飞落一地,人也跌坐在地上。
“哎呀!”鬼叫了一声,小路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训道:“你这丫头是怎么走路?没瞧见我赶着帮贝勒爷准备马车吗?”
“完了!”看着惨不忍睹的糕点,宁儿真是欲哭无泪,愈担心就愈会出事,她的麻烦好像永远结束不了!
“你是完了,待会儿我就去找兰嬷嬷弄清楚,她是怎么教……啊,宁儿!”这才看清楚害他跌了个四脚朝天的是宁儿,小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天啊!他刚刚竟然对着宁儿大吼大叫!
说起来,宁儿并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碰到她,总教人不由自主的轻声细语,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给吓坏了。
一颗心全搁在待会儿该拿什么跟小娟交代,宁儿哪有闲暇理会小路,她无奈的轻声一叹,正想起身,一双修长的大手朝她伸了过来。
怔了怔,宁儿抬头一望,瓒麒温柔的笑靥随即进入眼帘。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瓒麒傻住了,好熟悉的一双眼睛,清灵慧黠,正如同那一夜令人难忘的黑眸……难道她就是那名夜贼?看她的样子纤细柔弱,实在不像那夜身手伶俐的盗贼。
瓒麒的目光看似毫无威胁,却暗藏一抹难以捉摸的深沉,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宁儿忽觉胸口好紧,呼吸变得困难。
仓皇的想站起身,瓒麒却赶紧扶住她,肌肤相触的刹那间,心儿无来由得卜通卜通急促作响,宁儿惊慌的往后一缩,想逃离这种陌生的失措,可是瓒麒却紧紧的抓牢她,不容她拒绝的帮她站直身子,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贝勒爷吉祥!”宁儿恭敬的屈膝行礼。
“有没有伤到哪儿?”瓒麒像个谦谦君子体贴的问,目光却暗暗的打量宁儿,她虽没有惊为天人之色,却有芙蓉出水之姿,她的气质一点也不像府里的丫环,倒像身生名门的大家闺秀。
“谢谢贝勒爷,奴婢很好。”说着,宁儿又谦卑的屈了屈膝,“奴婢莽撞,打翻了杯盘,还望贝勒爷恕罪!”
“这不怪你,是小路的错,走路不长眼睛,害你摔着了。”
贝勒爷,您说话可要摸着良心,究竟是谁走路不长眼睛,您跟在我后头,瞧得还不够清楚吗?小路无声的在一旁喊冤。
“小路,你还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贝勒爷,是奴婢自个儿没留神,不是小路哥哥的错,这些奴婢自个儿来就行了。”宁儿慌忙的弯下身,径自拾起地上破碎的杯盘。
见状,瓒麒也跟着弯身帮忙。
这一来,可把小路吓坏了,他赶忙的冲上前去,“贝勒爷,万万使不得,您可是千金之躯,这种事还是让奴才来吧!”
瓒麒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忍不住心里的讶异,宁儿抬头看向瓒麒,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波交缠的那一刻,天地之间不再有万物,只有彼此,纠纠缠缠,注定了他们将来分不开、离不了的命运。
直到小路的轻咳声响起,宁儿才心慌意乱的收回视线,朝小路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他手上的托盘。
“贝勒爷,奴婢还赶着帮格格送点心,奴婢告退了。”行了礼,宁儿匆匆忙忙的往膳房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倩影,瓒麒颇不是滋味的说:“小路,你跟她挺熟的嘛!”
“贝勒爷,您忘了吗?大约两个月前,您因为在街上出手帮助凝嫣格格打退几名恶汉,后来受格格所托,花了十两银子买下宁儿,让我带回府里交给兰嬷嬷。”
他想不起来了,那天他上茶楼听曲,曲还没听垸完,就听见街上传来打斗的声音,当下好奇的起身探头一看,竟见到好友岚煜贝勒的妹妹凝嫣格格女扮男装跟几名大汉打成一团,一问之下,得知有一名女子为了医治病急的父亲,打算以十两银子卖人终身为奴为婢,不料一名恶霸竟想以五两银子强行把女子掳走。
凝嫣格格看不惯他的恶行,插手管了这档事,不过人家有两名打手,她却只有一个人,想当然,吃亏的人一定是她,见她频频挨打,他只好出手相助,谁知道这一帮,连她允诺买下来的丫环都得代付十两银子接收过来。
当初只是帮人,他哪会留意自己买下来的丫环生得什么模样,没想到……瓒麒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什么?才看一眼心就糊涂了,他是哪儿不对劲,竟对一个丫环胡思乱想了起来?
贝勒爷!见瓒麒闷不吭声,小路小心翼翼的唤道。他很清楚宁儿虽然不是很美,却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教人看了一眼,就会忍不住想再多看上一眼,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贝勒爷为一名女子如此失神,难道,贝勒爷看上了宁儿?
“小路,你说她叫宁儿是不是?”
“是,贝勒爷。”不等瓒麒问起,小路自动自发的细细数来,“原本兰嬷嬷安排宁儿在膳房打杂,可是前些个日子,因为兰嬷嬷请宁儿送点心到紫云阁给格格,格格看上了宁儿当她的贴身丫环,宁儿又从膳房调到紫云阁服侍格格。”
“你知道得倒挺多的嘛!”
“贝勒爷,府里的下人都在传这事,小路自然会有耳闻。”小路不由得冒起冷汗,虽然他家贝勒爷总是笑着一张脸,而且经常以助人为乐,管尽别人不敢管的麻烦事,教认识他的人直夸他是个大好人,可是跟了贝勒爷那么多年,他还是常常摸不透贝勒爷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他家贝勒爷是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
“你还听到什么?”
“就这些,小路不曾再听到什么。”
“我还赶着进宫,你先去准备马车。”
“喳!”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清风徐徐,蝉鸣哇叫,他喜欢这样的夜,寂寞之中不见晦暗,幽静之中又不带凄凉,最适合沉思。
“贝勒爷,时候很晚了,您该歇息了。”小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头昏脑胀的看着石桌上的棋盘,真不知道这玩儿有什么意思,他家贝勒爷一下子黑子,一下子白子,左右来回下得有模有样,偶尔还望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收回凝望天际的目光,瓒麒将心思转回石桌上的棋局,“小路,你若是累了,就先去歇着。”
“贝勒爷……”
“我还在想今天和三阿哥下的棋,等我找到破解之策,自然会回房休息。”
“贝勒爷,那小路就先进房歇着,您有什么吩咐再叫小路。”
瓒麒随意的挥了挥手,一颗心像是全搁在棋盘上,不过一等小路离开,他却开始收拾桌上的围棋。
其实他根本没心思下棋,所以今个儿在宫里才会输给了三阿哥,而且连自个儿儿是怎么输的都搞不清楚,三阿哥直笑他步上NB721Aサ暮蟪荆他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三阿哥却又故弄玄虚说他以后就会明白,明白什么?他自个儿都不知道为啥心神不宁,三阿哥又知道什么?
轻声一笑,瓒麒拾起放在桌边的扇子,正想准备回房歇息,突然,敏锐的听到风里窜起一股骚动的气息,他立刻闪入阴暗的柱子后方,目光锐利的在夜色之中迅速梭巡,一会儿的工夫,他便瞧见一道鬼祟的身影躲躲藏藏的靠近书斋。
好一个不怕死的家伙,上一回侥幸让他逃过一劫,他不谢天谢地,竟然还想再玩上一回,这家伙若不是笨得可以,就是他这个书斋里头放了什么宝物,让他甘愿冒死再造访一次。
今个儿,他一定要拆穿这家伙的真面目,他倒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一个飞身,瓒麒轻轻松松的挡住黑衣人的去路,他再度戴上温和善良的笑靥,寒暄道:“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该死!黑衣人惊慌的往后一退,万万没料到运气会这么背。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你要啥东西,大可直接跟我说,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不理会瓒麒的好意,黑衣人抽出插在腰带上的小刀,直接发动攻势。
轻巧的闪开黑衣人的攻击,瓒麒打趣的喊道:“你这个人真是恶习难改,怎么老是用偷袭的!”
瓒麒的漫不经心看在黑衣人的眼中无疑是一大刺激,手上的刀子也变得愈来愈无情,一挥一刺,刀刀狠绝致命。
“既然你想玩,我就不客气了。”以扇为剑,瓒麒化守为攻,不到半晌,黑衣人只能疲于闪躲瓒麒手中那把凌厉如利刃的扇子,一个应接不暇,终于让瓒麒的扇子在肩上划下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洒而出。
收回扇子,瓒麒一副仁慈的说:“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劝你还是投降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负伤,慧黠的双眸依然不肯服输的瞪着瓒麒,瓒麒则欣然的迎接那两道令人眷恋的光芒,终于,黑衣人把刀子往地上一丢。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瓒麒话还没说完,黑衣人却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飞身一跃,登上屋顶,凌空飞驰而去。
“可恶!”瓒麒连忙施展轻功追了过去,然而眼看就要逮到了,却又把人给弄丢了,黑衣人再一次当着他的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懊悔的一叹,瓒麒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得一惊,“紫云阁!”
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宁儿?
错不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眼眸——清明透澈、机灵慧黠,“他”一定是宁儿!
唇角扬起一抹算计的笑意,瓒麒气定神怡的走出紫云阁,他会亲手揪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