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赞人：
我们分手吧！
我已经累了，你的世界对我来说太宽阔，太绚烂了，那不是我这种平凡人可以容身的地方，我只想简简单单的过日子，没有狗仔的追逐，不需要跟粉丝分享，可以大大方方的牵着心爱的人走在人群之间。
我们都应该清醒了，存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你的世界不是我的幸福天堂，而我的世界不是你应该驻足的地方。
在你身上，我第一次认清楚，何谓天生的偶像，没有我，你会飞得更高更远，我会祝福你，你一定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女人，同时也请你祝福我，我已经起程前往美国了，重拾书本，继续升学，两年后回国我们若是有缘再见，但愿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此时此刻，齐赞人应该收到她的挂号信了，他有什么反应？生气？认同？
甩了甩头，李净亚再一次告诉自己，别再想了，信已经寄出去了，不管他的反应如何，这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不能一直将他搁在心上，这样子她一辈子都没办法从他的记忆中走出来，可是……
叹了声气，她颓废的趴在办公桌上，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他冲过来找她吗？
她这颗脑子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吗？就算齐赞人真的那么做了，他也找不到她，她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三心二意，忍不住想回头，才暂时搬到秦晶晶的公寓，相信他扑空个几次，就会认定她真的飞到美国了。
不管他有没有找她，他们真的结束了，她应该尽快调整自己的心情，认真过日子……这恐怕不容易吧！
叩叩叩！秦晶晶冷冷的在李净亚办公桌敲了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果再保持沉默下去，她会闷出病来！“既然舍不得，干么装好人？”
坐直身子，李净亚强打精神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赞美我的明智之举，你不是叫我绝对不能委屈自己吗？”
“如果你真的认为这是明智之举，那就别像个废人一样，看了就让人生气！”秦晶晶承认自己确实赞成他们早早分开比较好，他们未来开花结果的机率不到百分之一，可是，一想到她是因为那个自以为是的经纪人多管闲事，不得不像个小可怜似的转身离开，她就实在是气不过，这未免太孬种了！
“对不起，我很想振作起来，可是……”她无奈的苦笑。
“我问你，如果因此错失你一辈子的幸福，你不会后悔吗？”
“如果我为了成就自己的幸福，而牺牲他的前途，我一定会后悔。”虽然她告诉自己，她是为了成就自己平凡的幸福而不得不放弃这个男人，可是当她放手的那一刻，宛如撕裂般的痛楚让她顿时领悟到一件事情——她同时放走了幸福，这辈子她都会思思念念的惦记着他，心有残缺的人，又怎么会有幸福呢？
秦晶晶冷哼的一笑，实在不以为然。“你真的确定你的牺牲一定会让他前途一片光明吗？”
怔了怔，李净亚茫然的道：“我不知道，但我的存在绝不利于他未来的发展。”
“我倒不认为，也许没有你，他反而失去了往上爬的动力。”
心一震，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我不想泼你冷水，但是你最好搞清楚一件事情，一个人想在演艺圈成为永远的偶像，那不是单靠外在条件就可以的，还要有实力，这是一段漫长的路，我相信不管是多坚强的人，都需要有一股力量在旁边支撑，你有可能就是他的那股力量。”这是一向认为爱情是废物的秦晶晶会说出来的话吗？算了，为了好友的幸福，她就暂时当个“爱情的拥护者”。
她有可能是那个支撑他往上爬的力量吗？
“你一心一意想成全他，可是你问过他的想法吗？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数。”
秦晶晶的话刚刚落下，就见欧阳嘉奖儿惊慌失措的从外面推开玻璃门跑了进来。
“亚儿……齐曜……我看到齐曜……他在楼下……”欧阳喜儿不停的喘着气，提在手上的面包袋子摇摇晃晃的好像快要掉下来。
李净亚心跳得好快好快，她怎么没想到他会直接跑来这里找她？
“你再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就会逮到你。”秦晶晶轻轻的推她。
没错，不能见他，否则她的努力全白费了！李净亚急忙跳了起来，可是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慌张的不知道躲到哪里，还好秦晶晶提醒了她一句“洗手间”，她总算赶在齐赞人走进来之前找到藏身之处。
“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事？”秦晶晶淡漠的直视齐赞人。
“我是齐曜，我找李净亚。”齐赞人的视线迅速扫过工作室每个角落，最后停留在洗手间的位置。
秦晶晶和欧阳喜儿见状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又紧张又期待，他会不会进去逮人？
“她已经离职了。”秦晶晶很冷静的说。
“她真的离职了吗？”
“虽然离职了，我们还是保持联络，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代为传达，你可以告诉我们。”
“好吧，你们告诉她，我一个礼拜后会召开记者会宣布退出演艺圈。”齐赞人越说越大声，好像担心某个人没听见似的。
秦晶晶和欧阳喜儿吓得瞪大眼睛，这个男人真的准备退出演艺圈吗？
“还有，现在只有她可以阻止我，你们叫她自己看着办吧。”他潇洒的转身走出工作室。
过了半晌，欧阳喜儿怔怔的发出赞叹。“哇噻！这个男人真是帅呆了！”
秦晶晶唇角微微上扬，这是她第一次想对一个男人竖起大拇指，没错，这个男人真的帅呆了！
走进洗手间，秦晶晶敲了敲厕所的门。“你可以出来了。”
许久，厕所的门缓缓打开来，李净亚失神的走出来。
“看样子你应该都听见了，我不是说了，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数。”
回到位子坐下，李净亚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位好友。“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别再跟他躲猫猫了。”经过霍延朗的调教，欧阳喜儿现在可是信奉爱情万岁。
摇了摇头，她必须找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受影响。“他是在唬我。”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不是那种人。”欧阳喜儿已经完全站在齐赞人那一边了。
“你不知道他有多想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成绩，他努力到现在，终于发光发热了，怎么会为一个女人放弃呢？他不是这么没有出息的男人。”
“那你就赌赌看吧。”秦晶晶不想废话的结论。
闻言，李净亚反而更混乱了，她有勇气赌赌看吗？万一，如果真的有个万一，他因为她的离开反而退出演艺圈，那岂不是害了他？
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他是在唬她吗？
与其说在唬她，还不如说他在进行一场赌注，如果她很爱他，就会出现，而他深信她一定会出现，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丁若维一听到他准备宣布退出演艺圈，马上跳脚。
“你疯了吗？电影的约都要签了，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喊卡？”丁若维简直是气急败坏，这个小子就不能让他好好的过日子吗？
“我只是让你先做个准备，事情会不会发生，这还是个未知数，你何必那么紧张？”齐赞人好像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你已经把话说出口了，我有可能轻松得起来吗？”这个小子是在耍人吗？
“我总要预防个万一啊。”既然深信李净亚会出现，理论上他没有必要惊动经纪人，可是为了让计划更逼真，经纪人这边免不了要敲锣打鼓一下，而且他心里始终有个疑问，李净亚怎么会突然离开他？他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
“什么预防万一？”
“如果我心爱的女人不出现，我只好退出演艺圈啊。”齐赞人的眼神锐利得教人无法招架，没错，他怀疑那个人就是丁若维。
丁若维闻言一怔，略带不安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不想成为我前途的绊脚石，我心爱的女人扔下我离开了，说是要去美国读书，鬼才相信她这种家庭型的女人会跑去美国读书，我知道她还在台北，如果我没办法把她揪出来，只好退出演艺圈。”
丁若维确实私心期望李净亚可以自动离开，即使她甘于当个地下情人，她待在Virgil的身边就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惹出大麻烦，可是，他真的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干脆的离开。
“她都已经放弃你了，你就应该把所有的心思摆在工作上。”
“我跟你的想法不同，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守护，他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
“凭你的条件，任何女人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现在你应该以事业为重，将来你会遇到条件比她更好的女人。”丁若维相信时间可以让他找回理智，男人不怕没有女人，而穷困潦倒的男人是绝对没有女人的。
齐赞人摇了摇头，这个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他会担心没有女人吗？从他十二岁被送到国外，就在脂粉堆里面打滚，女人对他来说早就没新鲜感了。
“女人很多，条件比她好的女人当然也很多，可是，我只要她。”
“这是为什么？”
“我在她身上找到了幸福。”
“我还是不明白，对男人来说，事业应该排在第一位，如果事业不顺，别说是幸福，就是风花雪月的心情都没有。”
无法沟通的家伙，齐赞人不想啰唆的直接道：“当你遇到一个会让你想停下脚步的女人，你就会明白了。”
瞪着他，丁若维好像恨不得把他看得很清楚，这个一脸坚定的男人真的是Virgil吗？虽然他不吊儿郎当，但也不会很认真，他是那种凡事不太在意的人，有时候他会猜想，究竟有什么事、什么人会让他愿意多花点心思？
“你宁可为她牺牲自己的事业吗？”
“人生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我有脑袋，我有四肢，我有决心，今天这个舞台没有了，明天会有另外一个舞台，如果我必须走到另外一个舞台才可以拥有她，我无所谓。”
仿佛被吓傻似的，丁若维久久没办法言语……终于，他叹了声气，承认自己败给他了，没想到这个小子对感情这么固执。“你专心准备拍电影的事情，我会负责把她送到你身边。”
齐赞人不解的挑了挑眉。
丁若维并不觉得自己理亏，于是坦然道出真相。“我去找过李净亚，可是我保证没有要求她离开你，只是不希望她影响到你的工作。”
果然如此，不过他并不怪丁若维，丁若维只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倒是他爱的那个女人，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家打发了呢？“你没有想过吗？也许她留在我身边，我会更有动力往上爬。”
“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可以取代的。”
“你还没遇到上帝为你打造的女人。”
唇角抽动了一下，丁若维险些跌下椅子。“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浪漫。”
“当你遇到了，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过去，他也不相信有女人可以拴住他奔放不羁的心，如同他给别人的感情，他也觉得自己一辈子是漂泊的野马，处处为家，却处处不是家，可是看见幸福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平凡教人眷恋的原因。
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丁若维认命的说：“我向你保证，就算是用绑的，我也会把李净亚送到你面前，你专心准备拍戏，别忘了明天要上表演课。”
“我不会忘了该做的事情，但是我的计划也不会更改，你记住最后的期限是星期天，还有，在她没有回来之前，我都会待在她的公寓，我就不相信她不回家。”
咬着牙，丁若维忍不住嘀咕的抱怨。“等老板从美国回来，我一定要叫他放我一个月的假，要不然，我很快就会被他的爱徒累出病来。”
齐赞人冷笑回应，他一点都不同情这个家伙，如果他不要自作聪明找麻烦，这会儿就不会引来这么大的风波了。
☆☆☆
步出咖啡馆，李净亚茫然的看了一下人来人往的街道，过了一会儿，她迈开脚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荡了起来，脑海一次又一次的播放丁若维刚刚说的话。
丁若维说Virgil认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守护，他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因此请求她回到Virgil的身边。
可是丁若维也不讳言，他并不赞成Virgil和她的关系曝光，粉丝的反弹带来的杀伤力非常可怕，换句话说，他希望她在Virgil身边当个地下情人，至少未来五年之内，他们的关系最好不要浮上台面。
也许是担心她拿不定主意，丁若维最后又说了，Virgil根本不相信她去美国读书，他每天都守在公寓等她回家。
自从他跑到工作室放话，她就不断告诉自己，他是在吓唬她，但内心总是充满了不安，没想到他玩真的，甚至看穿她的把戏，守在她的公寓，这种情况下，她有得选择吗？
算了，现实的问题全部抛到脑后，当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也无所谓，这总好过每天担心他，追逐他的新闻过日子吧。
认清楚自己真正的感情，她立刻招了计程车飞奔回家。
虽然几天没回家，公寓如她在家一般干净整齐，想必是齐赞人的杰作吧。
走进房间，凝视着床上紧闭双眸的男人，几天不见，他怎么瘦了那么多？
李净亚在床沿坐了下来，这个男人就是那么让人放心不下，而且哪有人像他这样大剌剌的只穿着内裤睡在人家床上？
伸出手，她想为他盖好被子，可是床上的人突然反过来抓住她，轻轻一扯，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接着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赞人……”
齐赞人猛然低头攫住她的唇，他粗鲁的吸吮，这是要她牢牢记住，她属于他，今生今世她都别想从他的身边逃走。
他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展开粗鲁蛮横的掠夺，沿着下巴绕到了耳垂、颈项、锁骨、双峰……
狂风暴雨平息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要骂她。“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叹了声气，她苦笑。“你怎么那么死脑筋？我很可能阻碍你的前途。”
“如果必须用你换取我的成功，那我也不会快乐。”
“可是，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害你从此不得志，你也不会快乐。”
他靠过去，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你就是我的快乐。”
“你现在当然可以说大话，真的发生了，那可就很难说了。”虽然心里甜蜜蜜的，她也愿意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可是面对逆境的时候，寻常人是很难维持最初的坚持。
多说无益，齐赞人道：“那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李净亚略微一顿，她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会看上我这么平凡的女人？”
皱着眉，他一点也不喜欢她对自己的评语。“我有必要纠正你一个观念，人生原本就是很平凡，不管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淡淡，人生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不停的追寻，追寻自己渴望拥有的梦想，而你就是我的梦想——我一直想要的幸福。”
老实说，她还是不太明白，却又可以了解他的想法，这一刻她突然想起秦晶晶说的话，也许没有她，齐赞人反而失去了往上爬的动力。
“好吧，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了，可是有个条件，你不可以心血来潮拉着我进结婚礼堂，当然，你也不能对外公开我的身分。”
他眼睛向眯，锐利的瞪着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的关系绝对不能曝光。”
闻言，他只有生气，这个女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权利？他真想拿根棍子敲醒她的脑袋瓜！“你没长脑子吗？难道你没听过女人的青春有限吗？女人应该抓住机会要求男人许下承诺，而不是委屈自己当个地下情人！”
真好笑，他们两个的角色好像对调了。“如果我成为你前途的绊脚石，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反正我还年轻，不介意多谈几年的恋爱。”
“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孬的男人。”
“这是我的选择。”
“你真的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翻身转为趴卧，李净亚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反过来问他。“如果今天我们两个的立场对调了，你愿不愿意为了我委屈自己？”
他一定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是她的男人，可是声音却卡在喉咙出不来，脑海里面有个清楚的意念告诉他，他愿意为她委屈自己，不为什么，只因为爱她。
靠过去，她捧住他的脸，绵绵密密的在他的唇上落下吻。“我爱你，这是我守护你的方式，你就别再跟我闹别扭了。”
心一震，他从来不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如此令人心动，对她，他终于觉得踏实多了，可是嘴巴上就是喜欢闹别扭。“我实在没办法理解。”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是否相连，形式并不是那么重要。”
“你一点也不像这种新时代女性。”
“我现在真的是这么想的，如果两个人的心已经离开对方了，即使有婚姻牵绊彼此，那也不会幸福。”
想想真是又讽刺又好笑，一直以来他对感情就是抱持这种态度，每当女人向他要一句“我爱你”，他总是嗤之以鼻，如果他的心在对方身上，不说爱，他也不会离开，即便说了爱，他想转身离去时谁也阻止不了他。
这一刻他深深的领悟到“报应”这两个字的意思，他对女人不曾真正用心，如今遇到这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他注定要吃尽苦头。
坐起身子，齐赞人双手在胸前交叉。“好吧，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来当我的助理。”
“助理？！我只懂会计，那种工作我做不来。”
“你是我聘请的私人助理，只要负责照顾我，其他的事都不用插手。”
“这种私人助理太诡异了吧。”身边突然多一个什么事都不用做的私人助理，这很显然有鬼，除非没长眼睛的人，要不然谁会看不出来其中一定有问题。
手一摊，他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这是我的条件。”
看着他半晌，她终究还是退让了。“好吧，你只要取得经纪公司的同意，我就没有意见。”她知道这是他的底限，如果她再跟他僵持不下，她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这会儿只能寄望经纪公司阻止他的任性。
这有可能吗？他既然可以逼得丁若维出面求她回到他身边，经纪公司有办法治得了他吗？
不管了，他的问题就留给经纪公司伤脑筋，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是“爱美之家”的工作，虽然找人顶替她的位置很容易，可是，她总觉得对不起好友们，相信她们会谅解，不过晶晶一定会骂她笨蛋。
算了，她习惯了，从小到现在，她不就是这副德行吗？聪明也好，笨蛋也好，人活得开心、活得心安理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