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觉醒来，总算完全清醒，苏想想蹑手蹑脚步出客房，边打量客厅边努力回溯记忆。她记得自己被高镇韦的话触动死穴，伤心之余到酒吧喝个醉醺醺，也记得自己被几个小瘪三调戏，高镇韦竟又出现将她救走，还带她回到这里，当然，也记得他又是热毛巾又是解酒茶的奉上，还向她道歉呢……
“真好看的客厅。”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雅致整洁的空间，上次她匆匆离去，可没瞧仔细。
鹅黄与咖啡色系的装潢，透着一股温馨，和那个外表粗犷的高镇韦完全无法联想在一起；茶几上零散搁放着几本杂志，坦白说，苏想想还颇好奇大块头平时都看些什么。该不会是清凉写真吧？
她大胆猜测高镇韦还在睡大头觉，连忙察看杂志，没想到竟然全是财经方面的杂志，真是无聊透顶。
“咦！这是什么？”冷不防一页报纸从杂志里掉出来，不看还好，这一看让她当场傻眼！
这是昨天报导她服装发表会的版面，可恶的高镇韦却用黑笔把自己粗壮的大腿涂个漆黑；这也就算了，竟然在她头上添了两只尖牛角，简直把她当作女魔头，真是幼稚又无聊。
她不服气地也拿起黑笔，依样画胡芦帮高镇韦画两只牛角。
“嘻嘻！跟牛魔王没两样。”苏想想得意地抿嘴偷笑，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骂高镇韦幼稚无聊。
碰！大门毫无预警地被打开。
苏想想吓一跳，作贼心虚地抬头，原以为进来的是那个大块头，却出乎意外的看见一个中年美妇，两人同时呆愣地看着对方。
“你是谁？”宋美瑶确定自己没走错门后，不禁好奇地打量起客厅里这个漂亮水嫩的小姐。
“我……我是高镇韦的朋友，你要找他？”苏想想边说边把报纸藏起来。
“他还在睡？真是懒，我去把他叫醒！”
苏想想还没来得及答话，中年美妇就迳自往卧房走去，碰碰碰的用力敲门。
“高镇韦起床喽起床喽！你这个贪睡虫！”说着就碰一声把门打开。
“啊！”苏想想胀红脸轻呼，她没想到大块头竟呈大字型趴在床上，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
“臭小子还不起来！”宋美瑶拎着枕头朝他脑袋打下去，还堆满笑容地看向苏想想。“以后他要是赖床你就拿枕头把他打醒。”
啊？苏想想尴尬地张开小嘴，她知道这种事干嘛咧？
“吵死了！谁活得不耐烦啊！”高镇韦被枕头打醒，火冒三丈地吼叫。
“你说呢？”宋美瑶两手插腰看着他。
“妈？！”他这下子可睡意全消了，苏想想也是一阵惊讶，高镇韦的妈妈竟然这么年轻漂亮！
“你怎么跑来了？”他揉揉眼睛。
“怎么？我不能来看儿子啊。”宋美瑶说着又转身走出去。“我要在这里住几天。”
“又和爸吵架了？”不会吧？两个人加起来都超过一百岁了，却总爱斗嘴斗气，高镇韦万般不情愿地跟上去。
“你要不要先穿衣服？”苏想想热心建议。
高镇韦这才看向她，却忽然露出诡异笑容。“害羞啊？你不是都看过了？”
“我是怕你着凉，不穿就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苏想想哼的一声跑出去。
“高镇韦！”宋美瑶忽然在客房大叫，可把跟在后头的两人吓了一跳。“我问你，我收藏的闹钟和古董灯呢？”
糟糕！苏想想还记得上次发生的惨况。
“砸坏了。”他据实以报。
宋美瑶一听，立刻扯开嗓门大骂：“你这个——”
“高妈妈对不起，是我弄坏的。”苏想想连忙认罪。
“啊？”宋美瑶讶异地看着娇美清丽的人儿，顿时骂不下去。
“对呀对呀，犯人就是她，真该骂！”高镇韦开心地把苏想想推到宋美瑶面前，还趁机敲她脑袋一下。
“不要对女孩子这么粗手粗脚的！”宋美瑶将苏想想拉近身边。她这辈子生了三个高头大马的儿子，偏就是生不出这么个粉嫩娃儿，当真是愈看愈喜欢。
“妈，你不要以为她多秀气，这屋子里的很多收藏品都给她砸坏了。”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一副想杀人的凶样，我才会拿东西扔你！”苏想想不服气地顶嘴。
“高镇韦，你看你丢不丢脸！把女朋友吓成这样！”宋美瑶精力充沛地大声骂儿子。
“我不是他女朋友啦！”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
两个人难得意见一致。
“那你怎么会睡在这儿？”瞧她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而且白净的脸蛋完全没上妆，头发也尚未吹整。
“我没有跟他睡在一起！”苏想想情急下冒出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话，登时让高家母子傻眼！她脸蛋红得发烫，连忙亡羊补牢：“我是说我昨晚睡在这间客房啦。”
“不用紧张，高妈妈很开明的，你们要怎么睡都没关系。”宋美瑶咯咯咯笑开怀，一副心知肚明的奸诈表情。
“妈，你不要瞎起哄！”搞得他一大早就头痛。
“我要回去了。”苏想想脸颊还有些潮红，她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告退为妙，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开朗可爱的高妈妈，但她儿子可棘手得很。
“何必这么急？不然让阿韦送你回家吧。”宋美瑶热心张罗着。
苏想想连忙摇头。“我早上已经打过电话回家，司机应该已经到了。”
宋美瑶这才万般不舍地目送她下楼。
“高镇韦，你给我老实招供，她真的不是你女朋友吗？”她不死心地追问。
“不是啦。”他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应着。
“她不肯和你交往？”
“我又没追她！”老妈干嘛才见一面就把苏想想捧上天？
“为什么？”
“她脾气很坏，泼辣又不讲理。”他转进房间，悠哉地穿上衬衫。
“脾气坏有什么不好？脾气坏才镇得住你们高家男人。”宋美瑶也跟在后头。
“妈，我保证你一定有机会抱孙子，所以现在先让我去上班好吗？”
他梳理完毕，一副西装笔挺的企业精英模样，两只大手按住宋美瑶双臂宣示着。
“好啦好啦，反正你们这三个臭小子都是这样，挣说些好听的哄骗我。”
高镇韦装作没听见，一溜烟逃了出去，才走到大门口，就发现苏想想还站在楼下等车，那副清丽明媚的模样直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怎么还在这里？”还以为她拔腿就跑呢。
苏想想愣一下，“司机来晚了。”
“想想，你还没跟我道谢呢，真的很没礼貌。”明知这别扭的小女人会不服气，可偏偏他就是想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你少邀功，就算你不出手，也会有别的人来英雄救美。”果然她听到高镇韦的挑衅后立即气焰高张。
“是啊，在你被占尽便宜之后。”他愈来愈享受她恼怒的表情。
忽然一辆黑色宾士停在大门口，两个黑衣男子跳下车连连抱歉。“大小姐，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让你久等。”
“忘了跟你说，我觉得你妈妈很可爱，替我问候她一声……就这样，再见。”苏想想坐进轿车里，扬长而去。
为她打架的人是他，背她回来的人也是他，守在床边伺候茶水毛巾的更是他，老妈什么也没做，这女人一开口却只记得要问候她！
高镇韦盯着急驰而去的车子，然后慢慢漾开一抹深邃笑容。
苏想想，这女人挺有意思。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许久未打的电话。有些事，他开始感到好奇……
“阿韦，我必须跟你谈一下。”杨希照推门进入高镇韦办公室，神情十分严肃。
“怎么？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要找我当伴郎？”他一派轻松地笑着。
杨希照严谨的个性他早已知之甚详，虽然这家伙最近恋情得意，总是不时露出桃花舞春风的眼神。
“正经一点。”杨希照很是受不了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都和苏想想保持联络？”
“问这个干嘛？”他扬扬浓眉，就是不想乖乖回答。
“我刚才接到总公司的传真，白纸黑字写明要我们别再接苏家的Case，”杨希照将传真递给他看。
高镇韦神情一敛，蹙眉不语。
“我追查细节后才知道，原来苏想想出身黑道世家，父亲是帮派老大苏达虎，名下有数十间夜总会、酒吧、赌场……”
“老兄，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还更清楚。
“你在跟我打什么哑谜？”杨希照眯起眼。
高镇韦双手一摊。“苏达虎近年来努力转型，既不走私也不碰毒品，更没有犯下掳人勒赎等等违法事迹，名下产业全转为娱乐事业经营，顶多就是身边围绕着一干属下。”
“你还真是说得钜细靡遗，看来上次报导绯闻并非空穴来风。”杨希照没有反驳他方才所言，尽管高镇韦所说的一干属下其实多达数百人，名下的娱乐产业一般人也认定是游走在黑白两道之间。
“我只是找黑鹫协助调查。”两天前就收到这些资讯了，黑鹫果真不简单，竟然连苏达虎的产业都列了张明细给他。
“你找黑鹫？”杨希照诧异。黑鹫是他和高镇韦在美国念书时期无意间结识的私家侦探，向来偏爱收取罕见的珍藏品作为酬劳。“你付了什么代价？”
高镇韦耸耸肩。“我老妈寄放在我这儿的一箱古物。”
“小心被剥皮。”杨希照忍不住扬起嘴角，高妈妈大刺刺的脾气可是远近驰名。“我快要调去上海了，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总公司是看到你和苏想想的合照才发出警告，该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那张合照真会把我害死。”嘴上这么说，可是表情已经不复几日前的暴怒，反而面带微笑。
“就这样，我要下班了。”杨希照急欲离开。
“哎哟，最喜欢加班的杨大顾问何时转性了？下班就急着去约会。”
高镇韦嘻嘻哈哈，杨希照立刻射来一记白眼。
杨希照一走，他马上好心情地驱车来到苏想想的工作室。
他在门口欣赏了好一会儿，工作室里忙得不可开交的俏佳人压根没发现，他这才以一连串敲门声作为开场。
“是你。”苏想想抽空抬头看他一眼。“先过来帮忙。”
高镇韦扬扬眉，不置可否地当起递剪刀、找别针、扛布料的帮手。
“两个小助理呢？”怎么今晚工作室里只她一人？
“你说小慧和敏敏？她们去上夜校。把你左手边的蕾丝给我。”
“那些保镳呢？”虽然他早从黑鹫给的资料中得知，每个月的今天是苏达虎属下的固定聚会日。
“你别管这么多。剪刀给我。”苏想想凶巴巴地横他一眼。
“工作室只有你一个人？”
“干嘛？又没有危险。”
“说的也是，你又不是一般女孩子，歹徒如果挑上你，算他倒楣。”
“是啊，我连你都能过肩摔了，还有什么难得倒的。”她得意地瞥他一眼，原以为这男人会一脸不服气，哪知他脸上竟然挂着笑意。
“都弄好了？”看她开始收拾，高镇韦问着：“可以走了吧？”
“要去哪里？”苏想想停下擦手的动作，诧异地问，她可不记得和这家伙有约。
“去吃晚餐，而且是你请我。”他笑。
“请你吃一顿饭，就可以将我欠的人情一笔勾销？”她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当然不做蚀本生意。
“非但不能，你反而多欠我一笔。”这丫头想跟他讨价还价？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谈判专家”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我可先警告你，别偷偷耍诈。”瞧他一脸自信，其中必定有诡。
“我保证你不会吃亏。不信？可以赌赌看。”他神秘一笑。
“这些可恶的王八蛋，竟敢把脑筋动到我头上！”苏想想暴喝。
“别动气。来，先吃一口牛排。”高镇韦好整以暇地递上叉子，上面还叉着一块鲜美的牛排。
“当时虽然有点醉，但是我确定就是这几个家伙。”她咀嚼着牛排．又喝了一口高镇韦递过来的饮品。
只是有点醉吗？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在心里纠正苏想想的讲法，应该是烂醉如泥才对。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和资料？”她胡疑地看着他，高镇韦却仿佛置身事外，迳自悠哉地切着牛排。
“我把他们痛扁了一顿，当然要防范对方报复。只是，没想到这一查，竟查出原来他们原本是想绑架你。”还真感谢黑鹫，总算老妈的压箱宝没白白牺牲，竟让他得知那天在酒吧调戏苏想想的流氓，原来是苏达虎仇家派来的打手，难怪他总觉得苏想想一进入酒吧就被这帮人盯上。
“怪了，我才刚回台湾，怎么就被他们盯上？”苏想想不知道这伙人是老爸的死对头。
“大小姐，你开着百万跑车，出入还有保镳伺候，谁都看得出来你家有钱。”高镇韦佯装不知她的黑帮家世，除非苏想想愿意亲口告诉他。
“那些保镳是……我爸硬塞给我的。”
“所以你这阵子要小心点。把这些资料拿给你父亲，相信他会保护你。”反正苏达虎一看就知道是谁想动他宝贝女儿的歪脑筋。
“这家餐厅的东西还挺好吃的。”她把不算小块的牛排吃个精光，连开胃菜、沙拉、浓汤以及甜点都不放过，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真会吃。保持一点淑女形象好吗？”没见过女孩子这么不含蓄，也不会假装一下。
“保持什么形象？你又不想泡我，我也不想当你马子。”她揉揉肚子。
“你吃这么多，小心消化不良。”这臭丫头以后该为了“不想当你马子”这句话付出庞大代价。
“我饿了一整天，食量当然会比较大。”她拿餐巾擦擦嘴角，又恢复娇俏模样，仿佛刚才狼吞虎咽的人不是她，所以说长相漂亮的人就是有这种好处，连老妈都被她骗了去。
“你今天除了这一餐，什么都没吃？”真不会照顾自己。
苏想想点点头。“好多厂商找我设计服装，哪有时间吃饭。”
“看来你发展得不错。”
“那当然！”她得意娇笑。
高镇韦的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玛蒂，我在吃饭，晚一点打给你。”匆匆敷衍几句就挂断。
“如果我没记错，玛蒂应该是阿波罗服装发表会当晚的模特儿之一。”
“是啊，你还记得？”
“当然。”最美艳的一个，怎么会不记得。“你和她交往？”
“本来是有此意。”高镇韦也不避讳，毕竟玛蒂的外貌确实迷人。
“不过，现在已经打消念头了，还是当普通朋友就好。”
“我了解。”
了解？高镇韦可不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让他放弃玛蒂的原因正是她，她怎会了解？
“你们不是情侣，是做‘那种事’的朋友。”真是色欲薰心的大色狼！
“苏想想，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高镇韦可气坏了，真想当场拎起她来……轻轻打几下。
“这么激动干嘛？这在国外很常见。”她啜了口饮料。
“我说的普通朋友是指正常的那一种，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很常见？要是以后她敢只把他当成“那种”朋友，他非掐死她不可。
“吃饱了。我们走吧。”苏想想拿起帐单时吓了一大跳，两客牛排竟然要价一万多，“这么贵？”
“当然贵。这是日本空运来的松阪牛排，你刚才吃得可开心了。”他将帐单抢过来，掏出信用卡结帐。
“我可没逼你付帐喔。”她记得高镇韦原是要她请客的，怎么又抢着埋单了？
“我从不让女人付钱，即使我不想泡。”故意学她说话的用语，高镇韦笑看苏想想，却见她忽然神情怪异地盯着前方。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赫然发现刚才打电话给他的玛蒂走了过来，脸色不善。
“高镇韦你好样的！”玛蒂两手环胸瞪向他们，这家餐厅的老板是她的手帕交，当然会向她通风报信。前阵子高镇韦和她过从甚密的消息在时装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现下却看到他背着她偷吃，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以为我好打发是吧？！”
“玛蒂，我们并未正式交往，你何必撕破脸？”高镇韦神情无奈，从头到尾都是玛蒂在热烈追求他，实在谈不上什么打发不打发。“况且我和想想只是普通朋友。”
“你带女人到我的地盘就是个错误！”她和一堆模特儿最爱在这儿聚餐，传出去她还要做人吗！
“玛蒂……”高镇韦正想安抚，却被突如其来的喝斥给打断。
“喂！你说话客气一点！”苏想想看不下去了，扔下餐巾站了起来。
虽然她个头比玛蒂矮上一截，可气势一点也不输入。“阿韦已经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还闹什么闹？！还有，你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却偏偏爱在这里吃饭不行啊！”
整间餐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玛蒂也看傻眼，压根想不到外表清丽的苏想想的爆发力会如此惊人。
“想想，你别太激动。”只有高镇韦深知这小妮子的火爆脾气，他忍住想笑的冲动，连忙居中协调：“玛蒂，都是我不好，改天向你赔罪好吗？”
玛蒂呆愣地望着他们，傻傻地点头。
“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直到坐进高镇韦的轿车里，苏想想还气愤难平。
“是啊，幸好我没跟她交往。”他好心情地应着。
他怎会不知这间餐厅是玛蒂手帕交的店！也深知玛蒂善妒爱计较的个性，当然，苏想想瞬间爆发的反应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根本不讲道理，态度嚣张得不像话，你如果跟她交往就是瞎了眼！”苏想想气呼呼的。
高镇韦咧嘴微笑，原来这丫头也会嫌别人不讲理、态度嚣张。
“你笑什么？”她胡疑地瞪向高镇韦。
“我这是苦中作乐。今晚的事情一旦传开，往后我想约女人吃饭，恐怕都没人愿意了。”他看向苏想想，语气哀怨。
“那又怎样？大不了我吃亏一点，在你找到女朋友之前，陪你吃饭嘛！”她不及细想，当下脱口而出。
“那我就先谢谢你喽。”高镇韦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大眼睛灿亮如星。
苏想想，既然你亲自卖了自己，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阿韦，搬一个模特儿过来。”
卷起衬衫袖子的大块头立刻抱来一个假人，放在发号施令的俏佳人面前。
“我要那捆鹅黄色的缎带。”
大块头又转身在工作桌附近搜寻了好一会儿，找到目标物之后，连忙俐落地递上去。
“不是这个啦，你色盲啊？我要鹅黄色，你拿橙黄色干嘛！”长发美人气炸，还将那捆缎带丢回去。
天可明鉴，这两款颜色真的很像！高镇韦着眉打量两捆黄色缎带，将橙黄色那捆扔向苏想想，哪知道无巧不巧敲在她头上。
“啊，糟糕！”他诧异地捣住口，看着苏大小姐恼怒地揉着额头。
“你故意的！”她火大控诉着，这已经是高镇韦两个多星期以来第N次“不小心”将物品扔到她身上了。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他连忙举手立誓，这次真的是一时大意，不过先前几次的确是故意逗她，谁教苏想想大发娇嗔的模样特别有趣，他几天没见就浑身不对劲。
“鬼才相信你！”她抓起一捆胶带狠狠丢向高镇韦。
“嘿，打不到！”轻巧一闪，他得意极了。
“王八蛋！”一只高跟鞋瞬间飞过去。
高镇韦又俐落躲过，苏想想不甘心地又扔了另一只高跟鞋，接下来连布尺、捆线、笔记本全都一一砸过去，但就是打不到身手矫健的大块头，让她气得咬牙切齿。
糟糕！他的小美人愈来愈气恼，这可不好，高镇韦看她又扔来笔筒，故意身体一偏让笔筒正中他小腹。
“哇！”他惨叫一声按住肚子。
“活该，恶有恶报！”苏想想开心嚷着，没发现高镇韦眉眼带笑地睨她一眼。
门外几个站岗的黑衣男子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全都想笑不敢笑的怪表情。明明大小姐和高镇韦平时都是人模人样，凑在一起却总是幼稚的互相斗气，打打闹闹的戏码更是天天上演，简直让他们免费看好戏。
“你好了没咧，我很饿耶。”高镇韦抱怨，整个人摊在沙发上。
“不要吵啦，这个让你先填肚子。”她丢了个苹果过去。
“我才不要吃这个。”他干脆躺在舒服的沙发上。
“不吃饿死你，等一下有个摄影师要来拿资料，你想吃别的就得等半小时后。”她话是这么说，却还是将手提带递了过去。“不然，里面有个三明治，是我早上自己做的，本来要当午餐，结果忘了吃。”
高镇韦一听是苏想想亲手制作，连忙将手提带打开，却掉出三明治和一叠照片。
“这什么？”他好奇地伸手欲拿来看。
“还我！不准看！”她花容失色，慌张地想抢回照片。
本来高镇韦也不是非看不可，但是苏想想异常的反应让他起疑，连忙举高照片不让她拿。
“你紧张什么？”他将照片看个仔细，却硬生生僵住，“你——”
苏想想俏脸发白。照片里的不是别的，正是她当初派人恶整高镇韦的“见证”，她一直放在手提带里，压根忘了这件事，没想到……
“你听我解……”她心虚地看着高镇韦，从没看过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这让她发慌。
“大小姐，摄影师来了。”
访客偏偏在此时闯入，那个热情的摄影师立刻冲进来热情地抱住苏想想。
“Sue，好久不见！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喔，天啊，是半年前在纽约对吧？”
“我拿资料给你……”
“哎呀，先别急嘛，我们来聊聊。”
苏想想心不在焉，她瞥见高镇韦的身影匆匆离开；让她懊恼的是，她根本来不及叫住他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