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多数时间他都很小心,小心防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传入他脑子里,但偶尔也会有顾虑不到的时候,譬如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就如他临时抓住桑念竹之际,压根儿没想到要防备什么,只担心她会被撞到地铁轨道上去压成一堆肯定不怎么好看,连屠夫都不敢去收拾的破烂尸块,所以他才会得知——
他什么也无法知道!
真诡异,现在究竟是怎样?他将会有大小老婆各一吗?
一个是“看”来的,一个是“摸”来的,而且是一男一女,再来一号“备用”的阴阳人,“一家人”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呆呆伫立在地铁站里,眼睁睁看著地铁呼啸一声离去,于培勋辗转思考又思,终于下定决心回转身子走向出口楼梯。
都是老爸害的,谁教他那么大嘴巴说某人将会过好一阵子后才能回台湾!
他又回到了泰德的住处,是上下班制的管家替他开的门,并欣然引他回到甫整理好的客房。旅行袋随手一扔,他站至窗边又认真地考虑片刻后才抓起电话。
“泰德?”
“咦?培迪,你……”
“我在你家。”
“耶?!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决定再多留几天。”
“真的?正好,我有奸几张歌剧院的票,‘日落大道’、‘歌剧魅影’、‘悲惨世界’或‘茶花女’任君选择,晚上一道去看?”
“晚餐你请客?”
“是是是,下过麻烦你穿西装打领带可以吗?”
“OK!只要你借我一套西装。’
看了一下手表,他再打回台湾分公司去。
“老爸,又是我啦!你还没下班啊?”
“正要下班,你不是要回来了吗?”
“……回不去了……下准偷笑,老爸!”
“好好好,不笑、不笑。不过,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要回去了,但是在地铁站……”于培勋耸耸肩,臀部落至床沿。“我碰上了一个女孩子……”
“然后?”
“我什么都看不见。”
“款?!”自这惊讶的一声大叫,显见电话另一端的人有多意外。
“是啊,款!”双脚抬上床,于培勋无力地靠在床头,懒洋洋的,没精打采。
“我比你更意外,老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问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有没有试过从她的朋友那边……”
“这就是最令人沮丧的地方,我确实试过了想自她朋友那边看看我有没有机会和那个女孩子来个正常的婚礼,结果看见的却是……’于培勋悲哀的抽了抽鼻子。
“二十年前我看见的那一幕!”
“耶?!”
“老爸,你不要老是发出这种惊讶的怪叫好不好?帮我想想办法嘛!”
“这……”你教我想办法我也……我也不明白呀!”
“老爸!”于培勋抗议的大叫,挺身弹坐起来。“你怎么可以不明白嘛!那我怎么办?”
“很抱歉,我真的下明白,唯一可以想到的是……”
“是什么?”老爸最好下要说是大小老婆之类的。
“将会和你结婚的是那个大块头的男人,而那个女孩子即便会和你在一起,也不能和你结婚……”
果然!
于培勋忍下住对空挥挥拳头,无声地咒骂。
“……命运还真是捉弄人,想当初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我是千方百计下想和她结婚,如今你却是……下过话又说回来,你会和那个男人结婚,又笑得那么开心,说不定将来你们之间真的会产生……’
“拜托你不要再说了,老爸,我快吐了!’于培勋捂著肚子呻吟。
“那你要我说什么?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啊!”
“我不要听合理的解释,我要听能让我安心的解释!”他喃喃道。
“那种东西请你自己去想像吧!总之,我想你一定已经有了决定,才会继续留在那里吧?”
于培勋耸耸肩,“也下算是什么决定啦!我只是想留下来看看,因为那个女孩子……”说到这里,他不觉露出傻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你知道,老爸,她很不错的。”
“怎么,一见钟情了?”
“哪是!”于培勋矢口否认。“我是……是……咳咳,好啦!也不算完全是啦!只有一半吧!她……呃,有点像小念念,脸蛋小小的,鼻子嘴巴都很秀气,眼睛虽然没有小念念那样灵活可爱,但……怎么说呢?她的眼睛彷佛在下雨,蒙蒙胧胧的非常吸引人,就像是那种很有气质的女孩子,你懂吧!老爸?”
“懂、懂,我当然懂,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欣赏的是那种坦率明快的女孩子,怎么……”
“老爸,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说的也是,可是……算了,你就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吧!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命运给你安排的路,你也只好顺著走下去了。”
“那我怎么知道我走对了路没有?”
“很简单,当你开始痛苦的时候,就该警觉到自己是下是哪里走错了。”
于培勋沉默了会儿,匆地绽出笑容。
“换句话说,只要我开心就好?”
“也可以这么说吧!”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做我现在最想做的事罗?”
“什么事?”
“去约女孩子!”
摄政街是伦敦首屈一指的购物街之一,也是名牌爱好者的天堂,古老、优雅,而且东西昂贵得让人想吐血,平常时候于培勋是绝对不可能跑到这儿来的,但今天他来了,因为西敏寺大学的校区之一就在这儿。
要查知桑念竹的上课表并不难,不过她会和一大堆男女同学——全都是亚裔人——走在一起,这就不是他能预先查到的事了。
“嗨!于培勋,你怎么会在这里?”
幸好李亚悔瞥见他了,否则他一定会呆呆地看著她们离开,再傻傻地跟在她们后面,像个变态跟踪狂似的,因为向来都是妞儿来泡他,他从没有主动去泡妞的经验。
“我……呃,我只是经过这儿,所以顺便……”对方问英文,他自然也要回英文,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貌,除非他不懂。不过两者一比,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来他说的是英国上流社会的标准英语,而不是对方那种亚洲杂牌英文。
李亚梅注意到他的眼神老往桑念竹那儿溜过去,立刻得知他的意图了。
“经过?顺便?切!好老套的烂借口。”李亚梅两眼调侃地斜睨他。“昨天你不是说要回台湾了吗?干嘛,雾太大飞机停飞了?”
于培勋脸红了一下。“我……我还有点事,所以暂时不回台湾了。”
“还有事?”视线瞟向桑念竹,唇角挂上戏谵的笑,“是喔!女孩子的事,对吧?”桑念竹的脸也红了,李亚梅见了似乎很开心。“不过……”挑剔的目光拉回来在于培勋身上绕了一圈。“你就这样来泡妞,下会太逊了点吗?一
的确,彬彬有礼的绅士依然是英国的特产,但英国年轻人的思潮也比任何国家更激进、更前卫、更反传统,游离于一切事物之上,叛逆的庞克族和迷你裙都是诞生自这块最讲究传统的土地上,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延续至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无论言行或穿著,英国年轻人不是很正经就是很疯狂,要下起码也会有自己独特的风格,绝不会像于培勋这样,随随便便一件牛-裤和二手货外套就跑出来到处丢人现眼,这只有两种人会如此——
讲求方便的观光客和穷困的难民。
于培勋当然不是观光客,更不认为自己是难民,可是他觉得自己穿这样也没什么下对,方便舒适又保暖,完全符合衣物的基本功能,不是吗?
所以他低眸瞧了自己一下,旋即困惑地反问,“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一
白眼一翻,“你啊!就算再穷,追女孩子的时候门面多少要讲究一点吧?一李亚梅率直的批评,“起码第一次总要先给人家一个奸印象嘛!’再额外奉送一个良心的建议,
“就是说咩,不然谁理你啊!又不是找朋友去打混。”旁边一位花枝招展,除了本人之外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的女孩不甘寂寞,忍不住口气轻蔑地横插进来一嘴。“你看我们这一票,哪一个像你这样迈遏的?呋!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是我的话根本不甩你!”
谁又想甩你了?
没错,他一向比较欣赏坦率明快的女孩子,但也不是“坦白轻率的明讲快滚”到这种地步吧?或许她们那群人穿著的确都相当有品味,那又如何?品味也不代表本人的性格呀!
“我这样穿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哪里迈遢了?”敏感的大黥帽马上张开超级防护网并展开反击。“倒是你们,有那种时间去打扮自己,不如多花点时间用功,有那种闲钱去购买名牌,下如拿去帮助难民更有价值!”
原本只是旁观热闹的年轻人们闻言众皆哄然,另一个由名牌堆砌而成的男孩子,即刻操著一口日本人特有的日腔英文骂过来。
“我们买名牌关你什么事?你买不起,我们买得起,嫉妒是不是?”
“你买得起?”于培勋双眉一耸,匆地上前一步左手搭上对方的肩。“这是你自己赚的钱买的吗?更何况……”
他蓦地俯唇过去在对方耳际说了一句什么,对方立时脸色大变地惊呼。
“你怎么知道?”
于培勋退后,轻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狂吼的森林怒狮瞬间变成畏缩的厕所小老鼠,对方眼神闪烁不安地抿紧唇闪到一边去自闭了,不管其他同学问他什么,他都不敢再开口。然而这么一来,反倒挑起其他同学同仇敌忾的心理,大家一窝蜂围上来,把他当一只人人喊踩的蟑螂一样轮流开骂。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跑来这里追我们的女同学,说话还这么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又以为我们这里是哪里?这里是西敏寺大学喔!可不是……咦?你又是哪所大学的?”
“下管你是哪所大学的,请问你凭什么跑到我们这儿来嚣张?”
“我们西敏寺大学可是第-所获得女王企业奖的最现代化大学,下是随随便便有钱就能进来的喔!’
“总之,像你这么寒酸,还是另外去找其他适合你的人凑合吧!”
你一言,我一句,说得于培勋脸上的神情又变了,不是羞赧,也不是生气,更不是惭愧或畏惧,而是冷漠,带点轻视的冷漠。
如此幼稚又肤浅的年轻人著实令人厌恶,而桑念竹居然也跟他们玩在一起,可见她的眼神是骗人的,她的气质也只是虚假的表相而已,现在,他已经不再觉得她吸引人了。
他决定放弃,可以打道回府了。
然而,就在他甫回过半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刹那,始终无言在一旁默默偷觑他的桑念竹竟在这时候悄悄摸到他身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一起……一起去吃麦当劳吗?”她细声细气,嗫嚅地问。
于培勋怔了怔,旋即讶异的转回身来,漠然的脸满布怀疑之色。
“你……要和我一起去吃麦当劳?”
“不……不好吗?”怯怯的双眸犹豫地瞅著他。“那……三明治也可以。”
“三明治?”于培勋更是错愕,下觉俯眼凝住桑念竹那对如云似雾般的瞳眸,想看看她是不是认真的。
不料,就在四目交会的那一瞬间,那双宛如小鹿般的羞怯眼神竞使他莫名所以的心口蓦然一阵发热,胸腔随之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令他呼吸紧缩、脉搏狂乱,一时忘了该做反应,只顾呆呆地盯著她瞧。
在这同时,众男女同学们则异口同声的掀起阵阵反对声浪。
“喂喂喂!怎么这样,不是说好要让松本请我们上L”Odeon吃法国餐,之后他还要请我们去……”就是因为有桑念竹,松本冤大头才肯平白让他们敲竹杠,不然他们干嘛死拉活扯的硬抓桑念竹和大伙儿一起去吃饭,现在如果她不去的话,大餐岂不是要飞了?
“可是……”瑟缩著,桑念竹瞥向那些气势汹汹的同学们。“我想去吃麦……呃,下,是三明治嘛!”
“有没有搞错啊?大餐不吃你要吃三明治?”
眼见同学们一个比一个凶悍,桑念竹下禁畏怯地直往后退。
“我……我……”
见状,于培勋怒火倏燃,正欲开口反击,却仍是慢了一步,让一向自认为爱丽丝保护神的李亚梅抢去护花使者的荣誉宝座:难得见到胆小的兔子竟然有这么主动的时候,无论如何她也要帮桑念竹这一回。
“为什么不行?”泰然自若地挡到两人前面,李亚梅的态度非常强硬。“有人喜欢吃肉,有人喜欢吃青菜,她就是喜欢吃三明治,为什么不行?”
“喜欢吃三明治?她有毛病啊她?”
“你才有毛病呢!”李亚梅哼了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吃蜗牛吗?呕~~那才思心呢!”说著,眼角忙暗示于培勋赶紧带桑念竹离开。
于培勋也不笨,立刻抓住桑念竹的小手走人,纵使众人依然此起彼落大声抗议不已,却没有人敢真的动手去阻止桑念竹,因为大家都知道,桑念竹好欺负,但空手道三段的李亚梅可是悍勇得很,不要说女孩子,就连大男人也没有几个敢正面跟她斗上的。
除非有人不怕断手断脚,外加头破血流、鼻青脸肿,那就尽管去跟她卯上吧!下过……
哼哼哼,后果请自行负责!
很可惜,十几双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发现大家都宁愿当身康体健的狗熊,没有人想作残废的英雄,于是众人只好眼睁睁看著那两人眨眼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懊恼不已。
大餐飞了!
远离那群拿父母的钱,藉留学之名行吃-玩乐之事实的不肖学生后,于培勋与桑念竹两人才放慢脚步相偕行往汉诺瓦广场方向,好一阵子都没有人出声,于培勋那张脸依然硬邦邦的十足像刚从北极挖来的冰砖,桑念竹则心神忐忑地死命抱紧了书本,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使得身边的人一脸大便。
她应该问他吗?问了他会告诉她吗?或者会更生气?
犹豫不决的桑念竹勇气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于培勋却仍下肯丢开包公脸,直至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下要临阵脱逃之际,于培勋终于开口了。
“你在同情我吗?”
“嗄?”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骇得原就惴惴不安的桑念竹差点转身落跑,待意会他的问题并非在责难她之后,螓首急摇。“没有啊!刚好相反,我觉得你很特别呀!’否则她就不会鼓足勇气采取主动了,这可是她有生以来最有胆量的一回表现呢!
“特别?”于培勋狐疑地侧过眼来瞄著身边长发飘飘的女孩。“什么意思?”
羞赧的低首,乌云如瀑布般垂落,桑念竹皓腕轻拾,柔柔一撩将发丝拨到耳后,十分女人味的动作,教于培勋又一时看痴了眼。
“我是念法律的,常常到法庭聆听审判过程,同时也观察到人生丑陋百态,在那当中我充分了解到,人类能够因为保护自己而面不改色地撒下漫天大谎到何种程度:再仔细审视我们周遭,同样充塞了各种各样的谎言,为了利益、为了面子、为了种种自私又可笑的理由……”
她泛起淡淡的苦笑。“就像我,我想你也看得出来,我是很胆小的,我奸怕奸旧人家对我生气、对我凶,所以老是违背心意去迎合别人,再说白一点,我是很会说谎的,只要不惹人家生气,要我说什么谎都行。”
抬眸,她眼神坦直地与他四目相对。“可是你不会,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便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到底,不畏惧他人的侧目或耻笑,也绝不自贬身价。老实说,我好佩服你,我想做但做不到的事,你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她低叹,“不,我不是同情你,而是……”清丽的脸容倏匆掠过一抹无奈。
“羡慕你。”
听她轻柔婉转的解释,于培勋脸上的冰雪悄然融化了,深深凝视她片刻后,终于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唇畔扬起轻快的笑容——真高兴他没有看错人。
“你下如说我厚脸皮吧!”
一哪是!”桑念竹正色地反驳。“一定要很勇敢坚强才能做到像你那样的。一
于培勋耸耸肩,对这话题实在没什么兴趣。“你真的想吃三明治吗?我们还是到唐人街去吧!我知道有家珍味烧腊店下但口味道地又便宜,而且……”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那儿还有珍珠奶茶喔!怎么样?去珍味吧?”
“珍珠奶茶?”桑念竹螓首微倾,眨了眨眼,下经意地流露出她俏皮可爱的另一面。“够Q吗?”于培勋比出一根大拇指,她即开心地轻笑颔首。“好,那我们就到唐人街。”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轻松,之前的沉重感已消逝无踪了。
“你是大二吧?再一年多就毕业了,要继续修硕士吗?”
桑念竹点头。“先通过专业考,再设法进四大法学院其中之一修硕士,这是成为大律师的必要条件之一,接下来如果能顺利通过诉讼律师资格考的话,再一边修博士一边实习。”
“大律师吗?不过……”于培勋偷眼打量她。“你为什么会念法律系呢?”怎么看她都不合适,也不像是会念法律的人,更别提胆子这么小的人要做出庭辩护大律师了!
“我父亲的愿望是成为皇家御用大律师,可惜他在达成愿望之前就因车祸去世了。”
“所以你要替他达成愿望?”
“是,我要替他达成愿望。”
她话说得很坚定,但瞳眸中却又泛出迟疑迷惘的蒙胧阴影,于培勋觉得有点奇怪,可是他并没有多问,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一天而已。
“你下午没课了吧?想看电影吗?”
“好啊!可是我不喜欢太过于悲伤的剧情。”
又是一个意外,他以为她是那种喜欢沉浸在悲情气氛中的女孩子说。
“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消遗?”还明目张胆的问出来,他是姓白名痴的色狼吗?
“我是说……呃……”他尴尬地指向前方的拱门。“唐人街到了。”
“啊!真的,我好久没来了呢!”
“你想吃什么?”见她满眼兴奋,于培勋暗自念佛,谢阿拉,又向上帝感恩一,庆聿桑念竹没听清楚或者自以为听错了,才没有被他吓得当场昏倒。“我建议三烧饭,那儿的烧腊很入味,而且还是英国很难吃到的蓬莱米饭喔!”
“蓬莱米?”桑念竹惊喜地低呼。“蓬莱米饭最松最软了!”
“不过这儿人真的好多。”说著,于培勋很自然地揽臂护住她,免得她被观光客撞过来撞过去,她看起来就是会任人撞翻的样子。“哪!就是前面右边那家。一
“哦!”
正专心闪避人群的于培勋并没有注意到桑念竹的下自在,她的脸热得好像被火烧著了似的——天哪!除了爸爸之外,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男人耶!
下过……
好奇怪,为什么她不会觉得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