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达玄宗起居的鸿銮宫时,已值静谧的午夜。
坐在高高在上的金龙椅,以尊贵无比的架式面对辰云与融儿,悒郁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聂辰云,现在咱们讨论的不再是李尊,而是融儿。我已立她为‘融岚娘娘’,你可知道?”
“辰云知道。”他一揖,目光依然灼灼有神,很显然的,他绝不会屈服在圣威之下,即使死无全尸。
“若你肯……”
“皇上,您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但我聂辰云绝不是个卖妻求荣之人!”辰云技巧的打断他,对皇上射出强烈的对抗之意。
融儿已嗅到了些不寻常的火药味,深怕辰云逞一时口舌之快,而遭杀身之祸!因此,她拉了拉辰云的衣袖,“辰云,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没关系,让他说。”
玄宗倒要瞧瞧,这个叫聂辰云的男人胆子究竟有多大。
“辰云并无话好说,只希望让皇上明白,融儿今生今世都是我的妻子,而且我们夫妻恩爱,希望皇上能成全。”辰云眼眸澄亮如星斗,语气铿锵有力。
“如果我定要拥有她呢?”当玄宗一问出口,竟感到有些汗颜,甚至发现辰云那股沉稳及自信竟是自己所无法长期抗衡的。
但身为一国之君,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我只好冒犯了,即使死我也要带她走!”辰云那完全出乎玄宗意料之外的措词令他觉得心慌。
这家伙难道不怕死?
“我也是,我和辰云已经约定好要生死相随,您可以拆散我们有形的躯壳,但不能离散我们的心。”融儿走向前攀紧辰云的臂膀。
辰云回眸,递给她一抹宠溺的笑容。
玄宗发现也唯有面对融儿时,他才会露出这么自然温柔的微笑。细看他刻着笑纹的脸,玄宗猜测他原本应该是个爱笑的男人。
也唯有爱笑的男人才配得上多情的融儿。
深宫内的勾心斗角或许真不适合她,他该松手吗?但他真的喜欢她呀!
“如果你一个人走,我可以留她活命的机会;但你若执迷不悟,硬要带走她,我会如你们的愿,让你们死在一块儿。你真希望融儿因你而死?”
玄宗这句话,的确说中辰云心底的矛盾处,他不想她死,却又无法将她丢在深宫,因为他了解,当他们彼此少了对方,未来的一切都是虚度的。
融儿紧抓住他的手,语气坚定的说:“我说过,你若丢下我,我立刻自绝身亡。”她随即转身对玄宗说:“皇上,融儿知道已犯欺君大罪,如果你想赐我死罪,我绝无怨言。”语毕,她跪下请罪。
“不!”辰云也跪下,“她这么做是为了让皇上知道李尊的恶行,功大于过,希望您网开一面。倘若真无法收回成命,辰云愿替融儿受过,请您赐罪吧!”
玄宗紧闭上眼,他认输了,输给他俩的浓情挚爱,赐融儿死是绝不可能,赐他死融儿也活不下去,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他噫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并不是个暴君。”
“皇上……”融儿眼角噙着泪,“您成全我们了?”
“也罢!”玄宗一用手,旋踵步上阶梯,重重坐回椅子上,“聂辰云听命!”
“草民在。”
“命你率兵前往郑州将李尊逮捕回宫,替融儿将功抵过。”玄宗下令道。
他也想开了,在当今乱世,难得能有如此胸怀坦荡、超尘拔俗的英雄,他为何不珍惜呢?
“草民领命。”辰云赫然抬起头,对玄宗投射出友善的眼光,那其中有着佩服与感恩。
玄宗对他一笑后又说:“融儿接旨。”
“融儿在。”她心上一惊,不知皇上唤她为何?
“朕收你为义妹,特赐你‘护国公主’,‘融岚娘娘’之封衔则予以收回。”说到最后,在玄宗的声音里出现了几许感伤及怆然。
融儿微愣了一会儿,继而领命道:“谢皇恩。”
玄宗这才款款步下厅内,趋近辰云,“倘若我非身为皇上,我一定会和你一决雌雄,不可能让你那么轻易拥有佳人。”
辰云撇唇一笑,带着一抹不落人后的口气,“若您非身为皇上,我也绝不会与您废话这么多,早就一拳击在您的下巴上。”
“辰云!”
融儿惊呼,她万万没想到辰云竟敢在皇上成全他俩之后,依然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皇上若一气之下收回成命,这该如何?
“哈……”然,出乎融儿意料之外的,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的开心。更差劲的是,她担心个半死,辰云居然也跟着笑。
两个大男人就在鸿銮宫内笑得人仰马翻,几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岂不气人嘛!讨厌。
“辰云,有兴趣来朝中为大唐效命吗?”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玄宗已打算延揽他。若他愿意,这不啻是大唐之福啊!
“皇上,辰云就算未进朝中,也一样可为大唐效命,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不已是很明显了吗?”生性飘泊、率性而为的他,自认无法适应朝中环境,况且爱国本就是不分身份地位的。
“你说的也对。对了,麻烦你传达我的旨意给序廷,回复他‘封远侯’的爵位,辽宁葫芦岛正式由他所管。”误会他多时,玄宗亦感歉然。
“我替序廷谢谢皇上。”
“李尊此人城府极深,心思也非常缜密,想要缉他到手,并非易事,你可要多加小心。另外,‘护国公主’我就交到你手上了,她若是有任何差池,我这个做皇兄的唯你是问。”玄宗讥诮的眯起眼,要辰云给他一个承诺。
辰云感性十足的微微上扬着,如他所愿地给他一个十足十的保证,“放心吧!我绝不会给您有宰我的机会。”
融儿亦漾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她相信他,永远永远……
***
“你现在就要去吗?”
融儿为辰云整装,因为天一亮他就要赶往郑州围堵李尊。
李尊目前尚在郑州,或许已在回程的途中,辰云想趁他毫无戒备时,一举歼灭他,以免日久生变。
“皇上已下旨,我不能负他所期。”辰云将前襟整好后,俯下头轻啄了下融儿的面颊,“乖乖等我回来!”
融儿却不依地噘起红唇,浓密漆黑的两排羽睫半掩星眸,不胜幽怨地道:“现在皇上在你眼中却变成了神,而我什么都不是。”
辰云神秘的笑了,“怎么?我去拦截围剿李尊你不高兴?这不仅是皇上的旨意,更是许多人的希望不是吗?”
“不是啦!我只是讨厌你走的那么匆忙。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被李尊折腾的还没复元呢?这会儿又要赶远路,教我怎能放心?”
她轻触着他满是胡碴的俊脸,为他略为憔悴的容颜感到万分不舍,这两天他已受尽极刑,她怕以他现在的体力吃不消啊!
辰云闻言,感动不已的紧紧将她搂进怀中,以意想不到的温柔亲吻着她沁香的发丝,双眼炯亮有神,“你就是我的精神食粮,一想到‘融儿’,我就会变得精神百倍,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
融儿依然黛眉微颦,憨气的说:“那么你带我去,‘粮食’带在身边,才能随时取用嘛!好不好?”
他狂狷一笑,为她的天真感到窝心。他将脸凑近他,暧昧小声的问:“经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现在就该先取用一点儿带在身上呢?”
“带在身上?”
融儿不解地复诵着,只觉得彷佛有种热度从他眼中散发出来,但她不懂这和她方才的话有关系吗?
“对,把你的爱、你的深情,真真切切的带在身上……”辰云加重他的吻,覆在她耳畔呢喃着,“若不是时间紧迫,我也希望过了今晚再走。你该给我的粮食,我将回来后再取。”
听到这儿,再加上脑力的运转,融儿突然懂了!原来他以为她——
红潮袭上她粉嫩的脸庞,细小如蚊鸣的羞赧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可以想歪了,我……”
“不是你想歪,是我,是你那抹摄人心魂的笑容、天真无邪的想法、娉婷姣好的模样让我心动。”
辰云微微抽开自己的唇,与她的目光相扣。
融儿眼含薄雾,情绪翻绞激动,那股沁入心头的甜蜜,深深感动了她。
“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
“我会的。你也得答应我,别再出状况了,更不能让我回来找不到你。”有了好几次的经验,他了解他的融儿很喜欢与他玩捉迷藏。
“你当真不带我去?”她有点儿失望。
“融儿——”辰云炽烈狂猛的吻上她,内心狂肆的波涛向他俩席卷而来。他不愿她挂心,不愿她担忧,但此去的风险是大是小,他也无法预知,因此他绝不能冒这个险。
“郑州离这并不远,如果一切顺利,我明天就会回来。耐心等我好吗?况且我拥有皇上所派的精英部队,他们个个都是不可小觑的好手,所以,你不需要太过操心,好好保重自己。”
他放柔声调,眼眸灼热的搜寻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娇柔容颜。在解释的同时,他浑身亦散发着刚毅倨傲、凛然不畏的气势。
“好吧!”融儿勉强答应,“那我想回媚瑜姊那儿等你,事成之后,一定要来找我喔。”
辰云点头应允,对她的爱恋毫不掩饰的流露在眉宇间,“出发的时辰已到,我该走了。”
“小心。”她在他颊上一吻,送他至宫外,却始终收不回恋恋难舍的目光,她明白自己的心会一直跟随着他。
他跨上骏马,剑眉朗目,凝眸一笑,在那抹自信的笑容中,写着他对她许下的所有承诺:等我……融儿。
***
在城西郊区有一个山间村落,围绕在村落旁的是一条浅水溪,溪边布满垂落溪面的杨柳树,但若不去注意,绝对想不到在这些丛生的杨柳树里隐藏着一间茅草所搭建的小屋。
黄昏下,融儿倚在竹篱笆外,如晶钻的闪亮眸子不停地往前方瞟,由这镜头可看出何谓“望眼欲穿”啊!
“融儿,吃饭罗!”媚瑜由房内缓缓走出,在看见这情景时,不禁叹息的摇了摇头。又是个痴情儿!
“媚瑜姊,我不饿,你先吃吧!”她头也没回,依然守着眼前同一个方向。
她是在等人吗?当然。
“不行,你想想看,昨天你来这儿后,有哪一顿好好吃过了,再这样下去,等辰云回来,都不认识你了。”媚瑜摇头兴叹,真受不了这对痴情男女。
爱情要顾,饭也得吃吧!
“不会的,他说他今天就会回来的。”
融儿扬起小巧的下巴,秀发迎风摇曳,浮现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容颜,但那抹眼神却是执着与坚韧的。
“辰云只是说最快今天,你又何须苦苦等候呢?”媚瑜已年近三十,早年丧夫,关爱与情的滋味她早已忘了。虽很向往,但也情怯。
“我希望当他一出现,就能看见我在这儿等他。而且,我相信他今天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天色已晚,为何还没有看到他呢?”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
但她清丽绝俗的脸庞仍罩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焦郁,她不能失去他!
“别忧心,你太多愁善感了。先进去把饭给吃了,说不定他就回来了。”媚瑜只好尽其所能的安慰她,事实上,说她不担心、不紧张也是假的。但担心害怕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将自己的心理建设好、身体照顾好,以备不时之需。
“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李尊狡狯刁钻,是很不好应付的。”融儿的忧虑层层脱出。媚瑜心忖,怎么愈安慰愈糟呢?
“不会的。辰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皇上不是也派了部队给他,你再这么想下去,倒是你会有事。吃饭,别再说了!”
媚瑜不想再说了,唯今之计就只好用强的。于是,她二话不说,硬是要将融儿拉进屋内。
“媚瑜姊,我再等会儿就进去了,别拉我嘛!”融儿深感无奈。
“好,你若坚持不吃,那我就陪你吧。”她索性往阶梯上一坐,要拗大伙就来拗吧!看谁先认输!
年纪大了可不能不服老,这么一拉扯之下,她倒真有点儿喘呢!
“你不能这样……好嘛!吃就吃。”
融儿也不想再争了,再怎么说,媚瑜姊也是为她好,她总不能忘恩负义吧!就勉强吃了吧!“真是的,要你吃饭又不是吃毒药,唉!”媚瑜起身,只好跟着融儿重重的步伐进房去了。
***
在餐桌上,融儿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虽然她人在这儿,可是心早就不知道飞往哪儿去了。这抹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在媚瑜眼中可真不舒服。
不过,媚瑜安慰自己,好说歹说,她终究是吃饭了,这也算是对得起聂辰云这小子了。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两人飞扬的心思都微震了下。
融儿二话不说,丢下碗筷,飞也似的奔向外头,手攀在竹篱笆上,她的颈子不断地伸长……伸长……但就是瞧不见那挂心已久的人儿。
“别望了,再望就成了长颈鹿罗!只不过是个过路客罢了,不是辰云。”媚瑜也追着她出去,却比融儿先找回理智。
“是吗?只是过路客?这儿鲜少有马匹出入呀!”融儿依然不死心的翘首企盼着,目光依然没有收回。
“没办法,你爱站就站吧!随你了。”
媚瑜摇摇头,不想留在这儿陪她一块儿疯,走进屋里收拾碗盘吧!
然,就在她准备扭头进屋时,远处又传来方才那一阵马蹄声,并伴随滚滚尘土飞扬而起,落在她与融儿的眼前。
“媚瑜姊,是辰云!我知道一定是他!”
融儿兴高采烈的招着手,她有预感会是辰云!
“你看,真的是他,是辰云回来了!”当媚瑜望见远方那模模糊糊的人影时,心中也登时雀跃着,想不到他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融儿欢欣鼓舞的往前飞奔,不在乎飞扬的尘土会弄脏她的脸。
“辰云!辰云!”
辰云远远瞧见一抹俏丽娇小的身影,往他这儿直冲过来,他忙不迭的拉紧缰绳,马儿嘶吼了一声,倏然停下急奔的脚步。“融儿,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他翻跃下马,趋向融儿,脸色铁青地对着融儿喊道。
融儿甚感委屈地定住在原位,一方面是被马儿吓着,另一方面又气辰云竟然不安抚她,还责怪她!
于是,隐忍不下心中的埋怨,眼泪又不争气的淌落了颊边,浸湿她的鬓发。
“怎么哭了呢?”
辰云惊骇于他的发现,整颗心都抽紧着;猛然俯下脸,吻去她颊上的泪。
媚瑜远远望见,也安下了心,于是识趣的转身离去。
“你骂我。”她委屈至极的泣诉。
“天——”他紧紧将她拥至怀中,“我没怪你,更没骂你,只是一时心急,就只差几寸,‘炫风’就撞到你了!”
融儿抬起满是泪雾的眸子,这才发现他满脸风尘,甚是疲惫,而在他腰际上则系了把清香雅致的粉白色野姜花。
“送给你,我刚才在溪边摘的。”循着她的视线,他发现了它,“喜欢吗?”
“好香,我喜欢。”融儿抹去尚留在睫上的泪珠儿,粲然一笑,“那么刚才有马蹄声从这儿一闪而过,那就是你罗?”
她知道由那个方向而去就是浅水溪了。
“就是我,你一直在等我?”辰云欣慰的问道。
有她如此痴心等候,他卖命地急急赶回来,虽说是累了点儿,身上的伤口也快复发,值得的。
“我一早就站在这儿等你,媚瑜姊还说那么晚了,今天你也许不会回来了,但我不信,非要等到你不可。”
说到这儿,她湿漉的眼又溢出了泪,但她绝不是伤心,而是高兴,揪着自己整整两天的郁闷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融儿——”他不停以下颚摩擦着她的头顶,一股汨汨不绝的深情滚滚填满在他的胸臆间,“我就猜你会等,所以,将李尊押回宫中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见你,果然你就如我所想像的一样拗,我想你一定是站了一整天,没吃没喝的。”
他紧蹙眉峰,实在是不舍,更为慢慢趋向他的晕眩感感到痛苦。
“有,我有吃饭,你可以去问媚瑜姊。”这丫头还嘴硬,若不是媚瑜死逼活缠的硬拉着她去填口饭,她会去吗?蓦然,她将眼光转到他脸上,“倒是你,赶了一整天的路,一定没好好休息,那我们赶紧进屋去,你好歇会儿。”她心疼的抚触着他满是风霜的脸庞,纵然疲倦之色毕露,但依然无损他挺拔迷人的风采。
“不急,趁夕阳还没消逝,咱们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他执意道,担心再倒下时,已无法起身了。
他俩均往天际望去,夕阳余晖那稍纵即逝的美,的确是很吸引人的。
“对了,我倒忘了问你,李尊好应付吗?你有没有受伤?”一抹担心浮上融儿的眼底,她忙不迭想瞧瞧辰云的现况。
辰云一把勾住她那双乱摸的小手,忍住疼痛,以饱含兴趣的表情凝视着她说:“我没事,别急着对我上下其手。”
“什么嘛!人家只是关心你,哪有要对你上下其手,你乱讲!”融儿抽回手,不依地娇嗔道。
“怎么,开个小玩笑罢了,生气了?”他由背后将她抱住,细闻她颈后的馨香,那香味几乎可以催人入眠。
融儿头一撇,唇一咬,铁了心,依然不理会他。
辰云斜唇一撇,笑声倾泄而出,“真不理为夫我?”
“不理!”融儿一扭头,想溜回屋内。
但想不到,辰云动作之迅速,力道之强劲,只消一个轻巧的转身就将她拉了回来,“李尊可狠了,他在我背上划了一刀,难道你不想看看?”
融儿疑惑地瞪着他,提防着他又在耍什么想欺负她的心眼。本来嘛!明明刚才说没事,现在又说被划了一刀,谁相信啊!
“不相信?”
“谁管你有没有被划,即使被划,我也希望是又大又深的一刀。”融儿背过身子说出违心之论。这回,她才不会上当!
“你能否尽释前嫌,帮我上上药。”
他快速将马褂一撩,卸下上半身衣物,露出他肌肉纠结的上半身。待融儿迟疑地转过身看向他后,他这才缓缓旋身过去,让她瞧清楚一切。
“啊——”融儿捂住唇,却遮不了狂奔而下的泪水、那伤口……简直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
“辰云——”她扑向他跟前,原以为他脸上那抹因赶路才有的苍白,现在更明显了,原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了她还冒着伤势的痛楚赶回来看她。
“我们赶紧进屋去。”她劝道。
“不,这儿有点儿风,可以让我不至于睡着,你去把金创药拿出来,我们在这儿上药。”他吃力的笑说。
“好吧!”虽觉不妥,但融儿相信他是有理由的,于是,她快步冲进屋,拿了药又跑了出来。
边为他上药,她边抽搐着问他:“为什么不让皇上知道你受了伤?那儿有御医可以为你疗伤嘛!”
“这一耽搁要到明天了,我担心你会挂念。”他俩坐在篱笆后,挡住强风。辰云竟发觉只要经过她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抚摸,那伤口已没先前那么疼了。
“他是怎么伤你的?”她忍住泪,怕它一不小心落在伤口上,会害他更疼。
“经过风扬坡时,我们正好成功的围堵了他,却不知他身上藏了掩目沙,当我们靠近时,他就对我们施放掩目沙,大家一时看不见,就在那时,他对我划了这一刀。”他平淡的说,仿佛事不关己般。
“然后呢?”融儿不喜欢他这副凡事不在乎的模样。
“后来我只好暂时凭耳力去对付他了,尽量不让他趁机逃跑。还好掩目沙的作用只能维持一刻钟,很快我们的视力便恢复了正常,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他当然只好束手就缚了。”
辰云形容整件事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融儿知道他一定隐藏了许多危险的片段,但她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只要他平安,只要他回到她身边,只要他是爱她的。
是的,他当然深爱着她,否则,怎会带着重伤千里迢迢赶回来看她……
“辛苦你了。云,我好爱你。”
她窝在他赤裸的胸膛前,这样的男人能教她不珍惜吗?此刻她突然好想谢谢优优,谢谢她当初找上了自己。
辰云欣然的闭上眼,漾出一抹撼动人心的微笑,“我想带着你的爱入睡,记住,两个时辰后千万得叫醒我,我怕……”
“不用怕,我会叫醒你的,如果你醒不来,我会在你胸前再划上一刀。”她出口吓他。
“哇,好狠呀!为了求得全尸,我一定会醒来的,还要跟你讨回我思念已久的‘粮食’。”他眨眨眼戏谑的说。
“你……你怎么那么色?”她抡起小拳头,想捶向他胸口,蓦然,又想起他的伤势,急着收手,却造成整个人往后翻仰。
“小心!”他倏然翻起身,勾住她的脖子,深情执着的在她的樱唇上印下一吻,贴着她的鬓发,轻喃着:“我想要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不色怎么制造的出来?”
“我……”融儿一时羞赧的不知如何启口。
“为夫真的想睡了,别忘了储备我的‘粮食’……”或许他真的累了,落下这话语后,他已沉沉入睡了。
“云——”融儿轻轻为他披上斗篷,而后又紧紧抱着他,经过两天煎熬般的等待,如今一切松懈下来,她亦含着笑意陪他入梦……
未来——他们还有许多的路要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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