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入冰河期
年轻的时候,觉得爱着就是幸福,没有回报,也不紧要,只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婚姻却需要一种平衡,就算想付出关心,也害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你让我说什么呢?从前,你不是也知道,没有对错,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过去的两年,毕业、留校、结婚,一句话就能说完。现在,你回来了,真好,真的,我都没想过,你出去了,还会再回来。将来,将来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或许和平时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也就慢慢地过去了。"且喜缓缓说完,觉得有些怅然,原来,自己的一生,这么容易就可以说完。
"他呢?"秦闵予低低地问。
"谁?"
"顾且喜,别装傻!"
秦闵予忽然转身盯住且喜,没有任何表情,屏住呼吸似的等她的回答。且喜也转过来,"秦闵予,你说的他指谁,我丈夫?他叫赵苇杭,家世还算不错的小公务员。我们相处得不错,过得还好。"
"就这么多?"
"嗯。"不是且喜不想说,对于赵苇杭,她也说不出什么。现在的生活,真是乏善可陈。她不会幼稚到表现得多幸福来气秦闵予,也许未必能气到他,反而会把自己弄得很可笑。
"结婚好吗?"
且喜点点头,婚姻给了她一个家,虽然也遗憾他不是他,但是,也不能违心地说没觉得一点儿好。赵苇杭在那个时候接纳了她,这个新的人,很强势地主宰了她的生活,让她少了很多的胡思乱想和心慌意乱。
在且喜的心里,她和秦闵予的关系是游离于婚姻之外的,或者说,因为彼此的关系早于这个婚姻,所以秦闵予的地位是很超然的,在这个婚姻之上,在自己心的尖端,他是最重要的部分。她觉得她不在意的事情,秦闵予也不该在意,且喜并不觉得婚姻会给他们之间带来什么障碍。这并不是她太过天真,而是在她心里,不论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论秦闵予在哪里,他们的关系都是一样牵连不断的长久,因为她内心对他的惦念。
"别说我了,我现在就是个主妇,都是些琐事。你这两年怎么样?在哈佛好吗?对了,怎么认识吴老师的呢?"
秦闵予转过身去,目视前方,慢慢把车子开走,尽量简短地回答了且喜,因为这段路就不长。
"哈佛挺好。吴荻在那里进修一年,我们差不多是同时结束课程回国的。"秦闵予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跟且喜一样,都觉得自己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
对于秦闵予身边出现关系密切的女性朋友,这还是第一次,所以且喜也在斟酌,怎么表达她的试探以及她的提醒。"你们很熟吗?吴老师好厉害啊!"
"你觉得哪个聪明的人不厉害?!"秦闵予有点失笑。他觉察出且喜对吴荻有些隐约的敌意,所以她后面这句别扭的赞叹,很有点画蛇添足的意味。可就是她的这点敌意,让秦闵予终于笑了。
且喜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要伸向他嘴角的手。早在结婚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已经放弃了继续等待的权利和同他在一起的一切可能。即使还是爱着,也只能这么望着。
晚上,赵苇杭一下班就回来了,算是比较早。
且喜闷闷地摆桌子、端菜,她一直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吴荻要走的事情。女人就是这样,对于有过同样经历的人,难免有点惺惺相惜。虽然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吴荻被拒绝是她亲耳听到的。或许,正是赵苇杭的拒绝,她才要离开吧。
且喜忽然想到,透露这个消息,难道自己没有一点私心吗?难道不是希望他们在一起,借此恢复自己的单身吗?秦闵予回来了,自己又要开始漫长的等待和追逐了吗?且喜摇摇头,她要把这荒谬的想法甩走。
突然,且喜的头被扳住,赵苇杭站在她面前,正在低头研究她的样子。"别再晃了,我要被催眠了。"
且喜想拉下他的手,可他却拉过且喜拥着她,亲了一下才放开。
且喜走回厨房,飞快地用手擦了一下脸。其实,赵苇杭的唇温暖而干燥,明明没有什么留在上面,可且喜就是下意识地擦了一下。擦过之后,她自己也呆住了,是讨厌赵苇杭的亲近了吗?
"怎么了?还不来吃饭?"赵苇杭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且喜吓了一跳,她的手还停留在刚刚擦拭的位置。
"没事,我再拿个汤勺。"且喜飞快地拿了个汤勺,绕过赵苇杭回到餐桌上,规矩地坐好。
赵苇杭却站在那儿,停了半晌才过来坐下吃饭。如果且喜的手抚在那里,勉强可以解释成流连,可是,她眼里的抗拒却很难错认。为了什么?吴荻的事情已经过去,即使正发生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对他们之间造成了多大的影响。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顾且喜是个藏不了什么心事的人,所以赵苇杭也并不急着要问出点什么。他只是安静地吃饭,然后就进书房处理手上的一些公务。最近要看很多专业图纸,虽然忙,但他觉得有点读书的感觉,生活还算有意思。
且喜把电视打开,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似乎在想事情,其实什么都想不到。看看时间,十点多了,她关了电视,准备休息了。
赵苇杭也从书房出来了,看着她,挑挑眉毛,"一起睡?"
且喜当然明白他另含的深意,心里掠过一丝不情愿,却还是点点头。
到了床上,赵苇杭伸手过来,却只是搂住她,另外一只手,似挑逗又似安抚似的,轻轻地抚摸。且喜按住他的手,接受不是不可以,可是他要搞这么多花样,还是算了,她实在没有精神去应对。
"赵苇杭,我累了。"她想翻身,想脱离他的怀抱,没想到被他抱得更紧了。
赵苇杭用唇轻轻地摩挲着且喜的耳侧,"你今天忙什么了,就累了。"
且喜的身子不自觉地一僵,有种被看破的狼狈,"没忙什么,还不是学校那点儿事情。"
"没忙什么怎么累了?"赵苇杭不肯罢休。
且喜突然在他怀里转身,面对着他,贴住他的身体,伸直胳膊,然后就那么钻了出去,找到自己的枕头,摆好姿势,睡觉。"就累了。"这是顾且喜耍赖的标志态度,浑然不觉刚刚这种贴身扭动的动作会对赵苇杭造成多大的影响。
其实,赵苇杭没想真的怎么样,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他很好奇,且喜简单的小脑瓜里现在都装了些什么,让她变得有点闪烁,有点神秘了。可是,且喜不知死活地非要撩拨他,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累了还能摆出这么高难度的姿势睡觉?"赵苇杭不紧不慢地逗弄且喜。
"你别烦我!"当赵苇杭的手再一次拨弄且喜的头发时,她终于忍不住冒出来一句。
"哦?我哪里烦,你倒是说说。"赵苇杭干脆坐了起来,他的语气平常,但且喜知道,他很生气。
且喜也坐起来,低着头,"赵苇杭,你别生气,不是你烦,其实,是我自己心里烦。"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秦闵予,面对重逢,且喜都没有哭的冲动,可此时,却因为他并不大声的一句话就想哭了。
"烦什么?"
且喜捧着自己的头,"我也说不清楚,赵苇杭,你别问我好吗?"
赵苇杭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出去,很平静地把房门关好。他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怎么了?如果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那么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对于顾且喜,他谈不上伤心,但的确十分失望。
那个晚上,赵苇杭什么时候回来睡的,且喜也不知道,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身边。熟睡的他,看起来不那么老成,刚刚冒出来的胡楂衬得他特别沧桑和疲惫。
虽然是刚刚入秋的天气,早上的温度很宜人,且喜还是轻轻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且喜刚掩上门出去,赵苇杭就睁开了眼睛,他并不是要装睡,且喜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就醒来了。昨晚,他又在书房看了很久的图纸和文件,觉得累极了才回来躺下,一夜无梦到天明,未尝不是好事。
早饭,是楼下汤记的灌汤包。这家小店据说是百年老店,即使是在新建小区,也没有扩大店面,依旧在新楼里面挂着那个古旧的招牌,每日只卖五百屉,售完即止。在现在的商业社会,还能坚持这种家族式、小作坊似的经营,实在是很不容易。因为他们的限量,早上都不够卖,去买的话肯定是要排队的。
且喜颠颠地买来,也是希望赵苇杭能多少看在她买包子的诚意上,别那么计较。
赵苇杭喝了口茶,吃了两个包子,连粥都没喝一口,就站起来了。
且喜马上收拾桌子。赵苇杭理她,她觉得有点儿别扭,可是他真的视她若无物,她又有些无所适从了。自己闹情绪,却惹恼了大魔头。
果然,赵苇杭拿着东西,马上要出门的样子。且喜也不敢拦他,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低气压让且喜觉得自己很凄凉。这么尽心尽力地想做个称职的妻子,起码是表面上称职的妻子,却原来,在这个婚姻里,自己做妻子是一步也不能错,而两个人的关系却连一次拒绝都经受不起。
想到这里,且喜就不觉得只是凄凉,而是有些愤懑了,"赵苇杭,你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没经过大脑,这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赵苇杭已经打开屋门,闻言关上,回身看着她,"我小心眼?"
"你以为你不是吗?!我不过是有些心烦,耽误你什么事情了,你一早就给我脸色,还要撇下我自己上班!"
赵苇杭把手上的东西堆放在地上,才好整以暇地面对且喜。
"耽误不耽误的,就不要提了,毕竟是要两厢情愿的。你烦,不想让我烦着你,我保持静默,怎么,不满意?还有,"他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今天东西多,我想先送到车里,一会儿出门的时候,才能拎垃圾下去,还有没有指教?"
且喜把脸贴在门上,试图降低一下自己脸的温度。她闭上眼睛,这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摆摆手,表示再见,却打在赵苇杭身上。"噢!"且喜忙伸手揉了揉她刚刚打到的地方,"对不起!你快去吧!"
"你的人身攻击呢?"
"噢,那个我也收回。"且喜抓着他,手上真是下了狠劲。恼羞成怒吧,小小的反抗还铩羽而归,这个赵苇杭一点儿也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赵苇杭又重新抱起地上的东西,在且喜看来,很有点儿小人得志、暗爽在心里的样子下楼去了。
且喜回房间换衣服,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心里还想着刚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看来好像是自己又出丑了。
"顾且喜!"赵苇杭已经回来了,在门口喊她。
"来了,来了!"且喜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你把垃圾拎出来。"赵苇杭站在那里,没有脱鞋进来的意思。
且喜不理他,迅速地穿好鞋,"不是你要拎么?我在楼下等你。"然后,扬长而去。且喜其实没注意,她在赵苇杭面前,总是流露出一点儿小女孩的娇态,喜欢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事情毕竟不像且喜所以为的,只是一点儿微澜。从那天开始,她觉得赵苇杭对她多少变得客气疏远了。两个人之间,为着这种淡然,慢慢地拉开了距离。原本,她的心思还多少游离在有关秦闵予的记忆里。可是,身边共同生活的人,开始变得不对劲,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所察觉。
且喜放下筷子,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赵苇杭似乎这两个月都没回来吃晚饭。他们之间,别说是交谈,连赵苇杭的使唤声都没有了。他忙,就算忙是个理由,可是,夜里,他们的床上,一样那么冷清。
秦闵予毕竟不是能像大学时候一样,时时刻刻都出现在生活之中,所以那种冲击,也慢慢地淡了下来。在那之后,也见过几次,但是也都是和一帮人一起。丁止夙盯着且喜,断不会让她有机会行差踏错。且喜自己也没寻求私下见面的机会,坦然地作为同学兼好友中的一员,坐在那里,听他们闲谈,也一样觉得安然。
可即使是且喜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在夜晚,忐忑地、假装不经意地翻身压到赵苇杭,把自己送到他怀里,他还是会轻轻把她推开,然后背对她入睡。如此几次,且喜也发狠了,就算是自己有错在先,可谁没个闹情绪的时候啊,你赵苇杭也欺人太甚了,投怀送抱都不消气!
所以,他们的婚姻,在此刻,进入了冰河期,两个人入睡的时候,离得很远,就好像彼此之间,有一道看不出的鸿沟。
"且喜,没睡好?"丁止夙看着瘦下来的且喜,有点儿担心。
"嗯,最近总是睡不着。睡不着就想翻身,告诉自己别翻,可是还翻来覆去的,就更加睡不着。"且喜也苦恼,失眠是一种长期的精神折磨。她总是担心翻身会吵到赵苇杭,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没睡着,尽量试图在他翻身之后,自己才翻身。
丁止夙皱眉,"顾且喜,你为了谁失眠?别告诉我是为了秦闵予!"
且喜忙摆手,动作大得把前面的饮料杯都碰倒了。她手忙脚乱地扶起来,"丁止夙,你别小瞧我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为了他失眠!"
"我小瞧你,你那点儿出息还用我再说什么啊!我就是担心他一回来,你又迷失了。以前,少不更事,你就当是年少轻狂,怎么爱、怎么委屈也不过分。可如今,且喜,已婚的身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对你始终没有过明朗的态度,你再把自己扔进去,就只能是把终身误了。"
"这次真的不是为了他。"且喜也是有点慌了,她得找个人商量。她不是那种能在无声的低压中安之若素的人,毕竟年纪轻。
"是赵苇杭。我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叫冷战,他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们之间没有交流,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
丁止夙看着且喜,"知道原因吗?"
且喜点点头,"其实就是一点儿口角,嗯,我拒绝了他一次,就一次,真的!"
丁止夙很犯愁地揉着头,"你想改善吗?先不管孰是孰非,先说你想就这么僵下去吗?你得有个态度,我们才好想办法。"
且喜摇摇头,"止夙,我也不知道。我也努力过,可他没有回应。我觉得,发生的事情不值得他那么介意,两个月都不理我。我现在都怕回家了,回家也是我一个人,宁愿在外面晃。"
"还是秦闵予乱了你的心神吧,你才得罪他了。"丁止夙不是询问,只是说出她的判断。
"开始时或许是的。但现在的僵持,让我觉得我的生活本身就是个笑话。我的存在,对于这个婚姻这个家,对于赵苇杭,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完全可以当我是透明的。不论原来是不是我的错,他这么对我,难道就是正确的吗?"
"会不会是为了那个女人?"丁止夙想了想,还是说了,毕竟,是且喜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不是的,她去北京了,不在本市。"
丁止夙见她很确信的样子,就不好再说什么。"问题出在哪里,就在哪里解决,你们才结婚多久啊,哪至于到这种地步。且喜,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拿出当初关心某人的一半心思关心赵苇杭,你和他的关系也不会这样。你是不会吗?你是不肯。"
且喜喝了一口可乐,头一次和丁止夙谈到了她的感情。"那个时候,觉得爱着就是幸福,从来没想过要索取,要求回报。如果被拒绝了,也只是想,是我不够好,我不是他要的那个。可婚姻呢,更多的是一种博弈、一种平衡。你要我主动关心,我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倒招人讨厌。"
"且喜,你真是变了好多。大学时候的你,迎着那么多目光都无所畏惧。现在,缩手缩脚,瞻前顾后。"
且喜心知止夙是担心自己,虽然她未必能理解自己的心情,所以倒也不争辩。且喜何尝不想积极一点儿?可是,赵苇杭现在的招牌表情,就是油盐不进,她也无计可施。现在要她打起全部精神去讨好赵苇杭,还要看她肯不肯。
丁止夙拗不过且喜的要求,还是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物,帮助她睡眠。
这天,赵苇杭进屋,刚好看到且喜吃药,当时他没什么表示,事后却拿起药瓶看了看。且喜晚上睡得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需要依靠药物。他觉得他有责任和她好好谈谈,在他看来,滥用药物同吸毒相比只是量的差别。
"且喜,你进来一下。"难得他今天下班早,换了衣服,且喜正在厨房里忙活,他叫她进来说话。
看着且喜在沙发上坐好,他才拿出药瓶开口,"你最近一直在吃药?"
且喜两只手揪在一起,心里却不以为然,现在知道问我了,早怎么对我不闻不问的啊?
"我知道你或许有事,心烦,已经尽量给你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调整你自己。你到底怎么了?也许说出来,我说不定能帮得上。好睡眠、好的休息单靠药物是得不来的。"
"那是我的事。"且喜有点赌气地说。
"的确是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我有点儿多事。可是,烦恼到需要吃药才入睡,我觉得已经很严重了,你应该告诉我。"
他越是这么说,且喜越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他才睡得不好。"我没什么事情,还不是你呼噜声大,我才睡不着。"情急之下,且喜胡诌了一句,但说出来就后悔了。
然而,赵苇杭对于这样的话,领会得飞快。"顾且喜,你是暗示要我搬到客房去住吗?"没等且喜回答,他突然站起来,"你真是欺人太甚!我看,放你一个人自在得太久,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扑过来擒住且喜,且喜只来得及拿起茶几上的药瓶砸过去。赵苇杭伸手就把药瓶挡飞,揪住且喜的衣领,"不识好歹!"
且喜虽然对于他的怒气有些瑟缩,却还是不知死活地回了一句:"自以为是!"
"我看是需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了!"
"教训我也轮不到你!"
赵苇杭不怒反笑,"顾且喜,伶牙俐齿啊!"
且喜还要挑衅,可看到他俯身下来,自己却呆住了,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赵苇杭停在她的上方,低下头,掩去被拒绝的那丝伤感,只是把头附在她耳侧,说了句,"顾且喜,我希望我的婚姻是健康的,我的妻子是健康的,不论是生理上或者心理上。"然后就想放开她起来。
且喜这次没再反驳,她模模糊糊地知道,如果这次自己再推开他,或者任他离开,他们之间就只能永远相敬如"冰"了。她伸手抱住赵苇杭,身子也迎向他,无声地鼓励着他的进犯。
"可以吗?"赵苇杭在她身上吻着,却并不轻柔,"准备好了吗?"
且喜侧脸轻吻着他的发梢,然后把脸伏在他的肩上,"别问了。"她并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心里还有疙瘩,而是在这样的光亮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激情而且投入的赵苇杭。
那个晚上,不知道是消耗了太多体力,真的累了,还是因为终于结束了冷战,心里安定了,且喜匆匆冲洗了一下,就昏睡过去。迷迷糊糊要睡着之前,只看到赵苇杭站在床尾,擦着头发,似乎在说什么,她也挣扎着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儿,但终于没支撑得了,沉沉睡去。
"哎,你昨晚和我说什么了?"早上一醒来,且喜就对着赵苇杭问。
"哪句?"赵苇杭刚刚醒来,有点搞不清状况。
"就是我快睡着,你在床前说的。"
赵苇杭揉了下且喜的头发,"我问你为什么笑?"其实他那时是问她,有那么好么,笑得那么开心?当时的调侃放在这里有点不伦不类,所以他也就想一句带过。
"我笑了吗?"且喜坐起来,抓了抓被赵苇杭揉得更乱的头发,也有点儿呆呆的,"没什么可笑的事情啊!"
赵苇杭不理她,先起身去洗漱了。
"让我先去吧,我还得准备早饭呢!"且喜忙跟过去,拉开门的时候,赵苇杭正在解裤子,且喜叫了一声就退出来了。别怪她大惊小怪,赵苇杭在家里的时候,穿得很注意的,并不会让且喜觉得有任何的不方便。
"我去用客厅的卫生间。"且喜懊恼地走了,本来么,就两个人,有什么好争的。不过,她刷牙的时候,回想刚刚赵苇杭也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就感觉特别好笑,兀自在那里傻笑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