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个月后。

    齐少白和应玫瑰结婚了,从宴客的饭店回到齐家,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此刻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就在两人准备褪下礼服洗澡休息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齐少白拉开门,一见是方玉如,问:“妈,有事吗?”

    方玉如将齐少白拉到房间外,轻声说道:“少白,佳玲现在在门外,她说有事找你。”

    “她有说什么事吗?”齐少白问道,担心谭佳玲是因为他结婚产生情绪上的问题而跑来找他哭诉、理论之类的。

    他最不擅处理的就是女人的问题。

    “好象是大陆的厂出状况。”

    一听说是关于公事,齐少白立刻举步下楼。

    见齐少白下楼,再听着他开门出去的声音,方玉如立刻开门进新人房。

    应玫瑰见方玉如进房,立刻喊道:“妈。”

    方玉如冷眼瞅着应玫瑰,双手环胸、咬牙切齿的说道:“玫瑰,我警告你,不要在少白面前乱嚼舌根!”

    “什么?”应玫瑰一脸茫然,不明白方玉如为何一开口就要她不要乱嚼舌根,再说她又不是那种会乱嚼舌根的人。

    方玉如以为应玫瑰的回答会是“我不会的”,那她就可以稍稍放下心,可她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教她紧张了起来。

    “你是不是把那件事告诉少白了?”她急忙问道。“你要是真讲了,我肯定会让你日子不好过。”

    那件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她死都不愿让儿子知道,而让她受到耻辱的正是应玫瑰。

    在他们婚前,她本想找机会警告应玫瑰的,可应玫瑰几乎天天粘着她儿子,她找不到机会。

    “讲什么事啊?”应玫瑰仍是一脸茫然。

    见她的反应依旧如此,方玉如又急又气,胸口已隐隐作痛,于是气急败坏的喊道:“你还在跟我装蒜?”

    “妈,你讲话没头没尾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应玫瑰真的是一头雾水。

    应玫瑰的回答方玉如听在耳里以为她是故意要她说出那件事,好再次看她的笑话。她气得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着应玫瑰,语不成句地说:“你、你、你”

    “我怎么了啊?”应玫瑰还是一头雾水。她见方玉如说不出话来,还体贴的道:“妈,你慢慢说。”

    快气死她了,她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还叫她慢慢说!

    “反正、反正我警告你,你只要敢把那件事告诉少白,我一定、一定不饶你!”她边说话,边大口吸着气。

    “妈,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应玫瑰的反应还是一样。

    这下方玉如再也受不了气,突地跌倒在地,因呼吸困难而导致样子难看。

    应玫瑰被她的模样吓到,连忙喊着:“妈,你怎么了?少白哥哥、少白哥哥,你快来啊!”

    在屋外的齐少白和谭佳玲听到应玫瑰的呼喊声,两人连忙进屋、冲上楼。

    谭佳玲立刻从方玉如穿的衣服口袋里拿出药让方玉如服下。

    接着,齐少白将方玉如抱回房,谭佳玲紧跟在身旁,应玫瑰则吓得手脚发软地跌坐在床上无法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齐少白回房,朝应玫瑰喊着:“你竟然在新婚之夜就把我妈气到心脏病发!”

    “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我没说什么呀!”她到现在手脚还是软的,连说话都没力。

    “你还说没有!我妈说她要你不要把坏脾气带进门,你就拿米老鼠砸她!”齐少白气到指着床上那些绒毛玩偶吼道。

    那些绒毛玩偶全是她生日时齐少白送她的,有米奇、米妮、唐老鸭、高飞狗全是迪士尼的绒毛玩偶,她一只、一只好好的留着。

    明明答应他要控制自己的脾气,竟在新婚之夜就给忘了,还害得他母亲险些丧命!此刻齐少白是怒火攻心。

    让他如此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刚刚他母亲已经要谭佳玲搬进来了,也要他履行承诺,今夜就把应玫瑰赶出家门。

    他有预感,他的日子将不会太平静,他已经陷入三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而这是他最不想要的。

    “我没有啊。”平常齐少白只要使一个眼色,她就不敢发脾气,如今见他生气,她都快不敢吭声了。

    “刚刚你有没有深呼吸控制脾气?”齐少白不相信她,继续质问她。

    应玫瑰摇摇头,“我没生气,不用深呼吸啊。”

    “原来没有深呼吸。”现下齐少白只相信自己的想法,他接着吼道:“走!”

    “走走去哪里啊?”她怯怯地问道。

    “离开这里,住到别的地方去!”这是他答应他母亲的。

    “住住到哪里去啊?”她还处在恐慌中,从方玉如的心脏病发到齐少白生气,她还没时间镇定下来。

    齐少白将脸凑近她,沉声在她的唇边说道:“我另外安排个地方让你住,这里会有新的女主人。”

    新的女主人?应玫瑰疑惑地瞅着他,思绪因这句话混乱着。

    “新的女主人是什么意思啊?”

    齐少白冷冷一笑,回道:“新的女主人就是会为我生小孩的女人,不过,齐太太却永远是你。”

    应玫瑰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你会有小老婆?”

    “没错!”他又朝她冷冷一笑。

    应玫瑰一听热泪盈眶,既伤心又承受不了这种羞辱,哽咽道:“我我不要和人家共有一个丈夫,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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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少白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回家?门儿都没有!”

    “这儿将有新的女主人,我当然要回家,我才不要留下来!”她伸手拨着他的手,“你抓得人家好痛哦!”

    齐少白放开她,继续沉声说道:“如果你想让你父亲活久一点,你最好乖乖接受我的安排。”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爸爸得了癌症,利诱我娶你,好了却他的一桩心愿。如果让他知道你在新婚之夜就差点气死婆婆,你说他的病情会不会恶化?”应耀东交代他,结婚后才可以让应玫瑰知道这件事,而现在就算是结婚后了。

    应玫瑰听后瞠目结舌,久久无法思考,唯独眼眶里的泪水像是接受不了她父亲得了癌症的噩耗,潸然而下。

    齐少白拉住应玫瑰的手,将她拉出房间、拉上车。

    她整个人完全没意识,心里、脑里想着的全是她父亲得了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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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

    这家餐厅的名字叫ROSEHOUSE,位于商业大楼的顶楼,装潢典雅、视野辽阔、氛围温馨宁静

    ROSEHOUSE,顾名思义,不难想象店里的一切皆和玫瑰有关,像是玫瑰花纹的窗帘、桌巾、摆在桌上的花、玫瑰形状的杯子、宾盘、刀叉,以及以玫瑰制成的糕点和茶

    然而,它和应玫瑰绝对没关系。

    应玫瑰因为“ROSEHOUSE”这个名字而来,从此便喜欢往这里跑,因为这里的一切完全符合她的品味和口味。

    名字叫玫瑰,她也喜欢上和玫瑰有关的一切,除了那些齐少白送她的、不关玫瑰的迪士尼绒毛玩偶。

    而ROSEHOUSE的一切除了符合她的品味和口味之外,现在多了些有关齐少白的回忆,还没结婚前,她总拉着齐少白来这里吃饭。

    此刻,她在老位子上倚窗而坐,和她同桌的有白牡丹、傅蔷薇、裘海芋,这是她婚后第一次和大家碰面。

    她优雅却略显慵懒的搅拌着面前的玫瑰奶茶,堪称绝美的容颜隐隐约约笼罩着一丝淡淡的愁绪,不再有以往那含着骄纵、任性、野蛮无礼又跋扈的神采。

    可不管是那个野蛮无礼的她,还是容颜笼罩着愁绪的她,都是美丽动人的,只是神情不同罢了。

    “玫瑰,伯父的情况如何?”傅蔷薇问道。

    这虽是三个月来她们第一次见面,可她们透过电话了解应玫瑰的情况,知道的还算多。

    应玫瑰停止搅拌,口气轻柔、却已经成熟许多的回道:“还是一样,医生说,只要不继续恶化就是好事。”

    应耀东得了癌症,随时会撒手离去,这是今应玫瑰改掉骄纵、任性、野蛮无礼个性的原因之一。

    至于其它原因,也是让她彻底改头换面的真正原因,就是新婚之夜方玉如心脏病发、和齐少白根本不爱她的真相。

    “那齐少白呢?你们真的就要这样分居下去?”白牡丹问道。

    “齐少白和你婆婆真的不能原谅你?”

    “这跟原不原谅我已经没关系,他根本不爱我,你们也知道,一切是我父亲为我制造的假象。”应玫瑰委屈地回道。

    而她能这般委屈,就证明她真的能控制自己那说发就发的脾气,以及那任性的个性。

    新婚之夜隔天,她从父亲得癌症的刺激中恢复理智,立刻回到齐家求请原谅、认错,而且不管齐少白如何误会她,她都看在自己爱齐少白、齐少白也应该是爱她的、还有父亲要她幸福的份上认了。

    可她得到的答案竟是齐少白早有了女朋友,他根本不爱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父亲替她制造的假象。

    齐少白还说他根本从没精心为她挑选过生日礼物,那些迪士尼的绒毛玩偶是他到商店里随手取来的。

    继听到她父亲得了癌症的消息之后,这对她又是一大刺激。

    她忘了当时她是如何撑过去的,只知道回到小套房时,手上提着那些迪士尼的绒毛玩偶。

    从此,她屈服于现实,乖乖地当有名无实的齐太太。

    “玫瑰,你和齐少白的事还要瞒你父亲多久?我觉得你不能再和齐少白这样拖下去,那太委屈你了。”裘海芋说道。

    “不委屈,不委屈!”应玫瑰连忙回道。“我和齐少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得让我父亲以为我是幸福的。”

    齐少白承诺过,说他会在应耀东面前当个好女婿,让应耀东以为他们的婚姻是幸福美满的,不会刺激到应耀东。

    所以,除了到大陆洽商,齐少白每天下班后会绕到应家看应耀东、陪应耀东说说话,再和应玫瑰一起从应家离开,让他以为他们是一起回齐家,制造两人恩爱甜蜜的假象让他看、让他安心。

    而齐少白到大陆洽商的日子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她可以回家住,原因是齐少白不在家,她不用住到齐少白为她安排的小套房。

    齐少白为她安排的那间小套房位在台北市的西区,那里曾经繁华过,可后来随着东区的莲勃发展而渐渐落没,那小套房所在的大楼也由高级住宅区成为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就连门回的警卫室也没人驻守。

    娇生惯养的应玫瑰住在那里可以说是饱受折磨,半夜常常被吵闹声惊醒,还常在电样里受到不同男人的骚扰。

    这些事她们也都知道。

    “玫瑰,那你至少换个地方住,那里不安全。”白牡丹说道。

    “是啊。”

    “是啊。”

    傅蔷薇和裘海芋几乎同时附和。

    应玫瑰一听皱起眉,有气无力的搅动着玫瑰奶茶,缓缓地说道:“我曾跟我婆婆提过,她要我不要制造麻烦。”

    “那齐少白怎么说?”傅蔷薇问道。

    “他很忙,我没跟他提过。”

    “玫瑰,你一定要跟齐少白提,那地方又复杂又危险,万一你发生事情怎么办?”裘海芋紧接着说道。

    “我会提的。”

    “玫瑰,你婆婆在你新婚之夜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想通了没?”白牡丹问道。

    应玫瑰摇摇头,“没想通,大概是我坏了他儿子原有的姻缘,加上她不喜欢我,所以要我搬出去吧!”

    “太过分了!齐少白不爱你可以跟你明说啊,况且你就算不嫁他,还是会把银行百分之四十的决策权委托给他行使的。”傅蔷薇说道。

    裘海芋附和;“就是嘛。”

    “他要的利益是永久的,不是暂时的。”应玫瑰回道。“事情到这地步了,就顺其自然吧!”

    “玫瑰,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希望你能有百合和蔷薇那种改变了价值观后的好运气。”白牡丹说道。接着,她看向裘海芋,“海芋,你运气好,到现在还没吃过亏,但你的价值观再不改,保证你有苦头吃。”

    “喔。”裘海芋轻应了声,接着又开口:“玫瑰,我看见齐少白了,他带着一个女人走进餐厅。”

    “太过分了,他就这样公然和女人出双入对耶!”傅蔷薇不客气的将目光挪到齐少白身上,怒瞪着他。

    应玫瑰抬眸,见傅蔷薇瞪着齐少白为她抱不平,说道:“蔷薇,当作没看见,不要瞪他。”

    “不瞪我会受不了。”傅蔷薇就是这么坦率。“玫瑰,你该让他看到你,我们两个换位子。”

    “不要。”应玫瑰摇摇头。“他带的女人应该就是谭佳玲,他们是事业伙伴,出双入对很正常。”

    “玫瑰,他下次什么时候要再到大陆?”白牡丹问道。

    应玫瑰未开口回答,傅蔷薇就先开回说道:“他愈快去、住得愈久,你的日子才好过。”

    裘海芋则接话:“依我看,他最好不要回来,连他母亲都带去,直接住在那里算了!”

    应玫瑰回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要再去,我只知道昨天他刚回来,今天我得回小套房了。”接着,她起身说道:“我们走好了,我不想看见他们。”

    三人一听跟着起身,举步往柜台前进,结帐完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