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离开永安镇,敖倪和桀琅等一行人继续往北走。

  敖倪和丹朱共乘一骑,擎天、桀琅和相思各自骑着马,前后相随。

  一路上,敖倪和丹朱如胶似漆,紧紧相拥着,两个人看上去宛如一个人。

  桀琅则是不改他的脾气,净是喜欢逗着相思调情开玩笑,惹得擎天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五内俱焚,而相思的脸上却是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走了约莫两日,行经一处榆林,丹来突然看见四、五丈外的一棵榆树下,哦伏着一团灰黑色的物体。

  “你们看!”丹朱扬手指过去,奇怪地问:

  “是人还是动物?看得清吗?”

  “很像动物。”桀琅猜测着。

  “我觉得是人,而且还是一个小孩。”擎天的距离较近,看得较清楚,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小孩?”丹朱四下回望,惊慌地说。“这里杳无人烟,不会是死了吧。

  擎天一踢马肚,纵马过去一看究竟,果然是个少年,蜷缩在树旁一动也不动。他立刻跳下马,伸手翻过那少年的肩膀,伸手探了探鼻息。

  “怎么样,还活着吗?”桀琅也跟了过来。

  擎天点了点头。“还活着,不过身体冰冷。

  他见这少年最多十四、五岁,面色青黄肮脏,头发杂乱纠结,不知在这座榆林里倒了多久,单薄褴楼的衣衫吃了夜雾朝露,大半都已经透湿了。

  擎天不禁可怜起这个少年来,他脱下身上的长袍,仔细地将他密密地裹好,然后轻轻抱着他上了马背。

  这小男孩很可怜,救活他吧?”擎天抬头看了桀琅一眼,似乎征询着他的意见。

  “那是当然的,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桀琅耸耸肩,开玩笑说。“当初你不也是这样给我救活过来的。

  擎天微微一笑。

  “你总算是笑了。”桀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这几天总是陰阳怪气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擎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低下头不答腔,一手抱紧昏迷中的少年,纵马回到敖倪和丹朱身旁。

  桀琅不知道自己又说措了什么话,对擎天的心情,他根本是一窍不通的。

  丹朱探头望着擎天怀里的少年,心下恻然,对敖倪说着:“擎天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不知是什么缘故,倒在这片荒凉的榆林里。”

  “身上有伤吗?”敖倪偏过头去问擎天。

  “看样子是没有。”

  “那就是饿昏的了,我们快找落脚的地方,先喂那孩子喝点热汤,说不定很快就会醒了。”敖倪说。

  “那就快走吧。”擎天扬鞭疾驰出去。

  三匹马立即紧跟在后。

  日落前,他们赶到了一个市镇,住进一家酒楼里。

  丹朱从厨房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擎天则撬开那孩子紧咬的牙关,让丹朱一匙一匙硬灌了下去,一碗肉汤喂完,阎青的脸色渐渐回转过来,不过仍然气若游丝、昏迷不醒着。

  相思推了门进来,手中捧着一大盆热水。

  “先把湿衣服换下比较好。”相思说完,把热水放下就转身离开。

  “是啊,相思说的没错,快把他的湿衣服换掉,用热水替他擦擦身体,可能会让他舒服一点。”丹朱提醒着、端起空碗往外走。“全交给你了,他是个男孩子,我可帮不上忙。”

  擎天笑了笑,看着丹来走出去,关上房门。

  他先拧倏热毛巾替男孩子擦脸,当脸上的脏污拭净以后,他才愕然发现这男孩子长得异常俊美,苍白的脸孔经过热毛巾的擦洗,泛着粉嫩的红晕。

  他轻笑出声,每回敖倪和桀琅都说,这个世上恐怕找不到比他更漂亮的男人,现在可给他找到了。

  他伸手去解他衣上扣子,将半湿半干的破烂衣服尽皆除下,当地正诧异地看见一身羊脂般的雪色肌肤时,目光一扫,看见了刚刚才发育的、纤小微贲的胸脯,他当场震住了,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去,然后看见了两腿间那一处神秘之地。

  他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周身像触电般地掠过一阵颤栗,是个女孩子!

  他从不曾见过少女的裸体,整个人呆住了无法动弹,一颗心不自禁地怦怦乱跳,下腹涌起一种他从不知道的感觉,好似轰地燃起一股烈焰,摔不及防地;狠狠烧痛了他。

  昏迷中的少女怞搐了一下,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慢慢地闪开,迷迷蒙蒙地看见了擎天,声吟地低喊:“姐姐、姐姐,救我……”

  擎天整个人弹跳了起来,一张脸胀得通红,僵直地回过身想去叫丹朱,却不料少女惊慌地扯住他的衣角,哭喊着:“别丢下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擎天被她扯住,一时间手足无措,急忙想掰开她的手,少女却像在溺水中抓到了浮木一般,死命地抱住他不放。

  混乱挣扎之间,少女的意识逐渐清楚了,当她发现手心触到的是一片平坦的胸膛时,倏地放开了手,头一低,赫然看见自己是净祼的,霎时间又惊又羞,扬手便在擎天右颊上挥了一记耳光。

  “你无耻!”她大骂擎天,一边羞赧地拉起被子遮掩身体。

  火辣辣的一掌打得擎天莫名其妙,他错愕地揣着左颊,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当下急着大叫丹朱的名字,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正好与迎面而来的丹朱撞了个满怀。

  “怎么回事?”丹朱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脸绯红的擎天。

  “弄错了,是个女孩子。”擎天的表情既尴尬又懊恼,匆促地把丹朱推进房里。“她以为我想占她便宜,还打了我一耳光,你快进去安抚一下。”

  丹朱听了,忍不住噗妹一笑,她还没见擎天这样羞涩忸怩过。

  她带着笑意进房,少女抬起头来,看见巧笑嫣然的丹朱,原来的戒备之心便淡去了许多。

  “你们是谁?”她呐呐地问。

  “我们是你的救命恩人。”丹未在床沿坐下,笑吟吟地说。“如果不是我们救了你,这会儿,你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少女泪光闪闪地望着丹朱,硬咽地说:“多谢姐姐出手相救,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丹朱默默地注视着她,见她的摸样十分韶秀,眼瞳漆黑如担墨一点,娇俏可爱极了,她柔声轻问:“你别怕,我们也不要你报答,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姓杜——”少女怞怞噎噎地。“叫若若,今年十六岁。”

  “若老,怎么会昏倒在榆林呢?”

  “我被继父卖进罗府当侍妾,几天前逃了出来,没有东西好吃,便饿昏了。

  “真可怜。”丹朱喟然一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既然你孤身一人,要不要跟着我们呢?”

  “你们?”杜若若眨了眨眼睛看她。

  丹朱点点头,恬淡一笑。“我叫梅丹朱,刚刚被你打了一耳光的人叫五擎天,一会儿石你看见我的相公,他叫敖倪。还会见到一个高硕的男人,叫桀琅,还有一个姑娘叫卓相思,我们都打算到北方去,你要不要当我们的同伴呢?”

  杜若若从小到大,不曾遇到过如此温柔和善的对待,她痴痴地滴着眼泪,忽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磕着头。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服侍姐姐。”她呜咽地说。”

  “别这样”丹朱轻笑了两声,急忙把她扶起来。“先把你弄于净以后,再带你去见见他们。”

  杜若若羞怯地点了点头,让丹朱替她梳洗干净,一切打扮妥当之后,丹朱牵着若若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敖倪之外,每个人都大吃了一惊,不相信眼前这个标致的小姑娘,居然是原先救回来的那个肮脏的小男孩。

  “哗!’桀琅抬着眉,惊呼。“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相思冷冷地瞟了桀琅一眼。

  丹朱—一为大家介绍,介绍到擎天时,若若的脸红得有如秋日的晚霞,害羞得抬不起头来。

  “擎天以为你是男孩子,所以冒犯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丹朱抵声替擎天解释。

  桀琅嘻嘻一笑,道:“若若,怎么可以不放在心上,姑娘家的名节关系重大,得叫擎天负责到底才行。”

  擎天霍地站起来,僵直地掉头走开。

  “桀琅,别再这样玩世不恭了。”敖倪略带着责备的意味。

  “我又说错话了吗?”桀琅无奈地大城。“明明是玩笑话,何必认真呢?以前你们都不会这样,这几天都吃错药了是不是?”

  敖悦和丹朱同时叹了口气,其中的原因怎么能明说,说出来不把桀琅吓疯了才怪,他们都知道擎天的痛苦,但是这个忙却无从帮起。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桀琅的玩笑话所引发出来的结果,间接地伤害了杜若若,擎天掉头就走的反应刺伤了她,她觉得心口微微地微微地刺痛着。

  杜若若加入了他们一行人的行列,六个人继续朝北方出发。

  在若若的眼中,敖倪和丹未就像一对神仙眷侣,不管途经什么样的地点或是风景,丹朱总会细心地描述给敖倪听。

  丹朱会努力地形容天空的颜色、山的颜色、水的颜色,敖倪则会很用心地倾听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甚至,丹朱会旁若无人地亲吻敖倪,神情总是那么愉悦,笑容总是那么甜,在他们细微的小动作中,总是充满着浓烈的爱意

  而若若也发现,桀琅性烈如火,说起话来邪气得很,卓相思却正好相反,极少开口说话,时常看起来都像魂飞天外似的,对周遭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所有的人里面,若若最不敢观察的人就是擎天了,要是不小心与他目光一触,便急急忙地避开,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总是有着羞赧而又不安的情绪,在她心里一迳扰乱着。

  秋高气爽的这一日,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十渡桥”。

  踏上十渡桥,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风景震撼住了。

  滔滔的拒马河,仿佛穿过失时的群山,朝他们奔腾而来,他们跨过十渡桥,沿着弯曲的河道走,越往前走,河道的弯曲也越大,走到了一段拐弯处,竟然看见一大片淡红色的沙滩,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闪发光着。

  这一大片沙滩和澄澈的河水,深深吸引住他们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跌入这片稀有的美景中。

  “这里真是太美了。”丹朱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声,柔声地对敖倪说着“这里的沙滩是淡红色的,河水是碧绿色的,现在是暮秋,树林的颜色好多彩,有黄灿灿的茅草,还有鲜红色的枣树,好美的地方!”

  “嗯,我也看见了。”敖倪牵起她的手,神秘地、轻轻地说。

  “你们看前面。”桀琅高声喊着。“两岸河边有好多农舍,敖倪,你一定想不到,这里的农舍都是用山之砌成的,很像我们在无忧谷所盖的屋子,擎天,你说像不像?”

  “很像,真的很像。”擎天幽幽的回答。微醺般的眼神遥望着前方的山坡,叹息地说。“敖倪,前面的山坡上满是柿子、枣子和山里红,看上去山外有山、水前有水,我从没有想过,还会有比无忧谷更美的地方,这里就是了。”

  丹朱挽着敖倪的手,仰着头,近乎祈求地问他:“敖倪,我们别再走了好不好,就在这里住下好吗?”

  “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就住下。”敖倪毫不考虑地。

  丹朱欣喜不已,转头—一询问。“桀琅,擎天、相思、若若,你们觉得怎么样?愿不愿意在这里住下呢?”

  擎天点点头。“这里我也很喜欢。”

  “我一定是跟着丹朱姐姐的。”若若细声细语地说。

  “我没有理由和你们住在这里。”相思仍是惯常的冷淡语调。“更何况,我还得到北方找我的舅舅。”

  只剩桀琅了,除了敖倪,每个人都把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桀琅目光炯炯地瞅着相思,清清楚楚地说:“我陪相思去找她的舅舅,将来有机会,再回十渡来找你们。”

  丹朱小心翼翼地望了擎天一眼,擎天却遥望着远山,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就这样吧!”桀琅摊了摊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我们就此分道扬镖,你们往东走,我们往北走,过一阵子,或许我会回来找你们。”

  “也好。”敖倪耸了耸肩说。

  桀琅走向敖倪,抱了抱他,回过身,也抱了抱擎天。

  “后会有期了。

  桀琅朝他们挥着手,带着相思策马驰向河道的北方。

  “我们也走吧。”丹朱声音轻场,迫切地想建立新的生活。

  于是,四个人继续顺着河道朝东走。

  途经一座极大的庄园,他们发现这座庄园闲置已久,似乎没有人居住。

  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的庄主养鹿发了财,举家迁到汴京城去了。

  丹朱从秋娘给她的荷包里取出十颗珍珠,买下了这座庄园,又拿出十颗珍珠买下二十头梅花鹿饲养。

  擎天则在庄园四周栽满了红梅。

  丹朱一直以为四个人能永远相互扶持,永远相处在一起,没想到一个事件的发生,让他们的新生活变了调。

  若若爱上了擎天,一日比一日爱得深切。

  擎天隐约发现了若若的爱意,便有意无意地躲避她的眼神、她的感情、她的关怀,甚至她的声音。

  若若的爱变得痛苦而绝望。

  这一夜,月光似隐若现,丹朱倚偎着敖倪,坐在屋前的溪水畔,静静相拥着。

  夜深的时候,他们同时听见若若细微的嗓泣声。

  “我去看看。”丹朱不放心,从敖倪怀里起身,转身进屋去。

  敖倪蹩着眉,独坐在黑暗中。突然,有脚步声走向他,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擎天吗?”敖倪倾听着。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

  敖倪听见擎天回答的声音似乎相当痛苦。

  “怎么了?”敖倪试着找到他的方向,、轻轻问:“若若为什么哭了?”

  擎天深吸一口气,低低地垂下头去。“我现在简直是烦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怎么能懂我的痛苦。”

  .“为什么不懂。”敖倪安蹩眉,好笑地。“你的痛苦我一定懂,可是我的痛苦你不一定能懂。”

  “我是一个不正常的男人。”擎天长叹。

  “你只是一个搞不清楚自己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男人罢了,其实也不算太不正常。”敖倪笑了笑。

  “这样还不正常吗?”擎天瞪了敖倪一眼,虽然敖倪看不见。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若若哭了?”敖倪岔开话题问。

  “因为……若老说她喜欢我。”

  “噢!”敖倪不由得杨高声音。“你怎么回答?”

  “没有回答。”他苦笑了笑。

  敖倪沉思着,缓缓地说:“我曾经仔细想过,你被桀琅救起来时只有十四岁,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对桀琅有异样的情愫应该是崇拜的心理在作祟,如果当时救你的人是我,你会不会也同样爱上我呢?”

  擎天无端红了脸,敖倪的话问得太坦白了,他呐呐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会回答不知道,可见得我的猜测没有错了。”敖倪放轻了声音说。“再问你一个问题,要老实回答我,听丹朱说,你看过若若一丝不挂的模样,是不是?”

  “是啊,惊鸿一瞥”他小声地。

  “那…··有没有特别的反应呢?”敖倪追根究低地问。“例如全身发热?某个部分起了变化?或是想扑到若若身上去?”

  擎天被问得尴尬不已,半晌没有回答。

  敖倪认真地说:“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是有全身发热的感觉,其他的就没有了。”他轻轻说,其实当时的感觉似乎比全身发热还要更厉害些。

  敖倪沉吟着,说:“这表示你对女孩子不是全然没有反应的,只是对桀琅莫名的情愫,让你无法厘清自己感情的方向而已。”

  “可是,我对相思却有很深的敌意,岂不是莫名其妙?”擎天反问。

  敖倪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妒嫉造成的敌意。可就真的难办了”

  擎天仰头望着天,夜空悬着上弦月,泛着薄薄的光芒。

  “我决定去找桀琅,,擎天忽然说。“我一定要弄清楚,如果再这样继续迷惑下去,我这辈子肯定完了。”

  “难道不能先试着和若若在一起吗?”

  “不行,若若看着我的目光让我觉得害怕,我也不能让她陪我陷入不能自拔的困境里,若是爱一个人变成了一种刑罚,岂不残酷。”擎天带着伤感地说着。

  敖倪有些吃惊,擎天的想法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敏锐,他渴望着、急切地想发掘自己感情的真相。

  “万一你发现爱的人依然是桀琅时,你该怎么办?”敖倪正色地问。

  擎天惊悸地震动了一下,像个迷失在浓雾中,找不到出路的孩子。

  “也许就不会回来了。”他的声音轻如耳语。

  敖倪许久都不出声,慢慢地,他伸出手,碰到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静静地说:“我们等你回来”

  第二天清晨,丹朱看见擎天留下的两三行字,虽然敖倪已经告诉她擎天将要离开的消息,仍免不了感到心凉。

  若若容颜苍白,漆黑的眼瞳里有着心碎的痕迹,丹朱正试着想安慰她,忽然之间,她的神情变了,眉端唇角,涌起了一股不顾一切的决心。

  她抬起头,坦率地、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要去找擎天。”

  丹朱惊奇地望着若若,这个十六岁的姑娘,眼中闪烁的情意的灼灿似火,如此虔诚坚贞地追求她所想要的……

  丹朱微微地笑着,这双黑眼睛太熟悉了,曾经,她也有着这样一双不顾一切的眼睛,闪熠着人间最美的光华。

  “敖倪,下雪了哦!”

  黎明时,丹朱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轻软的初雪,正安安静静地飘落在一株株红梅树上。

  敖倪的脸理在她的发间,似醒非醒,懒懒地应着。‘夜里,我就已经听见下雪的声音了。”

  丹朱格格地笑。“骗人。

  “没有骗你,我真的听见了,而且,我也听见红梅开了。”敖倪轻抚着她的脸,懒洋洋地吻着她的唇。

  丹朱紧偎在他怀里,虚软地回应他热切的吻。

  肚子里的小生命动了一下,丹朱轻笑着。“孩子也醒了,最近动得好厉害,让我不能好好的睡。

  “是不是快生了,若若不在身边实在很不方便。”敖倪对丹朱即将要分娩感到十分忧虑。

  “没有关系,隔壁的老嬷嬷会来帮我,你用不着太担心。”她低语,带着任性的娇憨。“我反而很高兴你看不见我生孩子的丑模样哩,将来,你也不会看见我变老的样子,在你心里,我永远都像你记忆中的模样,不必担心你会不会看见比我更美的姑娘。

  敖倪又好气又好笑。“可怕的女人心。

  “可怕的是臭男人。”她皱着鼻子,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

  他忍不住笑起来,宠溺地让她偎。

  “若若不知怎么样了?”她叹息地。“擎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桀琅和相思也没有捎来消息,都到哪里去了呢?”

  敖倪怠懒地微笑着。“找到他们所爱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雪融。吉祥的红梅花瓣飘飞满天,像下着一场红色的飞雪。

  在这冬天与春日交界的时分,丹朱生下了一对双生儿。

  老嬷嬷抱着一双小婴孩送到敖倪的手上,欢天喜地的嚷着。“丹朱生了双生儿,一男一女,是个好兆头呢,取名字了吗?”

  敖倪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婴孩柔嫩细腻的脸蛋,这是他这一生中,感觉最幸福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