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二少爷的婚礼,低调到不行,这得归功于羽泽悠的劝说,再加上雷扬出色的演技,把这病重到快无法下床的角色演得唯妙唯肖,这才让隆田雅子同意办这场简朴到不行的家庭式婚礼,参加婚礼的人也都是隆田家和雷家的至亲好友。
位于京都的隆田宅第,占地约莫两千坪,黑瓦白培,绿木扶疏,很有古中国大院的风味,一院一门房,隆田雅子和如今当家的雷明远住正北大位,大儿子雷骆的住所位于西,小儿子雷扬的住所位于东,打小父母双亡、寄居隆田家的一福山莉子则住在南方。
每一处都是单一小门户,有厅有房有院子,位于宅第中间的位置则属公共区间,会客大厅、厨房、餐厅、宴会厅和视听室、小型会议室全在此处虽说白天的婚礼十分低调简朴,但隆田宅第内的布置却一片洋洋喜气,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光是将整个大厅外院落的大小树木都挂上的红色喜带,就足足绵延好几百公尺长,更别提那些不知由何管道得知雷二少爷大婚而遣人送上门来的贺礼花篮,恐怕得让隆田家的管家佣人们整理上好几日才成。
廊道下的红色灯笼一排排,沿着每一个门户悬挂,清风棣棣,每一盏灯笼都在夜风中摇曳,仿佛让人处在古代的月色之中,凭添一抹思古之幽情。
要不是风铃确信自己是生在现代,望着已经换下、搁在木桌上的红色喜服和新娘喜冠,再望到窗外的盏盏红灯笼,真会以为自己穿越时空跑到古代去,嫁给一个古代人当新娘了。
风铃想着,低头笑出声来,却不知怎地,笑着笑着,眼睛竟笑出了泪,她赶紧伸手抹去,却发现这泪止也止不住……想到前来参加婚礼的妈妈、爸爸都离开了,想到才二十一岁,差一年才大学毕业的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成了人家的媳妇,想到即将面对的未来,刹那间让她无助又恐慌极了。
本以为,她早就准备好了,可是到现在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还没准备好。
虽然,她还挺喜欢雷二少爷,看到他脸上眼底的笑意时,心还会莫名的坪坪跳,可是……风铃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很努力的想把泪意给逗回去,没想到越努力就越无力,一切都乱糟糟的全失控了。
她好想家,好想爸爸,好想妈咪,也好想那个老爱找她吵架的妹妹芸芸……芸芸今天没来参加她的婚礼,是一怕不小心东窗事发吧?她也没时间多问什么。
虽然婚礼很简单,却很隆重,因此也是从早忙到晚,现在的她觉得好累也好孤单。隆田宅第大到可以让她迷路,光雷二少爷这单一门户院落就足足有百来坪大吧?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没想到我娶了一个爱哭鬼。」雷扬双手优雅交迭,斜倚在门边不知多久了。身上还是婚礼上那件笔挺的黑色手工订制西装,微譬的短发有些凌乱,带着荡不羁的味道。
「嘎?」听到声音。风铃连忙抬起头来,见到雷扬那张似笑非笑的俊颜,忙不迭从床上站起来,双手在脸上乱抹,好像这样就可以混淆视听,让人看不出她哭过似的,冲着他又是一抹笑。
「你回来啦?」明明笑得很甜,泪痕却没干,看起来就是一副惹人心疼的小媳妇模样。
雷扬的眸光一黯,说不上心里头究竟是见鬼的什么心情,总之,就是很想一把将人抓过来抱一下……而他也马上这么做了。
风铃被抱得透不过气来,两手却不敢回抱他,就这样呆呆的杵在半空中,愣愣的让他抱。
耳边,传来的是雷二少爷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颊畔,感觉到的是雷二少爷温暖的体温与健硕的胸膛。
她的脸慢慢红了,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一定是这样才会产生莫名其妙的错觉,觉得这雷二少爷根本就没病,在他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药味,只有温暖与温柔,还带着那么一丁点他身上独特的、好闻的、属于男人的味道。
「你在外头那么久,是在陪客人喝酒吗?」风铃试着说话,冲散一点身上莫名的燥热感。
雷扬不语,只是抱着她。
「雷二少爷……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虽然她喜欢他这个突来的拥抱,可是,却让她心好慌。
闻言,雷扬放开了她,见她一张小脸红通通的,漂亮的眼睛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羞涩又可爱,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勾去了,有点扯不回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小丫头会下蛊吗?还是怎地?不管她是哭还是笑。在他眼中竟全都是那么可爱,不是见鬼是什么?
风铃不敢看他,可是她知道他在盯着她看,整个人热得都快被煮熟了,却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久好久,就在她再也受不了、想要一鼓作气逃出这间房时,雷扬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是病人,不能喝酒。」
「喔……对不起……」她问了一个超级笨的问题。头垂得更低了。
「你刚刚想跑掉吗?」嘎?」风铃薯地抬起头来,小嘴微张的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的?他在她的脑中植入芯片?所以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她一副很想把他当神来拜的样子,雷扬的嘴角噙起一抹笑。「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风铃乖乖地点点头。
「因为……你的眼睛会说话,又笨笨的不会掩饰。」他大笑,光明正大的嘲笑起她来了。
她的脸更红了,却没生气,头一低,伸手要去解他衬衫的钮扣--
「干什么?」他抓住她在他胸前妄动的手。
风铃抬起头来睨了他一眼。「睡觉前应该要先洗澡,不是这样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帮我洗澡?」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你这样抓住我,我没办法帮你脱衣服。」
雷扬的眸光微微一沉,嗓音低哑道:「你在房里帮我脱衣服,我想先做的事绝对不会是洗澡。」她是傻蛋吗?唉。
「不然是什么?」话问出口,风铃才想到什么似的红了脸。可是不对啊,他这重病之人不可能可以那个啊……视线不经意的便往他那边望了过去,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算了,小脸却轰地爆红。「那个……婆婆说过你病得很重,不能劳累,所以她不会要求我为雷家传宗接代……」
「所以?」他好笑的等着。
「所以我以为那个……今天不会……我的意思是……」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打从她决定嫁过来帮雷二少爷冲喜开始,就没想过这重病将死的雷二少爷有可能跟她行房。
「你以为,今天我不会拉你上床,对吗?」他帮她说了,见她一张脸都快要垂到地板上去了。
「对不起,我以为……」
「以为我根本没能力抱你?」
唉……风铃干脆整个人蹲到地上,将脸整个埋起来了。
她是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年轻小姐耶,哪禁得起雷二少爷这样大刺刺、不太修饰的言辞?她根本没脸见他,更不可能跟他公开讨论这样的问题,索性当个缩头乌龟躲起来比较快。
「喂。」他懒洋洋地叫她。
她装死在地上,他看不到她那张红通通的脸就不好玩了。
「什么?」头不抬就是不抬。
「我头好昏。」嘎?风铃一惊,她没听错吧?
「我快昏倒了,你快过来扶我。」雷扬单手抚额,浓眉轻蹙,看起来真的不太舒服。
这回,风铃没再犹豫,担心的从地上跳起来,跑到高大的他身边用双手搀扶着他,双眸紧紧盯着他状似痛苦的俊颜。
「你还好吗?需要吃药吗?药放在哪里?」她紧张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对方却一声不吭,让她好急。「雷二少爷,要不我去请羽泽医生过来一趟?你一定是白天太累了,都是我不好,快,我扶你到床上躺一下,再告诉婆婆,打电话给羽泽医生--」
雷扬陡地噗昧一笑,反手把她抓进怀里,目光炯炯地望住她。「你好忙喔。如果我哪一天真的不行了,你会哭吧?」
「雷二少……」
「叫我扬,我是你老公,至少暂时是,别喊我少爷。」他微笑的纠正她。「来,叫一次给我听。」
风铃羞涩的看他一跟,在他温柔笑颜的鼓励之下,轻轻的张口唤了一声:「扬……你不是头昏吗?」还有空理她怎么叫他啊?
「好了。」
「好了?」
「下次我说我头昏的时候,你就赶紧过来给我抱一下,我就会好了。」雷扬闭上眼,将头轻靠在她头上。只是抱着她,闻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感受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知道,她的心在为他而跳,至少此刻是的,真是美好极了。
他的生活中有了她,会很不一样吧?
虽然有点危险……因为他怀疑自己可以当柳下惠当多久。
可是,他却不想放手呵,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留恋。
光抱着她就可以治他动不动就头晕的毛病?
风铃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快乐就一陕要从心口上溢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在你身边一辈子,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死了?」雷扬的心一动,捧起她的脸,深邃的眸光直勾勾地望住她。「你怕我死吗?还是,你希望我早一点死呢?!」他当然知道她说那句话的真意,故意要曲解她的意思,纯粹只是好玩的想逗弄她。
闻言,风铃急慌慌地摇首,伸手捣住他的嘴,也没想到这样做是否不敬,更没想到这样的举动是否过于亲昵,只是忙着要为自己的心昭示。
「不是这样的!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你的!真的!
如果你真的因我而死,我会愧疚一辈子的……」雷扬眸光一闪,伸手抓下她捣住他嘴的小手,反扣在掌间。「因你而死?什么意思?」
「啊……」完了!她怎么说溜嘴了?!风铃都快哭出来了。
「快说!」
她咬唇,泪真的掉下来。「我嫁给二少爷,是真心希望对你的病有帮助,所以……如果二少爷还是死了,就表示我的命不好,是我……害死了……」
「够了!不要再胡说八道!」雷扬烦闷的打断她。「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不会死的,就算我真的死了,也不会是因为你害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说完,雷扬掉头要走,一只手却忙不迭扯住他--
「雷二少……」被他反过来一瞪,风铃忙改口,唤了他一声:「扬,你要上哪去?很晚了。」
「我去洗澡。」
「我帮你。」
「不必。我还没病到不能自己洗澡。」说着,雷扬试图要甩开她的手,她却紧扯着不放。「你--」
她不敢看他有点生气的眼眸,干脆直接用手在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背上讲话。「我一定要帮你,就算不能帮你传宗接代,至少,其它老婆该做、可以做的事,我都要帮你做……请你答应我,不要拒绝我……这是我的唯一请求,好吗?」否则,她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是弥补她代嫁的亏欠好了,风爸欠隆田家的,她要在他身上还。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她来帮他洗澡这件事。
虽然,她那张比虾子还要红的脸蛋,可爱得让他一直很想偷笑。
虽然,她那双滑溜的手抚在他身上的触感,让他舒服得想要叹息。
虽然,她那小心翼翼地想要服侍好他的心,很是让他感动。
但,她真的不是一个很温柔细心的女人,帮他脱衣服笨手笨脚,整个人都快黏在他身上,柔软的胸部像是刻意在勾引他似的摩搓着他的胸膛,害他不得不发挥他前所未有的自制力,再跑去冲冷水,才可稍稍抑制那几乎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昂扬巨大……她却以为他对她的「服务」不满意,在他跑去淋浴问冲冷水时,委屈的在旁边咬唇站着。明明惹祸精是她,却搞得他才像是那个害人精。
就算现在他已经躺在温热的浴缸里,闭目养神,不,应该说是「力持镇定」的在努力享受她替他刷背、刷脚、刷身体的通体舒畅感,却依然无法忽略那双略显笨拙却细滑柔嫩的双手,不时在他身上滑动所引发的男性本能……还有她早已湿透衣襟内的柔软浑圆,不时地贴向他……唉,就算闭着眼,雷扬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叹息。
「好了,你出去吧。」他闭着眼赶人。再这样被她摸下去,他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欲望无法发泄而昏死在浴缸里的男人。
闻言,风铃刷着他背的手一顿,有点难过的看着他。他从刚刚就一直闭着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唇也始终冷冷地抿着,好像在生她的气,可是,他究竟在生什么气昵?她已经很努力的学着帮他洗澡啦,她以前又没帮人洗过澡……「我是不是哪里做不好?你告诉我好吗?我会改的。」双手紧紧抓着毛巾,风铃半跪在浴缸前,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雷扬。
「你做得很好了。」「可是……你好像不喜欢。」轻声再叹,雷扬真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无奈。
「我没有不喜欢。」还可能因为太喜欢,随时会变成一只狼呢!
可是……你好像在生气。」「我没有生气。」「可是……」她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他满意?
风铃咬住唇,跪在地上的膝盖早已发麻,整双脚都不像自己的。
她从来没这么委屈过,真的虽然是被领养的,可是爸妈对她真的还不错,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只要芸芸有的,她也一定有,如果不是她偷听到爸妈的对话,她根本不会发现自己是被领养回来的小娃。
她一向是坚强乐观的,不管遭遇什么打击和挫折,她都尽可能用笑容去面对,告诉自己一切都不会那么糟……可是现下,她却觉得好委屈。
不是因为要跪在这里帮一个奠名其妙变成她丈夫的男人洗澡而觉得委屈,而是因为……因为什么呢?她有点迷惑了。
她是被他宠坏了吗?因为习惯了他对她笑,习惯了他对她的温柔,所以,无法忍受一丁点他对她的冷漠?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累了。他是个病人啊,她怎么忘了呢?她该打起精神来的!今天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呵!
想着,她对自己笑笑,回过神后,却发现雷扬已经张开眼,正用一种很诡谲迷离的眼神望着她--她怔怔地看着他,不,是被他看着,那深邃又饱含一种不知名意态的眼神,竟莫名的让她的心慌了、乱了。一种女人先天的直觉告诉她--赶快逃!否则,就要被这男人生吞入腹了!
这种直觉太强烈,强烈到她根本不能忽视的地步。
想起身,双脚麻到根本动弹不得,下意识用手撑住浴缸边缘想乘势站起,腿一软,她惊呼出声,在她的膝盖差一点重新摔落到地面的那一秒,奇异的事发生了--她不是摔落到地上,而是被一双健臂搂进了浴缸,就这样跌进了一个宽大温热的男性胸怀。
「啊!」温热的水泼上她的脸,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眼前的身躯,好稳住身子及一颗受惊吓的心。
「你还好吧?」雷扬沉着嗓音问。如果不是他的反应快,又常练武而保有一身的好体力,方才那一秒,他恐怕无法及时抱住她。
「嗯……」她点点头,恍神好半晌才发现自己竟整个人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不对……好像不只是胸膛而已,她的脚也贴着他在浴缸内的长腿……那双她一看就脸红心跳的长腿,还有长腿中间的……那个……老天!它、它、它……竟然变大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欣赏完了吗?」嗓音益发低哑了,雷扬简直快要被这女人给活活折磨到死……现在怎么办?
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当个有风度的翩翩君子,保持初衷的放过她呢?他办得到吗?
「嘎?」她被他的声音和问话吓到了,整个人急急忙忙的就想从大浴缸里爬起来--「过来。」一只健臂蓦地由后头缠上她纤细的腰。
她有点怕,可是却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缓缓地转过身,怯怯地看着他那双异常日明兄的眼眸。
这个浴缸算大了,两个人在里头也不一定会碰得到对方,可是这男人却硬要跟她挤在一起……「你怕我?」他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她是该怕他的,这样以后才会聪明的离他远一点。
「不……怕。」她其实不是怕他,而是怕他现在的眼神……「说谎的丫头。」「我真的不怕你。」「是吗?那这样呢?」他的一只大手往下托住她的臀,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带到自己上头,让她腿间的柔软敏感处紧紧贴住他男性的灼热。
「啊!」她惊呼出声,因为和他这样亲密又紧密的接触,让她的小脸儿滚烫得快要烧起来。
还有,她感受到了一股很巨大的坚硬,就像她刚刚看见的一样……天啊!她无法再想下去了!
风铃双手捣住脸,羞得快要死掉的模样,非但没有稍稍减除他想要她的渴望,反而更加的让人动情。
「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雷扬将唇凑上她耳畔,柔声低语:「那代表着我想要抱你,一种男人想要女人时的渴望……怕了吗?」浓热的呼吸徐徐地轻送上她泛着红晕的双颊,越看那娇颜就越让他动容,明明想要吓跑她的,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将人搂得死紧,根本就没有真心想要放开人家的意思……明明水温很热,她的身体也很热,风铃娇小的身子却隐隐颤抖着。
就算她从来不懂得男女情事,就算她在这方面的经验等于零,却不代表她不明白,自己正因为这个男人这样抱着她,心和身体都处在发情中。
她渴望着他将她抱得紧一点,深一点,再放肆一点……渴望得就快要死掉了!
可是这男人却好像存心折磨她似的,不愿意再进行到下一步……「不怕。」连声音都在打颤了,她却半点也不承认自己怕了这男人,反而睁开她清一丽的双眼直勾勾地瞅着他。「抱我好吗?盛明你抱我。」真是……胆大包天的丫头呵。
雷扬的眸光更沉。
她就真的这么不怕他?还是,她根本傻得不知道男欢女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可以单纯的因为想要一个女人而抱一个女人,女人呢?她可能连爱他不爱都搞不清楚了,却主动开口要他抱她?
她会后悔的……可是,他的手却一点都不听他脑袋的使唤,手一勾,将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深深地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