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么?你说他是谁?”嘉璇从沙发上跳起来。
“楚振灏呗。”
“我知道他叫楚振灏,我问你刚刚说他是做什么的?”
江驰俊掏掏耳朵,慢条斯理地说:“研发游戏软体,听说,几年前在网路上大热的游戏‘灵魂战记’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还有,前一阵子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上个星期才开始内侧的游戏‘女神’也是他的研发项目。”
上个星期?女神?
呃?怎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难怪楚妈妈那么放心地大肆挥霍,难怪他对金钱一点紧张的概念也没有。她以为他是乐于清贫,而实际上,他只是安于简单。
而他,大概比他们江家富裕多了吧?
她居然还那么天真地替他担心。
真、真是多余。
“喂!”江驰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会吧?这么吃惊?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你怎么可能事先连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嘉璇怔怔然地,苦笑,“的确是一点影子都没摸到。”
“怎么可能?”轮到江驰俊不能置信。
“事实就是如此。”嘉璇软趴趴地跌回沙发里,浑身找不出一丁点力气。
江驰俊蹙眉,越想越不对劲。
那小子分明没有把阿璇看在眼里,自己的事情不屑于告诉她,甚至,还怀疑她水性杨花。
太过分了!
这哪里叫谈恋爱?他哪里有半分在乎阿璇的样子?
这样不行,外甥女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做舅舅的哪能不管?
“阿璇,我看——”江驰俊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整整两个星期,一十四天,楚振灏的生活全乱了轨迹。
他的房间不再整洁,白衬衫的领子不再笔直服帖,洗手间里也已经很久没有闻到刮胡水的味道了。就连从来不曾旷过的课,如今,也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他把自己藏了起来,因为他的心迷了路,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要的是什么?
坚持了十多年的信念,几乎是在听到沈星河这个名字的刹那,轰然坍塌。
那么,他到底又在坚持一些什么?
开着吉普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无目的地转圈,从起点到起点,他在歧路彷徨,满心的迷惘。
她曾经说:振灏乖,姐姐知道,你不是一个坏孩子,你是姐姐的骄傲。
振灏,姐姐会等着你的哦,等你慢慢长大,等着振灏长成可以让人依靠的男子汉。
她说……
于是,他听了她的话,慢慢积蓄力量,慢慢成长,长成她眼里最最优秀的男人。然而,她却不再需要那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是他错了吗?是他成长得太慢?还是他们分别的时间太长?
他一直以为,只需要一眼,不论相隔多久,不论相隔多远,只要一眼,他一定能从万千人群中认出她。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然而,上天厚待,竟不止给他一个背影,他甚至面对面地看到她,听到她,而他,却不认识她。
多么多么讽刺。
设想了无数次的见面场景,他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他没有;他甚至以为,她会更加激动,而她,也没有。
因为,她同样不认识自己。
十年!多么漫长的十年。可怕的,或许并不是岁月容颜的变迁,而是一些曾经以为不可能放弃,不能放弃的——真心。那么,他是真的真的放弃了吗?甘愿吗?
吉普车不知不觉拐进一条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陌生的行人,或许还有同样陌生的面包店。
然而,这里,与他的住处不过只隔了四条街而已,他却一次也没有从这里走过,一次都没有。
吉普车缓缓停了下来。
对街一个素雅的招牌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点星面包屋?
是这里了!
他下了车,走上店前面比马路高一点的骑楼,来到玻璃橱窗前。
午后的阳光灿烂。
他望着洒进玻璃窗内的阳光,有几分茫然。
“咦?是你?”
“啊?”突然,面前的玻璃窗上映出一个人影,吓了他一跳,“星……沈、沈姐姐。”
“进来呀,来。”沈星河放下手中的托盘,快步走了出来,“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他的笑容有些艰涩。
“嗳,别光站着,进来尝尝姐姐的手艺。”星河像小时候一样,右手搭上他的肩膀,才发觉,她已经够不上他了。她摇摇头,笑说:“瞧,振灏真的长成大人了,又高又帅,姐姐都不认识了。要不是听阿璇说,我还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他看一眼面包屋,“你会做这份工作。”
在一个八岁男孩的心目中,在当年那个小乡村里,一个大学生,头顶着多么了不起的光环,身负着多么了不起的荣耀,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跟他在同一个城市的一隅,过着再平凡普通不过的生活。
“你不知道,我喜欢这份工作,每天早晨,当第一炉新鲜的面包出炉,当第一缕香味飘散在空中,当第一个顾客吃上我亲手做的糕点,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一天,我就会得到最大的满足。”
楚振灏看着她在阳光下莹莹发亮的双眼,沉默了。
当年,也是同一双眼睛,让他看到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他一直追着这条路走,追得好辛苦,却原来,走错了路。
他原本以为,她要的生活,一定会是最精致最完美的。
“怎么?干吗一直看着我?是不是姐姐老了好多?”沈星河温柔地微笑。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她就喜欢这个固执沉默的小男孩,他有着许许多多别扭的心思,有着单亲小孩特别敏感的自尊,也有着如同所有八岁小男孩一样的叛逆。
然而,惟独对她,他听话,而且依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骄傲。
“不,沈姐姐一点也没有老,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楚振灏英俊自负的脸庞难得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神态。
“呵,”星河笑,“没想到,小振灏的嘴巴也变得这么甜了,难怪连驰俊家的小公主也那么听你的话。”
“小公主?”
“阿璇哪。这么多天没见到她,是不是想她了?”
阿璇?他心头一震。
“她——还好吗?”
他以为自己是在生着嘉璇的气,可,这一刻,他却那么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一连两个星期都不见到她的人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不好,很不好。”沈星河推开玻璃门,楚振灏只得跟了进去,“驰俊打算让她出国留学。”
“出——国?”
“对呀,手续已经在办了。你要喝什么?”她回过头来问他。
“什么时候?”
“嗄?”
“什么时候走?”
“最快也要一两个月吧。”
“喔。知道了。”
“就这样?”星河挑眉。
“出国是好事——”
“什么是好事?什么又是坏事?对于嘉璇来说,或许留下来才是她想要的呢?”楚振灏的冷淡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认识江驰俊,对于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嗄?”
“老实说,我没有料到你会选择他。”楚振灏低声说。
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又一件事。他讨厌意外,讨厌变数。为什么世事总不能由人掌控?他开始觉得烦躁。
沈星河偏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怡然微笑,“呵,原来你是来讨教爱情的?”她笑着的时候,黑发从肩后泻下,飘洒了一身。
玻璃窗上折射过来的阳光,和着淡淡的粉尘,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岁月有痕。
谁说红颜不会老?眼前的沈星河,柔婉仍在,温柔仍在,只是那眉梢眼角的细纹,藏也藏不住。
不一样了,跟十几年前的她,终究不一样了。
那分明圆润的脸庞露出尖尖的下颌,曾经闪着梦幻光泽的眼睛也染上了风霜的痕迹,难怪,他认不出她。
那么,自己呢?
他自己,有没有改变?
“你觉得,我跟驰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对吗?”
“是。”他还记得那男人手腕上那么庸俗的金光。
“如果你这样说,就是还不懂得爱。”她粲然一笑,绚光在容颜上流转。
“是吗?”他望着她,有点伤感地笑了。如果他不懂得爱,又怎么会想念一个人十多年?
“你试过想念一个人,想得呼吸困难?想念一个人,想得辗转难眠吗?你试过,要忘掉一个人,像要忘掉心跳?忘掉一个人,像要忘掉记忆一样痛苦吗?甚至于,你试过,即便彼此刺得对方伤痕累累,也要抱在一起取暖吗?”
想念一个人,会呼吸困难?忘掉一个人,像要忘掉心跳?
不。不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不仅仅是这样的。
“如果,有一个人,让你每天都想看到她,她的生活每一点,每一滴,你都会想要去模仿,想要更加靠近她,让她的目光看向你,让她感觉到你的存在,让她因为你的努力而骄傲自豪,那么,这又是什么?”
“是偶像崇拜!”
“嗄?”
“比如说,我年轻的时候崇拜过张国荣啊,那时候真的好迷他,甚至,有一阵子,我还疯狂地学唱歌,想象着有一天,也能站在红馆,跟他一起歌唱。”
“呃……”
看着他那一脸吃惊的表情,沈星河哈哈大笑。
“你没有想到吧?其实人有很多面,也许,有的时候,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面?但,最重要的,是要看清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究竟舍不舍放走那个人。”她收起笑容,表情变得认真。
“你说小麦?”楚振灏的视线穿过她,落在她身后,半晌,微笑起来,“她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很爱管闲事,又重义气,不过,对于既定好的目标,却又很认真努力。”
“是吗?不过,我觉得她就善变了一点,粗鲁了一点,也野蛮了一点,和你不大一样。”
“那是你不了解她,其实,她有时候也是很乖巧的。只不过,是有些喜欢闹别扭而已。”语气里的疼惜,掩也掩不住。
“这不就是了?”沈星河点点头,用着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难道你没有发现?虽然你想起那个人的时候,不会呼吸困难,不会辗转难眠,但——你会微笑。”
会微笑。
想起她的时候。
多么简单的理由,却那么铿锵有力量。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应该这么简单?
突然之间,楚振灏发现自己找不到麦嘉璇了。
学校里,说她请了长假,打她手机,没开。教授说她这个月轮到去母亲家,去平安车行,曾超对他毫不客气,去她母亲家,又总说她不在。
到这时,他才开始疯狂地想念她。
他不怪她没有告诉自己沈星河的事,不怪她隐瞒自己。这一刻,他只要见到她,告诉她,不要走,不要离开她,他舍不得她。
直到这刻,他的心才豁然开朗,直到她几乎要走出他的视线,他才醒来。从一场做了十多年的梦中醒来。
天!他一直是爱她的,他爱的人,其实是嘉璇!
他应该早知道的。
他其实,早知道。
他的心已经改变,只是,从不肯承认而已。
他不肯承认自己忘掉了沈星河,以为,忘掉了她,就是否定了自己十多年的努力。而其实,这么多年一分一厘的改变,又怎说不是为了等待嘉璇的出现?
缘分这个东西,谁猜得透?摸得清?
每天每天,从早晨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问候嘉璇的母亲和小舅。他不再觉得那个男人庸俗,而终于领教了他的厉害精明。
就像沈星河说的,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个面,你根本无法从其中一个面去了解任何一个人。
包括自己。
而每天每天,他得到的,总是千篇一律的答复。
嘉璇不在。
她不在,她会去哪?
每天每天,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再度燃起希望,周而复始,他才终于领悟到思念一个人的辛苦。
吃饭的时候,他会想:没有人提醒她,她今天会不会忘了吃饭?
上课的时候,他会想:教室里空下来的那一张椅子,会不会也如他一样觉得寂寞?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他更会想:上次她硬塞给他的情书,到底被他遗落在了何方?即使,只是经由她的手传递,他也觉得,那封淡蓝色信笺,是他们开启彼此缘分的钥匙。可惜,当时,他并没有珍惜。
而现在,他明白了,肯付出了,她为他做过多少,他都要一一做回来,无论她需要多少爱,他肯他要他愿意把一切都给她……
但是,她不要了吗?
静夜时分,天台的门被静悄悄地推开,月光从微微开启的门缝流泻进黑漆漆的走廊里,又迅速消失,门近乎无声地掩上。
纤细的黑影动作敏捷地将一条长长的带子展开,一端系在天台的栏杆上,一端长长地垂了下去。
下一秒,她的人已翻过栏杆,顺着长带滑了下来。
楚振灏人在半空,瞪大了眼,“喂,你去哪?”
“嗄?”嘉璇吓一跳,差点没抓稳。
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只坚定的手臂已环过她的腰,将她强硬地圈在了怀中。
“喂,你是谁?”她心中惊慌,用力挣扎。偏人在半空,毫不受力。
直到一只脚踩中了实物,她才稍略安心。
“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想要干吗?”
“那你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干吗?”
“啊?”嘉璇猛回头,“是你?楚耗子?”
楚振灏唇角微扬,“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半夜三更看中了你们家二楼的窗户?”
二楼的窗户?
是她的房间!
嘉璇一愣,回头看看紧闭的门窗,再看看眼前的楚振灏。真的难以相信啊,他那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会在半夜爬墙?
为了什么呢?
他不可能也像自己一样,是因为想念吧?
不可能。
那么——
嘉璇怀疑地蹙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见过沈星河了?”
“似乎有人快要改口喊舅母了。”感受到嘉璇的视线,楚振灏淡淡一笑,举手顺平她散乱的秀发。
“嗄?你不……”他怎么说得那么轻松?难道,他一点也不伤心吗?
害她这段时间在家里老是担心,怕他消沉,怕他难过。
“不什么?”他逗她。眼睛却胶着在她担忧的眼瞳里,无法移开。此刻,他终于深深体会到,她眸中毫不掩饰的关爱是如此珍贵和美好。
感谢上帝,一切都还来得及。
“你不怪我心计深,故意隐瞒沈……沈姐姐的下落吗?”嘉璇嘟了嘟嘴。
楚振灏叹笑一声,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我没怪你,我只有感激,感谢你让我终于明白爱是什么。”
爱?他说的是爱吗?
嘉璇心中一跳。她人在空中,在他的怀抱里,他身上干净美好的气息充塞于整个鼻腔,让她觉得熏熏然,感觉心底有什么崩溃了,有些什么又被填满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胸腔满满涨住,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
“喂,站稳。”
“呃?”从空中回到现实,嘉璇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天,人家都还没说什么呢,她自己就在这里飘飘然了,真是莫名其妙。
“你从哪里找来的升降梯?”她低下头,避开他探笑的视线。
奇怪,为什么今天所有的感觉都不对劲了呢?
“没办法,因为我的迟钝和顽固,几乎得罪了你所有的亲戚朋友,所以,我只好以这种方式来向你道歉。”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做错了什么?”嘉璇脑袋昏眩,心,晃动得厉害。是因为站在升降梯上吗?让她又害怕,又期待。
“我错在……”
他的声音好轻好柔好烫心,她是在做梦吧?做梦也在向他表白?哦,不,不是,此刻,是他在向自己表白。这——一定不是做梦。梦里都没这般美好。她现在,肯定是在演戏,而且,不知道把哪个倒霉蛋男主角想象成该死的楚耗子了,一定是,是这样的。
嘉璇傻笑。
“错在……”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不该轻易受了你的威胁,做你的男朋友。”
“嗄?”他说什么?
他刚刚——在说什么?
嘉璇茫然,蓦地打掉他的手,脸色骤变,“你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是要来跟我道这个歉?”
“没错。”他微笑。
她猛颤了下,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表情微微扭曲,“好,很好,我早就应该猜到你会这么说,早知道你会后悔。你跟我在一起,多么委屈。你能忍受到现在,我已经要三呼万岁,感激涕零了。”
“所以——”他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环在她身后的手轻轻拍抚她的背。
“所以,”她吸吸鼻子,在心底挣扎,“我放你自由。”
这是他要的吧?他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半夜三更,借了升降梯,就是来跟她说这些话的吧?
所以,舅舅是对的,把她关起来,是对的。
嘉璇眨了眨有些艰涩的眼睛,挣开他的怀抱,往梯下爬。
“你去哪?”楚振灏并没留她。
“你管我?”
“你不是溜出来找我的吗?”他语气轻松,听起来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心里更怄,“谁要找你?我只不过出来看星星而已。”
终于落到实地,她重重跺了跺脚。、
“原来你也知道?”他跟她身后下来。
“知道什么?”
午夜的深秋,天气异常寒冷,风无孔不入地钻入衣服的每一寸缝隙,嘉璇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看,要私奔也不知道多带点行头。”温热的呼吸从颈后柔柔地吹着她的发。
“谁要跟你私奔?”她想挣扎,却舍不得这样温暖的怀抱。
“呵呵……”他轻笑出声,下巴轻松地搁在她的肩膀上,“我还没有开始追你,你怎么可能跟我私奔?”
“追……追什么?”
“追你——”他轻轻吻着她的发,“做我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烫着她的耳朵,在她颈后激起一阵愉悦的轻颤,“不——要胡说。我会当真的。”嘉璇咬紧下唇,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他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拒绝她,又挑逗她?
她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逼在眼眶里的泪水酸了鼻头。
“傻丫头。”他叹息,将她脸畔一丝乱发塞至耳后,“陪我去看流星吧。”
“流星?”
“你不知道今晚有流星雨吗?”他的语声里含着揶揄的笑意。
嘉璇鼓起腮帮子,“知道,可我不愿意跟你一起看。”
“是吗?”他笑了,装得可怜兮兮,“唉,怎么办?为了跟喜欢的女孩子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我搭天梯,可是,仍然无法摘到星星,怎么办?”
嘉璇怔住。喜欢的女孩?不!别信他。
楚振灏继续说:“听说今晚有流星雨,我对着许愿珍珠许了愿,看到流星的时候打开它,我的愿望就会实现。”
他从长裤口袋里掏出珍珠链,抓过她的手,不由分说,替她戴在腕上。
“呵呵,你现在背负了我的愿望,责任重大,不去不行。”
“嗄?”他怎么这样啊?太离谱了吧?“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赖?”
他拉了她的手,带她朝外跑,“不是变成这样的,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以后,你还会看到更多。”
她没有办法挣脱他,只得由着他跑,“什么嘛,我们不是才刚分手吗?”
“不分手,我怎么有机会重新追求你?你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发现老爸是被老妈威胁着成亲的吗?”
“呃?”孩子?她呛住一口口水,立刻红了脸。
而他却拉她更紧,“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啊,我很有耐心,我们慢慢来,总会让你心甘情愿爱上我。”
嘉璇沉默了,低下头来。
他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到她眼里涌出的泪水。他目光温柔,摸着她的头发,抱着她轻声哄道:“傻瓜,不要哭了,别哭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一个梦,我做了太久,醒过来时,到如今才醒过来,我希望,还不太迟。”
“迟了。”她“扑哧”一笑,“都变木乃伊了。”
“嗄?你说我是人妖?”他夸张地笑。
“不是吗?是你自己说的,睡了那么久,不是木乃伊是什么?”
“好,你瞧,木乃伊归来。”他拉她入怀,惩罚地亲她的眼睛,亲她的耳朵。
她格格笑着躲开,“好了好了,你不是木乃伊,你是大帅哥。”
他目光黝暗,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像要将她融化。
嘉璇怔住,呆望着他,迫近的热气令她的胃绷紧。
他的嘴轻轻摩擦她的唇瓣,她呼吸急促,又兴奋又害怕,下意识瞪大了眼。
轻快的笑声从他的唇边逸出,“傻丫头。“
他终于放开她,她虚弱得差点站不稳。
“给你,戴上。”
她傻傻接住。
头盔?
一抬眼,楚振灏已跨坐在路边的一辆重型摩托车上。
“这是你的?”
“你不喜欢?”
“不是,可——你的吉普车呢?”他不是一直反对她骑摩托车吗?为什么自己反而去弄了一辆?
“你喜欢就好。”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嘉璇坐上后座,双手环住他的腰。摩托车在夜深无人的街上一路疾驰。
她的脸贴上他的背。
这是真的吗?还是,灰姑娘的水晶童话?
他真的喜欢她吗?
嘉璇用右手握住左手腕上的许愿珍珠,心里漾起甜蜜的感觉。
他说喜欢她,说要追求她?是真的吗?
她忍不住笑了。
心里有种好幸福的感觉。
管他呢,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只要握住这一刻的感觉。
然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她闭上眼睛,脑袋里想着他刚刚的吻,感觉到自己快乐得快要融化。
“快看,流星!”
她忙抬头,在离她好近好近的天边,有流星一划而过。
她握紧许愿珍珠,对着夜空,笑了又笑。
这流星雨的夜晚,爱情,才刚刚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