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舞娘
是她……那个在天台上跟我提起玩偶的女生!
真的是她!!
她真的就是当红超人气乐团“ToyLover”的新晋主唱——苏智薰!!
“不觉得这大风有翅膀吗?”
“……好像随时都可以跳进去,被神带走。”
可眼前装扮冷艳的她,跟天台上那个抽着薄荷味烟草说想被神带走的女孩子盼若两人。
“Hello,everybody……”智薰故意作小小的停顿,在粉丝的尖叫声冷冷地环视全场。声音略带中性的沙哑,却不失味道,“……给你们带来一首我自己写的歌,《玩偶的祷告》,谢谢。”
音乐恰到好处地响起,全场开始屏息静气——
“蓝色水晶灯的上空
积下了灰成痛
游离在版图之外的梦
看不穿巴黎四面而来的风……”
……歌声在暧昧的光线中慵懒地绕。
舞步轻摇,她轻轻撩起裙角,腰肢的姿势妖娆。嘴角荡漾起一抹猫咪般妩媚神秘的笑。那笑在背景的屏幕上被放大成了标志性的特写,冷艳却不轻佻。在空气中散发着鬼魅一般诱惑的光芒。
这就是天生要当明星的人吧。
即使站在最孤独的灯光舞台上,即使沐浴在万人狂热的嘶叫和呼喊之中,她也是傲然的,仿佛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动容,音乐和舞都只是为了取悦自己。
只是那所有隐藏在冷漠之下的暴烈会在音乐和舞步中不自觉地释放出来,像从刚刚熄灭的灰烬里陡然新生蜕变出的蝴蝶,骄傲地扑扇着翅膀。周身闪烁蓝紫的光,清冽美丽却又难以琢磨。令人神往。
“……
蓝色水晶灯的上空
积下了灰成痛
游离在版图之外的梦
看不穿巴黎四面而来的风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
无色的雾水相融十字架落寞放空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
哭弯了掌纹的痛绘梦深邃的瞳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
绯红的爱无法像玩偶遗弃和收弄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
灌入遗忘试剂也难以笑着说懂
隐瞒的那三个字总敲心门说打扰
耳朵不停讨饶乞求甜蜜的毒药
被吻过的左手换取救赎的祷告
祷告祷告
布拉格城琴音潦倒
媚笑媚笑
塞万提斯风车无聊
骄傲骄傲
狐狸踮着脚尖祈祷
可是亲爱的失去你
笑容总无法再妖娆
……”
那句略略伤感的“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是法语吗?晕……一点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Tusaiscequec’est……”法语还真是难发音,好像老是被堵住了鼻子似的,“Tusaiscequec’est……sentiment,啊,sentiment……啊啊,是什么意思呢?”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意思是:你真正懂得‘感情’吗?”一直冷冷坐在旁边的羽野流利地纠正了我。他安静地注视着舞台上的苏智薰,若有所思。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你真的懂得感情吗?
——原来,是这样啊……
“呃?羽野你会法语?”
“哦,不是。”羽野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回答了我的问题,“跟人学过一点点而已。”
“是吗……”看着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台上的苏智薰身上,竟然有点吃醋。
我似乎根本就不了解羽野呢,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以前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他曾经喜欢过什么样的人……我统统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有想珍藏在心底却永远不愿意再提起的人?
一想到这个,就觉得酸酸的……
“喂,羽野。我问你个问题,要认真回答。”
“呃?”
“你们男生……”我迟疑着。
“怎么了?问啊。”
“你们男生……对于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生,可以说忘就忘的吗?”
羽野想都没想地回答道:“当然!”
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有光线给了一个俊俏的侧面。
“……”啊?真的可以说忘就忘吗?
因为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于是就把所有的记忆都像摁下delete键那样,干脆地删除得一点都不剩?
男生的记忆真残酷。
忽然……
“笨蛋。”他像是自我嘲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怎么,怎么可能忘得掉?”
“OK,现在又到了我们的中场休息小时间了哦,来来来,我们的智薰快过来……”梳着浪子头的男主持人油腔滑调地把弄着场上的气氛,不时问问智薰一些无关痛痒但是粉丝们又很感兴趣的话题——
“喔唷,我们的智薰小姐刚刚回国发展就受到了国内粉丝们的热烈欢迎呢,有没有想过怎么谢谢你的粉丝们呢?”
“有。”
“啊哦,智薰小姐果然连答话都延续她一贯冷艳的风格哦,呵呵,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主持人很不要脸地正往智薰的身边蹭,突然被一把从背后伸过来的贝司冷冷地撞开了!
“闪开,不许你碰她!”来人足足有一米九高吧,他冷峻不羁地抬着下巴,一字一句地冲着全场观众和主持人宣布:“你们听着,苏智薰是我的女人。遇到哪天天气好的话,我们是要结婚的!”
话音一落,全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大屏幕上智薰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好尴尬。
“喂,曜太!”
“哎呀,智薰你就不要害羞,反正大家迟早都要知道的啦。像我明曜太这么拉风的男人……”
“拜托,你再胡说的话……”
场上智薰还没能止住搭档明曜太的话头,场下早已经炸开了锅——
“哇哦——!他们两个的绯闻原来是真的诶!”
“有爆料,快拍!”
记者们疯狂地抓拍镜头,胶卷在摄相机里嗖嗖地转。明天大报小报娱乐版的头条一定都是《当红乐团ToyLover贝司手当众向主唱求婚!!》
台下的粉丝们也忙得晕头转向——
“姐姐姐姐,我在看ToyLover的演唱会!那个明曜太竟然当场跟智薰求婚诶!!真是帅到爆!”
“啊啊啊,亲爱的,我不管啦!为什么人家明曜太就可以这么酷,那你当初要我当你女朋友的时候一点都不浪漫,哼!”
“老妈老妈,告诉你哦,我今天有看到明星亲口求婚!好浪漫好浪漫哦!”
……
台上台下都热闹非凡,整个三万人的会场里只听到一整片的嗡嗡声,简直比塞满了蜜蜂和鸭子还恐怖。
“无聊。”羽野突然收拾起外套,转头拉住我的手。“好无聊的表演,我们走吧。”
“就走?可是那个……”我恋恋不舍地望向台上——
“喔唷,看来我们的智薰跟帅哥搭档曜太的感情还真的是很好呢!想想智薰已经为我们唱了这么多首歌了哦,是不是很累了呢?有没有觉得口干舌燥呢?”主持人眨巴眨巴着眼睛,故意把“口干舌躁”几个字加重,引得台下的粉丝们浮想联翩,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智薰!我这里有果汁,你要不要喝?!”
“后援会永远支持你,我们给你送水喝哦!”
“智薰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要保护嗓子!”
有几个坐在前排的狂热粉丝们一下子跳过了安全隔离带,嚷嚷着要给台上的智薰送果汁喝,结果被几个身形彪壮的保安一把拦住。
“放手!我要给智薰递果汁!”
“对不起先生,为了智薰小姐的安全,这里是观众止步的区域……”
……台下的一切都被男主持人看在眼里,他得意一笑,环视全场:“大家不要性急哦。我们早就为大家安排了一个可以跟智薰小姐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呢。现在请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演唱会门票票根拿在手里……”
票根?要那个做什么?
看着旁边的人都纷纷在找,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刚刚那两张VIP门票的票根还在哦。
主持人故弄玄虚,屏幕后的现场伴奏乐队也配合演奏起一连串紧张的鼓点。
“喂!你又要搞什么鬼?”明曜太一把抓住了主持人的衣服领子,“说句话罗里八嗦的!到底你们主办方又搞了什么花花活动?”
“呃呵呵呵,那个那个,这是我们特意为现场的热心粉丝们安排的小活动啦。凡是票根上序号最后三位数字为‘520’的观众朋友们,都可以在自己的座位下找一找哦,说不定就能找到什么呢……”
天呐!我们的票根序号中有一张就是520呢!
我赶紧在自己的座位下摸了摸——晕,什么都没有……
不甘心地又看了看羽野的座位下面——
“有一瓶水?!!!”
汗,我必须承认自己的声音太大了点,方圆100米之内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连保安都不满地冲我皱了皱眉头。
演唱会大屏幕上顿时成了我惊讶的脸部特写,连昨天刚长在额头上的痘痘都超清晰!!
“Sorry……我好像又闯祸了,我们走吧……”拉着羽野的手刚想快点离开这里,但是——
“等等!这位幸运的小姐,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成为了本场最幸运观众啊!不但可以得到一份我们特意为您准备的奖品,还能跟您的偶像智薰面对面呢!!”主持人比我还急,砰咚一声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拦在我面前。
“面对面?”我在心里暗暗想,我跟她早就面对过面了吧?在天台上……
“对啊!智薰小姐已经很口渴了哦,你可以亲手倒水给她喝,或是两个人共饮一瓶也可以哦……”
啊?什么?两个人共饮一瓶?
我一头雾水地没觉得高兴,倒是身后涌起成片粉丝们的鼻血喷泉。
“哇咧,真的好羡慕她哦……”
“就是嘛,真是幸运,我到今天还只是第一次见到智薰的活人呢!”
“哎哟……她是女的啦,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无聊。”羽野一把推开主持人,拉过我的手就往外走……
“臭小子!别走!”
还没等我看清楚,一记重拳已经砸在了羽野的侧脸上。他不由地松开了我的手,往右一个踉跄,几乎快要跌倒。明曜太吹吹拳头,愤怒地指了指默默站在一边的智薰说,“千羽野你这个混蛋,居然一声不响地就跑了?而且这么久都不给我们半点消息!你知道我和智薰有多么担心你吗?”
我莫名其妙地站在一边。
这是怎么了……
谁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了?很久不给他们半点消息?
苏智薰和明曜太担心羽野?
他们不是不认识的吗?
“呵……”大屏幕上,羽野像樱花一般绝美的嘴唇边正渐渐渗下一行血丝。他随手擦掉,不屑地笑了笑,“担心我?你们担心我?我有求过你们来担心我吗?”
“混蛋!你这是说的什么混帐话?!”明曜太一下子火了,劈头盖脸又是一拳……
“够了——!!!”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死命地拖住了明曜太的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他了……”
“花久美!”羽野一把推开我,“我有要你帮我求情吗?这是我的事情,你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羽野你……”一阵委屈直直地涌了上来,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愤怒到快要失去理智的羽野。他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一字一句地说——
“千羽野。我看不起你。”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一直站在旁边冷眼观战的智薰,她边踱步边慢慢地说,“逃跑的人是懦夫。你以为你逃离了我们,就可以忘记一切吗?”
那冷艳犀利的眼神,让所有从大屏幕上看到的粉丝们都痴迷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是认识的……
苏智薰根本老早就认识羽野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怔怔地站在三个人之间,一片茫然。而身后的大屏幕上,俊俏绝美的千羽野、冷艳高傲的苏智薰、狂放不羁的明曜太,他们三个人一举一动都成了一出最最惟美的偶像剧,左右现场每个粉丝的呼吸和心跳。连主持人都识趣地不再吭声,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出戏会怎么样演下去……
“智薰你不用再跟他多说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混蛋。”明曜太松开了抓着羽野衣领的手,不屑地拍了拍自己手心里的灰,“把自己喜欢的人,家人,还有好朋友全部都丢下,玩失踪一玩就是好几个月……”
“我已经忘记了……”羽野的样子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他被人强行推进了不愿面对的往事里,嘴唇苍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我什么都忘记了……”
忘记了……
忘记了,忘记了……
已经全部都忘记了,再也不要想起!
“真的都忘记了吗?”她走过来,摘下戴着的那枚镶钻十字架举在羽野的眼前。“……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那枚镶嵌着钻石的十字架在她的手里闪耀着无以伦比的光泽!
就在那一瞬间,羽野像是触电般地惊呆了,脸色苍白得可怕,冷汗顺着他的侧脸滴落、滴落……
“不!!”他一把抓过那枚十字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甩了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它!”
那枚十字架在灯光下划出一道绝美的抛物线,然后落在坐满了粉丝的看台里。
“噢——!!”
一直从大屏上关注的粉丝们纷纷发出惊呼。
“这是哪个混蛋啊?他凭什么扔掉我们智薰的链子?”
“长得好看了不起吗?”
“臭小子,揍他!我们帮智薰出气!”
愤怒的粉丝们排山倒海般地涌了过来,主持人一下子慌了,赶紧大声叫保安。
啪——!
一记狠狠的巴掌煽在羽野的脸上,那樱花一般的嘴唇边再次渗出血丝,美得惊心。
智薰的手还举在半空中,那悲愤的眼泪却早已经滑落到了嘴角边……
“混蛋!那链子上的钻石就是她啊!!”
“你说的是……她?”羽野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智薰不理会他,直接跑进人群找链子,我和曜太也赶紧跟了进去,潮水般的人群一下子就把我们淹没了……
“危险!!”等保安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情势已经无法控制。
“花久美,曜太,你们都快走!不要管我!”
“我们帮你一起找!”
“智薰智薰我爱你,帮我和哥哥签名好不好?”
“曜太我想跟你合影耶!”
“智薰你好美,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混蛋!让开啦,别挡着我跟智薰合影!”
保安和粉丝们发生了冲突,双方开始拉拉扯扯,场面越来越混乱。
可是项链呢?
那枚十字架呢?在哪里?!
左推右挤中我的腿被人狠狠地一撞击,摔在地上。摔下去想再爬起来就难了,每次刚站到一半就被拥挤的人群重新推到在地……
“花久美,躲在我背后!!”
“呃?那你怎么办……”
“笨蛋!难道你想被人踩死吗?”她一把抓过我的手臂,往自己身后一推,然后死死地把我护在身后。
智薰她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仰望着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心底渐渐升腾起一场困惑的浓雾……直到压在我们身上的人越来越多,空气越来越浑浊,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居然抓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华丽,刻着花纹。
——是那个十字架!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紧紧地把它抓在了手里……
直到在医院的床位上醒过来,我的手心里还抓着那个十字架,旁边放着羽野的外套。
是他送我来的?智薰呢,她怎么样了?我挣扎着坐起来,喝了口水。抚摩着那十字架上华丽精致的花纹,心底闪电般划过一道记忆。
“呵,你们明明早就认识了,就我一个人是傻瓜被蒙在鼓里。”有些泄气呢,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们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呢?
羽野认识朔月。而羽野和明曜太、苏智薰也认识。
奇怪ing……
为什么最近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美呢?都是周身带着又美丽又危险的气质。
朔月是高贵神秘的危险,完美的外表之下却有着永远也揭不开的面纱;
羽野是美丽脆弱的危险,似乎每一秒钟都可能做出飞蛾扑火的事情来;
而智薰,则是又决绝又高傲,像一只不断跳跃在深夜屋顶上的黑猫……
……苏智薰,苏智薰,苏智薰……
等等!!
苏、智、薰?苏、智、夏?!
她们两个的名字为什么接近?而且都是从法国来的呢。
难道说她们是……?!
不不不,不可能……可是……
我几乎快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弄崩溃了。
啦……啦……
怎么有歌声?
“谁?”我惊恐地转身一看。没有人啊……整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而已。走廊里,窗子外,也没有在人在唱歌。
又是这歌声?已经是第三次出现的塞壬的歌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诱惑”之声吧,飘渺而诱惑的,虽然优美却比恶魔还要可怕……
或许我听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塞壬的歌声,而是心底感觉“诱惑”在召唤的声音。就像飞蛾在扑火前满怀着必死的预感。
羽野对我来说,就是最诱惑的毒药。
Gluttony、Greed、Sloth、Pride、Envy、Wrath……and……“Love”。
花久美,你已经掉进了一个人人背负着原罪的国度。人人都在恋爱中甜蜜难过,却不知恋爱的背后刻着一道罪过。
我郑重地把那枚镶嵌着钻石的十字架放在手心,站在窗子前,面朝着教堂的方向祷告。
——“仁慈的主,即使这原罪不可洗脱,也请引领我去往宿命之神操控的方向吧……我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吧嗒。吧嗒。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吱呀……房间门被来人轻轻推开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袭来,身后的窗帘在风里飘荡得老高老高。我微微眯起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十字架……
“久美?”
我应声回头一看,却只迎上他那道苍蓝的目光,宛如华丽的寂静之剑缓缓扫过我毫无防备的瞳孔……
竟然是他?
空气着了魔般地窒息,画面轰然静止。
——是朔月啊。
端木朔月。
我怔怔地看着朔月走近。
阳光突然变得炽烈,盲目绚烂。一转身,光线兀自从他耳边照过来,晕开一层层耀眼的光圈。气氛开始酝酿着一丝奇异的美妙。
只是这粉红色氛围中的两个人一直都尴尬着,脸色涨红的不发一语。
“朔月你……”
“你的伤?”他看了看我的膝盖,大概是发现并不严重,表情顿时舒缓。
“没什么事情啦,一切都OK。”
“嗯。”他点点头,“你不开心?”
“呃,我很好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呵……”朔月的眉头紧锁,苍蓝的瞳里飘过一丝落寞。他捧起我的脸,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嘴唇,“久美,我很生气。”
被那土耳其蓝宝石一般的瞳镇住,我竟然忘记要甩开他的手,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为什么生气?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我是在气我自己。”他懊恼地低头,“难道我在你心里,连成为商量对象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我抬起头。看到朔月的睫毛被阳光染成了金色,那么好看。
“怎么会呢?我不是说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吗?”心里柔软一片,充满愧疚。
“如果我不愿意呢?”
“……”
“我会等你,等到有一天你终于明白了我现在的心意,即使那个让你明白的人已经不是我。总之……”朔月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的心在你手里。你在我心里。”
嘭——!
病房门被一脚踹开。
KIKI和清流拎着两只装满了补品的纸袋站在门口。大概是没想到朔月也在,KIKI眼一瞪顿时就吼了出来——
“端!木!朔……”
“喂喂喂,小点声音!”我一把捂住这丫头的大嘴巴。
“噢~~!”KIKI拿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坏笑,“幸福的家伙,被人所爱哦……”
周六上午十点,阳光疯狂的明媚。
“花、久、美——!!!”
羽野一把抓住我外套上的帽子,把我像小鸡似的拎了起来,“说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怎么组了个团过来?!!”
“啊……这个,嘿嘿……大家一起玩也不错嘛……”我尴尬地笑着环顾了一下眼前的这群人——
智薰和曜太都是一身低调的黑衣,两个人脸上还都架着一副Dior的墨镜;
KIKI正在给老爸打电话,要他把那群保镖给招回去;
朔月站在阳光下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流大呼小叫地拎着两袋零食……
唉,那天在病房里先是见到了朔月,然后KIKI和清流又推门进来了,再然后智薰也带着伤跟曜太一起来看我。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糟。清流帮羽野传话说今天两个人出来玩,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曜太:(指着我)什么?千羽野要跟这个小鬼约会?!
清流:喂喂喂,你谁啊你。久美她都高一了!
明曜太:关你P事。
清流:我靠,你找打!敢欺负我喜欢的女生!
KIKI:什么?橘清流你刚刚说什么?
清流:我跟那个“刺猬头竹竿”说话,你插什么嘴?
明曜太:你说谁是“刺猬头竹竿”?
KIKI:你刚说什么喜欢的女生?不是在说我吧?你喜欢我?
清流:我喜欢你?
清流:啊!哈!哈!
KIKI:啊!哈!哈!
清流:少恶心了你……
明曜太: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清流:笨。
明曜太:智薰智薰,他们居然说我是笨!
智薰:……(不理他,悠闲地喝茶。)
KIKI:各位,正题好像是千羽野要清流转告一下约会地点吧?
明曜太:决定了!我们大家一起去!!
众人:同意!
我:等等……你们同意做什么?约会的人好像是我吧?(被众人无视中)
就这样,甜蜜的二人约会变成了旅行团“周、末、环、城、一、日、游!”
苍天呀,大地呀,我只是想好好的约个会也能招一大帮的追随者,什么世道!!
“去嘉年华!!”
“K歌怎么样?”
“吃东西算了。”
一群“发光生物”在路边极其招摇地商量着去哪里玩。幸亏智薰和曜太有戴墨镜,不然真的会引发交通堵塞。“一、二、三……”我数了数口袋里的硬币,跑去路边买罐七喜。
该死的。怎么每次我要拿的东西都放在货架的最高一层。
“是要拿这个吗?”一只大手把那罐七喜拿了下来,递到我面前。
朔月的气息仍旧是这样熟悉和干净,睫毛在蓝眼睛下晕染出一圈好看的暗影。
“谢谢。”我客气地接过,一转身却撞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是羽野,他冷冷地拿过我手里的七喜,嗖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喂!羽野你干嘛?!”太过分了,这样子不是明摆着给朔月难看吗?
朔月站在一边,什么也不说地去付帐。
“过来过来啦!!”曜太在马路那边招手,手里还拿着几个冰淇淋,“我买了好吃的冰淇淋,你们过来啊。”
七个人坐在西餐厅里分冰淇淋吃。因为“发光生物”实在是太多,引得服务生和其他客人都不住地打量我们。
“绿色的是海藻味,红色的是草莓味,紫色的是蓝莓味……”曜太一支一支地发着,“智薰和花久美还有那个什么KI都吃白色的,千羽野吃绿色的,端木朔月吃……”
“等等!!”清流一拍桌子,“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分配!我偏偏要吃绿色的!!”
KIKI也跟着凑过来说:“还有啊,为什么女生都要吃白色的?”
“因为……”曜太唧唧歪歪地正要狡辩,窗子忽然飘过一个老婆婆的冰淇淋小推车在叫卖“疯狂冰淇淋哟,卖疯狂冰淇淋哟!白色吃了会想恋爱,绿色是芥末味……”
大家顿时心知肚明。
“明曜太,你给女生白色的冰淇淋到底是什么企图?”
“明曜太!你是想整我们吗?”
……
“明曜太?真的是他诶。”
“签名,可以签名吗?”
本来就一直关注着我们的其他客人一下子兴奋地涌了上来,把曜太围了个严严实实。好在智薰早就见惯了大场面,安然自若地扶了扶大墨镜,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隔壁座位喝茶。真是糟糕的七人约会……不!不对!是我和羽野的两人甜蜜约会,其他五个人都是跟班!
“真是混乱到头大。”我偷偷瞄旁边的羽野,却刚好与朔月的目光撞上。顿时像被抓了现场,愧疚地目光移开。移开后转念一想,等等,我为什么要愧疚?
一个小时后,在环球嘉年华。
“OK,搞定!!”KIKI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招呼我们大家过来看曜太的新造型。大家凑过去一看——
呃,这不是猴子面具吗?
可怜的家伙,只是因为刚刚在餐厅招惹了是非而已就被我们一致认定是个“闯祸体质”!如果不改变一下造型彻底地隐藏身份,就不准他继续跟我们走。于是在KIKI的造型之下,明曜太就被我们强行戴上了猴子面具。
“智薰智薰,怎么样?帅气吗?”可怜的曜太还不知道自己被戴上的是猴子面具。
看到大家都在朝她使眼色,智薰点点头作赞许状,“嗯,很惹眼。”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路过的小MM的谈话声飘了过来:“喂,你看你看那个戴猴子面具的人……”
另一个MM答:“哇,他的脸好大。”
这话曜太没听到,倒是把我们几个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曜太和清流一样都拥有草履虫的智商,一帮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在嘉年华里逛了大半个下午。只是羽野总是奇奇怪怪的,一脸的不高兴,弄得我也只得小心翼翼地陪在一边,生怕惹着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难道是因为智薰在场吗?今天的羽野似乎跟我没有平时那么亲昵了。
——他像是掉进了一个深蓝色的玻璃罩里,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意再跟我们有丝毫的接触。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羽野你看,好漂亮的摩天轮!!我们去坐吧?”大家坐在摩天轮下休息时,我故意找他说话。
“……”他居然不搭理我,只是看着那美丽的轮盘在空中缓慢而安静地旋转。
这瞳孔狭长漆黑的少年在神色安静时有一种孑然于世外的美,凛然的,不可亵渎。
“呃?是现场真人体验电影吗?”KIKI咬着棉花糖仰望着那张巨大的宣传海报,顿时把曜太和清流几个人都吸引了过去。
“听起来不错哦,久美久美,我们去看这个电影怎么样?”清流看着我笑得一脸灿烂。
“好好好!!我们去!!!”我正准备说好,明曜太已经跳出来了。汗,这个一米九的家伙还是真像一只巨大的猴子。
一群人就这么去看现场真人体验电影,不过那影院居然在嘉年华旁边一栋大楼的11楼。
电梯里的人很多,白炽灯把每个人脸上的风吹草动都照得赤裸裸。我转头看看智薰,她的眼神是一贯的冷艳。淡然地看着红色数字跳动,神情里没有潮水起落。
升到五楼的时候下了两个人,我很自然地站在羽野身边。电梯里的人还是很多,有很隐约的香水味。各自的表情开始粘腻不清。我没再看羽野,但我的右手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那是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他轻轻抚摩着我手指上每一个指节,似乎想把手指上每一条皮肤的纹理都细致地烙在脑海中。
……如此的,霸道暧昧。
“久美,你很热啊?”清流问。
“不是不是。”我脸红心跳地一转头,刚好与智薰那冷艳的眼神撞上。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而我的手仍旧被羽野握在手心里。
电梯门上的红色数字还在紧张地跳动着。
8.
9……
11.
叮咚。
只是两三秒钟,电梯升到了十一楼。他松开手径直走了出去,没回头看一眼。
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切,什么真人体验嘛,一点意思都没有!老娘下次再也不来看了!”
“就是就是,我可是大明星,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诶!”
“KIKI,下次还是叫久美来我们家看碟吧,曜太你也来吧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再叫上智薰!”
“没问题!”
倒,没想到KIKI、清流和曜太这三个人的磁场还满合的,从进播映厅开始就一直聊。倒是羽野出奇地安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角落。朔月就坐在我的左边,时不时帮我递爆米花什么的。
另一边的智薰始终都不说一句话。在昏暗的灯光晕眩下,她的脸显得更加明净,耳垂上细小的白色绒毛散发出光晕。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恍然间看见了她眼睛里的哀伤。
那隐藏在平静和冷艳中无法泯灭的哀伤。
我握紧外套口袋里的那枚十字架,那冰冷的花纹在手指上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这个十字架对于她的意义好像非同一般。什么时候可以找机会还给她呢?
终于等到她中途离开去洗手间,我于是也跟了过去。
干净明朗的洗手池边只有我和智薰两个人。
“如果有话想说,现在是机会。”她看着镜子,优雅地擦去手上的水珠。高贵的气质让人肃然。
我顿时脸色发窘,智薰果然不简单,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也没什么啦,上次在演唱会你救了我,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还有……”我拿出那枚十字架,“这个是我在那天拣到的,还给你!”
“Mygod……”她惊喜地把那枚十字架紧紧地捧在胸前,“你居然真的找到它了?!”
“嗯。偶然拣到。”
“只是这样而已?只是想还我这个十字架?”
“啊……其实……”我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
“其实还想问我和羽野的关系吧?”智薰的笑里藏着忧伤,“那天在天台上你就问过我是不是认识他。没错,我们早就认识。只是现在的他跟这些年我把巴黎所认识的那个千羽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什么意思?”
“你见过一个痴情的男生,在受到打击后变成另外一种性格的吗?”
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我盯着她,试图中从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智薰……你说的是羽野?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受过什么打击?!”
智薰默然,只是转过来一个冷艳的侧脸。但这沉默更加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告诉我啊!我不想什么事情都被瞒在鼓里!!为什么你认识朔月,还知道我以前是他的女朋友?而且羽野第一次见到朔月的时候就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她叹了口气,“我只是发现以前那个痴情得可以为喜欢的人不顾一切的男生,现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即使凝视他的双眼也看不到感情的花花公子。难道这就是挫折对一个人最大的毁灭和摧残么?还是有别的缘故……”
“你说什么?”我茫然地摇头,“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
“小笨蛋。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被疼爱。”
“可是……”
她抬起我的下巴,手指轻柔抚过我紧张的嘴唇,“不要咬下嘴唇。”
“为,为什么?”
她轻笑,边转身边扔下一句——
“呵,因为那样意味着你在后悔。”
后悔?我后悔什么?
才不过是怔了几秒,智薰已经消失在了洗手间的门口。我赶紧跟着跑了出去,却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我们走。”
那耳朵上闪耀着钻石十字架少年霸道地拉过我的手,飞奔出了影院。
“喂!!久美你们……”身后传来KIKI他们的喊声,可羽野拉着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根本就停不下来。想到就马上行动,不顾后果,这本来就是千羽野一贯的作风。
“羽野。我们去哪里?”
“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他拉着我跳上了马上就要开走的地铁。就在玻璃快要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看到对面站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我和羽野跑过来——
“久美!久美!!”
“朔月?”我赶紧拦住马上就要合拢的玻璃门,大声地喊,“麻烦等一下下,我还有朋友……”
可是已经来不及。叮咚的安全铃已经在车厢里响起,地铁缓缓起步……
“久美!!”
“久美!久美!!”朔月径直跑来,不顾一切地想要追上。地铁往前行驶的巨大惯性带来一阵凛冽的风,朔月只顾着看车厢里的我,一恍神脚下一滑……
——径直往地铁行驶的轨道深沟里栽下去。
“朔月!!!”
我大喊,心瞬间快要碎掉。站台和地铁车厢里的人们发出惊呼:
“危险!!!”
“找死吗?”
“晕,追女孩子也不是这么追的吧?”
……
“朔月!朔月!!”要不是羽野扶着我,我一定晕过去了。
朔月他不能有事!
千钧一发,旁边的乘警及时地拉了他一把,这才化险为夷。
还好……还好……
“久美!”朔月还在大喊我的名字,可地铁已经加速,只是短短几秒钟,所有的空间被瞬间地抽离。追不上了,真的追不上了。
他终于神色落寞地停在站台上。
——那清澈苍蓝的瞳在地铁的玻璃门外一闪而过,只有地铁在行进中呜呜的风声还真切地响在耳边。我突然有种虚脱感,似乎自己又多做了一件错事。可回头再看车厢的后面已经望不到那个站台。只有隧道中昏暗橙黄的灯光,一盏一盏,幻觉般地从眼前飘过。
“朔……”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是羽野轻轻遮掩住了我的双眼。
“不要再看他了。”
“嗯……”
“答应我,以后你的眼睛里只看到我,再没有别人。”
“嗯。”我顺从地点头。
……车箱里流淌着小声的音乐,是那首《玩偶的祷告》。
蓝色水晶灯的上空
积下了灰成痛
游离在版图之外的梦
看不穿巴黎四面而来的风
……
无色的雾水相融十字架落寞放空
Tusaiscequec’estlesentiment?
哭弯了掌纹的痛绘梦深邃的瞳
……
耳朵不停讨饶乞求甜蜜的毒药
被吻过的左手换取救赎的祷告
……
可是亲爱的失去你
笑容总无法再妖娆
……
智薰在写这首歌时,到底在想什么,这字句中分明藏着一个故事……是关于羽野、朔月还有她自己的故事吗?其实刚刚在洗手间,我想问的不止是她和羽野的关系。
我还想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玩偶的?
还有,她那天在天台上说的那个可能会伤害的我的人,到底是谁呢……
一切都像是谜。我参不破。
飕……
车窗外的风声,像极了云霄飞车。这地铁里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花瓣纷飞中穿越洁白的云端,开往春天而去……
“去我家吧。”刚刚下车,羽野就握紧了我的右手。
“什么?你说什么?”
他一挑眉毛,“聋了吗?我说带你去我家。”
“啊啊啊啊啊——!!”车厢里所有人顿时都被我的惊叫吓了一大跳。
带我去他家?
如果他爸爸在家的话,那不就是见家长了吗?
如果他爸爸不在家,那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共处一室?
噗。
鼻血ing……
“喂!”脑袋被他咚地敲了一记,“白痴啊你,叫这么大声??”
切,人家只是小有点激动嘛。我揉揉被他敲疼的头,“你说带我去你家,那不就是见家长了吗?”
“家长?”羽野轻笑,目光投往了车窗外。“放心吧,你见不到的。连我都见不到他。”
他是说……连他自己都见不到自己的爸爸?
我突然想起那次在便利店,那些店员们的议论——
“听说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亲生妈妈也死了。从小就被寄养到国外念书,被接回来之前连父亲的样子都没见过。”
“老爷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吧?”
“那么小就被一个人扔到了国外,肯定跟家人没什么感情……”
“好可怜哦……”
突然好心疼羽野,没有爸妈疼爱的日子一定很难受吧?
“以后我会陪着你。”我抱紧了羽野,把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就可以听得到他的心跳。
“陪着我?”
“嗯。”我大力点头,“我会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再孤单了。”
“可是……”他坏坏地笑,“像我这么帅的男生旁边老陪着一只猪,那我的粉丝们会伤心欲绝啊。”
“喂喂喂——!千羽野!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哈哈,生气了?好可爱!”
无语,这个该死的家伙,刚刚气氛本来还满浪漫的,被他这么一折腾又成了打打闹闹。花花公子的本性真是永远都改不掉。
半个小时后,牵着他的手来到他家门口。
“有没有搞错?!这真的是你家?”果然,平民花久美再次被超华丽豪宅震撼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羽野了,长得比女生还要美不说,单单是这家世都让人不得不惊叹。
可恶,看来我的情敌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呀!
“少爷好。”门口两边的佣人们站成整齐的两排,羽野“嗯”一声握着我的手径直上了二楼他自己的房间,砰地把门锁上。
“喂,你干嘛锁门?”我正要参观房间里奢华的装饰,一扭头发现门早就锁上了。羽野不以为然地拉开巨大的衣柜,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里面。
倒,这家伙看上去还满爱整洁的呢,房间里虽然散布着CD、IPOD、新款笔记本电脑、篮球、世界各地的赛车模型……但整体看上去却是摆放有序,一点都不凌乱。
惭愧ing,其实我想说的就是他的房间居然比我的还整洁。真是没天理呀没天理。一定是佣人帮他整理的,一定是的,哼哼……
“喂,白痴,你干嘛又学猪哼哼?”羽野递过来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盒子,“把这个收好,放到你的包包里面。”
“呃,这是什么?”我接过来打开它,展现在眼前是一个精巧别致的樱花小发夹,小颗小颗切割完美的水晶细碎地点缀在发夹花瓣上,折射出清新迷人的光线。
“好美哦……”我得意地笑,“哈哈,特别买了送给我的?”
羽野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你想得美,这是我路过校门口的小店,随便买的。”
“校门口随便买的?”哼哼,想骗我吗?我也学着他一挑眉毛,“校门口左边是蛋糕店,右边是咖啡屋,哪里有卖这种东西的地方?”
“反正就是随便买的啦,随便你要不要。”羽野一转身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我却看到了他发丝下红得发烫的耳朵。
哈哈,他害羞了?
“既然是买给我的就承认嘛,我又不会嫌弃~。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花久美!你今天的话很多诶!”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喂,帮我拿瓶新的沐浴露来,在衣柜旁边的抽屉里。”
沐浴露?我一拉开那个抽屉,天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可惜全部都是英文或法文的,根本就看不懂嘛。
“你才是麻烦鬼,怎么这个时候洗澡?”
“因为刚刚明曜太那个笨蛋把冰淇淋弄到我身上了。”
切,还嫌弃别人呢。我唧唧咕咕念叨,在抽屉找了半天才看到一个比较像沐浴露的大瓶子,从门缝中递给了他。
“笨蛋!这个是须后水。”
“什么是须后水?”我仔细看看手里的小瓶子,还挺好看的嘛,原来男生也有洗面奶这么多打理脸蛋的东东。
“须后水就是在刮完胡子后轻轻拍在皮肤上的。”
“啊?你才十七岁就长胡子了啊?”
“白痴,你上生物课的时候都干嘛去了?我们班上的男生有几个没胡子的?”
“那每天早上要刮吗?要是一个星期不刮会不会长成像长胡子大叔一样?”我好奇地问。
“花久美你这个笨蛋,原来你喜欢那种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男人?”羽野哐当一声扔出来一个香皂盒,差点砸到我的头,“才十几岁的人胡子哪里有那么夸张?只是几天都不管的话,就会显得脸小有点沧桑而已啦。”
“呜……对我就总是那么凶。”我心有余悸地瞄了眼地板上的那只香皂盒。不管了,趁他现在还在里面,偷偷试戴一下刚刚那个发夹吧。
HOHO……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足足看了五分钟,终于脸红红地开始自恋起来。
“哈哈,花久美你真是好可爱哦,像樱花一样开得又久又美丽呢。哈哈……”
“嗯,确实可爱。”身后好死不死地响起了那个家伙的坏笑,“比猪肉拌饭还可爱~!”
可恶!我一扭头想要揍他,却正好撞在他的怀里。
浴袍上淡而清新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子里,温暖而暧昧的怀抱中有被他紧紧拥住的熟悉感觉。我突然想到了那次在海轮上,那个惟美得可以融化一切的吻……
“喂,你怎么又脸红了?”羽野把我的头当成了门铃,叮咚叮咚地摁个不停。
“谁脸红了?你看到啦?”
“我就是看到啦,怎么样?”
“死狐狸,死狐狸死狐狸……”
“哈哈,等你长大了就嫁给我吧!嫁给我,你就是未来的总统夫人啦!”
“嫁你个大头鬼!死狐狸!”
“喂!别这么叫了,不然我就……”他逼近了我。
“不然……”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居然莫名地生出小小期待来。“不然就怎么样?”
他坏坏地笑着,朝着我逼近、逼近、逼近……
越来越近……
两个人的嘴唇之间只有0.0001米的瞬间……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了,惊得我们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去——
门口站着的管家正端着一大盘诱人的点心,目瞪口呆地看着就快要吻的我们……半晌后,她尴尬地一拍脑门,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少爷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玩,所以特别准备了一些点心。你们尝尝?”
第一次带女生回家?
“哈哈,看不出你这么乖哦。”我得意地用胳膊撞了撞他,谁知道那家伙根本就不理会我,径直自己吃起点心来。
“喂!千羽野,你是男生,你要让着我!”
“切,我为什么要让一只猪?不让!我要都吃掉,吃掉~!”
“喂喂喂,你这只死狐狸!”我扑过去刚要拽住他的衣角,却不小心撞到了站在门边的管家。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呵呵……”她笑盈盈地看着我额前的发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少爷特意吩咐我去奥地利专门订做的樱花水晶发夹,果然是用来送给可爱的女孩子的啊……羽野少爷,加油哟~!”
“管家!你今天的话也很多诶!”羽野的脸唰地通红通红。
哈哈,被拆穿了吧?还骗我说是在校门口随便买的,哼哼……
我站在一边不吭声,心里却幸福地偷偷笑起来。
那天跟羽野的约会当然是很甜蜜,这个霸道的家伙还自作主张地把我的手机关掉,好让其他人找不到我。只是我回到家时却发现朔月已经站在外面等了很久。
似乎刚刚在地铁站里那惊险的一幕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朔月神色平静得可怕。他淡然地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地放了一样东西在我的手心——
居然是钟表师送给我的那个金色小挂表?!
“这是你掉在电影院里的。”朔月说完这句,转身就走了。他自始自终没有看站在我身边的羽野。一眼。一眼都没有看。
“这是什么?”羽野拿起那块表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有你的名字呢!”
有我的名字?
我的心里突然一动,赶紧抢过来一瞧——
果然,那金色的表盘上只有“花久美”三个字,而朔月的名字已经消失殆尽……
我和朔月之间的缘分,彻底地断掉了?
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可真切地面对着这个事实时,还是有一阵莫名的伤感涌上了心头。
这个学期都没好好念书,转眼就到了期末。还好期末考试有KIKI罩着我,总算考得不太差,反正老爸老妈也不怎么在乎我的成绩啦,只要我乖乖地,不泄露家里关于玩偶师的秘密就OK。
盼望了一整个学期的寒假旅行终于来啦!哈哈!
放假的第一天,所有圣-卡瑟琳高一的新生都在机场集合。我在人群看了看,朔月他没有来。
“算了,他本来就是个怪人。”我偷偷叹口气,其实有些失望。
“久美你干嘛叹气?钱带得不够?”清流背着大包凑了过来。
“不要你管。”
“嘿嘿,我罩你吧!我早就准备了一大笔钱,哎,这可是我自己做了三个月的兼职赚来的啊!血汗钱啊!”清流夸张地甩甩手里的卡,一脸的得意。
“咦,你不是富家公子么?出来玩一趟还劳烦您亲自打工挣钱去啊?”我开了一罐美年达,不冷不热地说。
“那当然要自己赚啊~!”那家伙再次夸张地大叫,然后突然又低了嗓子,含含糊糊地说:“我不自己赚钱来的话,你又该笑我是败家子,在你面前我也总得争口气么……”
“咳咳……”刚刚喝到喉咙的美年达一下子涌到鼻子里,呛得我拼命咳嗽。
“哎呀……怎么喝个饮料也呛成这样啊,来,擦擦。”清流从包里掏出纸巾,动作还挺温柔的替我擦脸。
这动作惹毛了站在一边的羽野,他啪的打落了清流的手。
“橘清流你想死吧?敢碰我的女人?!”
“晕,老大,你想太多了啦。”
“我亲眼看到的!少狡辩!”
正要劝开他们,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确切地说,是清流手上那张银行卡有些不对。怎么越看越不像银行卡,倒像是我们圣-卡瑟琳的餐厅饭卡?
“喂,你这到底是什么卡啊?这不是餐厅用的卡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仔细看,天哪……真的是饭卡。这个白痴。
“是我的银行卡……”清流嘀咕着,他把卡仔细端详,傻了半分钟,然后整个侯机大厅的人听到了一个男生凄惨绝伦的尖叫,绝对珍藏版。
我、KIKI和羽野都有了一种不祥之兆,大家额头上连掉六颗冷汗,赶紧背起包纷纷闪人。
“喂——!你别走啊,等等等等我!”清流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别跟过来,这位同学,我和你不熟。”我冲后边的他喊,一边大步大步往前走。
“别走啊,我们不是一起去的么?”他的声音可怜巴巴。
“一边凉快去,谁说要和你一起,连个卡都没有。”
“5555555555……是我出门的时候拿错卡了,久美,你就先支援一点嘛。”清流拖着我的衣角作撒娇状。
“想得美!你吃糠去吧,我先走了,88~!”我扯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喂……你真这么绝情啊!!?”
“是的,你今天知道还不晚。”
“那不管,反正我就是跟定你了,飞机票我还是带着的,你看你看……”清流把机票掏出来,在我眼前晃啊晃,晃得人眼晕。
于是,那天所有在机场的人都看见这样一帮人肆无忌惮地从机场门口一直吵到登机。他们都背着小山一样的行李包,其中一个男生大概长得还挺清秀帅气的,只是一米八几个头的他却一直扯着那个模样看起来满小巧可爱的女生的衣襟,嘴里还念念有词:久美,世界上最最可爱的久美。我好歹也算个青壮劳力,发发善心,支援一下嘛……
而另外一个比女生还要美的男生、以及一个貌似大姐头的女生,两人则完全不鸟他。
“羽野,你是我老大,你罩我吧!”
“去死,你刚刚还调戏我的女人。”
“那KIKI你罩我,好歹我们也是……”
“橘清流同学,我们已经离婚了!”
清流绝望的哀号响彻三万英尺的高空。
“呜……算你们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