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ART2爱你还是爱他
头忽然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所有关于淳熙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涌来，猛烈地冲击着我的每一根神经。霎那间，淳熙的声音穿越时间穿越地点，在我的脑海中猛烈地沸腾起来。
你是郭羡妮……
是你造成的……所以你得负责……继续照顾他……
不必了……我就当是在帮秀哲好了，你去感谢秀哲吧……
等一下……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女孩子要懂得矜持，不要动不动就主动拉男生的手……
上车……上车……上车……去看医生……看医生……白痴……不要我叫你白痴就乖乖听话……去看医生……
哦……你在吃醋吗……天才少女崔英爱……全国联考第二名……比白痴郭羡妮不知强多少倍呢……
身材完全没有凹凸感……
这样的身材……就算我们住在一起……我也完全没有兴趣……看样子你从小学毕业以来就没有再长过吧……
跟踪了一天……不觉得累吗……
要不是回去不好交差……我才懒得救你呢……
说起来，这样的人生会更有趣也说不定啊……
我不喜欢有人干扰我的生活，而你偏偏闯进来了，所以我有点慌，拼命地想推开，可是渐渐发现坦然接受原来也不错……
你这个白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呵呵……我的阴谋得逞了耶……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要我的笔记的……你的坚持迷失在我温柔的吻里……
喂……白痴……是你的手机在响……你怎么也用这个铃声……
继续接啊……为什么不继续接了……秀哲还没说完呢……他的声音这么大……聋子都听得见……
你们俩还是挺配的……就像一对活宝……
秀哲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惟一的朋友……他表面上看起来飞扬跋扈的像个小霸王……其实内心是很单纯很善良的一个家伙……更重要的是……他很执著……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很认真……
好好待他……
放学后早点回家……别迷路了……
我……其实我并不想念大学……我厌倦了天才的生活……
不知道……我吃东西去了……谁说我没去考试……还可是什么……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放弃这么重要的一次考试吗……做梦……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肚子有点饿了……买了个蛋糕放在门口……你顺便拿进来吧……
刚刚扔垃圾的时候看见的……觉得扔了挺可惜的……就穿上了……
明天用心点干……不要又被炒了……
你这是在抽筋……不是笑……就是你在博人孤儿院……和那些孤儿玩老鹰抓小鸡时的样子……
你……没事吧……没事就好……快打急救电话……白痴……
晚上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我以为你不介意……
不是这样……我……
你还是很在乎他的……对吧……我是说秀哲……你还是喜欢他的……对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他……明明知道他那么喜欢你……
如果你珍惜他……就不会放他鸽子……如果你珍惜他……就不会让他一直等一直等……如果你珍惜他……他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你有完没完啊……我都说了不是因为你啦……你怎么老是一个劲地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就是因为你这种烂脾气……我才不得不一直瞒着你……以免你真的有一天自责万分去跳楼……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他幸福……
英爱……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白痴……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么多呢……我要走了……
不……你快回秀哲身边去……
把它喝了吧……可以让你少制造一点噪音……
别动……只要走快点……我就不会冻死……
先到我住的地方……很近……我再打电话给秀哲……叫他开车来送你回家……
如果你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就不提了……
我不能对不起秀哲……
我去找秀哲……
……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妈妈，请您告诉我，请您告诉你最心爱的女儿——郭羡妮现在应该怎么办……
︵如果是正面，我就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从此一心一意对秀哲。
如果是反面，就对秀哲说明一切，从此……
……从此……
我闭上眼，将硬币狠狠向上抛去……
硬币消失了！！！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一切的一切最后都会离我而去，就像，就像这枚凭空消失的硬币……
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夜里，在这间没有温度的房间里，我趴倒在床沿，放声大哭……
ART3羡妮，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我重复着无意识的梦呓，昨天……那是一场梦吧，我明明看见……看见……淳熙眼里的温度从炽热急速退到冰冷……我打了个寒战，“好冷……好冷……”……
“羡妮……羡妮……”身体似乎温暖了一些。
那个声音还在执着地呼唤着我。可是，抱歉，我真的不想醒来了……至少，此刻，不想睁开眼睛。秀哲？是秀哲吗？是淳熙让你来接我了吗？为什么你在哭啊？你不要哭啊，你一哭我就更想哭了……秀哲，你要到哪里去？秀哲！︵
我惊叫着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趴在床沿，难道我昨晚就这样度过一夜的吗？奇怪，怎么一点也不冷？好像有个身体从后面环抱着我，是谁？
“羡妮，我好高兴。你醒来叫的第一个名字是我耶！”一个熟悉的清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不过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兴高采烈的感觉……
“秀……秀哲？”是淳熙把他找来的吗？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忍，秀哲，我该怎么告诉你这一切呢？我忽然想转过头看看他那双明亮单纯的眼睛，也许从此以后我都没有资格再面对它了。
可是，他居然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我，不让我转过头去。
“﹏不要回头嘛，羡妮，我喜欢这样子和你讲话，很有神秘感耶。”还是典型的秀哲式语言风格，可是现在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是我心态变了吗？
“羡妮……”
“嗯……”
“请为我生孩子吧……”
“嗯？”虽然我对秀哲的惯用告白早已见多不怪，但是这一次他的语调的确让我吃了一惊，完全找不出以前那种兴高采烈、天经地义的感觉。他昨晚受什么刺激了吗？
“﹏我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让你很困扰吧？”这个人真的是秀哲吗？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深沉的话来？
“呃？你……”他突然改变说话方式还真是让我有点接受不了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
他的身体开始猛烈地战栗，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墙角，用一只手撑住墙，低着头大喊大叫起来——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记得很清楚啊，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我记得我们还拿着喇叭在H塔上拼命地大喊大叫，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啊！你当时是这样一遍一遍地叫着：郭羡妮喜欢李秀哲，郭羡妮喜欢李秀哲，郭羡妮喜欢李秀哲……”
“秀……哲……”我张张嘴，喉咙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
“……可是，羡妮……你真的喜欢我吗？郭羡妮……真的喜欢李秀哲吗？真的……喜欢吗？”
秀哲埋在阴影中的脸颊上，有条银色闪亮的东西在蜿蜒，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急速而下。
“羡妮，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李秀哲对不对？郭羡妮从来没有喜欢过李秀哲对不对？郭羡妮……其实……一直喜欢金淳熙对不对？”
秀哲回过头来，挤出一丝艰难的笑容，泪水仍在脸上肆无忌惮地奔腾流泻
“秀哲……”
“秀哲……你听我说……”
……
秀哲显然是被我的突然爆发吓呆了，他睁着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我。而我这一夜拼命压抑的愤怒、委屈也像突然打开了闸门，哗啦一下全部流泻出来。
对不起，秀哲，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我真的不想对你这么残忍，可是……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实在……
“你真的……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他吗？”
“是！”
“你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是！”
ART3爱的大狂追
看着秀哲离去的背影，我忽然间觉得心情豁然开朗了。哈哈，哈哈……原来，每一个人，妈妈、淳熙、秀哲……最终，都会离我而去吗？﹏
不，有一个人他一定不会抛弃我的，一定不会的！那就是我亲爱的爸爸了！爸爸，羡妮马上就到你那里去。反正这个城市已经再也找不出我可以留恋的理由了……
我掏出手机，开始给爸爸打电话。我告诉爸爸今天下午就乘火车到他那边去。哈哈，我郭羡妮终于要向过去说Byebye，开始我崭新的重生了！Yeah～好棒哦！哈哈！立刻回去收拾行李，不然就赶不上今天下午的火车了。
距开车时间还有1小时，我已经坐在了候车大厅里。好无聊啊，手机游戏都打厌了，怎么火车还不来啊！
对了，给静美打个电话吧，虽然这次离开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是静美应该算作例外吧。
“喂，静美吗？”
“嗯。”
“静美，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不猜。”
这家伙怎么这样子，真不知道她男朋友是怎么忍受她这种性格的。
“那我告诉你吧，我现在在火车站哦……”
“你在那里干什么？”终于有反应了，这才像好朋友的样子嘛。
“我现在要到爸爸那里去，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哦，静美……哎呀，电池好像快没电了，等我到了那边再打电话告诉你吧。好了，我要挂了……”0
“等等……”
该死的手机，说没电就没电，静美的话还没说完呢！她好像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我说呢！算啦，等到了爸爸那边再打电话给她慢慢聊吧。
火车终于到站了，我拎着行李上了火车。
再见了，生我养我的这座城市；
再见了，森永高中；
再见了，E033班的全体兄弟姐妹们；
再见了，大饼脸和小光头老师；
再见了，伯父伯母和小淳宪；
再见了，静美；
再见了，秀哲；
再见了，淳熙，我喜欢的淳熙，我深爱的淳熙，我试图忘掉的淳熙……
也许，也许这一走我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永远……
怎么办？好像又要哭了……
我原本以为我对这座城市没有留恋了，即将离开的现在才发现，我对这座城市的留恋会有这么多，这么多……
是回忆啊，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回忆，17年酸甜苦辣咸五味杂烩的回忆……
“呜——呜——呜——”火车开动了。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望着这个即将远离的城市，望着外面那些或悲或喜的送别的人们。
哎，那边居然还有个人像傻瓜一样地在追着火车跑呢，好像还抱着一大束玫瑰……
他是在跟火车赛跑吗？唉～，不知道是哪个痴情的男生呢？真是浪漫啊！被追的那个女生好幸福哦，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漂不漂亮？性格可不可爱？
我也好想有个人对我这样呢！如果是淳熙，如果淳熙这样做的话，我一定会涕泪横流地留下来，或者当场给他个香甜的长吻做奖励也说不定……
可是……可是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啦……淳熙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真要这样，猪都会飞了！换成秀哲还差不多吧……可是，秀哲今生今世都不会这样对我了，我们都分手了耶，对，就在今早，他说今生把我还给淳熙，但是来生一定要和我在一起，我们还握手立誓了哦，之后，我们还拥抱了……今生最后一个拥抱……然后，他就走了，他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你们……一定要幸福……
幸福……你们……
咦？那个追着火车跑的人跑得好快哦，转眼就快追到我这个窗口来了耶～，看起来运动神经很发达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个痴情的男生到底长得怎么样？不知道帅不帅呢？看看吧！嗯！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嘻嘻！
讨厌！那束玫瑰实在是太大了啦，都把那个男生的脸挡住了。这么一大束花挡着他的视线，他不会看不见路吗？他不会摔倒吧？实在有点担心耶。
嗯，那么大一束玫瑰会有多少朵呢？估计不下于100朵吧？因为看上去好像比秀哲上次送我的那束大好多呢！真是浪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