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生。”见到秦少生走进前厅,斯凝玉从椅上起身。

    “镇玉,坐、坐。花大婶,还不快命人奉茶。”

    “是,少爷。”秦家管事花大婶躬身应道,立即退下,吩咐婢女送上茶水。

    “镇玉,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秦少生俊脸带着微笑,望向世交好友。

    “我来是有些事想请教秦世伯。”

    “我爹他刚巧外出不在,你有什么事找我爹?”

    顿了下,斯凝玉缓缓表明来意。

    “我总觉得我爹的死似乎另有蹊跷,所以想问问秦世伯,那日爹来找他是何时离开的?离开前是否有跟秦世伯提过还要去找何人?”

    闻言,秦少生当场皱起眉。

    “镇玉,你不会是怀疑斯伯伯的死跟我爹有关吧?”

    斯凝玉连忙摇首澄清。

    “不,我怎么会怀疑秦世伯呢,秦世伯是爹的知交好友,万不可能伤害我爹的,我只是想知道秦世伯是否知道我爹后来去找了何人,为何会喝得醉醺醺的夜归?我想若能得知此人是谁,或许就能查出什么线索。”

    “这……”秦少生垂目沉吟,“我倒是没听爹提起过这事,我想他恐怕也不晓得,否则他定会告诉你,毕竟你爹确实死得有些离奇。”

    “没错,爹平时很少喝酒,竟会喝得烂醉而遭蛇咬死,我委实不敢置信。”

    事发当晚,爹没回来,翌旦早,庄里便接获消息,说爹横死路上,待她领着几个家丁匆匆赶到,只见爹全身僵硬,浑身充斥着熏人的酒气,身旁还有一条被打死的毒蛇,而爹的手指间则留有两枚细微的蛇咬痕迹。

    就仵作调查的结果,爹确实死于蛇毒。

    因无其他线索,姑母便将爹的死归因于他酒醉夜归,一时不察,误遭毒蛇攻击,才不慎中毒毙命。

    秦少生附和的说:“其实我与爹也对斯伯伯的死略有存疑,不过斯伯伯为人仁厚,从未与人结怨,所以我们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有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无法从秦府探查到什么线索,再说了几句后,斯凝玉便告辞离开。

    行经父亲尸首被发现之处,她特地策马徘徊了数趟,举目四顾,仔细的梭巡是否遗有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是逗留半晌却一无所获,正欲驱马而去,忽然瞥见下远处的草丛里,隐隐有一处亮光。

    她即刻翻身下马,定过去拨开草丛,拾起一截白王的碎片。

    拿到眼前端详片刻,她只觉得隐约有点眼熟,却想不出曾在何处见过,只得先将那截断玉收入袍袖,再跨上马儿离开。

    一见主子回来,躲在书房外的管事张伯连忙冲出,委屈的颤抖着嗓音告状。

    “少爷,我阻止过任公子了,可他坚持非要这么做不可,我也拿他没辙。”可怜他这把老骨头,被那邪肆的眼神和狂妄的性子给骇住,除了哆嗦的躲在一旁,任由任狂胡作非为之外,压根无力阻止。

    “怎么回事?”斯凝玉不解的望向他。

    “您……自个儿进去看就晓得了。”当初一瞧见任狂,他就觉得此人很邪门,果然没错。他实在想不透,依主子耿介的性子,怎会去认来这么邪气的义兄。

    斯凝玉狐疑的推开书房的门,目光往里面一扫,心火登时窜升,“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究竟把她的书房当成什么地方了?戏台吗?

    就见素雅的书房此刻被布置得花花绿绿,而任狂的身上则穿着可笑的戏服,头上插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坠饰,看得人眼花撩乱。

    “我想玉弟近日总是愁眉不展、郁郁寡欢,所以才费尽心思,想博玉弟一笑。”无视来人的熊熊怒焰,他兴匆匆的拉人进来,将小五赶出去守门。

    小五朝张伯微一颔首,一张刚毅的脸孔平静无波。虽下解自家大师兄为何会突然异想天开,想学那老莱子彩衣娱亲之事,还是很尽责的守在门外,不让人越雷池一步。

    书房内,任狂拉着斯凝玉在一张椅上坐下,接着拿起一柄长剑,手指轻弹剑刃,引吭高歌──

    “长鈇归来乎,食无鱼。长鈇归来乎,出无车。长鈇归来乎,无以为家……”

    听清他所唱的歌词后,她有片刻愕然。

    这是春秋战国时期,孟尝君门下的食客冯谖,为埋怨孟尝君的轻忽怠慢,弹剑而歌的内容。

    其意是抱怨投身到孟尝君的门下后,三餐既没有鱼肉可吃,出入也没有马车可坐,又没有房子可以成家,后来孟尝君得知此事后,一一满足了他的需求。

    她接着又听见任狂继续唱道:“长鈇归来乎,寝无玉弟相伴。长鈇归来乎,食无玉弟相陪。长鈇归来乎,出无玉弟相随……”

    听至此,她终于弄明白,原来他是在埋怨这几日自己对他的冷漠忽视。

    见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向她抱怨,她只觉好笑,温言开口。

    “我这两日事繁,无暇陪伴大哥,冷落大哥了。”本来气恼他的无礼唐突,所以这两天她存心疏远,现下被他这么一闹,倒觉得是自己胸襟太狭隘了,竟跟他计较这些。

    再怎么说,他终是千里迢迢前来探望她,她也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

    “不如今日我陪大哥出去走走,可好?”

    任狂登时乐得笑逐颜开,迭应道:“当然好。”随即放下手里的长剑,过来扣注亲爱玉弟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见他开心得都忘了自个儿身上还穿着古怪的袍服,斯凝玉一扫连日来的愁眉,莞尔一笑,拉住他。

    “等一下,大哥要穿这样出去吗?”

    任狂这才想到自己还穿着一身戏袍,他顺手脱去外袍,里面穿着的是他本来的灰蓝色长衫。

    斯凝玉则仰起头,替他摘去头上那些坠饰。

    盯着眼前清雅的面容,任狂黑眸微眯,想伸臂圈住他,狠狠蹂躏那醉人的唇瓣,却又怕玉弟恼他。这两日来他存心的冷落委实令他受够了,因此只得勉强按捺下心头欲望,什么也没做。

    整理妥当,斯凝玉便领着任狂往马房走去,各自跨上一骑,策马而去。

    在热闹的街市逛了一圈后,她带他来到一处湖泊。

    “这个湖叫‘镜月湖’,取其澄亮如镜之意,我小时候常爱来这里玩耍。”望向倒映着天光云影的湖心,斯凝玉悠然思及年少时与弟弟来此嬉戏的往事,不由得黯然神伤。

    这时任狂忽然一手揽上了她的肩,将她拉向他怀里。

    “你想哭就哭吧,不要逞强,我不会笑你。”

    她微愕,却没有挣开他。

    “我不会哭的。”脸孔微微埋进他肩头,她低声说。

    失去挚爱的父亲确实令她悲恸万分,然而压在她肩上的事情还有太多,她必须要撑住,太君和整个斯家庄还仰赖她照顾,她不能如此软弱。

    “傻瓜,流泪不代表懦弱,那会让你好过一点。”任狂宠溺的轻拍着意中人,柔声劝哄,“玉弟,乖乖听话,哭一哭你会觉得好多的。”

    这几日来看着他凝在眉宇间的抑郁之色,知他心里承担了太多事,却又像只闷葫芦什么也不说,所有的心事都往心底藏,令他心疼不已。

    斯凝玉轻轻摇首,“我没有泪可流。”她明白此刻一旦落泪,哀伤的情绪势必会一发无法收拾,她不愿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色。

    任狂却突兀的悠悠说起幼年往事。

    “打我从娘胎出生起,我娘便常常卧病在床,每当她病重之际,我便很担心,娘这时就会摸着我的头说:‘狂儿,想哭就哭,不要忍着,忍着对身子不好。’她一说完,我就会哇一声放声大哭,抽抽噎噎的抱着她说不准她死掉,一定要活一百年,要不然我一定会追下地府,找那可恶的阎老头算帐!”

    斯凝玉低声笑了,眼泪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感觉到肩头微有湿意,知他流泪,任狂只是温柔的抚着他的发,不再出声,任由义弟伏在肩上低泣。

    从胞弟亡故后埋在心头的悲伤,以及为了欺瞒太君,顶替着弟弟而活的惶恐,加上近日父亲的遽逝,心头压抑的种种痛楚,让斯凝玉的眼泪此时如泉涌一股倾泄而出。

    低低切切的抽泣了半晌,终于泪流尽了,哭声稍歇,却仍是不想离开这具抱着她的温暖怀抱,她静静的与他相拥。

    微凉的春风轻拂,两人之间谁都不想打破此刻的静谧,仿佛想就这样拥抱着对方,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隔了多久,冷不防出现的马蹄声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斯凝玉霍然离开任狂的怀里,拭去脸上的泪痕,抬目循声望过去,只见有三匹马朝湖畔接近。

    待他们走近,看清马上的人后,她隐约觉得眼熟,细思了下,这才想起对方是谁。

    那三人也在一愣过后,想起他们两人。

    “原来是你们!这次我非杀了你这个狂妄的小子不可!”其中的绿袍青年恨声开口,刷的抽出腰间佩剑朝任狂刺来。

    见同门师弟抽剑,另一蓝袍青年也拔剑上前,夹攻任狂。

    另一老者只是气定神闲的骑在马上观看,并未下马,仿佛笃定两名徒弟绝不会再败在任狂手上。

    “噫?短短数年,想不到你们武功倒是长进不少,不过想杀了我还早得很。”任狂讥讽,扬手一掌便震飞了绿袍青年,接着快如电闪,另一人也跟着跌飞了出去。

    静观的老者倏然大惊,跃下马运足内劲后,使出一记劈空斩朝任狂劈去,存心将他一掌击毙。

    只见任狂从容自若的出掌相迎,但俊眉微皱了下,不敢再轻忽,猛一催动内力,老者口中立时疾射出一道血箭,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子。

    他脸色灰败如上,嘴里震惊的喃道:“怎么可能?!”像是不敢相信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功力,还会落败一样。

    “师父!”两名青年见他落败,也一脸不可思议。

    斯凝玉见任狂目露煞气,赶紧拦住他。

    “算了,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走吧。”与他们之所以结下怨隙,怎么说也是因为当年任狂抢了人家的掌门令牌在先,算来是己方理亏,所以她不想再为难人,拉着任狂上马离去。

    “天星帮那几人有点诡异。”策马并行,任狂狐疑的出声。“他们三人内力较四年前高出一倍有余。”

    听见他的话,斯凝玉难掩惊讶。她刚才多少看出他们的武功似是长进不少,没料到竟会高出这么多。“连那个老前辈也是吗?”

    “嗯,最怪的便是那个老头,一般而言,随着年岁增长,内力修为到一个程度后,进展便有限,但他的内力竟较四年前高出许多。”

    “莫非他们练了什么奇功?”她偏头问。

    任狂摇头,正色推论,“不,他们的内功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也许是服食了什么灵丹妙药。”方才过招间,他便发现他们所学的武功与四年前无异,仅有内力增长而已。

    “灵丹妙药?”斯凝玉忽想及一事,“依你看,他们会不会是服用了神药?”

    “有此可能,咱们回头去找他们问问。”说着,任狂便率先掉转马头,朝镜月湖而去。

    只是来到湖边,已不见三人踪影。

    晌午时分,斯凝玉来到书房,发现桌上仍没看见她要的帐册,立刻找来张伯。

    “张伯,我不是吩咐你,派人去姑母那儿把帐簿拿来给我吗?”

    “这……”张伯有些为难,“何夫人说最近忙着帮少爷料理老爷的后事,还要帮着发落婚礼,所以没空整理帐簿,要等忙完这些,才能将帐目整理出来交给少爷看。”

    斯凝玉思忖了下说:“我明白了。姑母既然这么忙,帐簿的事也不好再劳烦她处理,我会再派个人来打理帐务。”

    听见这话,张伯微讶。

    “少爷,这几年来,老爷都将庄里的帐目交由何夫人打理,恐怕她不会这么轻易交出权力。”

    “我晓得,这事我会亲自找她谈。张伯可知她此刻人在何处?”

    “何夫人在太君那儿。”张伯接着说。“那位任公子也在那里。”

    “他也在太君那里?”斯凝玉一呆。

    “是,任公子这两日常上太君那。”

    “他都去做些什么?”她蹙眉问。

    “陪太君下棋、喝茶、赏花,每次去都把太君给逗得笑呵呵的。”

    “是吗?我去瞧瞧。”斯凝玉连忙举步朝挽春居而去。

    一来到挽春居前,便听见数道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她狐疑的走进去,在绽满桃花的园子里,看见坐在石桌前的太君笑得好不开怀。

    “你这孩子说的事情可真逗趣。”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咱们无争岛上的生活便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个儿该做的事,不是养珍珠,要不就是养鲍鱼和扇贝,各人决定要做什么后,每年只要交出规定的数量,多的便算是自己的,不足的人呢,就要罚跳肚皮舞。”

    “真的是在肚皮和臀上画上眼睛鼻子嘴巴,还要撅着屁股跳舞吗?”斯昭梅难以想像那情景,不可思议的惊呼。

    “当然是真的,不然怎叫处罚呢,不好笑的还不准停下来呢。”

    “那任公子你有没有被罚过?”斯太君笑呵呵问。

    “当然没有,我养的珍珠是无争岛上品质最上等的,粒粒浑圆饱满,如拇指般硕大,每年交出十斛后,遗剩下不少呢。”说着,从袍袖里取出一袋珍珠,拣了一颗最大的递给斯太君。

    “太君,这颗珍珠就当是我送您的见面礼。”

    斯太君也没推却,欢喜的收下。

    任狂显然心情极好,再拿起另一颗递给斯昭梅,最后连站在一旁服侍的小婢也人人见者有份。

    斯凝玉在一旁看傻了眼,没料到任扛竟也这么懂得收拢人心,几颗珍珠便将太君、姑母与那些婢女们的心给一并收了去。

    “玉弟。”见到心上人,任狂笑吟吟的唤。

    “镇玉,过来坐呀。”斯太君也招了招手。

    “是。”斯凝玉走到斯太君身边坐下,看见任狂轻佻的朝她眨眼,由于是在斯太君面前,她不敢放肆,所以没有回以任何表情。

    “镇玉,你这义兄住的无争岛似乎很有趣,他还说改日要邀咱们上那儿走走玩玩呢。”

    “是吗?”见太君与任狂相处融洽,她不知该喜该愁,她看得出来任狂是有意想讨太君欢心,但,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

    不论他想要什么,她都无法交付给他呀,不管是她的人,抑是她的心。

    瞟向姑母,心知此刻不适合跟她谈什么,斯凝玉再待了一会,便借口还有事要忙,先行离去。

    “玉弟,横竖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要上哪,我跟你一道去吧。”她一起身,任狂也站了起来。

    “嗯。”她漫应一声,向斯太君告退后,两人相偕走出。

    “做什么愁着一张脸?”没有忽略自家义弟兼爱人脸上细微的情绪,任狂抬起她的下颚,双目紧锁着身前的人。

    她拍掉他放肆的手,轻语。

    “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只能跟你说别在我身上枉费心思,因为,我与你除了义兄弟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

    任狂眉目轻扬,难得正经。

    “玉弟,我这辈子想要的事物不多,一旦真让我看上眼,就非得到手不可。”

    斯凝玉被他话里的执着骇住,她知他并非在恫吓自己,以他的心性,若有中意之物,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四年前她就隐约察觉他对她怀着一股莫名的情愫,看来四年后,这份情愫不仅没减,反而更加浓烈,她怕……两人会这么牵扯个没完。

    她的身上扛满了责任,至于感情,她不能也不该妄想。

    见其闻言后脸色微沉,任狂嗓音一缓,不想在此刻相逼,便端起一张笑脸,接着说:“罢了,今日不提这些事。你要上哪去?”

    “我要到城里几家店铺看看。”既然无法从姑母那里拿到帐册,她就亲自过去查个清楚。

    爹过世前,她便发觉帐目似有问题,禀告过爹后,爹说会向姑母问清楚,岂知不久之后便骤逝。

    两人走向马房,各骑一马,不久来到城里,斯凝玉逐家清查帐目,无暇再理会任狂,要他自个儿到城内闲晃。

    待查完两家店铺的帐,天色已转暗,她心忖任狂应已先行回斯家庄,便跨上马,也准备回去。

    眸光不经意一瞥,正巧看见秦少生送天星帮那师徒三人走出秦记药铺。

    那秦记药铺是秦光泰父子所经营,秦家在扬州城内常施药义诊,因此很得民心。

    待天星帮那三人离开后,她才上前。

    “少生。”

    “噫?镇玉,你怎在这?”

    “我刚巧要回去,看见你同天星帮的人在说话,你与他们熟识吗?”

    “也不算熟,他们适才来药铺里抓了几味药,所以便和他们闲聊了会儿。怎么,镇玉,你识得他们?”

    “四年前曾见过,没想到四年后再见,他们武功陡然倍增不少。”思及一事,她立刻追问:“少生,你可曾听过神药之事?”

    “你说的是江湖传言,服食之后能助人内力大增的神药?”

    “没错,我怀疑他们可能服食了此种药物,才会武功大进。”

    “相传那神药颇有奇效,若他们服食了此药,那也不足为奇,毕竟习武之人,哪个不想增加自个儿的功力。”

    “话是没错,但我怀疑那神药久服之后,恐对身子有损。”

    “你为何会做此想?”秦少生吃了一惊。

    “我义兄调查到有人打着碧血令的名号,宣称昔日血盟堡之人便是服用了那神药,所以才会拥有一身惊人武艺。”靳凝玉毫不隐瞒的将所知的事告诉好友。

    “那碧血令原是我义兄赠与我之物,但我爹过世之后便遗失了,如今竟有人打着它的名号在贩售神药,这不令人起疑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你义兄为何会有那碧血令?莫非他与当年的血盟堡有什么关连?”秦少生思索片刻后道。

    “我不知我义兄是否与血盟堡有关,他只说那令牌是他幼年时,有人赠与他的。”

    “是吗?听来你这义兄来历似乎很神秘。”说着,他想起一事,连忙关切的问:“对了,你追查你爹的死因,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我在我爹尸首附近发现了一件东西。”她将那截随身携带的断玉取出,“我总觉得这截断玉颇为眼熟,一时却想不出曾在何人身上见过。少生,你看看可有印象?”她将那截玉递给他。

    秦少生低眸细看,随即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这玉。你爹的死,我和我爹也在帮忙追查,若有发现什么线索,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那就有劳少生和秦世伯了。”她感激的抱拳道谢。

    两人再说了片刻,斯凝玉便与他道别,驱马离开。

    隐密的斗室内,两名男子正在密谈着。

    “他迟早会发现有异的,现下该怎么办?”有些焦急的男音说道。

    “一不做、二不休,趁他还未察觉之前,咱们先下手为强,除掉他。”另一道男嗓阴狠的回话。

    “可他武功不弱,恐不容易得手。若真要动手,只能像上次一样,暗中下毒了。”

    “这回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借刀杀人即可。”

    “要借谁的刀?”

    “谁跟他有仇,就借谁的刀。只要再拿些神药利诱,他们自然乖乖替咱们把事情办妥。”

    “您说的是他们?”

    “没错。”